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給我…拜託妳…」淒厲哀怨的聲音回響在百花樓內院，跪倒在地上不斷哭嚎的女人，面容清秀的臉上淚珠不斷流下，眼神中的祈求希望能換的一絲絲憐憫，雙手緊緊抱住那將要離去的大腿，白皙的雙指透過禮服緊緊抓住大腿，雙手因為用力而浮現青筋，尤如溺水中的人抱著最後一跟浮木，穿著華麗禮服的人頓時停住，烏溜溜的華髮，向夜空一樣的黑但又閃耀著星晨的光，讓人情不自禁的深深著迷轉眼墮入他的宇宙。

「放手，你的手會弄髒我的禮服」清冷的中性聲音，帶點磁性，如此的平靜，也如此的雌雄莫辨

跪倒在地上的女人，聽到聲音，瞬間因為驚喜捏住大腿的雙指鬆了幾分，只要肯講話，事情就會有轉機，連忙梨花帶淚的說：「月夜，我們是朋友吧！只要你再給我寬限幾天，等我有了錢，我一定馬上把錢還你」

月夜頭連轉都沒有轉，冷冽的說：「朋友?或許以前是，但至從你跟我借錢之後，我們就是老闆與客戶的關徯」

月夜的話像冬天的寒風，瞬間冰住地上的女人，女子雙手像要找尋溫暖似的，雙手抱的更緊，這次連指甲都透過禮服陷進大腿肉裡，女子顫抖的說：「月夜，拜託你…真的拜託你…那耳環是我媽留下來的遺物，對我來說很重要」

這句話彷彿觸動了月夜某一條神經，轉過頭，烏黑亮麗的黑髮跟隨著擺動，像撥動的琴弦，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月白的額頭微微皺緊，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 因為不耐煩，墨黑的眼珠，冷冷的看著地上苦苦哀求他的女子

此刻女子也不斷觀察月夜，月夜臉上帶著薄薄的面紗，看不到表情，所以只能從眼睛尋找，女子企圖從眼睛找到一絲挽救的情緒，月夜的眼睛不是水汪汪的，反而是明亮的，烏溜溜的黑眼珠，沒有閃過一絲情緒，如此的平靜，如同高掛在夜空上的月亮一樣，只可惜夜空的月亮會給迷路的人指引方向，給人希望，但月夜的眼珠卻是黑色的月亮，給人迷惘讓人身陷其中，不可自拔，只會帶給人絕望

沉默片刻之後，月夜望著女子希翼的眼神，清純的面容，楚楚可憐的表情，在配上兩痕淚珠，讓人不禁憐惜，看女子眼珠左右來回擺動，就知她內心有多忐忑不安，月夜內心產生了一點興奮，隔著面紗輕輕的微笑

月夜笑了，雖然有面紗遮住他的臉龐，但月夜的眼睛笑了，女子內心萬分的肯定，於是也跟著笑了，在妓院裡討生，怎麼可能不會看人眼色，雖然不知月夜是男是女，但客人普遍是男的，所以看男人的眼色這絕對沒有問題，出道前要服適前輩，還有師父所以更要看女人的眼色，這就更沒有問題了，所以絕對不會錯，月夜他一定笑了，女子一看有希望，連忙跟著陪笑內心喜滋滋的想著：『想我在歡場多年打滾，如果還不會看人眼色，怎麼混到水仙閣乙等舞妓』

「看到你哭的那麼可憐，我是很想幫你阿」聽到月夜這樣講，認為事情已經有了轉機，女子喜出望外開心的說：「月夜我就知道你最好，只要這次你肯幫我，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可是…」月夜為難的把頭轉向一邊

女子見狀指甲再使出幾分力，企圖讓月夜趕緊答應，嗲聲的說：「月夜，可是什麼阿?如果你有困難，說出來嘛！我們是好朋友，有困難大家一起解決阿！我阿！是絕對不會對好朋友見死不救的」

聽到女子在「好朋友」和「見死不救」這兩句話，加重口氣，月夜眉頭更皺了幾分，雙眉緊皺的看看那隻掐著自己大腿的手：『這女人下手可真毒辣，不愧是水仙閣的人，外表清純，卻滿身毒，看來我的大腿不只瘀青還外加流血了，不能再跟她玩了，速戰速決吧』心一定下，月夜也不管情分了

