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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陷道門絕奇陣法,銀狐握緊手中利刃紅狐,三下縱躍翻過土牆,但是四周石壘卻又生變,銀狐有心憑著對術法的理解去破陣,暗道:「艮位轉坎門,戊土成癸水,故石堆以流為變,嗯……」 為阻陣式運轉,銀狐揮刀斷石,掃除攔住生門的障礙,隨後跨步疾走出陣,不意刀斷石分,令原本的八堆石壘多了一塊獨立在外的半塊巨石,陣法再度啟動且意理與前大異,銀狐此時尚未看出,直到他發覺自個奔左至右,赴東往西,依然在這五十多尺方原內兜圈子,這才察覺不對勁。 銀狐正要站穩觀視陣局,腳下忽然一絆,險些摔倒,他立時大感意外。要知武功練到如銀狐這等境界者,四肢五官都已練得靈敏至極,尤其獸族天生具備獸類的某些特徵,於聽覺、嗅覺上更是遠超常人,怎會不知不覺地差點被絆倒。 銀狐向下一瞧,這才看到原是方才被他砍斷的攔路巨石之下半截,滑過來差點撞上自己的左腳。 銀狐喃喃言道:「陣中有陣,暗藏玄機,臥江子這就是你給我的最後一道考驗嗎?」為徹練王隱生前所贈的「萬法歸一」秘要,以及洗刷被三分縫機關陣式困住的恥辱,銀狐拜託臥江子設置了八道陣法,以為訓練之用,連日來他已經接連闖過七陣,如今人在第八陣中。 不過這第八陣看來遠較之前七陣簡易,但實際闖起來卻繁複無比,銀狐已經受困數日才大致推估出生門何在,不料卻是內有玄機,生門與死門合一的陣法絕至之道,才踏入了生門又闖進死角,使銀狐再度受困。 「凝風凍氣。」銀狐有心試驗陣局變化,零式刀法再出,除了腳下的石塊,其餘八堆石壘立時全被刀氣冰封,銀狐橫刀一抄幾塊石壘被他捲動飛起,跟著舉掌順勢前推,欲引石壘互相撞擊摧毀。 但臥江子精心布置的陣法當然也料到了這一招,但見冰中的巨石忽然露出原本未現的尖端利處,急遽轉動起來,冰花與石屑齊飛,那石陣霎時恢復舊觀。 銀狐身影晃動,要趁石陣初復之時奪門而出,但幾堆石壘似乎亦有感應,相繼高飛起來,用尖銳處往銀狐撞去。 「這種招式還沒法傷我,天一萬法。」銀狐用上王隱的刀法,隨手一刀衍生萬般變化,刀芒迴旋綻放,連續數個起伏,刀與石交,迸射出無數火花,銀狐雖將飛石全數彈開,但自己依然落入陣中無法脫困。 「看來我們的銀狐大爺,還沒出陣啊!」才重新穩定身子,臥江子的心識傳音已至。 「你這石陣,我已經看穿了。」銀狐冷淡地回應,忽然又接一句:「臥江子,你不在中原?」這是他純出於直覺的判斷,銀狐感覺臥江子的心音並非在附近,而是出於很遠很遠的地方,而那種感覺他又十分熟悉。 「是啊!我人在天外南海,發生了一些事,而你還在陣中,我趕著回來,就沒先知會你了。」臥江子簡單做出答覆,然後冒出一句:「天罡兩儀掌。」 在心識中聽見臥江子的掌法招式名稱,銀狐立時覺得不妙,追問道:「你在與人動手?」 「一個老朋友來招呼幾下而已。」臥江子並沒有正面回答,自顧自地言道:「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有關你母親的事嗎?」 「嗯……」銀狐不解臥江子怎麼突然又提起這事。 「其實我沒跟你說實話,我大致知道,你的父親可能是誰。」臥江子突然揭露這事,令銀狐頓感意外,焦急地說:「那你之前為什麼隱瞞我?」 「因為我認為時機未到,而且那也是我亟不願意回想的過去,唉……」臥江子嘆了一口氣,續道:「我的本名叫蘇揚,是葉口月人的執首之一,這事你應該聽造幻師說了,而你的母親華聆,就是當時玄空島上的獸族女奴中最美艷的一個,而她的主人就是葉口月人輔權,邱霍蛉葉。」 「你是說……」銀狐乍聞臥江子清楚揭露自己的身世,登時錯愕不已。 臥江子緩緩道:「我讓你進鬼樓與邱霍蛉葉接洽,就是希望讓你跟他起碼能見上一面,雖然我知道你們不會也不願意承認這段血緣關係,但血濃於水總是分不斷的,至於沒有告訴你真相,也算是我的一點私心吧!」 銀狐不解地說:「那你怎麼這時突然想起來跟我說?總有個理由吧!」 臥江子苦笑道:「因為我再不說,怕是沒機會跟你說了。別了,我的好友,我的乾兒子,銀狐。」 「臥江子說這話什麼意思?臥江子你到底發生什麼事?」