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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七章 曹沖染病 除了秦思雨和白素雅,再沒人曉得到底陸羽有什麼盤算。而正如秦思雨所料,不久劉備居然二度『遇刺』,而且『重傷昏迷』,無法視事,讓所有官員一時間陣腳大亂。陸羽、龐統、張孚等想要求見探視,都被甘夫人擋了下來。惟一的例外只有張飛,但他出來後只道:『大哥只說,一切事由子誠和士元全權處理,就又昏了過去……唉,都什麼時候了,怎會發生這種事!』說完狠狠踢了門口的石獅子一腳,把重達千斤的石獅子都差點踢倒了。 經過郎中『診斷』,劉備怕是要躺上十天半個月,才能可能完全清醒過來。這段期間,瘟疫果如陸羽所料,先後在荊南、河北、江東爆發開來,感染者出現腹瀉和高燒,然後因嚴重脫水死亡。僅僅十餘日,武陵郡即病亡七百餘人、零陵郡五百餘人、桂陽郡四百餘人、江夏郡千餘人;揚州方面,估計情況不會相差多少;河北的情形則嚴重得多。幸好陸羽早已飛鴿傳書交州,大批的治療瘟疫的『特效藥』早已兼程運至,又有數千名醫術不等的郎中在張機、董奉的率領下,治療病人、防堵瘟疫散佈。由於陸羽的方法十分奏效,很快地荊州地區的瘟疫便被控制,雍州也只有零星地域發生。可江東、河北數州,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八、九月之交,嚴重的瘟疫自豫州陳留郡起,迅速席捲中原大地。 『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顧聞號泣聲,揮涕獨不還。』中原大地上,滿目盡是一片淒慘景象。天空中,許多烏鴉在盤旋飛舞,貪婪地盯食著一具具即將成為屍體的人畜……間或有無人料理、業已開始腐爛的屍體,腐臭味瀰漫空氣中,令人聞而欲吐。遼闊的大地上,放眼盡是一片死寂。陣陣淒涼的哀哭聲,隨著潮濕的暖風迴盪在悲傷的平野,久久不散…… 刻下號為帝都的許昌,同樣被瘟疫的陰影籠罩,城中官員、百姓若非迫不得已,只願躲在家中,根本不敢外出。往日繁華的街市,變得冷冷清清。 丞相府,議事廳。 『陳留、東平……這數郡瘟疫相當嚴重,每日皆有不下千人疫發而死。其餘各郡縣雖已調動兵馬封鎖,以免染疫之人四處流動,但收效並不明顯,疫情仍在不停蔓延。估計恐怕到九月底,青、徐、兗、豫、司五州,將無一郡縣能夠倖免。只希望不要再擴散到河北三州。』尚書令荀彧一改往日的從容不迫,面色肅然,甚至有些哀戚地向曹操稟報著各州郡的疫情。 『軍中同樣不少將士感染瘟疫,目前已有千餘人只能自行照料了……』曹仁頗顯無奈地道,所謂『自行照料』,其實便是被抬到野外荒地,給予一定的食物,而後放任染疫者自生自滅。通常等待這些人的命運只能是死亡。『瘟疫若再持續一、兩月,恐怕青、徐、兗、豫、司諸州將人口銳減,對我軍實力造成巨大傷害。』 曹操以手托額,眉頭深皺沉默不語,鬢角間的白髮似乎也多了不少。在無情地天災面前,曹操也生出前所未有的無奈感。 『由於今年這五州糧食絕收已成定局,加上在澇災中的存糧損失,已有數縣出現餓殍。』荀彧又翻著文書道。 曹操打斷荀彧的話,沉聲詢問道。『各州還能調出多少糧食來?』 『各州原本的存糧就不多,』荀彧的眉頭深鎖道:『略去損失不計,除了需要徵調上來的軍糧外,估計餘糧只能勉強持維持到明年收成前。』 『無論如何,先從各州的餘糧中擠出一些來,』曹操以指節輕敲身前桌案,緩緩對荀或吩咐道:『還是得賑濟災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再想辦法,向江東求購些糧食,若能從劉大耳治下購得更好。』 『怎麼說陸子誠也是丞相的女婿,』程昱道:『丞相不妨私下手書給他或葳兒小姐,興許有些作用。』 聽到曹昂、曹丕都輕輕『哼』了一聲,曹操面色不悅,以指節敲了敲桌几道:『必要時再說吧……文若,你繼續。』 