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以前就對黑頭伯這一行的業界生態有些概念，但今晚聽他道來，才知道其中的明爭暗鬥是如何地波濤洶湧、驚心動魄？此行水之深，非一般小老百姓可以想像，比之八大行業亦不遑相讓。

黑頭伯說：「幾個月前，市政府有一個二億的工程案，按照規定，有興趣、有底子的同行都可以去競標。不過，到準備開標的時候，說也奇怪，只剩下三家在競爭，我請人查了一下，我這邊一家，另外兩家都是登記在台北，而且那兩家公司成立的時間剛好就在這個案子開標前幾個月，這貓膩，明眼人都瞭解！」

「阿伯我本著誠信經營、童叟無欺，幾十年來，大台中地區，阿伯我的名字就是品質保證。不過這一次和我對幹的就是灰狗那一票人。灰狗這個混小子小我十歲，在南投山區出頭，苦窯進出好幾次，前幾年不知道為什麼也踩進這一行，憑著兇狠貪婪的惡習，把原本講義氣、重承諾的這一行行規給丟在腳底下，那些的少年仔只知道吃喝玩樂、強撈回扣，施工品質是愈來愈糟糕。」

「就在上個星期，我的一個多年好朋友被灰狗綁去，花了百來萬元才被放回，雖然他為了家人和自己的安全，不敢對外說是誰幹的，不過就我們幾個老搭檔推估，就是灰狗這小子，也只有他才敢這麼囂張。聽說半年前那個國宅標案，在開標時，得標那個公司的負責人隔天因為意外受重傷，放棄了原本的標案，而由灰狗拿去！灰狗那小子居然連人家的小兒子都不放過，腳都被打斷了，真慘！」

我們三個聽了都不禁感慨，社會上總是有這種壞人。衍勳問說：「難道沒有人管嗎？像警察這些，難道都不知道嗎？」

黑頭伯嘆氣地說：「官商勾結，自古以來就不曾斷過，即使我們現在是民主社會，到處也都還存在著，只不過是多還是少而已！這麼多年來，每接案子，我哪一次少送服務費、車馬費、顧問費到那些負責的辦事員和主管手上，這也不算是秘密了，算是業界的行規。而灰狗的手段就沒有那麼簡單了，送送小錢外，什麼仙人跳、恐嚇、威脅、綁架等這些下三濫的手法，哪一種他沒用過？只要聽到灰狗的名字，我想那些市府的大小官員都是能閃得多遠就閃得多遠，沒有人敢和他打交道，更何況是從他手上拿到錢。你們知道都市計畫課為什麼要換科長嗎？那是因為先前那個幹了27年的老科長不買灰狗的帳，科長念大學的女兒給灰狗手下拉去修理了一番，差一點就給糟蹋了，你們說他還做得下去嗎？趕緊申請退休，帶著妻小移民新加坡了。」

「黑！黑！絕對是黑！」我們三個不約而同地說著。

我看著黑頭伯垂頭喪氣的模樣後，開口說：「黑頭伯！這次綁你的事他們沒有成功，你看要不要把伯母和小蕙姐先送到安全的地方？我們再看看下一步怎麼做？」

黑頭伯感謝地看著我說：「當初一看你們三個就知道是好底的，先謝了！家裡的老太婆和小蕙，我會要她們出去散散心，我的那個小姨子嫁給了一個瑞士人，小蕙吵了好幾次要去歐洲見見世面和看看阿姨，正好趁著這次機會把她和她媽送去外國個把月。至於對付灰狗那個爛人，你們還是學生，不要牽扯進來，一不小心，這輩子就完了，你們的好意阿伯心領！」

說實話，黑頭伯人是不錯的，講義氣，也顧著我們，所以，只好要黑頭伯記住需要幫忙時，我們三個還能使上點力。

看著黑頭伯由他的一個兄弟開車載走後，衍勳感嘆地說：「這個社會總是埋藏著不少的黑暗面，平常我們眼睛裡看到的都是表面。就像是黑頭伯這麼好的一個人，還有人處心積慮要陷害他，真是人心不古！」

老劉說：「我的姊夫也是這一行的，至於黑不黑？我覺得看你自己怎麼看。拿回扣、喝花酒也不是所有的業者都是這樣，不過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是確實的。像黑頭伯這一次的Case，是因為有黑道的份子介入，否則這跟其他產業也是一樣的生態，照樣競爭，手段同樣層出不窮，就看是合法還是非法罷了！」

我說：「同意！各行各業的生存都有其相同與相異處，只要不是傷天害理、殺人奪命，各憑本事賺錢。不過，這一次黑頭伯的事情不會就這麼簡單就結束，我有強烈的預感，也許在這幾天內，我們必須要大展身手了。啊！到時候看看吧，能藏拙就藏拙，實在是不行，也得豁出去了，畢竟黑頭伯待我們三個也不錯，誰想碰到這個？不過既然碰到了，如果可以幫得上忙，我們還是應該要適時出手。」

衍勳躍躍欲試的模樣倒是挺興奮的，他說：「我倒要看看那個灰狗有多麼囂張？」

老劉說：「衍勳！老林說的是，不到最後一刻，盡量不要展現我們真正的身底，否則難保那些亡命之徒跟我們鬧急，來個兩敗俱傷，那就得不償失了。」

我非常讚賞老劉的說法，也趁機澆熄衍勳的激動心情：「衍勳，當初傳這幾手給你們兩個兄弟，最主要是希望碰到危險的時候，能夠多一些自保的能力，人生在世除了生命之外，其他的都是虛名，如果真的打不過，狗爬逃命也要把生命給保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雖然這幾手古武似乎在現實社會中已經沒有人會了，但是難保沒有隱世高手或是些大家名門的後裔也習得這些。實在是迫不得已，我們才出手。」

我繼續說：「來！為了預防萬一，我看看兩位兄弟現在的能耐到哪了？」

不等衍勳反對，我運行真氣，腳踩「天虛步」，瞬間移至衍勳身旁，抓上他的左手脈門，一探之下，還好！沒落下太多，他目前內力雄厚的程度，若放在古時候的武林，也算是一流高手了，至於要達到頂尖高手之林，還需要他自己加緊努力。至於外功如何，只要不是如我輩之強手，對付起來應該不成問題，至少可以保命。

再探老劉，嗯！這位兄弟的天賦就是比人好，令人稱羨。光是現在體內真氣的純厚就比得上武林時代的各派掌門人，甚至與少林與武當兩大牛耳的隱世長老也有得一拼。

當晚，三人席地一起練功。

為了應付未來可能的危險發生，我仔細地內視自己身體狀況。

下丹田裡的氣團濃稠無比，慢慢地已有凝成液狀之態。這是跨入修真第一道「旋照」關卡的隱象，雖與另一個時空相較遜色甚遠，但就此時空而言，該算是頂尖的絕世高手了吧！

沈著心神催動著那股純淨的黏滯液流，按照路徑運行大週天，不比過去的真氣模式，運轉一大週天僅僅需要幾分鐘；即使經脈早被我拓寬不少，現在要推動這些濃縮得緊的靈力團，只能緩緩地前進，一個時程能夠行滿一大週天，已經是成果豐碩了。

除了自身體魄的紮實外，神念的範圍也在這兩年不間歇的冥想錘鍊下，稍有小成。外放神念籠罩周遭十公尺，已是可行，再遠就力逮不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