聽臥江子這好像是人生最後一段話的語氣,銀狐感覺相當奇怪,正要追問下去時,臥江子已經片面阻斷跟銀狐的聯繫。 心越焦急,銀狐反而越冷靜,他著急要闖出這陣,更明白不可莽撞,銀狐放鬆全身,屈膝坐上腳邊那塊只剩一半的石塊。「這陣的變化,只因我削斷此石而起,如今我與這石處於同位,身入死門,不知可否得生?」 就在銀狐坐穩後,整座石陣也靜止下來不再運轉,空門大露。但銀狐明白若是他貪求從些空隙中闖出去,必然受阻。既然這個陣式已經停了,他也無需再耗下去。 「天一歸零。」銀狐墨守一念,身不動、刀迴行,圍在他身邊的八堆巨石同一時刻被刀氣粉碎,陣式歸無,用來布設這些陣法的帝尺猛然飛入銀狐手中。 「臥江子。」銀狐不管自己與臥江子分隔千里,想到他人在危境中,直接拔足要趕去天外南海。但在銀狐起程之際,一道掌風由後掃入劈中銀狐腦後穴道,銀狐登時昏了過去。 一頁書從林蔭中走出,看著昏去的銀狐,歉然說道:「對不住,銀狐,一切都是臥江子的交代。」一頁書伸手將銀狐負在背上,化光回赴雲渡山。 「與洺雙動手之時,還敢分心,蘇揚你太大膽了,事已至此何不與我倆同回玄空島,相信洺雙跟我一樣會在幽皇面前盡力替你開脫的。」稽咸看著昔日同僚身負重創,心生無數感慨。 雖是重傷在身,臥江子還是微笑說道:「稽咸,你明白我的,臥江子從不後悔自己的決定,也從不更改自己的決定。」 相較之下,洺雙在意的事顯然不同,他沉聲問道:「蘇揚,你為什麼不用邪帝傳授的武功來應戰?改名臥江子,就不將洺雙當朋友了嗎?」 臥江子背上受了洺雙掌擊,強運內力護住,一時雖不發作,其實內傷著實不輕,身子搖搖欲墜,方言道:「從我放棄蘇揚此名,世上只有臥江子,再說臥江子一身藝業,也不見得弱於蘇揚。」 洺雙佇立半晌,嘆道:「身為葉口月人中的監督者,蘇揚的武功可以剋制邪帝絕式以外的所有葉口武學,捨而不用,讓洺雙大佔便宜了,你很清楚我不喜歡這種勝利。」 臥江子坦然言道:「要我對朋友使用那門陰毒武學,這比殺了蘇揚還讓臥江子難過啊!」 洺雙道:「要不是有蟲族內應,天外南海又無大將在朝,今朝勝負誰屬,猶是未定數。」他頓了頓,道:「你走吧!回去中原,我們在中原再戰一場。稽咸,你看我這軍人好戰的老毛病又發作了,你實在勸我不住,對吧!」 聽洺雙這麼說,稽咸已經明瞭三分,言道:「是啊!我們的第一執首發起脾氣來,九頭牛都拉他不動,我稽咸只好被迫同意了。」 臥江子看他們倆這麼一唱一和,不由得仰天大笑,道:「人生有友如此,蘇揚不枉此生,臥江子活到這日也算值得。」 「洺雙,我主傲刀青麟,乃是九幽三哥,希望你們以禮相待,勿傷天外南海百姓,蘇揚去矣。」臥江子雙手執扇一拜,同時七竅流血,竟是不再運內功抵禦洺雙留在身上的掌力,為掌氣震裂心脈身亡。 「蘇揚,你這是何苦啊?」洺雙看臥江子突然斷了氣,趕忙躍往抱起他的屍身,一股痛意湧上心頭。 稽咸搖頭感嘆道:「蘇揚為了不讓我們倆擔受失職的責任而自行了斷,他太傻了吧!」洺雙平靜地說:「恐怕從他回到天外南海,他就打算戰死於此了。」 稽咸道:「幽皇明知昔年四大執首情同手足,尤以你我兩人與蘇揚交情最好,還派我們來攻打天外南海,不知是何用意?」 「稽咸!」洺雙沉聲一喝,言道:「帝王心術,不是我們身為將帥者可以言論的。」稽咸連忙說道:「我失言了。」 洺雙放下臥江子的遺體,起身對稽咸說道:「遵照幽皇的指示,我這便帶領蟲族降將回玄空島,其他後續事項……你就按蘇揚的想法去做吧!還有,好好處理蘇揚的後事。」 臥江子亡,銀狐身上的帝尺頓時斷成三截,一股清幽至正的道家氣息化成太極八卦印,隱入躺在禪房的銀狐體內。 一頁書看得明白,言道:「臥江子透過帝尺在死前把五成功力傳與銀狐,也就是希望他練成這門威德法,好收剋制九幽之效吧!」佛家稱餓鬼為大威德鬼,所謂威德法正是成就餓鬼之術,即為當年邪帝傳予蘇揚監督葉口之間眾人的武學,與邱霍蛉葉的閻浮提洗骨大法相對,前者制約刑罰、後者強功改造。 「威德法最高階段,大威德、燎原真昧火,便依臥江子之意改為三昧復始燎原火,由一頁書代傳銀狐吧!希望臥江子挽回繯鶯公主的苦心能得償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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