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淨的臉蛋,微微泛褐的捲曲長髮,一雙深邃的眼睛,下午4點53分,1年19班的梁小楓坐在教室裡,雙眼僵直的盯著黑板,手上的筆左右揮動,卻沒有任何一個數字真正進到她腦中。
41秒,42秒,43秒。我恨透數學了!小楓這樣想。事實上,班上的同學也不知道個個神遊到哪裡去了,連僅存還清醒的人,也個個在讀秒。
47秒,48秒,49秒。夏天的煩躁,真讓人受不了,想到等下還有課輔,就讓小楓開心不起來。
52秒,53秒,54秒。看來數學老師還是不願意放棄最後這「短暫」的時間,哪怕台下沒有人理他,他還是繼續撐了下去。
58秒,59秒,「噹──」彷彿慶祝新年一般,班上的同學再也顧不得老師有沒有講完,陸續背起書包,走出教室。小楓忙著拉上書包的拉鍊,琳雃走了過來,拍了一下她的背,微笑步出教室。
放學時的校園最熱鬧了。一群群的學生魚貫走下樓梯,沿路上也有被學生包圍的師長,莞爾走入辦公室,淡藍色的樓梯間,有如瀑布一般充滿了人龍波動的氣息;小楓步在熙攘的人群中,穿過蔭涼的穿堂、走下校門口的階梯,導護老師忙碌的比手劃腳,想要疏導這每天放學總會氾濫的人陣、自行車陣。小楓探長了頭,想尋找茫茫人海中,有沒有她熟悉的臉孔;顯然她失望了,小楓又繼續背著她的書包,往校門外走。
「小楓…」
一個聲音叫住了她。是謝庭穎,一頭烏黑的頭髮,在頰上成了瀏海,微微遮蔽他的雙眼,身材高身兆,但個性卻意外地十分低調。他是小楓的小學同學,從小是好朋友;小楓轉頭對庭穎笑了笑,庭穎快步跟上來。
「Hi~」庭穎。
「哈囉。」小楓。
他們的對話總是這樣開始的,庭穎是著名的省話大王,他極少對陌生人說話,就算他說了,也頂多是兩、三個字而已;但他信任小楓,他常跟小楓聊天。
小楓和庭穎的關係。實在是筆墨難以記錄的,是一種密不可分、卻又各自獨立的關係;雖然同學們都說他們是情侶,不過小楓和庭穎卻從來也不這樣想。
5點10分,距離小楓的課輔還有20分鐘,於是小楓和庭穎在人行道旁的石椅坐下,看著太陽由白輝轉為紅透、天幕由蔚藍轉為靛紫。
「聽說你今天選了羽球社喔?!」小楓問。事實上,這個消息是琳雃告訴她的。
「對呀。」庭穎平淡的回答。
「我還以為你會跟宇浩選籃球社的…」小楓。
「休想。」庭穎捲起他的袖子,小楓看到他手肘上有一道長長的褐色疤痕,把小楓嚇了一大跳。
「你的傷哪來的啊??」
「上星期,」庭穎把袖子再放下來「打籃球弄的。」
「噢,天啊…」小楓無奈的轉過身,看著天空「所以你會打羽球囉?!」
「國小學過一點,」庭穎笑了笑「我同學的哥哥教我的。」
5點22分,昏沉的紅霞綴在西邊;而天空的東邊,卻已經深黯。庭穎拍拍小楓的肩膀,小楓轉了過來。
「那你是什麼社的?」
「英語話劇,我好多朋友都在那裡呢。」小楓笑了聲。
…
「啊!我想我該走了,課輔再5分鐘就開始了。」小楓。
「好吧,我先回宿舍了。晚上即時通見!!」
綠燈亮了,小楓活潑的跑過馬路。庭穎就這樣遠遠看著她,嘴角微微上揚。最後,他轉身走回宿舍,臉上依舊帶著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