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過後，似乎就像雨過天青一般，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我們很有默契的，誰也沒有提起那天的事情。

她還是一放假就跑來找我，每次看到她還是一樣都笑哈哈的，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那麼快就把事情忘記想開了？只不過覺得總比她一天到晚愁眉苦臉來的好。

也許是因為映潔太常來找我，讓我們感覺上越來越靠近，所以讓我們之間一直都保持著一層很曖昧的味道，介於朋友和情人之間的曖昧關係。

但是只要跨越這條線，我就會馬上退一步跟她保持距離。

看到這裡，KK忍不住說他覺得我很屁，很會唬爛，因為他說他一直記得有一次看到映潔親我的臉頰(真是會記仇呀這男人)。我告訴他那次是意外，映潔也說她是開玩笑的。

這時候真的覺得，開玩笑三個字很好用，不想背的責任推給開玩笑就好。

那個時候，我們周遭的朋友全都認定我們正在交往，八卦傳的滿天飛，映潔聽了也沒反駁什麼，只是往往笑的瞇起眼睛看我… …而我，我也沒去對朋友否認過什麼。

我不是默認，但也沒有打算否認什麼。

我知道我是刻意讓我們保持那層關係就好的，這就像是遊戲規則，因為我很寂寞，很需要一個人陪在我身邊，所以我需要妳，但我們不會是情人，妳的責任是陪伴我渡過那些空虛的寂寞，而我的責任是給予妳妳想要的溫柔，只要彼此都別說破這樣的規則，那麼這層關係就可以繼續維持下去。

那這場遊戲的賭注呢？或許就是付出的時間，或者是在不經意時所流失的感情。

而我和映潔的那層關係，像是交易一般的關係，保持了三個多月就破裂了。

「為什麼你從來都不肯牽我的手呀？」映潔拉拉我的衣角忽然問我，那個時候我們坐在星巴克裡頭看著自己的書。

『我們又不是男女朋友，牽手不就很奇怪嗎？』我想都沒就直接回答，因為就我的觀念牽手應該是男女朋友才作的事情。

「我們不是男女朋友，不然是什麼？」

『你覺得像現在這樣快樂嗎？』我直接轉了個話題不讓她繼續問下去，抬起頭來看著她。

「快樂啊。」

『那麼就別問太多，有些事情知道太多不會比較好。』

「那… …如果我還是想問呢？我想知道，我們究竟算是什麼？」

她還是選擇了開口，選擇跨越那條不能跨越的界線。

『朋友… …很好的朋友。』我冷冷的一字一字告訴她，說完我就直接繼續低下頭去看書，沒再抬頭看她。

結果我連她是什麼時候離開了的都沒發覺，完全沉迷在達文西密碼的書中世界，就連我的卡布奇諾都已經放到冷掉了，只記得她在離開前好像不斷對我說著一些什麼，說到快哭出聲音來了。對於她的離開，說真的，我是沒有什麼感覺的，只覺得她可能又要耍脾氣什麼之類的。

你們要說我冷血也好，無情也罷，但或許是因為那個時候的我，心是睡著的，一點感覺都沒有，所以她的離開，就連在我心裡輕輕的敲了一下迴響都沒有，真的，沒有。

因為沒有哪個商人，會因為販賣自己的商品而愛上客人，也許會有例外，可我知道自己不會是那個特別的狀況。

原本我以為那天之後我們就不會再見面了，至少如果是我，我就不會。只是沒想到的是她隔天請假沒去上課，而到我習慣去的K書中心堵我，她要我給她一點時間好好談談，所以我又帶了她到中山公園去。我很驚訝，驚訝她有這樣的勇氣。

「你知道我喜歡你嗎？」看著她紅到不行的眼睛，我知道她昨天應該哭了很久，說對她沒有愧疚那真的是騙人的。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要告訴妳，我們不適合那樣的關係。』

「你能給我一個理由嗎？如果不能，就別逃避好嗎！」她不死心的繼續說。

「我一直以為你也是喜歡我的，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昨天聽到你說我們只是朋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眼淚。」她沒有選擇逃避自己的眼淚，讓我看見她的眼淚撲簌簌的流。但是現在的我，卻連安慰都無法給她。