「哀…」月夜低聲探一口氣，故作為難的說：「你怎麼不早說呢，我想你已經拖了一個多月，錢還沒有付清，可能不想要了，所以今天早上我就賣掉了」

女子聽到賣掉，馬上憤怒的站起來，淚也不流了，憤恨的說：「什麼！你賣掉，你憑什麼賣掉，那可是我的東西，說！你賣給誰，馬上給我贖回來」

月夜看到眼前的女子馬上變臉，頓時大樂，掩著嘴低聲輕笑：「呵呵，你是在說笑話還是腦子進水了，我憑什麼賣掉，東西你抵押給我的，我當然有權賣掉，更何況我還讓你拖了一個多月，我沒算利息就不錯了，你還敢質問我阿!」

「你…你給我住口..」女子大吼，氣急敗壞的拍著自己的胸口道：「你到底有沒有職場倫理阿！好歹，我也是你的前輩，你敢這樣跟我講話，你不怕天打雷劈阿」

月夜看著眼前氣勢囂張的瘋子跟之前楚楚可憐的女子，如此的判若兩人，不得不說，這女人好厲害的變臉阿，但不怕你來硬的就怕你用軟的

「唉呦，我好怕阿，前輩的威風，令我好害怕阿」月夜雙手捧心，故作害怕樣，轉眼就冷眼瞪過去：「這樣子你滿意嗎，笑話，什麼前輩阿！我只知道欠債還錢，天公地道，看誰敢說話」

女子氣的滿臉通紅，右手食指筆直的指向月夜的頭，氣的手指到全身都在顫抖：「晚來的，本來就要孝敬前輩，這是規矩，當初我們都這樣過來的，我才給你拿這麼一點錢，你因該要偷笑了，還敢這樣頂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阿！還敢頂撞我，你這個賤人在找死不成阿！！」

「呵呵，說話就說話，不要亂噴口水好不好？這樣怪噁心的拉！更何況是被你的口水噴到，會倒楣的阿，等下說不定換我被男人騙了阿？！」

月夜這句話就像導火線一樣，轟的點燃女子的怒火，憤怒像火山噴發一樣的燒燬理智，女子像前一步，左手抓住月夜的衣領，右手舉高時月夜還在笑，看到月夜眼睛裡的笑意，好似在嘲諷，更加刺激女子的憤怒，女子咆哮的說：「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打你嗎？把你的話，給我一字一字的收回去，不然老娘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豬頭，打的連你娘都認不出你，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囂張」

月夜低著頭，看著女子的雙眼，原本黑白分明的瞳孔現在卻氣道雙眼血絲蔓延，月夜心中興奮的感覺油然而生，越來越強烈，女子越憤怒，月夜就越開心，清冷的中性音響起：「打阿！有本事你就打，最好把我打的跟你說的一樣變成豬頭，讓我這個蓮花閣優等種子，下個月的採花日不用出場這樣最好阿！呵呵，到時我看看你這個水仙閣乙等舞妓是吧，怎麼交代，對吧！我親愛的前輩」

月夜的溫言柔語，聽到女子耳中猶如千斤萬鎚，頓時失了心神，鬆開了手，跌落在地

是阿！人家是十年來唯一入選蓮花閣的優等種子，怎麼跟人比阿，那可是蓮花閣唉，一出道就是花魁，可以拒絕接客，挑選客人的，那像自己現在還是乙等舞妓，雖然不用像丙等一樣，接一些中等客戶，偶而還是要接低等客戶那些偷渡捕魚的好

更不用像丁等一樣職能接一些低等客戶，還不能拒絕，搞的自己滿身都是病，但只要中上游的客戶指名還是一樣要接阿

想要升甲等，就必須至少有五個富豪包養，才能在百花樓，升到甲等，這樣有固定的客戶，生病的機會就下降很多，但最好的還是優等

優等就是招牌，只要出去露面，提升百花樓的名氣，偶爾陪一些老闆吃飯，代言一下商品，這樣就可以賺錢，除了採花日需要接一個出價最高的客人之外其他時間都不用，隨自己高興，這樣怎麼跟人家比阿，心愛的，你什麼時候才會考到一官半職，用八人大轎引娶我回去呢？難道真的如人所說你真的是騙我的嗎?

