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知事情真假，但傳言已散佈的滿城風雨，村民們繪聲繪影的說著。

「你聽說了嗎？畫中仙的事呀……昨天楊家也出現了同樣的怪事，你說奇不奇？」兩個大男人，也像三姑六婆，交頭接耳的討論。

「聽說了，我也覺得奇呀，這畫好好的，怎麼會……」撫著下巴，不再往下說。

茶都涼了還沒喝上一口，忙著說話，都忘了來茶館的目的。大福招手，又叫來一盤花生酥，「繼續說呀，怎會如何？」將花生酥往張生眼前一送，算是自己請客。

「怎會畫中的人不見了？若是偷兒，先不說楊家，李家那麼森嚴，怎進的去呢？你說是唄。」拈一塊花生酥往嘴裡塞，配上一口閒茶，真是好滋味。

「是呀，若是偷兒，把畫割破，那畫也就沒價值了，他還偷來幹啥呢？」大福一拍桌，惹來眾人眼光。自覺尷尬，撇過臉去。

「嘿嘿，所以才會說是畫中仙嘛，畫中仙顯靈，自己跑了出來。」兩根指頭在桌過點過，像一雙腳在走路。張生再啃了塊核桃糖，沒等吞嚥下去，又道：「只是這畫中仙，怎麼那麼多隻，你說是嗎？楊家一隻、李家又一隻。」感覺上這妖怪就不那麼值錢了，物以稀為貴，妖也是同理。

大福越聽越覺得有趣，亦開始發表感想：「我說呀，是畫中仙在找伴。」食指叩了叩桌面，自信滿滿。

「找伴？也不是沒可能。嘿嘿，這麼說，這等怪事還會再發生，無三不成禮嘛。」一舔嘴角的糖渣，興災樂禍。反正事不關己，就當閒餘飯後的茶點，配配茶，又何妨呢？

「哎呀，就是可惜了那些畫……貴呀，聽說當初是花大把銀子買來的。」皺眉晃腦，不清楚是為錢可惜，還是為畫可惜。苦惱的表情，彷彿丟的是自家的畫。

「有啥可惜的？買的起，怎會丟不起呢？嘻。」這副嘴臉，絲毫不像讀書人，倒像是得了便宜的小人。自己沒的好處，也看不慣別人有。

「哈哈，是呀，我為他們心疼個啥勁！」想通了，拿起茶杯，大口的往喉裡灌。

坐在旁邊桌，一字一句全進了耳朵裡。

古雲啃著手中的鳳爪，皮脆入味，不失為一道佳餚，一隻接著一隻，眼前早堆滿了雞骨頭。

「古雲，你聽見了嗎？」乙空撞了撞古雲的手肘，這事應該不單純，更何況畫中仙，一聽就是妖怪，扯上妖怪……能不管嗎？

「聽見了。」漫不經心的回應，吮著指頭，殘留在指尖上的醬味，同樣讓人回味無窮。對著店小二便喚道：「再來一盤醬鳳爪。」

「好的！」小二的尾音拉高，隨之對著廚房喊：「醬鳳爪一盤！」中氣十足，像個唱京戲的，聲音又亮又渾厚。

「古雲，別顧著吃。」抓住古雲的手，強迫他認真聽自己說話。有些嗔怒了，這是正事，可不是在講玩笑話。

「呵呵，來飯館不吃東西，是來看戲的嗎？」空出的手，抓起包子便往乙空的嘴邊送。知道乙空的熱心腸，只是……做啥事都得看時機，又不急，就不能等吃完飯再慢慢談嗎？

「古雲！」生氣，音量不自覺加大了些。

「古雲爹爹，我還要一份炸肉卷。」不識相的插話，白羽真的不是有意的。天真的模樣，也不捨得罵她。

「好，炸肉卷。」點點頭，這不就對了嗎？來飯館就是吃。古雲追加一份炸肉卷，叫了才想到，白羽吃的了這麼多嗎？沒記錯的話，方才已然吞了兩粒包子。「白羽，妳很餓嗎？」不想養成白羽奢侈的習慣。

「不餓，白羽飽了，可是小傢伙還沒吃。」含著指頭，看著滿桌甜點，正考慮要從那一樣下手。因為乙空交待，要吃完正餐才能吃甜食，逼得白羽忍到現在。

「是嗎……」了解的笑了下。這兩個孩子的感情還真不是普通的好，吃飯依然惦著另一個，這是好事。

「古雲……」又喚了聲，拉回古雲注意，乙空不滿的嘟起嘴，以眼神訴說著埋怨。

「嘻，多吃些，難得咱一起上館子。」挾了片五花肉，裝進乙空的碗。陪著笑臉，可偏偏不想吃飯時間談妖怪，一方面是因為飯館人多不方便，另方面則是不想破壞氣氛。

「金兒……」換叫金凌，計劃是想和金凌連手，同對古雲施壓。

可惜計劃失敗，仿效古雲，金凌挾了塊糖醋魚給乙空，只言：「先吃吧。」便不再多說，亦是感到地點不對，再者，街巷謠傳……又有幾分可信度？

平常的乙空確實是個斯文溫和的人，但有時急起來，性子比古雲還躁。這情況怎還吃的下，心裡彆著事，吃什麼都不對味。拿著筷子，有一下沒一下戳著碗裡的菜，一手拄著頰，望著遠方發呆。

身邊坐著心情不佳的乙空，古雲也沒了興致，隨意吃了幾口菜，便停下筷子。氣氛變的有些僵，金凌的胃口霎時全沒了，沒吃的很飽，卻感到胃脹。

白羽吸著指頭，大眼在三人之間回來觀看，看不出端倪，只好作罷。

「好了，先吃吧，總得把肚子填滿，也有餘力去為別人操勞。畫中仙的事，我會再去打聽。」哄道，拍拍乙空，瞄了眼碗裡快被戳爛的魚和肉片。

順著古雲的視線望去，碗裡的菜都快被折騰的看不出原形了，乙空趕忙停手，臉上一陣臊熱。捧起碗，三兩下將証物吞下肚。

「呵。」金凌失笑，氣氛這才又活絡，也才又有了舉筷的欲望。

「古雲，你答應的喔，記得去查。」口齒不清，東西都還沒嚥下，就已先擔心古雲反悔。

「好好好，你慢點吃。看你還是金兒，誰陪我去都成。」拍著乙空的背，害怕他噎到，不是一口都不吃，就是一次塞一堆。看著這麼孩子氣的乙空，古雲不由得苦笑。

「古雲，我陪你去吧。」金凌搶先要求，太過急公好義，只會壞事，因為看不清事實內部，故而並不贊成讓乙空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