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兩性？」

　　第二天第一節的兩性關係，呂老師拿起麥克風問大家，她笑笑的看著班上，沒有什麼害羞或是不好意思的。

　　「男生跟女生！」突然台下有一個女生這樣回答。

　　「男生跟女生也可以！不過用男人跟女人會比較好一點。」

　　呂老師看著大家，他又問說：「那男生和女生在一起會有什麼關係？男追女？女追男？這一類的故事早從石器時代男人用木棒敲昏女人，到現在男人用金錢砸女人，各位覺得一樣嗎？」

　　「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了。」

　　「一樣阿！」

　　當台下的女生回答這問題後，呂老師又問：「那男人…」

　　呂老師說到這裡點了一個頭，問說：「男人究竟是怎麼樣的人？」

　　「好色！」

　　「自私！」

　　「貪心！」

　　班上女生開始在罵的時候，我還聽到美玲說：「暴力！」

　　而這些話好像都帶著箭頭往我身上插下去，早知道這堂課會這樣，今天早就翹掉了，而一定要把這堂課給退選掉的念頭，一直在我心裡發酵，在這裡不要說是度過這學期，就連這個月能不能平安過還不知道。

　　「既然大家都罵成這樣了，我看現場訪問一下，來印證一下大家說的對不對？」

　　我一聽到這句話，整個人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算了，因為班上只有我一個男生，所以一定是問我。

　　「那個劉子軒同學，我想問問你，那些女生說的都是真的嗎？」呂老師一手拿起點名表，一邊問我。

　　「一半…一半吧…」說真的，我真的不認為男人真有班上女生說的一樣，但是某些人至少是如此。

　　「那我想請問你，你大學曾經參加過哪些社團？」

　　「春暉社…」

　　「後來合併成愛心服務社，對吧？那又有誰知道最後這個社團的命運如何？」

　　呂老師說到這裡，全班一片鴉雀無聲，大家不是傻掉，而是因為羞恥心讓大家不敢回答。

　　「好像被彩妝社和美姿美儀社拿下教室後就被迫解散了，對吧？」

　　呂老師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大家，大家都沒有說話。

　　「男人一定都會自私，但是他們會用道德來約束自己；會好色、但會用理智來清醒自己；會貪心、但是知道分享的喜悅，這是我們所知道的男人，而在我的課堂裡面，我會教大家如何拋棄這個偏見，讓妳們的眼睛睜得大一點，要妳們學會如何選擇男人。」

　　我對這個開場白不是說很滿意，不過礙於自己還是一個學生，我還是繼續聽下去呂老師的授課內容。

　　「而兩性關係之中，最重要的就是當然是在一起，就是談戀愛…」

　 　我對呂老師的話沒什麼興趣，他的話一點都沒辦法讓我眼中閃過火花，我對面對愛情需要用誠實、平等、健康的角度沒興趣，說到底在我高職的時候，自己真的是 一個很天真純潔的小男孩，也想用很理智健康的方式談一場戀愛，可是最後的下場呢？對照現在大學以來，我更明白為了追求到愛情是可以耍一點小手段的，所以我 對呂老師的課程沒有想繼續修下去的意願。

　　整堂課前面兩節，就差一點沒讓我眼皮闔上，內容還不就是如何提升自己或是成為一個可以掌握愛情的女強人，不要對愛情低頭、不要小看自己有的沒有的，不過這對女生來說她們還真的很喜歡。

　　「班上需要一個班代，班代要做的事情就只是連絡事情而已，有沒有人要自願？」

　　班上安靜了一下後，呂老師看著我說：「那就請班上最明顯的男生來做好了，這樣子大家很快就可以找到人了！」

　　『幹！怎麼會選我？死了！』

　　在我心裡直接就想退選的課找我做班代？一下了課呂老師就向我揮手要我過去，我一走過去，前面穿插了一個女生跟呂老師聊起了天來，我就只能先坐在桌子上等待，不過要我等待是痛苦的，所以我還是豎起耳朵聽她們的對話。

　　「老師！妳不覺得我臉太大了嗎？」

　　問話的女生臉的確有點大，不過如果你不注視看著她，只會被她的濃妝吸引，而剛剛上課的時候，呂老師卻說化妝是一件對的事情，化濃妝也沒什麼不好，整堂課聽下來全部人的道理都是對的，沒有人有錯，而順著這話說下去延伸的話，都要怪男人是外貿協會的。