想想人家月夜是種子還是蓮花閣的，那自己這殘花敗柳之軀，縱使他考上了，真的要娶我，那我自己敢跟他結婚嗎?更何況哪個男人願意娶青樓女子呢？

想想就覺得自己真的很傻，種子阿！如果我還是種子這樣有多好阿！至少還是青白身

所謂的種子就是還沒接過客的，種子有分優等的就是出道前的訓練食衣住行都是百花樓全包

甲等的市食衣住行全包，訓練要靠自己，要找前輩學，還是自學都可

乙等的就是跟隨前輩，拜師出道前的錢都是師父出的，值要服適師傅就行，通常會收徒的都是甲等以上花妓

丙等是多個師傅一起出錢，但出道後要還錢的，還要服適1至3個師傅，通常都是乙丙等的花妓

丁等的因為沒有師傅，所以直能做雜工，洗衣，煮飯，打掃，樣樣來

訓練更有分，不是性技，這是不會敎的，因為大多人喜愛青澀的果實，有琴，棋，書，畫，歌，舞這幾種

在採花日，被人開過孢之後，都是花妓，根據你擅長的而取，會歌的叫歌妓，會舞的就較舞妓，以此類推

百花樓不分男女全都收，但卻有五閣分別是

梅閣，多數是堅強，冷傲的人，傲嬌系

蘭閣，多數是賢淑，高雅的人，貴族系

竹閣，多數是謙虛，溫和的人，治癒系

菊閣，多數是熱情，活潑的人，元氣系

水仙閣，多數是陰險，毒辣的人，腹黑系

以上這五閣，強調的都是所有花妓要表現的特質，就算不是本意，也要演出來，並不是每個人內心都是真的這樣

至於蓮花閣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從蓮花閣出來的個個像天仙，算是世界系的，一出來就會毀滅世界

月夜看到女子雙眼呆滯，失魂落魄樣，不知道在想什麼，便覺得無趣，邊開口道：「現在知道我們地位的差別了嗎，前輩」

看那女人沒有回應，心中有一口氣憋在心裡，不吐不行，隨之一腳狠狠的踹向女子的肚子，女子哀嚎一聲：「嗚阿！」

女子雖然萬分疼痛，但因為地位的差別，只能咬著牙混著血把怨氣往下吞了。

月夜看著眼前的女子，痛的冷汗直流，雙手摸著肚子，也不敢回罵，打也毫無反應，就像個人偶一樣，月夜頓時覺得索然無味，既然沒有樂趣，也不需要逗留了，雙眼冷默的望著女子：「這一腳，是你掐我大腿的，現在還你，下次眼睛放亮一點…」

話剛說到一半，邊看到女子坐的地方有一灘血，慢慢的滲出來

「喂！你怎麼流血了，該不會好姐妹來了吧！但不可能會有那麼多，這情況因該是…」月夜心中有一絲答案，但卻不想肯定

那女子聽到月夜講的話，看到自己流下來的血，用手去觸摸一下，手伸到眼前，看到原本白皙的手，現在鮮紅一片，愣了片刻，呆滯的瞳孔忽然放大，好像突然意識到什麼了，看著自己的鮮紅的手，不斷顫抖，淚珠從眼角滑落，順著臉龐一滴接著一滴，落在血腥的地板上，眼淚落在紅血轉眼就被融化

女子悲從中來：「阿…不會的…不會是這樣的…」一開始小聲的說忽然大聲的哭喊，淒厲的哀嚎，嚎天哭地的：「孩子，我的孩子，來人阿！阿~~有沒有人阿~~誰來救救我的孩子~~」女子茫然的四周詢看，但發現附近，只有月夜一個人，便跪著爬向月夜，拖著一行血痕，一邊哭求：「月夜，求求你，嗚阿~~只有你能救我的孩子，快點幫我叫醫生，拜託你~~~」

