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識於微時

<河東 解縣>

『是殺人犯關長生，別跑，咱們快追。』雜亂地腳步聲，一群官差在街道上呼喝。

『官府捉人，閃邊點。』一些攤販走避不及被撞得人仰馬翻，情況混亂至極點。

關長生滿身血漬，披頭散髮，開始慌不擇路，在縣城裡穿屋過巷疾走，還不時回頭看著如狼似虎的官差追趕著自己，手中緊握一口刀，一口斬殺貪官汙吏的刀。

『蒼天不仁，遍地饑民，卻還有中飽私囊的官員，該殺。』關長生仰天狂嘯道。

倉促間走到一座破舊小寺廟外，一看香火並不鼎盛，裡外雜草叢生，可見已經多時沒有人來參拜，關長生大步邁入，來到佛堂後抬頭瞧了佛祖一眼，『世間無道。』

『這位施主是來參拜的嗎，對不起，小僧這就去準備，真是稀客。』只見一個僧人從佛堂後頭禪房走出來，關長生搖頭道:『不必了，莫非這裡就只有你住著。』

僧人聞言落寞地回答道:『是的，小僧出家前住的地方離這裡只隔一條河，自從住持一年多前圓寂後，其他的師兄弟都先後跑了，剩下我一人看著寺廟，只怪小僧才疏學淺，所以香客越來越少，最後只有野狗野貓會來，前天阿旺傷心離開這裡，因為牠的朋友小乖往生了，阿彌陀佛…，牠們兩隻小狗已經陪伴我很久了。』

關長生不知好氣還是好笑，開口道:『師父，我跟你借點盤纏，日後一定會還。』

那僧人苦笑道:『我什麼都有，也什麼都沒有，除了身上衣服，其它的就這廟…。』

關長生環顧四週，只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他看見供桌上有一本舊書本，上頭依稀寫著春秋兩字，關長生一手塞進懷中，那僧人著急道:『施主，唯獨這本書不能給你，是位教書的老夫子落下的，他說書中自有黃金屋呢。』

關長生不理他轉身離開，回頭道:『作你的春秋發財大夢，我是要野地生火用的。』

『該不會進了這間破廟吧，進去搜。』那群官差陸續魚貫而入寺廟，分頭找人。

僧人追上關長生拉著他道:『不成，你休想拿走我的黃金書，我還要拿這錢來修廟，你方才說世間無道，我佛則言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施主快些去投案吧。』

關長生推開那僧人，怒道:『你倒底是笨還是傻，你看起來年紀比我大，卻死守這座破廟等死，告訴你，我關長生乃殺人重犯，如今朝廷腐敗，盜匪猖獗，天底下皆是貪官汙吏，只會搜刮民脂民膏，我要離開這裡去闖蕩，勸你也快另尋出路。』

『找到了，快捉起來。』七，八名官差發現關長生一擁而上，關長生武功不俗，一刀一殺，不一會兒將官差通通解決，僧人嚇得趕緊低頭念佛，誦經超渡亡者。

此時寺廟門口又趕來大批官差，關長生道:『你這裡死了那麼多官差，恐怕你也沒辦法繼續住了，算我連累你，不如一塊走吧。』關長生拉著僧人從後門逃離。

那僧人匆忙間只能順手拿了禪杖和斗笠，錯愕道:『關施主，我們要去那裡啊…。』

兩人混出縣城，關長生找條小溪洗去一身血漬，疾行三個時辰後，來到一處密林，已經夜幕低垂，關長生打了一隻野味正準備生火，開口道:『必須改個名字才行，我以後叫關雲長，師父你呢，還不知怎麼稱呼。』順手拿出懷中的春秋翻了翻。

僧人看著關雲長，依舊惦記著他的春秋寶書，說道:『小僧法號普淨，我說關施主你似乎滿腔壯志，又正氣凜然斬殺貪官，必然有極大抱負，能否說說將來…。』

關雲長朗聲道:『普淨師父，亂世出英雄，異日我必拜將封侯，成就一番功業。』

普淨道:『關施主未來肯定是個大英雄，不過要當名將需熟讀兵法之書，帶兵打仗又非單打獨鬥，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嘛，所以這本…。』關雲長一聽恍然大悟點頭道:『嗯，普淨師父你說得不無道理，好，我關羽就從這本春秋開始讀起。』

『啊，什麼，也罷，師父說過不必執著，萬法因緣生，萬法因緣滅。』普淨希望落空，又餓又累，躺在地上就昏沉睡著了，翌日醒來，不見關羽身影，地上留下字跡，上寫關某自往幽州各自珍重來日有緣再聚等字，普淨抹去字跡灑然而去。

<新野>

『原來是作夢啊，倒是回憶起了過往之事…。』關羽想著從前舊事，從床鋪爬起。

這時天色漸白，關羽穿戴整齊步出營帳，『父親，昨夜有客人拜訪，他說等父親今天早上起床再通傳。』守在帳外的關平道，關羽道:『嗯，請他到帥帳說話。』

神武後軍帥帳，關羽端坐帥椅上，面前是萬年公主劉咲幕府的長史田豐，關羽開口道:『先生遠道而來，關某有失禮數了。』田豐搖手道:『不敢，是我失禮才是。』

田豐再道:『關將軍，如今皇上受困，公主殿下被委予重責大任，血詔為憑，玉璽為證，相信關將軍不會袖手旁觀，我奉公主殿下之命，敕封關將軍，漢壽亭侯。』

關羽撫鬚笑道:『哈，關某一人何德何能受封兩個漢壽亭侯之位，請恕關某回絕。』

『將軍，主公親自帶兵往這來了，應該一天後就會到了。』趙累進入帥帳說道，他看了田豐一眼後道:『原來是飛鳥幕府的田豐先生啊。』自萬年公主劉咲開設幕府後，因為是由飛鳥拓也驃騎將軍所擁立，故天下人亦取一別稱為飛鳥幕府。

帳內還有周倉，關平兩人，聞言都靜默不語，田豐微笑後轉身看了東北方向，朗聲道:『在下敬佩關將軍高義，退印封金，曹操實為漢賊，專斷朝政，狼子野心，假天子之名行事，並自封魏王踰越人臣份際，天理不容，公主殿下希望劉皇叔能共討奸逆，還政於天子，故以亭侯敕封，關將軍武勇蓋世，和張飛將軍又是劉皇叔的左右臂膀，世人眾所皆知，今領義師在此，難道不想早點拯救出皇上…。』

關羽道:『先生說得對，大哥心存漢室這一點無庸置疑，否則就不會讓關某出兵。』

田豐點頭道:『此侯位乃公主殿下替大漢天子所賜，並非漢賊曹操偽封，兩者實不相同，請關將軍切莫推辭。』關羽聽完略一沉吟，開口道:『這…，容我細想…。』

『異日我必拜將封侯，成就一番功業。』關羽不由想起那年在解縣時發下的豪語，終於同意道:『承蒙公主厚愛，關某…。』關平一聽大喜搶先道:『父親您接受了。』田豐趕緊取出印壐，趙累，關平與周倉立即單膝跪地，關羽雙手珍而重之地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