|
|||
我將機車放在巷子口,陪姚襄走到她家門,一路上,她一直緊緊抓著我的衣角,低著頭,雙眼空洞,見到鬼對她的打擊好像很大,讓她不敢四處張望。 她家窗戶透露出光線,她的父母好像已經回家了。 我拍拍她的背,在耳旁輕輕向她道,她家已經到了。 她怯生生的抬起頭看著我,眼神漸漸回復正常,眼神裡還是有著害怕,望著她無助的表情,我怎樣也擺不出冰冷的模樣,我溫柔的看著她,指指她家。 她看著家,又回頭望著我,緊抓我的手,想放開手回家,微微一鬆,又不知道想起什麼,又抓緊。 眼神裡,是求助,是恐懼。 我從沒見過她這麼脆弱的一面。 在學校她總是表現的很堅強。 覺得心好痛。 是我害她成了這模樣的。 但是,現在只有我能幫她。 我溫和的向惜日的童年玩伴道:「不用怕,現在沒事了。」 她張開口,想說什麼,還是閉上了,只是搖搖頭。 我拿出幻辰的名片,向她道:「別擔心,發生事的話,就打電話。」 她一手拿著名片,另一手還是緊抓著我,望望家,再看看我,猶豫著什麼。 看著她的模樣,我知道要是不硬下心腸,我是決走不了的,我深深看了她一眼,輕輕撥開了她緊抓的衣角,轉身奔向停放機車的巷子口。 她目送著我,消失於黑暗中。 姚襄痴痴的望著,伸出手想叫住他,還是放棄了,她望了一眼手中名片,慎重的收起來。 接著突然想什麼,望望了四周黑暗的景物,突然感到一陣寒意,前幾分見到的三只鬼影又浮現在腦海。 她趕緊拿出鑰匙,要打開家門,卻發現家門沒鎖。 可能是父母在等自己,所以沒鎖門。 想到這麼晚了還沒回家,這是頭一次,爸媽不知擔心成什麼模樣。 姚襄有些歉疚,推開了門,自然道:「爸媽,我回來了。」 「啊∼啊∼啊∼」 尖叫聲,劃破寧靜的夜晚。 一聲接著一聲持續著,那淒涼的慘叫,在黑夜聽來份外可怖。 我原本打算啟動機車的手,也停了下來,再次停好機車,我又奔進巷子裡。 心中一陣不祥的預感。 這時巷子四周幾棟房子也亮了燈,想來是聽到尖叫,被吵醒的人。 到了姚襄家門前,之前毫無所覺,現在卻覺得怨氣沖天,屋門大開著,聲音也是從裡頭透出來的,我毫不猶豫跑了進去。 入到客聽。 眼前凌亂不堪,東西無一件完好。 而且,血漬佈滿四周。 兩名中年人,一男一女,慘死在沙發上。 姚襄站在屍體旁,抓著頭髮,瞪大雙眼,死命盯著屍體,只知尖叫。 心中震動… 血液沸騰。 已經模糊的父母臉孔,再次清淅浮現。 五年後的我遇上如此相識的情景,還如此激動,那麼現在這場慘案的當事人,不就… 快瘋了。 我走向姚襄,想給她給安慰。 當我的手剛搭上她的肩,像受驚的小生物,她大叫一聲,揮開我的手,慌慌張張的退開好幾步,就是看也不敢看我一眼。 或許… 她怕看到鬼吧… 我趕緊出聲道:「姚襄,是我。」 姚襄這才緩緩停止尖叫,將視線慢慢移了過來,見到是我,向我撲了過來,拳頭不停捶打我的胸口,用盡力道發洩在我身上,被打的痛處漸漸發疼。 由她的表情看的出來,她很忿怒,口中還不停的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說他們不會有事的!」 我默默承受痛處,一句話也說不出。 為什麼還是出事了? 知道是毛東的同伴留下紙條給姚襄,從小對毛東的信任,讓我不去懷疑他真的打算傷害人,可能只是毛東想傳給我什麼訊息。 我才向姚襄承諾她父母應該安全。 但是這件事應該不會跟毛東有關。 難道… 是那只暗靈世界來的鬼? 算來… 時間也剛好。 我和姚襄趕到公園時是十二點,而那只鬼是十二點大約零五分時出現偷襲姚襄,應該就是他在十二點時殺了姚襄的父母後,才趕來公園打算解決姚襄,卻被毛東發覺。 