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揉揉惺忪的大眼，玄兒從睡夢中轉醒，這才發覺時間已不早。

抬頭看看左右，師尊已不見人影，直覺的伸手撫摸床褟，冰涼襲上指尖，看來師尊已下床多時。而另一邊的休元睡的口水流滿面，玄兒不自主輕笑出聲，「呵呵。」

「玄兒哥哥？」即使是細微的笑聲，仍是喚醒休元。眨眨眼眸，自然的以袖抹去嘴邊的濕粘，看樣子，休元應該是每回睡覺都會流口水。「咦？古雲前輩呢？」剛剛就發現少了一人，只是半夢半醒間，一時也想不起少了誰。

「大概是出門了，瞧，阿碧也不在。」還有隨身的扇子，加上門外沒有師尊的交談聲，已出門的機率是八成。

「我們先洗個臉吧，等等就出發。」像個大哥哥，玄兒牽起休元的手下床，細心梳洗兩人儀容。璟石仍是心情不好，窩在床角一夜了，兩人有默契的決定今天不打擾它。

雖然認識時間不長，感情卻好的像親兄弟，兩人手挽著手來到前廳。

斷月一眼便認出玄兒是古雲的徒弟，開口便問：「玄兒，怎沒見你師尊出來？」熬了一夜，等的就是天光能見到古雲，秀氣的臉蛋寫著期待。

「古雲早就出門了，不知做了啥虧心事，連出門都偷偷摸摸，哈哈。」漁叟逮到機會便調侃，反正古雲不在。

聽完漁叟的話，斷月臉色立即下沉，明眼人一眼便知斷月心事。

百靈連忙扯扯漁叟衣襬，只能說老頭子不懂女兒家心思，依然不知發生什麼事，疑惑的看著百靈。

百靈真想一棒敲醒漁叟，撇了撇嘴，便轉過頭去，懶得多言，剩下漁叟無辜的看看眾人。

「師伯，玄兒給各位前輩請安。」一拱手，就算師尊不在，基本禮貌還是得做。傻氣的休元，跟著玄兒拱手一拜。

行禮過後，玄兒眼睛一瞄，所幸乙空道人和少陽真人都還沒出門，沒因為自己睡過頭而誤事。「昨夜璟石大略給了些線索，關於五神石。」要是沒來的及告訴他們線索，找起五神石就事倍功半了。「璟琚族的青石……聽說是在叫十二天雨的地方。」這是什麼樣的地方玄兒連聽也沒聽過，只是依言轉訴，「而璟玖族的黑石則在落黃泉。」全是些古怪的名字。

這些線索對於少陽與乙空似乎頗有用處，兩人聞言皆露出笑意。

「玄兒，替我謝謝璟石，各位，既然有了線索，我就先走了。」少陽受傷的手已好了大半，對著玄兒一笑便跨出草堂。

這是少陽第一次對玄兒露出笑臉，讓玄兒有些受寵若驚的不知該做何回應，只得傻傻的摸摸頭，回以一笑。

「玄兒，也替我謝過璟石。」對著眾人點頭示意，乙空也出發找石頭。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玄兒和休元還站在草堂內，不知何故遲遲未出門。玉竹趁機便要求：「姥姥，我也要和玄兒他們去。」

經過上回的事，休元聞言臉皺的比百靈還難看，耍心機的道：「玉竹姐姐，我們這次要去的地方叫蟲谷，妳也要跟著來嗎？璟石說那個谷裡，各式各樣的蟲子都有，滿山都是。」說的天花亂墜，讓一邊的玄兒有些吃驚。