點了點頭,荀彧接著道:『另據南陽、陳留二郡傳來的消息,已出現百姓南逃荊州的跡象……』 『荊州那邊如何反應?』曹操眉心一挑,沉聲問道:『接納還是驅逐?』 『似乎是接納了。』荀彧道:『因此南逃的百姓人數正在增加……』 『徐元直居然敢接納?難道荊州就沒有出現瘟疫?』許攸大感詫異地道:『南陽和陳留都是瘟疫的重災區,南逃地百姓中難保不會有人身染疫病。就算之前荊州沒有出現瘟疫,貿然地接受這些可能身染瘟疫的難民,也絕非是一個明智地決定。況且同樣是受到洪澇天災的禍害,中原出現瘟疫肆虐,照理荊州也不可能避免呀?』非但許攸,廳內的文武官員,包括曹操在內,同樣存在疑惑。 『仲達,荊州地情況究竟如何?』曹操轉頭看向司馬懿,略顯疑惑地問道:『難道沒有瘟疫的災情傳來嗎?』 『洪水未退,加上徐元直的防範甚為嚴密,細作的情報搜集受了些許影響,目前只探到隻鱗片爪的消息。』司馬懿不緊不慢地道:『但就已呈上來的情報看,荊州似乎相當安定,並沒有瘟疫擴散的慌亂景象。以屬下猜測,荊州就算發生了瘟疫,恐怕範圍很小,或許是得到了控制。』 『控制住瘟疫?』廳中有數人同時驚歎出聲。自古以來,瘟疫就如同山崩海嘯,狂風暴雨一般,令世人對其望而生畏。更有人杜撰出所謂的「瘟疫之神」,認為每當世人向惡違善時,上天就會降下瘟疫以示懲罰。儘管也有人試圖尋出辦法控制瘟疫,但往往都是收效甚微。所以,當司馬懿猜測荊州能夠控制住瘟疫時,自然讓眾人驚愕莫名。 『這如何可能?』議郎王朗連連搖頭,表示無法相信。 『莫忘了「四州之才」陸子誠,』一直沒有出聲的郭嘉此時歎息道:『此人有經天緯地之才,濟世安民之能,說不定早已知道該如何作。當初鼓動黃巾風潮的張角,不也因為能治瘟疫,才能釀成後來的大亂?』 『雍州那邊有沒有消息?』曹操沉聲道:『劉大耳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最後傳來的情報顯示,』司馬懿道:『劉大耳下令封鎖相關消息,對於眾官員和邊境都加強了戒備,細作一時無法傳遞最新的消息……』 『渾不知輕重,』曹操一拍几案,怒道:『再等下去,還會死多少人?快讓人把正確的情報傳來!』 『……是!』司馬懿簡短地回答,便退了下去。 『……諸位盡力吧,有事再議。』閉上眼聽著眾官沉重退出的腳步聲,曹操只覺得頭風越來越疼。 數日後。 『丞相!不好了!』府中親衛在許褚的帶領下闖進了議事廳。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一直聽到壞消息的曹操已經有些麻痺了,揮了揮手道:『什麼事快說,本相還有事與眾官商議。』 『是!』親衛跪著打哆嗦道:『夫人要小的來稟告丞相,沖少爺他……』 『倉舒!』方才還十分鎮定的曹操不由神色大變,『霍』地起身道:『倉舒怎麼了?』 『夫人要小人前來稟告丞相,』親衛低著著趕緊道:『沖少爺似乎感染疾疫了……』 『什麼!』曹丞三步併兩步地踏下階來,蹲在親衛面前喝道:『什麼時候的事?』 『夫人說,才剛剛發現……』曹操一把推開親衛,幾乎立即飛奔而出。眾文武都是你瞧我、我瞧你,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曹丕與司馬懿對視一眼,忍不住心中的喜悅,司馬懿卻微微搖頭示意。二人立即跟著走出去,曹昂、曹彰、曹植等幾兄弟自然也跟著快步走出去。 『還真是多事之秋啊,』郭嘉微微搖頭歎息,又似對眾人說,又似自言自語地道:『看來丞相不願意也不行了。』 此時荀彧也是歎了口氣,對眾文武道:『仲德,公達,你二人且隨丞相去。其餘人等,趕緊去辦我們應辦理之事。』 『倉舒!倉舒!』策馬直入丞相府大院,曹操馬飛身下馬,快步奔到曹沖的房間,只見卞夫人和幾位侍妾,還有數名御醫正在替曹沖看病。見到曹操進來,卞夫人反倒攔著他道:『相爺!先別急!當心您自己的身體!』說著使個眼色,和幾位侍妾硬是把曹操拉出門外。 曉得夫人是為自己好,免得也被感染,曹操沒有發怒,可還是心急地道:『夫人!怎麼回事?昨天不是還好好的?』 