毛東可能就是發現暗靈世界找姚襄麻煩,才引我出來。 但是… 他臨走時的那句對不起是什麼意思? 還是說,真是他做的? 不! 我甩甩頭,打定主意,下次見到毛東時一定要搞清楚。 也不知道這件事,和父母的慘案有沒有關連。 我緊緊抱著身前激動的姚襄,腦子一片混亂。 在我懷裡的姚襄,情緒漸漸平撫,發顫的身子向我移了過來,緊緊抓著我。 這時大門吵雜起來,走進了幾個人,探頭探腦的走進,應該是被尖叫吸引過來的人。 當他們走進客廳,見到姚襄父母的慘狀後,隨著幾聲奔走吵鬧聲,外頭更吵雜了。 對周遭事物毫無所覺,我現在只感受到襄的害怕與無助,緊抱著她。 這時我發覺另一件事,姚襄父母的屍體旁,放了兩件物品。 不!應該說是武器。 靈能武器! 深夜,我和姚襄被帶到警局問話,姚襄受的刺激太大,開不了口,我的心情也不好,不想開口,加上此次的命案兇手非是常人所為,我打了電話給萍,要他向警局說明一下,我和此案無關,這才放我和姚襄出來。 毫無表情,空洞雙眼,姚襄至始至終都是這模樣,而且,她的手中一直拿著兩把靈能武器,她果然也像靈能者一樣,能見到鬼,能觸摸到靈能,雖然我看不出來那是什麼。 那兩把武器並未成形,但是我直覺那是武器,就跟那時我看著父母發光的屍體,握著他們的雙手一樣,不過我一握上父母的雙手時,武器馬上就成形了,為什麼姚襄握著那麼久還沒反應,我覺得有些奇怪。 我決定去找鐘山,雖然那麼夜了打擾他可能不太好,不過我實在有太多疑問了。 我打了電話給鐘山,這才知道他還在拳館,放著姚襄一人我不放心,我便帶著姚襄去找他。 見到鐘山,我劈頭就問道:「鐘山,這次你一定要說明白,暗靈世界到底是什麼?」 鐘山看了我一眼,然後看我身後的姚襄,再注意到她手中未成形的武器,露出疑惑的表情,搖搖頭道:「辰,我和你獨處時就不肯跟你說了,更何況現在有外人,暗靈世界的事被太多人知道可不好。」 「在昨天,姚襄還可能是外人,但是今天,她的父母被那暗靈世界來的鬼殺了,她怎麼算是外人?而我,親眼見到死人在我面前,我又怎麼可能置之不理?」我激動道。 「你…你說什麼?」鐘山看起來很震驚,他緊張的續道:「你遇上暗靈世界的鬼了?」 父母的慘案和今日的慘案,那畫面又開始重疊,我別過了頭,緊握起拳,重重的點了點頭。 一時間一片沉默。 「我的爸媽…」大約過了片刻,一直沒說過話的姚襄突然開口了。 我和鐘山從失神中回復過來,我迅速移到姚襄的身旁,輕輕的道:「怎麼了?」 姚襄帶著哭音緩緩的道:「我的…咳…我的爸媽是從暗靈世界來的鬼殺的?」姚襄說完,差點又哭了出來。 我能體會她的心情,就像我父母死後我被安排到孤兒院一樣,親自承認父母死去的事實,這種巨變不是短時間能適應的。 在這種安逸的社會,誰也沒有死的準備,也沒有看著人死的準備。 我愧疚的低下頭,發生這種事,我也有一些責任。 我不敢看著姚襄,移開視線,肯定應道:「如果沒意外,是的。」 姚襄這時將視線轉到鐘山身上,她堅定的道:「現在世界上,什麼炸彈最厲害?是電視上的手榴彈嗎?」 「不是!」我突然喊了一聲。 因為我見到姚襄一說完,手裡的靈能突然變了形,要是這兩股靈能真變成炸彈的話,足夠炸掉一棟大樓的範圍,當然炸掉的只會是靈體,不過隨著爆炸,這兩股靈能也會消失,那就浪費掉了。 看著鐘山和姚襄奇怪的望著我,我解釋道:「手榴彈雖然厲害,但是丟一次就沒了。」 姚襄一聽,轉向鐘山問道:「那什麼槍最厲害?」 