女子艱難的爬行，一隻手扶著肚子，一隻手向月夜伸過去，即將要碰到衣服的時候，「啪！」的一聲，月夜的手無情的打掉女子的手

「我說過了，不要弄髒我的衣服！」月夜冰冷無情的話，冷漠的手，都像冰箭一樣刺傷女子的心

女子不可置信的看著月夜，淚如雨下般的傻傻的看著月夜，顫抖的大聲咆哮：「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到底是不是人阿!你良心她媽的被狗咬了阿！嗚…阿…我流產了阿，我小孩可能保不住了，是被你踢的唉，我不要求你做什麼，我現在只拜託你，發揮一下你的同情心，可不可以去叫醫生，救救我的小孩，這樣很難嗎？不然…不然我給你跪下好了，我求你拜託你，救救我的孩子嗚嗚阿~~」

「叩..叩..叩…」看著女子在他面前不停磕頭跪拜，乞求月夜叫醫生來

來了，又來了，這種血脈噴張，興份的感覺，真是太棒了，再來多一點吧

月夜輕聲低笑：「呵呵，這孽種流掉最好，留著幹嘛，不是害人嗎？」

女子愣住了，從沒有想到月夜會是這種回答，一次兩次的聽到這樣的無情的回答，無數次的希望，都被眼前這個人打碎，這個人怎麼可以如此的無情冷酷，他怎會如此的泯滅良心，如此的喪心病狂，如此的…變態

看到女子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說不出話來，月夜心中想著：『在恨我多一點吧！我就是個壞人，恨吧！恨吧！你越恨我就越高興，我要復仇，全人類都要死』

「怎麼不說話了，是不能否認是吧！這孩子生下來就是註定受苦的，出生就在妓院，父不詳，母親又是妓女，以後長大不管是男是女，都是註定被人上的」

「不...會..的..」女子喏喏的嚷嚷自語：「他父親會來接它的，清風會來接我們母子的…嗚哼…他依定會來的」女子低著頭，說著連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話

月夜笑的花枝招展，臉上的面紗，因為喘氣不斷飛揚在空中：「哈哈哈，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事了，一個妓女會相信一個男人，而且你怎麼敢確定他父親就是你所謂了的清風呢?喔…不…不…」

月夜食指在胸前搖晃了幾下，繼續諷刺惡毒的說：「最好笑的因該是，你怎麼會相信愛情呢?是這件事請。最…最…好笑，別忘了！我們是在販賣愛情的，玩弄別人感情的花妓唉，你怎麼會反而買感情呢?笑死人大牙了」

月夜斜眼看著女子，纖細嬌弱的肩膀，在迴廊中不停的顫抖，低垂著頭不停的啜泣，跪坐在地板上的大腿也被血液染紅了大半，心中想著：「哭死吧！哭死最好，像你這種笨女人，相信感情的人，全部去死吧，我早就受夠了，你們這些賤人，說什麼情阿！愛阿！全部都是扯蛋，到時候還不是一場空，還不都是枷鎖，全部都是控制人的手段而已，誰會去相信阿？所以全都去死吧！」

「或許是吧！」女子低頭輕聲說，月夜感覺女子的氣息再改變，正眼看著女子，想聽聽接下來會回應什麼話，「你說的或許都對，我們身為花妓，卻相信愛情，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或許以前的我也會嘲笑，但不敢怎樣小孩畢竟是無辜的，所以請你先叫人來好嗎？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月夜語氣低聲了下來，看著眼前低頭的女子越看越生氣

女子抬起頭，微笑的望著月夜，月夜後退了一步，看見女子微笑，頓時慌了起來，「該死的這女人是怎樣，那令人噁心的笑容」月夜還來不及想清楚，邊聽到女子幸福的語調：「更何況，我相信孩子他爹，我相信清風，他絕對不會拋棄我們母子倆的，不管別人怎麼說，他一定會來接我們的」

女子微笑確定的說這些話時，好像蒙上一層光暈一樣，變的好美麗，好聖潔，猶如天使下凡一樣，讓月夜不由的退後一步，接著月夜憤怒了。

對自己的後退感到羞恥，對女子的微笑感到憤怒，對女子所說的話，感覺到恨，眼前的女子怎麼會那麼像，那麼像以前的自己，那麼天真，那麼的傻，那麼的想撕碎她，把她的笑容一片片的撕掉，看她怎麼笑，怎樣天真，讓她知道在她最痛苦時，有誰會幫她，沒有…沒有…沒有人會幫她的，就像沒有人會幫我一樣，這女人我一定要讓她在絕望中窒息，讓她想死卻不能死，叫天天不應，叫地就讓你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