雖然說謊是不好的行為，玄兒卻也違著良心配合休元，「是呀，飛的爬的，滿山滿谷。」

「這……」休元預料中的反應，玉竹果真袪步了。「那我不去了，你們去吧。」揮揮手，對蟲子的厭惡堆滿小臉。

休元與玄兒不禁在心裡偷笑。「那我們就走了。」拉著休元的手，玄兒急急奔出門外。

「呼！」喘了口氣，在這說話就不怕被聽見了，玄兒笑著看休元，「下次不能說謊喔。」

「呵呵，小元沒說謊呀，蠱淵和蟲谷差不多，都有蟲子不是嗎？」只是多寡的差異。

「嘻，算了，只是……蠱淵在那？」抓抓臉，這地方也是玄兒沒聽過的，本來想問眾仙，但一出口，就會被發現說謊，只好急急出門。

***********

「要回頭問嗎？」休元道。

「嗯……還是別。」思索一陣，玄兒輕搖頭，「我們問你師父吧，用紙鶴術。」

「紙鶴術？」眨眨眼眸，這詞還是第一次聽。

對著休元一笑，玄兒自顧的掏出一張不知何處來的紙，舉手便以指尖寫道：前輩，請問蠱淵在何處？

繼而細折成蓮狀，這習慣是從古雲那來的。

「休元，你心中默想著你師父，然後……」將紙蓮遞交休元，玄兒口敘咒語與用法。

休元資質頗佳，咒語一念完，紙蓮立刻消失。

望著自己空空的手，休元直覺得有趣。

靜靜等待回帖，金凌子效率之快，一道金光乍現，紙蓮又回到兩人面前。

玄兒伸手接下紙蓮，迅速讀了遍內容，笑意綻開，原來蠱淵在那。

「玄兒哥哥？」身子與玄兒差了個頭，休元仰著小臉依然看不到信紙內容。

沒回答休元，玄兒只是笑笑，轉身便道：「走吧。」劍指一揮，御劍而走。

休元化作光點，於玄兒後方緊跟。

穿雲過霧，目標已然明朗，玄兒也不想多拖時間，蠱淵原來不在苗族，而是在敦煌的月牙泉。

十月的天候早已轉涼，風沙嗖嗖的吹著，才入甘肅境內便覺寒風刺骨。

整片的沙漠，除了沙還是沙。加強護身仙氣，玄兒繼續飛行。

月牙泉不難找，沙麓間難得的一窪泉水，蜿蜒成月牙狀，由空中看去更顯特別。

「小元，咱下去。」翻身，玄兒已站在月牙泉邊。

「玄兒哥哥？」拉拉玄兒的衣角，此地連戶民宅也沒，只有克難的綠洲與一灣月泉。

「不會錯的，咱找找吧。」拍拍休元的頭，該不會在水底？蹲下身，玄兒探著水面。

聽話的休元，聞言便四處亂繞，也不知是在找還是在玩。

望著月牙泉水，這麼美的地方，怎會叫做蠱淵呢？著實令玄兒不明白。

「哇！」一陣驚呼，玄兒的思緒一下子全被打亂。

「小元？」第一反應便是戒備，玄兒隨之衝至休元身邊。

「玄兒哥哥，腳下有蟲。」休元皺著鼻子直指沙面，可玄兒除了沙之外，什麼也見不著。

「蟲？」以劍撥撥沙面，沙下面還是沙。

「剛剛有白色的蟲從我腳下鑽過。」為了証明自己沒撒謊，休元蹲下身子挖著沙地，可仍是沒有任何發現。

「白色的蟲子？」重覆一次休元的話，玄兒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蟲子……白色的……」

「在那！」休元大喊，手指著兩丈遠的沙地。玄兒一轉頭，只瞧見一道白影鑽進沙裡，看起來不像蟲子，卻又……

是什麼東西身形如此快速？一時之間，玄兒精神緊繃。

「小元。」牽起休元的手。

這蟲子與自己要找的白石似乎並沒關連，但玄兒就是想瞧瞧究竟這是啥蟲子，直覺它並非只是單純的蟲子。

「玄兒哥哥？」見玄兒神情不對勁，休元也扳起臉色。

「它就躲在這沙裡，我把沙吹起，你趁機……懂嗎？」和有默契的人說話總是說一半即可。

「好！」休元運起仙氣，就等玄兒把沙吹起，定將蟲子手到擒來。

(下)