『都怪我不好,』卞夫人歉咎地道:『昨兒個倉舒嫌家裏悶,想出去走走。我讓子和帶上幾名侍衛陪著他。誰想……誰想子和前日已感染,本以為是受了點風寒,哪知是……』 『什麼!子和!』曹操臉色又是大變,立即轉頭喝道:『來人!立即傳子孝來見!』說完轉回來道:『那御醫怎麼說?』 『御醫確認是感染疫症,』卞夫人難過地道:『答應會盡全力救治,可情況……似乎不太樂觀。』說著聲音幾不可聞。 曹操一甩手,怒道:『這群庸醫!要之何用!若醫不好倉舒,我讓他們全家都陪葬!』 『相父息怒,』此時曹丕等人陸續趕來,聞言立即上前道:『天幸發現得早,御醫應該能治好才是。』 『哼!』曹操慢慢轉身,看了曹昂等幾兄弟,情緒逐漸穩定下來,又深吸了一口氣,歎道:『看你們的樣子,似乎不應該那麼悲傷,倉舒若有意外的話……』說著轉頭看了房門一眼,再回過頭看幾兄弟道:『原本屬於他的就會是你們的了。』 『相父!』幾兄弟莫不大吃一驚,這才曉得曹操心中竟是考慮…… 『丞相,屬下倒有一個想法,』此時司馬懿晉言道:『屬下認為,若是許子遠、郭奉孝二位先生的話是真的,丞相何不捎書給葳小姐,請她設法?聽聞除了張仲景外,還有名醫董君異也正在荊州。聽說他之前被陸子誠請去,不知在研究什麼,現在看起來,應該便是治療疾疫的解藥……』 『這事你怎地不早說!』曹操怒視一眼,隨即又回復正常,道:『罷了,這只是你的推測,卻也有幾分道理……嗯,既是感染疾疫,你們就不必進去了,省得鳳兒(卞夫人)操心!』接著轉身去安慰曹沖的母親環夫人道:『我即刻去寫信,你且安心。』看了看房間裏面,便轉身去書房。 信才寫了一半,曹仁已趕了過來。曹操拿著筆,看著拱手侍立的曹仁道:『聽說子和也感染疾疫了?情形如何?』 曹仁微抬起頭,苦笑道:『末將剛從他那兒過來……情形不太好,怕是感染好一段時日了。只是身體素來強健,一時微恙不察,反倒延誤就醫……是了,倉舒他……沒事吧?』 曹操搖搖頭仰起來,歎道:『唉,老天是不是在捉弄本相啊!一個倉舒,一個子和,唉……好了,沒事,你去好好照顧子和,也要當心自己,還有子丹、文烈也是……你們都是本相的股肱啊!』說著眼眶竟盈起了淚。 曹仁聞言,感激涕零地道:『末將等必竭力報答丞相厚恩!』 『嗯,下去吧,』曹操又開始動起筆來道:『無論如何,我一定要盡力救他們。』 『篤~篤~篤~』輕微地敲門聲響起,曹葳微微皺眉,這麼晚了,還有誰來找她?門禁向來森嚴,倒也不擔心出事。哪知一開門,還是嚇了一大跳:『怎地是你!你怎會……先進來再說!』讓來人進門,隨即伸出頭看看左右,確定沒人後迅速關門,轉身對來人道:『是爹讓你來的?』 『是,』來的人是曹府親衛士之一的曹明,所以曹葳認得。曹明從懷中取出信道:『這是相爺叮囑要親手交給小姐,屬下幸不辱命。』 『能進到這裏,』曹葳歎了口氣道:『你也當真不簡單哪。』說著拆起信來看。 『為了見小姐一面,』曹明苦笑道:『隨我前來的四人全在外圍被阻截了,還有曝光的幾名暗探……實在是事態緊急……』 『什麼!沖弟重病!』曹葳一目十行,已略略看了信,驚呼出聲道:『怎會如此?御醫!爹沒找御醫嗎?』 『沒有用,』曹明黯然搖頭道:『御醫只能設法拖延時日,一時還找不到藥方。丞相曉得姑爺學究天人,又得知雍州和荊州的疾疫都被控制住,必然是姑爺的手段,所以才會請小姐設法……』 『不行!』曹葳搖頭道:『劉皇叔已有命令,不知有多少暗探在盯著陸郎,陸郎已經在設法……』 『小姐當真不肯幫忙的話,』曹明直截了當地道:『相爺說,那就等著回去奔喪吧。』 曹葳嬌軀一震,神情落寞地坐了下來,喘了幾口氣,定了定心神,轉頭道:『爹真是這麼說的?』 『事實確是如此,』曹明道:『相爺說他非是恫嚇,而是請求,請小姐念在父女之情、手足血緣濃厚的份上,務必幫這個忙。』 『我曉得了,』曹葳點頭道:『爹要我要怎麼作?我要如何與你聯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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