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陰陽借法、明月指路。」造幻師手按法訣,接引當空月輪的光華下灑,形成一道直通西佛國外的羊腸路徑。眾人放眼一望,這條路上果然沒有被黑霧掩蓋,可以清晰眺望到來時所見的西佛國邊關大門。 「都跟我來。」造幻師撂下一句話後,跳起身子便前行引路。 「劍子,你怎麼想?」杜一葦問道。 「先退出此危境,再行緝兇之事。」劍子仙跡答覆杜一葦後,扭頭對鐵常奐道:「鐵老將軍,勞您壓後了。」鐵常奐點頭應道:「老夫理會得。」 說完,杜一葦即當頭追上造幻師,由劍子居中央策應,鐵常奐殿後,以一字長蛇陣的方式跟隨造幻師離開這團黑霧,而重傷的嵩馬狄便由藍英負責背負。一行人順著月光在地面浮現的光影,躡足急走。 「好好直路不走,弄成這樣七折八拐的幹啥?」走不到半個時辰,人在造幻師正後的杜一葦隨口抱怨了幾聲。確實按照造幻師用術法開出的道路,沿途都沒有遇到任何攻擊與騷擾,但左拐右繞後行徑時間整整多花一倍,依杜一葦習慣,總是不免叨念幾句。 「你懂什麼!」造幻師粗聲講道:「你們來之前,龍子嘲風的陣勢只要防止被人窺探,如今已轉為殺陣,加上他們三人中還有個是出色的巧匠,不慎重是不行的。」 「原來是這樣啊!老造幻。」杜一葦充分表示理解,然後說道:「剛聽你提過花無主這名號,聽起來是個穿裙的啊!敢問她又是何等人物?」 造幻師瞟了杜一葦一眼,明白他在探問對頭背景,並未直接回答,只道:「君曾問,佳人無名乎?眾皆言,名花無主也。」 杜一葦道:「照這話推斷,她是個大美人囉!」 造幻師打了兩聲哈哈,道:「哈!這問題就見仁見智了。」 杜一葦道:「嗯……每一個人的審美觀都不同,確實難以斷言。」 「但無論是誰,面對花無主,都會認為她是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人。」造幻師突然冒出這話,杜一葦訝道:「聽你之言,若花無主真有如此顛倒眾生的魅力,可非見上一回不可了。」 「魅力?哈!最好不見的好,否則你會做出一些自己料想不到的事。」在後頭的劍子仙跡若有所思言道:「難道,這花無主練就足以魅惑人心術法,才擁有使男子痴狂的能為。」 造幻師並不否認,答道:「她自創的幻魅無相法有一種極為特異的能力,可以反應每一個男性心中最美的象徵,使人不禁著迷眷戀,為花無主發瘋、痴狂,甚至令人服從花無主的命令,不自覺做出與往不同的行為。」 杜一葦手摸兩撇八字鬍,言道:「有法定有破,任這女子媚術高超,若無人可制,當今邪能境之主該是花無主才對。」 劍子仙跡發出疑問道:「此女過去曾參加邪能境王權爭奪嗎?」 「有!」造幻師道:「花無主貌美如花,心賽蛇蠍,後來在日慟尊棄位時,亦曾罔顧五老訂制,勾引其他長老弟子壯大勢力,自稱邪主,直到被吾徒陰陽師擊敗,方潛遁暗處。」 「她連陰陽師都輸,更絕對鬥不過老造幻這當師傅的吧!」杜一葦開懷地笑道,認為來敵無所可懼。 「這可不一定啊!」造幻師臉色不太好看地說:「陰陽師能敗花無主,半是天授之功。」 杜一葦問道:「此言怎講?」 造幻師應道:「吾徒陰陽師天生兼具陰陽兩性,心理亦分雙重,因此花無主的幻魅無相法起不了作用,陰陽師正好剋她武學,當下予她重創,花無主一逃,自然樹倒猢猻散。」 聽至此處,劍子仙跡心中另有疑竇:「龍子嘲風與邪帝同輩,花無主自然同是,第一回的邪主之爭,此女並未出手嗎?」 正當劍子仙跡想跟造幻師追問有關花無主的其他情報時,忽聞同樣一句:「陰陽借法、明月指路。」 一條同樣是月光鋪陳的道路由黑霧深處衍生出來,連接起他們腳下的途徑,一名看似二十出頭的美貌女子宛若凌波飛仙,步風飄臨。 此女神情似嗔似怒,身材玲瓏有緻,穿著一襲湖水綠的貴婦華服,烏溜長髮披肩,盈盈俏立眾人面前,舉手投足風情萬千,雙目晶瑩如水,令人生出極度含蓄的誘惑意味,彷彿在勾引眼前一眾男子來剝去她身上的衣裳。 這青衣女子盈盈一笑,更顯迷人,輕若乳燕投入人群裡,明明音量不大,但簡單卻清楚傳進每個人耳中,只聽她柔聲道:「你們是來找我的嗎?」