　　「臉大的女生沒什麼不好，妳可以每天試著在臉上推上去做五十下。」

　　接著呂老師摸著自己臉示範給這位學生看，她還留了這同學的信箱，說今天會把臉部按摩把臉變小的動作傳給她。

　　「女生要有自信！化濃妝可以，但是在化濃妝之前如果可以先把自己的臉變小，妳會更好看。」

　　這句話說的讓那些女生七嘴八舌又笑又跳，然後又有幾個人湊上去，我就有點受不暸了，自己先拿起手機的遊戲玩起來。

　　過了將近十分鐘，當所有的問題都結束之後，呂老師才看著我，問說：「我的課很無聊，對吧？」

　　「不…不會啦！」

　　「對你來說，當然很無聊，什麼濃妝不濃妝的，嚇人不嚇人的，在我的課堂上面全部人都沒有錯，愛情是平等的，這種無聊的話我自己也不相信。」

　　「哦…」對一個第一次聽課的學生來說，呂老師說這話就太超過了。

　　「你對一群人不能說誰是對的，誰是錯的，全部人都是對的，可是當她們有問題來找我的時候，將她們導入正確觀念時候，她們才會聽進去誰是對的！什麼是公平！做為一個女生應該用什麼態度來面對愛情，我去年在學生諮商室輔導了一個女生，她是休閒管理系的雅婷。」

　　我眼睛瞪的大大看了呂老師，說句真話現在拔腿就跑接著退掉這堂課是我腦中唯一能想到的，可是我沒有跑…

　　「慫恿她人考轉學考接近別人、故意說自己生日和人家一樣、愚人節跟人告白，我想愛情是公平和理性的，你一定沒辦法接受。」

　　我背後涼了一下，接著選擇了裝傻，乾笑兩聲說：「這…」

　　「大二下剛開學的時候，我輔導雅婷，她堅持要考轉學考，我跟她說如果妳身邊有人支持妳，妳當然可以考，我也跟她說轉學考有多困難，結果她剛我說有人支持他，後來她又說這個人跟她生日一樣愚人節又跟她告白。」

　　「這些我都可以解釋！這是有原因的。」我緊張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反正能拖就拖。

　　「我沒有說這樣不好，說一點小謊話接近女生很正常。」

　　我的心安了一下，我沒想到身為一個教兩性的老師會說這很正常，而且都沒有一點責備。

　　「雅婷常來找我，算是學生諮商室的常客，她很容易讓別的男生追她，也很常無意間傷害男生，她自己也很容易常常因為這樣討厭自己。」

　　我沒說話，面對雅婷我還沒走出來，這幾個月我只能用故意裝做沒這回事面對大二發生的事情。

　　「老師剛剛好像才說…誠實的道理，不是嗎？」

　　「我是一個老師，在課堂上說的話不能太超過，幫助學生建立自信，跨過每一道愛情障礙才是我真正的職責，所以剛剛才會說化濃妝並沒有錯，只是在化濃妝後面的問題要先解決，就跟我剛剛說的，我並沒有拆穿你和雅婷同時的秘密。」

　　「為什麼？老師你知道我是個謊話連篇的人…那…」我越說越小聲，總不能說謊的人還說的理直氣壯吧。

　　「有些謊話不要說破比較好，我只是有點好奇，你為什麼沒有留住雅婷？」

　　「清大轉學考的微積分，不是那種光有天份的人會唸的，能夠只靠短短半年成功的，沒有一種堅定的目標做不到，她一定很喜歡那個男生吧！」

　　呂老師用一種眼神看著我，那種眼神帶著寬容的感覺。

　 　「那時候還是暑假！她考上那一天跑來學校找我，她一直哭、一直哭，說不知道要用什麼態度來面對你，她很怕你會叫她不要走，當晚她做了一張卡片，雖然我教她好幾種比較不傷害你的說法，但是你最後卻一句留她的話都不說，有點讓我吃驚。小孩子！總是把愛情哭的你死我活，只在乎自己的感覺就夠了。」

　　「微積分都擋不住她的思念了，最後我能做的不多…」

　　「你做了一件好事情，雅婷會很高興有你這種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朋友，就我看過男生的態度來說，你表現的很好，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寫個教案，就是你和雅婷的。」