當我聽到這句話時,楞了一下,接著才醒悟,她想要復仇,自然要找武器,現在最常聽到的武器,除了炸藥就是槍,而不問我而問鐘山,是因為鐘山看來比較像是軍人,說不定姚襄還以為我手上的槍是跟鐘山買的。 我沒有阻止姚襄的問題,雖然我想阻止她,但是體內傳來另一個聲音,另我阻止不了,她的心情就跟五年前的我一樣。 鐘山顯然還反應不過來,他有些發楞的脫口而出:「XX國最新研發的單兵戰鬥兵器(OICW)。」 姚襄再道:「那是什麼?」 鐘山表情有一些疑惑,不過還是自然的道:「OICW 步槍,同時包含有五點五六公厘的槍彈以及二十公厘的槍榴彈兩種武器,其中槍榴彈可以經由槍枝上的電腦導航,精準的攻擊任何目標,槍枝上所附的瞄準裝置,包括雷射標定儀、紅外線夜視、電視攝影追蹤裝置,都被整合在一個小的模組裡。不過有個缺點,很重,重達五公斤左右。」 如果這槍是靈能槍的話,就不是缺點,靈能輕上很多。 「你怎麼那麼清楚?」看鐘山倒背如流的樣子,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鐘山有些不好意思道:「拿槍這是每個男人的夢想,我家裡還收藏了很多槍模型。」接著想起什麼,向姚襄道:「妳不會想要買槍去射鬼吧?」 姚襄沒接話,自顧自的道:「我要看圖片。」 鐘山自然沒有圖片,我只好無奈的用筆記型電腦上網,找出圖片給她看,現在我也只能順著她的意。 之後,不出意外的,那兩股靈能變成了一把步槍。 為什麼不是兩把武器,而變成了一把,剛開始我有一些疑惑,不過當我看了那步槍的介紹後,總算有一些了解,那步槍的火力太大了,和我的槍比起來,是天跟地的差別,要兩股靈能才能成形。 當我見到步槍緩緩成形,姚襄神情複雜看著它時。 我知道… 一切都無法改變了… 鐘山見到姚襄手中的靈能變成步槍,還沒反應過來,畢竟他從未見識過,吃驚的猛盯著。 「姚襄,我問你一個問題?」我道。 她還是望著步槍,不過點了點頭。 「妳什麼時候能見到鬼的?」 「今天。」她抬起頭來,看著我續道:「就在你抱著我的時候。」 我楞了一下,轉向鐘山道:「鐘山,你聽到了嗎?這是怎麼回事?」 鐘山聽我叫他的名字,從震驚回神過來,聽完我的問題,點點頭道:「可能和你異於常人的靈能有關…咦?照你這麼說,難道她不是靈能者?」 我看了一眼,眼中只有步槍的姚襄,口中道:「當然不是。」 「那她怎麼會有靈能武器?」 「跟我的情形一樣。」 我將今夜發生的事,仔細的告訴鐘山。 鐘山聽完後,低頭苦思一會兒,道:「這…真是沒道理。」 「什麼沒道理?」 鐘山:「如果照你這麼說,隨便一個亡者就能化做靈能武器,世上的靈能者早就每人一把武器到處跑了,我從沒聽過靈體會轉變成靈能武器的,我還以為只有你比較特別,看來有必要研究一下。還有,你說你發揮出極限靈能,手裡突然多出一把不明的火紅色槍,那是什麼樣的情形?使出來給我看看。」 我馬上搖搖頭道:「我現在使不出來,使那一招很耗靈力,不過我後來有試過,真的能隨心所欲,要槍出現就出現,要它消失就消失,而且使出不同種類的靈能,會化做不同顏色的槍。」 鐘山微皺眉頭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情形?你有沒有感到靈體有任何變化?」 「有。感到身體似乎多了什麼東西。」 「即然如此,你還需要你父親的靈槍嗎?」 我一聽,楞住了。 我還沒有想到這裡,下意識伸手將暗袋兩張靈紙掏出來。 一看之下,大驚失色。 一張靈紙沒有改變,上頭畫著熟析的長劍。 不過另一張… 卻是空白! 我迅速將全身口袋找了一次,確定沒搞錯。 