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金凌與乙空都沒好睡，等著偷兒再次上門。古雲則一點也不擔心，吁嚕吁嚕打著酣，睡的香甜。

門外是一片安靜，並沒異動。

撐不住眼皮，金凌墜入夢鄉。只剩乙空還在孤軍奮戰。

白蓮谷，本是與世隔絕的幽谷，連谷口也讓陣法護住，谷內是四季如春。可……除了谷口，還有兩處地方能出入，而那兩處，偏偏古雲沒設陣法，為的是預防有敵來犯之際，能從那兩處逃脫。那兩處，正是古雲建谷時留下的秘道：一條在舊狐窩的床板下，一條在谷內最後方。

闃靜的舊狐屋，牆角因久未有人居住，佈滿蛛絲羅網，蓋著在秘道上的木板也是積塵累累。但仔細一瞧，木板與地面的接縫，明顯沒有塵埃，能推測……近兩日有人移過木板，再看床板下的灰塵，一個一個的小印子，像讓指頭點過似的。

喀！木板赫然震了下，滿室回聲飄盪。

片刻，只見木板由下被人推開，一群手掌般大的小人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一群二、三十個，穿著平常衣服，一個接一個從秘道裡磞出。伊伊唔唔的交談，聽不懂他們的語言。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長的也和常人一樣。一行人鬼祟的往門邊移動。

推開房門，領在前頭的男人先是探頭探腦，確定安全後，才招著手叫後頭的跟緊。

躡手躡腳，小人們從舊窩裡往大屋子去。

經過的草都快比他們高了，身子磨著草枝，沙沙沙作響，像徐風拂過草地，因而沒引起注意。

大屋的門沒關，恰好為小人們行了方便，更方便的是沒有門檻，小人們愈是暢行無阻。

似乎知道方位，沒走錯地方，一路直搗廚房。

一瞬間全散開，各自翻找著食物。

大概是夜裡視線不佳，小人們的動作顯得笨拙，又是摔跤又是跌倒。還有人一翻身就掉入麵粉袋中，掙扎良久才脫困。

幾經辛苦，總算找到食物了，一包還有八分滿的米袋。

「伊唔伊唔……」開心的手舞足蹈，呼喚同伴集合。

眾小人皆是高興，伊唔個不停……合力拉動米袋，欲帶回窩裡儲存。

鏘啷！鍋碗砸在地面的聲音，在夜裡格外刺耳。

陷阱奏效，小人們亂成一團，手足無措，全讓這巨響嚇到，三魂飛了七魄，逃的逃、躲的躲。

巨響當然也傳進了房內，乙空俐落的翻身下床，直奔廚房，逮著偷兒了！臉上掛著的是笑，而非遭竊的著急。

金凌抓起佩劍，沒想到陷阱真的有用，打心裡想看看這麼蠢的賊偷長啥樣？

古雲還在睡，未受巨響打擾……流著口水，應該是美夢。

「是誰？」擋在廚房門口，免得偷兒趁機逃掉。乙空望著空盪盪的廚房，不禁訝異，沒人？赫然一抹黑影自腳邊閃過，著實讓乙空一驚。轉身看去，金凌正朝走道的另一頭趕來。「金兒！他過去了！快攔下他！」他是什麼？不明。

金凌聞言，立刻左右查看，可惜，什麼也沒發現。「沒東西過來。」對著乙空大喊。話才出口，沙沙，耳邊馬上聽見異聲。大膽的徒手抓去！抓住了……看不清是啥，熱熱的、柱狀，在手心掙扎不休。

「伊唔伊唔唔……」像肯求放手般的叫聲，金凌更是對這小東西感興趣。

「金兒？」看向呆站住的金凌，乙空出聲輕喚。

「抓到了，不過不知道是啥。」高舉手中的小東西，金凌微微一笑。

「太好了！」跳著腳，往金凌的方向移動。一下子驚動兩抹黑影，各自由乙空兩側逃開，想抓已經來不及。「金兒！還有……往你那去了！」居然不止一隻？

金凌一愣，不知該如何反應，一手拿劍、一手抓小東西，那兒還有手？正在煩惱之際，古雲自黑暗中出現，啪啪啪啪！一掌一個，共逮到四隻。

「伊伊伊唔唔……」加金凌手上那隻，五隻一起伊唔亂叫。

乙空迅速趕來幫忙，抓起古雲後腿那兩隻，古雲亦在這時化作人形，抓起前爪的兩隻。

端詳著，卻看不出是什麼，四周無光。耐不住好奇發問：「這是啥？」

金凌搖頭，同樣不曉得。

「是紅榴娃，呵，想不到是他們來偷東西。」咧嘴一笑，往房裡走。

兩人跟上，雖知道偷兒是什麼東西，腦袋裡還是模糊。

點上房中的燈，再細瞧手中的紅榴娃，乙空嚇的張大嘴，這是妖怪嗎？怎麼和人長的一個樣，只是縮小罷了。

「這個……就是紅榴娃？」金凌一怔，感覺複雜，該不會又是什麼妖怪化成人形吧？

將手中的兩隻紅榴娃湊進乙空眼前，古雲嘟著嘴道：「你看你看，就說不是我偷吃的嘛，硬要栽贓給我。」

「好好好，不是你。」沒點道歉的誠意，只是隨便應聲。

「哼。」冷哼一聲，古雲將手中的紅榴娃扔出窗外。

「你怎麼把他丟了？」乙空立刻探頭看向外頭，兩隻紅榴娃早逃的不知去向。

「不然呢？你想養嗎？」作勢要再去抓，古雲一腳跨在窗外。

「不是想不想養的問題，是……」一急，竟忘了自己本來要說些啥。

「呵，放了他們吧，養不活的，把他們關起來的話，他們會不吃不喝直到自己死掉。」坐在窗上輕笑，加上語言不通，留著這些小東西也沒用。

「但是他們偷東西。」心裡頭矛盾，抓到偷兒卻什麼也不做就放了？但不放，又會害死這些小東西……實在讓人不忍。

考慮許久，金凌也將手裡的紅榴娃扔出窗外。

乙空長嘆口氣，放下手中的紅榴娃。紅榴娃落地並沒馬上逃開，而是跪在地面又哭又求又磕頭。

「走吧，別再來偷東西了。」揮揮手，可紅榴娃像聽不懂，還是一個勁的又哭又求。

「伊伊唔唔伊唔……」兩隻一起哭求。

乙空真不知該拿他們怎辦才好。

觀查房裡的三人，見三人沒惡意，紅榴娃緩緩起身，跑了兩步，回頭看看三人，又跑了兩步，再次回頭看看三人。這樣要到什麼時候才走的出房間？

苦笑，乙空柔聲道：「我不抓你們了，走吧。」

讓乙空的聲音嚇著，兩隻紅榴娃再次跪地，又哭又求。

「直接扔出去吧。」古雲看不下去，抓起地上的兩隻紅榴娃就往外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