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街巷頓時鴉雀無聲，人人掩心坐地、皺緊眉頭，有些更淚流滿面、傷心伏地。這使人心中憂苦的異能，正是《苦心禪》中的「苦其心志」，是苦心真氣凝練昇華的攻心之招。賈賽以前也曾讓對手感到心苦，只是這次效果更為顯著。紅光所及，竟能化解眾人的怒氣殺意，使人心力憔悴、不支倒地。

　　「嗚嗚，小弟弟，你真是可憐，我們錯怪你啦。」圍攻賈賽的店家竟低聲下氣，向他道歉。

　　「哼，為什麼老娘的眼中會有淚水？這次就放過你這小子。看你如此般淒苦，這些錢給你去買糖吃。」

　　孤寂名店老闆娘主動掏錢，遞給了賈賽，雖然僅是幾個銅板，卻震撼賈賽心靈。原來苦心禪不單是殺敵之招，更有化敵之妙。

　　簡雍所言果然有效，真乞不用武，淒苦勝剛強。方才自己努力乞討卻一無所得，這下苦心低頭反倒有所收穫。乞討之道果然博大精深，看來自己還有很多地方要努力學習。

　　看著賈賽否極泰來，簡雍亦感到「苦上心頭」。自己居然弄拙成巧，本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臭屁小子，沒想到竟使他摸上門路，成功在此賺了把錢。

　　要知這條商店街乃出了名的無財之地，尋常乞丐是無法在此討到便宜的。簡雍也是百般嘗試才摸出門道，沒想到這隻菜鳥竟可輕易乞成，說不定他真有福神庇祐，不然怎會如此順利？

　　「苦其心志」持續發散，使得遊人傷心欲絕，再沒心情逛街購物。這股氣氛不但讓人潮消散，也害得簡雍喪失客戶而中斷行乞。

　　簡雍忿忿跑來，對賈賽數落道：「團長好手段啊！兩三下把客戶都給趕跑了。哼，乞戰可是團體戰，客源最是重要。不能只顧自己而干擾同伴，拘泥片面而不識整體。」

　　「你有在用技巧嗎？從頭到尾只看你使過一招來自萬寶地的『乞技』，難道你沒有別的招式了嗎？我看你帶隻小狗，還以為你是獸神門下士，沒想到連『人獸交合』都使不出來……」

　　賈賽問道：「乞技？是乞討的技巧嗎？像是雜耍、乞歌一類的才藝嗎？」

　　簡雍不耐煩道：「這何須問？團長不是很厲害嗎？怎麼不見你用小蓬萊的絕學、還是本幫的痴漢乞技？」

　　「給我瞧瞧，你討了多少錢？」

　　賈賽臉紅地瞧瞧手中鐵碗，裡面僅放了三個銅板；又望向簡雍處，見他拿出豐收成果猛力搖晃，刻意強調兩方懸殊。

　　簡雍嘲笑道：「辛苦半天，團長居然只得三個銅板，真不知你究竟在搞什麼！我看你乞討時綁手綁腳，動作扭捏不自然，杵在那消極等錢進來，後來又傻傻遭人毆打而不知應變。團長啊，你真的有心要行乞嗎？我看……你大概是『寄子』吧！哼，嬌生慣養而不幹粗活、不知人間疾苦。」

　　賈賽羞愧低頭道：「對不起，我會再努力學習的。前輩可以再給我一些建議嗎？」

　　簡雍豪不客氣道：「你始終沒有放下羞恥心和身段，不敢真心面對群眾，心不誠則乞不成。而且你也不知察言觀色，因應各個客戶做出不同的乞技，更遑論規劃乞討動線和經濟效益了……」

　　聽著簡雍的批評和指導，賈賽湧起熟悉感覺。「放下羞恥心、真心行乞」這句話金豪曉亦曾對自己說過，今日又聽簡雍提起，莫非這真是自己最大問題所在？

　　賈賽熟知自己情性，敞開心胸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在眾人面前拋棄羞恥更是不可能。難道真要套上分內褲行乞，靠著裡面的變態能量讓自己拋開羞恥心嗎？

　　簡雍越說越激動道：「在你還沒領會真心行乞前，教你再多乞技也無意義，你自己好自為之吧！我也不指望你了，乞戰只要不拖累其他人就行。唉，連那隻犬兒都討得比你多，好好跟牠學習吧。」說完便逕自離去。

　　留下來的賈賽仍不死心，繼續練習乞討。金烏西墜，夜幕捲簾，賈賽仍無多大進展。他餓著肚子看向不遠處，靈犬來吸在人群包圍下大啖美食。牠感受到賈賽投來目光，興奮地搖尾跑來，將口中食物分給賈賽。

　　賈賽吃著來吸給的晚餐，心中一陣感嘆。簡雍說得沒錯，來吸的確比自己出色許多，牠不用擔心羞恥問題，只要快樂地搖尾張嘴，便能輕易討來食物。自己如果能像牠這樣無拘無束、自在乞討，應該能達到簡雍的要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