雖然已經隱隱知道原因,但是我還是想確認,我將靈紙給鐘山看,望著他露出疑問。 「靈槍消失了?怎…怎麼可能?…難道是…噬靈?!你究竟是誰?」鐘山突然指著我喝道。 「鐘山?」被鐘山嚇住了,我不知所措的望著他。 「你…」鐘山突然安靜下來,戒備的盯著我,一會兒搖搖頭,沉吟道:「不!也對…短短一夜…不可能…」 看著鐘山複雜的神色,我試探道:「鐘山?」 鐘山被我一聲喚回神志,露出抱歉的神色道「對不起…我…唉…你實在太反常了。」 (反常的是你吧。)我一臉不以為然的看著鐘山。 鐘山顯然也覺得他說的話有問題,接著道:「噬靈!你在情況危及中吞噬了靈槍。」 我露出“你是新人的表情嗎”,望著鐘山道:「那是鬼才會做的事吧?」 「所謂的鬼是什麼?」 「靈體。」 「那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你能控制靈體?」 「…」 「現在你相信了嗎?」 「但是…我根本不能!我能控制靈體的話,那我的意識不就在靈體上?那我又怎能操控肉體?看到了嗎?我的嘴在動!」我右手指著嘴巴,要鐘山看清楚。 「這就是你反常的地方。」 「那也就是說,我想要靈劍融入我的靈體,也能辦到?」我左手高舉畫著長劍的靈紙,反問鐘山。 鐘山卻將問題又丟給了我:「你為何不試試?這樣不就知道答案了。」 (我哪知道怎麼做。)正當我如此想的時候,腦海正好掠過左手靈紙上的劍圖案消失,劍出現在右手的念頭。 而圖案… 真的消失了。 右手卻沒出現劍! 這一驚真的非同小可。 全身一震,我緊張的道:「完了,鐘山!劍不見了!我變不出來,解開靈紙的封印也沒反應。怎麼辦?劍跑哪去了?」 鐘山倒是不急不徐的提醒我道:「冷靜,辰。別忘了你剛才說過,你現在靈力消耗很多。」 被鐘山一提,我安靜下來,畢竟是父母的靈體,我十分擔憂。 隔了一下子,鐘山又道:「你現在有沒有像融入靈槍後的感覺,靈體多了點東西?」 再次被鐘山點醒,我馬上隱隱感覺體內靈能有些不同,也稍稍安下心來,卻也不禁頭痛起來,這樣到底是好是壞? 鐘山見到我發呆,不再理會我,轉向一旁的姚襄道:「妳…想要修練靈術嗎?」 此話像有著絕對的吸引力,讓襄自然的抬起頭,就像… 被骨頭吸引的狗兒…不!不對不對。 是像被花兒吸引的蝴蝶。 「想。」令人無庸置疑的堅定,襄表現出了和我五年前相同的執著。 「仇恨,是一種動力,能讓人進步,讓自己擁有不同於常人的堅持。只是…」鐘山瞄了一眼辰,繼續向姚襄說道:「仇恨同樣也是一種阻礙,當接觸到跟仇有關的事物時,你會失去沉著的判斷力,走向錯誤的道路,當你的堅持、力量越深,造成的傷害越深。不過我想,現在的妳是聽不下去的。我只是希望你記住一件事…別走進了邪道。」 既然明知姚襄聽不下去,為什麼要說呢? 說給誰聽? 「如果,你能答應的話,那就讓我…教你靈術吧。」鐘山露出溫和微笑。 姚襄慎重點了頭。 因為點了這個頭…靈能界從此多出了一位日後影響其深遠的強橫靈能者。 一位除鬼連盟史上,完成多項奇蹟的人物。 為靈能界,寫下傳說。 鐘山:「妳應該…不會想回家裡睡吧?」 說到家,姚襄平靜下來的心,又猛然跳動,全身開始發顫,不自覺握緊步槍,顯是憶起今夜的慘劇。 「我…」 我正想說我來安排的時候。 鐘山突然開了口:「我幫妳想好了住處,在離你學校大約五分路程的地方。」邊說著時,還看了我一眼,向我眨了一下眼,信心滿滿道:「保證大家都滿意!」
| |||
|
|||
版權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