多數人迷於她如花笑靨,不知不覺間暗生好感,覺得她與心中最美的情人相若,不由得卸下心防,忽略現下身處險地,此女更出現的莫名。 「相公,替奴家殺了他們,好嗎?」青衣女子聲音又柔又媚,酥入骨髓,劍子等人尚不及確認來敵情況,鐵常奐所帶來的五十名士兵竟全都拔出腰刀朝同袍殺去。 所有人都被此女美貌吸引,一時半刻間都沒出聲動手阻止,她更轉頭叫喚著藍英說:「大哥你的劍法,真是不錯啊!可以演練給我瞧瞧嗎?」 「好啊!好啊!美女,仔細看我這招,藍泉映月啊!」藍英當真緩緩抽出自己的佩劍,不顧四周還有旁人,就使出滄峰劍式來,一劍展開,劍氣直透三人心窩。 錚地藍芒一閃,造幻師森冷言語傳來:「花無主,還記得創邪五式嗎?邪流蒼冥轉。」 他身躍半空,一掌下劈,六和八宇顛倒急轉,層層疊疊的幻術形成遮蔽,掩去花無主的倩影,使所有人不再被她幻術所迷。 「奴家師傅一手創出的絕學,花無主怎敢忘卻?」昔年創出這招「邪流蒼冥轉」的蒼冥轉生,正是邪能五老中最善幻術者,亦為花無主的師傅。 「更何況,當初邪主之爭時,你也直到動用這招方能擊敗奴家,怎會不印象深刻呢?」花無主溫言軟語同時,掌若靈鳥,九搖九拍,已是九道陰戾掌氣齊發,一層疊一層,形若飛禽穿過變幻莫測的深海巨浪,直撲造幻師。 「九世精衛恨難平。」花無主沒用半分花巧跟造幻師硬拼一掌,花無主力不能及,蓮步挪移四次迴轉,卸盡造幻師餘勁後,身子一翻,輕輕巧巧地橫身側落在一張粉紅花床上頭。 兩掌對擊之聲響若雷霆,使其餘人等猛然醒覺,這才深刻瞭解到「幻魅無相法」厲害之處。只要人一分心注意上花無主的動人美貌,她便能施展透過誘惑使對方的精神完全受制,連功力高深如劍子仙跡、杜一葦等,也因一時未察,讓花無主攝走魂魄,沒法組織反制。 「今回,多虧有老造幻在,否則老杜一條寶貴性命便要送在此處了。」杜一葦想起方才自己腦袋一片空白的情景,猶是驚魂未定。 「藍英,你恢復過來了嗎?」杜一葦關懷朋友一聲,藍英氣喘吁吁地點頭說:「我沒事,不過……誤殺幾人,吾心不安啊!」 鐵常奐眼光掃視已經因自相殘殺而減員泰半的北辰士兵,心下不禁感慨:「老夫失策啊!」 「這等媚術,確實聞所未聞。」劍子仙跡沒想到連自己都中招,心想:「今朝今世,萬不可讓龍宿知曉,不然一生清譽毀矣。」 慵懶躺在花床上的花無主幽幽說道:「造幻師,你知道的,奴家想跟你探聽一個人的下落。」 「何必多問呢?他不願見你的,否則怎會有我造幻師!」 「鬼忌神懺,你真忍心不見奴家嗎?」花無主依然輕聲細語,但見她袍袖一揚,亮出蔥白藕臂,言道:「九鳳晦暝狩。」整條玉白手腕立時泛出九條漆黑鳥首邪氣。 古籍有載:「鬼鳥九鳳,春夏之間,稍遇陰晦,則飛鳴而過,嶺外尤多,愛入人家爍人魂氣。」花無主這招正是演變自這段記錄,跟造幻師創邪五式中「邪魘咒靈殺」一招也有共通之處。 「看來,造幻師跟這女子關係不淺啊!」杜一葦露出看見八卦的眼神。 「耶!杜一葦,此時不該是看戲的時刻。」明明已經搬凳子坐下來的劍子仙跡這樣指責著杜一葦。 「我們兩人共創之招,你真能忘記嗎?神懺。」花無主半身坐起,掌對造幻師,勢必要逼他拿出更上層的武學應戰。 「將神懺兩字叫得親熱,就不怕旁人嫉妒嗎?」一個身穿黑白兩色長衫的文士,手持一根玄鐵判官筆,無聲無息地突然出現在花床旁。 「生死判官,原來妳迷惑了他,難怪文武兩判會幫助龍子嘲風。」造幻師看見同為邪能境長老的生死判官眼神失焦,明顯是著了花無主的道。 「默首月夜子星垂,獨釣銀河仰雲霄。」銀亮刀光乍然旋現,又幾個腦袋被削下,看見手下慘死,鐵常奐大怒揮劍阻擋,刀劍交響六聲,鐵常奐沒有敗,但對方也未輸。 「誰也不能傷害紅兒。」一個戴著斗笠,面有刀疤的瘦高男子跟生死判官分站在花無主左右。 這時,劍子仙跡坐不住了,他像是臀下有彈簧般跳起,戟指其人,說道:「獨夜人,你怎會來此助紂為虐?」 | |||
|
|||
版權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