我知道事情總有一天都必須要說清楚，只不過我不知道自己準備好去面對了沒有，所以我只能選擇讓她繼續生活在那些她自以為的幸福之中。

我是在逃避嗎？又是在逃避些什麼，我和她之間可能會存在的愛情嗎？

不是吧… …我想要逃避的，是開口之後帶給她的傷心。

我一句話都沒說，只讓她看了自己皮夾中的那張照片，她知道照片中的人是誰，開口問我：「你還是沒辦法忘記她嗎？」我沒有回答她。

然後我們之間沉默了五分鐘，氣氛很冷，冷的是她在一旁哭泣著的聲音，更冷的是我不知道怎麼開口說實話的內心。

我覺得不論是告白，或者是拒絕告白的人，都像在玩高空跳傘，需要十足的勇氣。說了，就是跳下去了。但是現在我還跳不下去，我還在猶疑。

然後我緩緩的將照片從皮夾中抽出來，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我已經忘了她了，因為我已經遇到那個我覺得是對的人，那個人，並不是妳。』咻… …我聽到從高空十萬英呎跳下的風聲從我耳邊掠過。

「難道我就輸給了自以為是的自以為？」有點像是繞口令的一句話，但卻是講出了一個事實… …人，總是敗給了自以為的事實。

我忽然想起自己也曾經這麼以為，以為照片中的那個人對我也有過那種感情，而我們唯一的差別，她是無意，我是刻意。

照片中的人，是家柔，她不是我的初戀，卻是第一個讓我覺得自己很用力的去愛過的人。

然而… …我卻開始忘了她。

我總是會不經意的想起… …

『妳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歡妳的嗎？』她不會知道的，因為我從來沒有開口對家柔說過我喜歡她之類的話，更沒有問過她這句話。

是來不及說，也是沒有機會說。

最後，那一天我沒有到K書中心唸書，我想在經過那樣的事情之後，我也沒有太多的心思去唸書了。在中山公園裡頭，映潔抱著我哭了很久，我沒有推開她，應該說我無法推開她，因為她一直反覆的說著一句令我心酸的話，一句一年多前我也曾經說過的話。看見她就像看見還活在過去的那個自己。

她第一次在這裡抱著我哭泣，最後一次卻也是在這裡，該是可悲、可歎的嗎？而至始至終，不管她抱了我幾次，我都沒有主動抱過她… …在我的心中，她一直不是那個應該擁抱的對象。

從這裡開始… …也在這裡結束。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能喜歡我？」這句話，反覆翻絞了我心中最不願意觸碰的那個部分。而她的眼淚就像會扎人的一樣，一直刺痛著我的胸口。

兩年前，家柔選擇了放棄我付出一切的愛情，而為另一個人傷心難過。兩年後的我，有選擇嗎？

並不是我選擇了放棄映潔，而是因為我已經先選擇了另一個人，所以當我面對她的告白時，我已經是毫無選擇的餘地了。

人生就是這樣，是有選擇，也是沒有選擇的。

『在愛情的世界裡，我們都只能期待自己喜歡的人懂得珍惜自己，就像我也期待她可以懂得即時珍惜我、發現我的好。』我仍然只是拍拍她的肩膀，接著說『雖然那個人不會是我，但是妳一定會遇上那樣的一個人。』

或許有人會覺得我很過分，但我也覺得無奈，因為她們真的沒有辦法在我心中有所迴響，鄭映潔不能，周昕于也不能。不是她們不夠好，更不是外表不夠漂亮，相反的，她們兩個都很好，只是我真的感覺不到自己對她們有愛情的感覺。

所以你問我會後悔嗎，後悔放棄了這兩個可能是我這輩子僅能遇到愛我的女孩？我不後悔，我一直這麼肯定著，畢竟我不愛她們，起點已經不同了，要走的終點也不會，就無法讓自己去後悔些什麼了。

一直到芯，我才開始覺得自己又能感覺到心動是怎麼一回事。

其實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說，她們倆個都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什麼，或者該說，不知道我真正的名字是什麼，她們知道的都只是我在網路上慣用的那個假名”陳靖溥”，只知道我的生日、住在台南、手機號碼，除此之外，我比較隱私的住址和家裡電話等等，她們一概不知道。

所以當KK他們問我究竟是不是喜歡芯的時候，我無法直接給過他們肯定的答案，或許就是因為我對她的毫無保留，以及她在我心中引起那股特別的波瀾，所以她對我是那麼的特別，跟家柔一樣的特別，所以我害怕坦承太多什麼，最後會跟當時一樣，背負了不是我所能承擔的傷害。

我很想有所保留，卻又無法保留。

一直到後來，因為我跟芯的一通電話，我才再也無法去否認，或者說讓自己去找理由欺騙自己其實自己並沒有那麼愛她，而是卻確實時的愛上她了。

雖然我們並沒有生活在同一個城市的天空之下，但是我已經找到了那個想要珍惜的人。

是的，我愛上她了，愛上芯了。

◎我確實的愛上妳了，那妳呢？妳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