「注意了！」把劍往腰上一插，手高揚，玄兒碎碎呢喃，風隨咒生，雙手規律的上下畫太極。

狂風捲起沙暴，連水珠也吹上半空。以漩流的方式，風繞著玄兒為中心轉，急速刮掃。瞬間，平靜的月牙泉全讓沙塵掩蓋，霧朦朦一片。

休元以氣定身，才沒受波及，眼珠搜尋眼前的沙塵暴。

「玄兒哥哥，看不見。」搖搖頭，許是風還不夠強，沒把那些蟲子吹上來。

「明白了！」呼了口氣，玄兒再次催咒，眉頭擰的更深，風跟著掃的更狂。月牙泉水亦刮起了水龍捲。

「風起！」猛然一踏地，涮！沙面整個往上彈。玄兒不相信這樣一鬧，那蟲子還躲的了。

「看見了。」休元語氣中藏不住興奮，身形躍出，雙掌包裹住似蛹狀的白色物體。「玄兒哥哥，我捉到它了。」

收氣，狂風立刻停息，玄兒奔至休元身邊。

「好像不是蟲子，它冰涼涼的。」不敢隨意把手攤開，就怕蟲子逃跑。「有點……軟軟的，又滑滑的。」究竟是什麼感覺，短時間休元也說不清。

「讓我看看。」以自己的手包住休元的手，只要休元手抽離，蟲子便會落入玄兒手中，如此一來，就不怕蟲子逃掉了。

「好。」休元小心翼翼的準備將讓玄兒握住的手抽回。

可兩人的動作立刻止住，瞠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手中的東西，居然像水一樣，鑽過玄兒與休元的指縫往外冒。

看來像是有生命的白色液體。

「休元！」玄兒大喊，休元趕緊抽出自己的手，繼而又覆上玄兒的手，堵住漏縫，就怕這怪東西逃掉。

「原來如此，這就是蠱淵裡的蠱。」因為它的速度極快，常人的肉眼無法分辨是何物體，穿鑿附會之下，月牙泉就成了蠱淵。

「玄兒哥哥。」休元輕喚，手邊沒白玉瓶，若要捉這東西回草堂，那就得一路保持這種姿勢不能換，但手邊還有重要工作，找白石。

「不用急，白石不必找了，我們這不是抓到了嗎？」露出一笑，怎麼之前就沒想到，黃石能任意改變形態，白石應該也行，光看手中的怪東西，七成的機率就是要找的目標。

「你們要找白石？」聽見兩人的對話，怪東西不再掙扎，好奇詢問。

「是的，最近五靈大亂，我們必需藉助白石之力來封印水靈。」玄兒據實以告。這怪東西和黃石一樣會說話，這下子，有九成機率確定它就是白石了。

「你們……」猶豫了會兒，怪東西又開口：「你們要拿白石怎樣？」問到現在，怪東西還是沒鬆口承認自己就是白石。

「需要白石一點點身子拿來燒，就像當初的女媧娘娘補天。」也不知是自己說錯話還是怎的？白石聞言比之前更是激烈的亂動。

「我不是白石，不要捉我！放了我、放了我。」任誰也不想再被燒一次，白石一心想逃。

「玄兒哥哥。」若白石要是再掙扎下去，肯定兩人會捉不住它。

急中生智，玄兒口吐仙氣往月牙泉水面一吹，霹啪！水面結出冰石。

可惜太薄，再吸口氣，「呼！呼！」連著便再吹出三、四口，結出厚實的冰面。

「小元……靠你了。」若是讓白石逃掉，恐怕再也沒機會捉回它。

「好！」用力一點頭，休元將手放開，躍至冰面。

手重重拍擊冰面，休元雙掌凝聚熱氣，挖出一塊四方冰石。時間急迫，也沒空理會做的好不好看，胡亂雕修，歪七扭八的冰盒現於眼前。

「好了！」將冰盒打開，拿至玄兒眼前，前後花不到十步路的時間。

玄兒將白石往冰盒一扔，休元眼明手快的蓋緊盒蓋。合作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