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賽倒抽一口氣，失聲道：「曹機白怎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反應？難道……這也是軍師的巧妙安排嗎？」他抬頭望著室內的人幫弟兄，目光轉黯、心中漸寒，良久不發一語。無聲之中，一道裂痕已悄悄蔓延，名為信賴的堡壘開始產生動搖。

　　見此情景，姜維暗嘆一聲，解釋道：「一劍盡斬人之毛髮，菊氣封顱生舍利，斷首處不見鮮血流出，此等劍勢乃曹機白獨有，任何人皆不能仿造；所以昨夜的殺戮，絕非我幫所為。借花之計能引得曹機白立即出手，純屬巧合；不過這也代表曹機白本人已潛伏於左近，團長可要格外小心。」

　　在孔明的計畫裡，「引曹機白出手」乃借花之計的終極目標；只不過這個目標居然在一夜之間輕易達成，使孔明早已準備好的偽證巧謀派不上用場。姜維心知此一真相必對賈賽這名代罪羔羊造成影響，故他解釋時才不把話講明。

　　賈賽緩緩地仰望天花板，壓下負面的情緒，問道：「他既然已在附近觀望，因何不插手我幫與仙門的戰鬥、毒蟲窩與三手幫的入侵，獨挑蝗蟲幫進行制裁？」

　　簡雍接話道：「因為蝗蟲幫直接踩到了小蓬萊的底限──向無辜百姓動手。其餘的戰事仍屬丐界的內鬥，所以他尚能容忍、暫作評估；不過這次極為強硬的出手，也應有殺雞儆猴的用意存在。」

　　「除此之外，你也應該注意其他的頭條新聞吧。」簡雍拿起其他報紙，讀道：「青紅乞戰過後，地幫各處據點皆人去樓空，江湖無人能知施白慕的下落；而本次萬寶大會的《預備拍賣品目錄》中，赫然出現《九殘瘸功》正本。根據委託人所言，此冊是在民生地下道拾獲，過程中並未遭到任何阻攔。難道，九殘老人準備破釜沉舟、全力一搏？」

　　姜維見賈賽一臉迷惑，提示道：「在釋耀虔宣布天幫解散之前，丐界一直是處於三才鼎立的局勢，琉璃仙門、獸門儘管有丐王撐腰也難伸拳腳；但在青紅乞戰後，天幫損耗慘重，重要人物如釋耀虔、三藏等人皆不見蹤影。試想深具野心的九殘老人，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

　　「他應該會趁機搶佔天幫的地盤吧。」

　　姜維點頭道：「事實上，我幫與其他勢力也採取這樣的動作。青紅乞戰距今方滿十日，天幫的地盤卻已被分掉一半了。素蘭嬌打著向你報仇的旗幟，其實也是借題發揮、趁機擴張其勢力。不過，施白慕卻沒有這樣做；他反而收歛羽翼，令地幫上下隱跡匿形，非但不參與這場地盤之爭，更任由別人瓜分自己的地盤。所以這十天內，地幫勢力的損失比天幫更慘，已有九成被人佔去。」

　　賈賽略作沉思，說道：「會不會是因為覆地計畫的緣故？」

　　簡雍搶著答道：「非也。覆地計畫的情況其實與借花之計極為類似，皆是方施為便達目標的意外收尾。若非是對手太笨，便是他們另有圖謀。」

　　坐在一旁的費禕挑出寫著「覆地」二字的文件，補充道：「水淹無間獄只是覆地計畫的第一步驟。此法雖是成功對地幫造成打擊，但實際上只影響到其位於北州的幾個據點，還不至於逼他們全盤撤退。地幫除了施白慕、陽萎地之外，尚有黑面刑天、夏面掌流、鱟面貝叉三大鬼面，還有持刀六鬼神與若干名前朝高手可供調派，仍有足夠的本錢與其他勢力周旋。不過施白慕卻寧願化明為暗，將半生辛苦拚來的心血拱手讓人，甚至連本身武功的機密都可犧牲掉。」

　　費禕指著文件上的地圖，說道：「這處民生地下道本是地幫位於北州的第二大據點，也是夏面掌流與持刀六鬼神駐守的地方，其守備絕不比無間獄遜色，所以施白慕才會放心地把《九殘瘸功》正本藏於此處。誰料此冊竟會出現在本次的萬寶大會？哼，其心思已不難猜測。」

　　賈賽搔著頭，說道：「他寧願讓《九殘瘸功》被人撿走，也不想派地幫的成員奪回……難道他將自己的行藏，看得比《九殘瘸功》重要？」

　　費禕道：「沒錯。地幫七千多名乞丐彷彿從人間蒸發，再難發現蹤影。以他們對我幫的恨意，如此高明的潛藏手段之後，必有驚人的反撲。軍師也因此向各軍團發出警告，並聲明要親率第一軍團處理此事，所以此問題可先擱在一邊。接下來我們所要面臨的大問題，應該是今晨才送來的一封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