　　我沒有回答，這種事情不是說可以就可以的，而且雅婷不願意的話，我怎麼答應都沒用，我不想最後又傷害了她。

　　「雅婷說是看你喔，我已經問過她了。」

　　我想了一下，最後還是答應了，如果能幫上一點老師的忙，我可以答應。

　　「那麼，你第三節課有課嗎？」

　　「沒有耶！現在就要寫了嗎？」

　　「不！妳和雅婷的事情已經告一個段落，現在該輪到你們老師交待的事情了，你和芯緣的關係，這件事情前幾天妳們老師要我幫忙查一下。」

　　「這件事情我真的是無辜的！」我用力提高嗓門，整間空蕩的教室都充滿我的怒吼聲。

　　「我當然相信你是無辜的，不過事情總要查明白，我們學校女生特別多，會像你一樣發生這種事情也不是說沒見過。」

　　「可是…老師妳也還沒問我就說相信我，不會違反什麼嗎？」

　　「我昨天下午就約談過芯緣了，她很快就承認你沒對她怎麼樣了，據她說是簡訊被發現後被父親逼急了，才會找你當藉口，邊說邊掉淚，所以他父親很生氣，認為你對她女兒做出不禮貌的事情，揚言如果不調查會打算對你採取法律途徑。」

　　聽到法律途徑，我有點想笑，可是心中又有一團怒火。

　　「那你不喜歡對方，當初又為什麼要追她？」

　　呂老師一說，我完全沒有思索，就回答：「當然是她看起來像是女優蒼井空阿！只是想…」

　　說到這裡，我突然發現我說錯了，雖然立刻停止了，卻還是被呂老師瞪了一眼。

　　「喔！你把人家當AV女優？」

　　「沒有！沒有！絕對沒這回事，只是覺得身材有吸引力。」

　　「整件事情聽起來你也有責任，報上去的話好像罰太重了，不報又好像輕輕放下你。」

　　呂老師重新打開手上的資料夾翻了幾頁，她好像想了一些事情，接著把一張傳單拿給我，上面寫著校園志工召集令，開頭就是寫你對志工有熱忱嗎？對自己有熱血沒辦法發揮嗎？

　　「老師！這…」

　　「我看你一定是精力無處發洩，既然這麼有精神就加入吧！還有，如果你這學期沒有做滿兩百個小時，就代表你精力太多了。」

　　我低著頭看著傳單，我想反駁什麼，不過既然自己理虧在先，我最後還是收起了傳單。

　　呂老師跟我做完【筆錄】後，她蓋上她的資料夾就先回去了，我這才走出教室。

　　走出教室後，我的心情意外的好，雖然被強迫加入校園志工，卻還是擋不住我和雅婷之間的故事，傷痛幾乎就像是被拔掉一樣，我發現自己已經走出低潮了，至少我知道曾經幫助雅婷，她也曾經為我哭過，雖然不是以一個心上人的身分。

　　「心情不錯喲！」

　　星哥那隻手突然往我身上拍下去，讓我瞬間從天空中跌回現實。

　　「喔！是你阿。」

　　「剛聽了你們的對話，看樣子你沉冤得雪了。」

　　「也不算啦！不過心情至少好了許多。」

　　我看了看手機，才剛要十點半，我肚子就有點餓了，就先和星哥去吃午餐。

　　星哥和我到學校外面一間小餐館點完午餐後，我們坐在小桌子前，星哥看了我幾眼，他突然長長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說：「你有沒有發現你自己又變回好人了？」

　　「有…有嗎？」

　　「也不是真的說變回跟以前一樣，反而變得亂七八糟，最近你一談到芯緣就會有那種怎麼沒乾脆睡過她一次的後悔，談到雅婷就會覺得這樣也好，差異有點大。」

　　星哥又看著我的雙眼，他拍拍我的肩膀說：「我覺得我真的好像看到天使和惡魔都在你的身上，也許下一次真的就會覺得你的戀愛性格了，會是一個和我一樣的傢伙，還是重回好人路線。」

　　星哥這樣一說，我也覺得自己真的是這樣，我發現這一段時間我可以很冷酷卻也可以很快樂，那天我真的不知道我這樣是對還是錯，也許就正如星哥所說，天使和惡魔的種子都在我心裡萌芽了，只等著最後一個心態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