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異想】--【學生鉅子 】-- 作者:六藝
第六集 漸成氣候_第二章 厭食症
第二章 厭食症

本來還想問老爸怎麼不在家呢?原來是被拉去宗親會和兄弟會了!這要說明一下,前者指的是林姓宗親會,後者則是老爸堂兄弟們固定的聚會,也就是我喊伯父或叔叔的父執輩每年四節的聯誼會。不過別小看這兄弟會,老爸的堂兄弟有28個,裡頭有縣議員、醫生也有律師,不過其他多數都是在守著祖產「耕田」為生、在地區上勢力也不小,而所衍生出我的堂兄弟加上族兄弟就已經破百了。

因此,我在下週六的中午和晚上已經先被預定了,中午是宗親會,晚上則是兄弟會;星期天中午則被媽媽定了,說是要感謝鄰居和親朋好友的好意,前來道賀又送禮的。

當晚,由於沒有開車回來,我只好搭晚上8點多的火車回台中,待我洗好澡、躺在「巧竹庭園」的床上時,應該已經是接近12點了,太累了,沒時間瞧鬧鐘。

接下來的幾天可熱鬧了,學校的表揚、系上的嘉獎、同學的慶賀,接踵而至。當中最糟糕的不是我的荷包不夠,而是在經過了大吃大喝、山珍海味的三天後,我發現到了星期四傍晚與棒球隊的隊友們(雖然棒球不列在這次大專運動會的項目內,隊友們的心思我當然理得,不就是巧立名目嘛!)晚餐時,一看到桌上的美食,不由得產生作嘔的感覺,壓抑住亟欲湧出的胃酸,急忙吆喝大家趕緊動筷子,我自個則要了一杯蘋果汁。

葉學長看我遲遲沒動筷子,打趣地說:「怎麼了?心疼銀子?別傻了!老闆不會因為你沒動筷子而少算一點啦!更何況,聽說進帳了幾百萬是嗎?」

聽到獎金有幾百萬,原本三桌盡是杯盤箸碗的撞擊聲,頓時靜悄悄的,有如後腳還在菜市場、前腳已在教堂裡,變化之快,令人感慨,再次確定台灣已發展至經濟開發中國家,資本主義掛帥。

我忙解釋說:「學長!您搞錯了!那個標槍的紀錄據說需要再確認,國際奧委會對此有不同的看法。所以,獎金不多啦!」

葉學長說:「是嗎?心算好的注意囉!鐵餅,金牌獎金是1萬,又破學校再加5000、破大會再加3萬及破全國紀錄則追加10萬,光是鐵餅就賺了14.5萬。鉛球該也是一樣吧,14.5萬。跳遠則是4.5萬。四百接力冠軍同時也破學校紀錄,5000加5000等於1萬。千六接力銀牌,3000元。三級跳則連亞運會紀錄都破了,好像有114.5萬吧!至於眾所矚目的標槍,若按照大家認知的打破世界紀錄,則單項獎金就有714.5萬。這麼多算起來,不是進帳數百萬,難道是我算錯了嗎?大家評評理。」

淵明兄附和說:「我掐指算了一算,總共是863萬8千元,倘若不包括世界紀錄,則是263萬八千元,喔!這下林奕真的變成百萬富翁了。」

我一聽,哇!好像還真有那麼多呢!得好好規劃一下!

整個包廂裡洋溢著喧鬧、吵雜,若非我付了超額的每張桌8000元,我想老闆肯定把我們這些窮學生給趕了出去。

自始至終,我只喝了兩杯果汁,實在是對那些美味已經麻木了。

星期五下課,看著其他同學快樂地回家和家人團聚、或是準備明早出遊的事物,我則因為「黑頭蔡」一家子的熱情邀請不得不前來這一家,待我觀來,叫做「海上天」的海鮮餐廳。(最近實在走訪太多的餐館了!)

為此,我向老劉及衍勳曉以大義地說:「兄弟是幹嘛的,走!咱三人一道赴會,管它是龍潭虎穴也敢闖!」

就這樣,三人小組就以壯士斷腕的激昂勇氣朝「海上天」大門走去。

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除了蔡家三口外,還有兩個客人,與黑頭伯等人寒暄後,經他介紹才知道那是他的姪子和姪女

這兩位小朋友,大的姊姊叫蔡斯萍,念國三,是學校的田徑代表隊,由於參加過中上運動會的短跑,得過一金一銀,順利保送至北T(在這時候還是五專制)。小弟弟則還是國一的學生,叫蔡斯義,跟姊姊一樣很喜歡運動,熱愛田賽,特別是標槍、鐵餅和跳遠。

在黑頭伯這麼清楚的介紹下,我當然瞭解今晚這兩位小朋友作陪的原因,因此,當我準備自上衣口袋取出原子筆時,他們兩位已經恭敬地遞上簽名簿,並各自附上一支簽字筆,真是經驗老到。

看著兩支筆各賽春秋,極難想像是出現在學生身上。姊姊拿的是「蒂芬妮」的粉紅色系,弟弟拿的是Montblanc的黑桿星點筆,每支的身價均不下於新台幣萬元,讓我不由得對這兩位小朋友的出身感到好奇。

認真地在兩本包裝精美的簽名簿上寫下自己的中英文名字後,將兩支名貴的筆遞還給這對姊弟檔,哪知道他們堅決不收,直說這是傳統,我的名字讓他們留念,他們的筆則給我留作紀念,僵持中,還是黑頭伯出來調解的,最後的結果是我收下了這幾萬元的「簽名酬勞」。太不尋常了,他們肯定是非富即貴的企業家「第二代」。

看著還在蠕動的大龍蝦、不知名的大鱘魚(嘴巴尖尖長長的)、色澤清晰的甘貝(一看就知道是極品)、一口300元的黑鮪魚(我正在懷疑的時候,主廚特別出來說明這是今早剛下飛機的新鮮料,絕對鮮嫩可口)、帝王蟹黃堡、正宗鯊魚翅、、、林林總總,不勝枚舉。

老劉和衍勳完全不顧江湖道義,已經被桌上的美食給買通,每道菜一出來就發揮「美食特戰隊員」的本能,瞬間予以殲滅。在魚翅端出時,衍勳在此時終於想到了我,鑑於朋友情義,毫不客氣地、不動聲色地、掩護我幫助我把瓷碗裡勾芡般的固液體給消滅掉,真是夠意思。只不過此舉還差一點讓蔡伯母叫廚房多來個一碗公魚翅,準備給衍勳吃個夠。

當然,在知道我和老劉都對小蕙姊沒有意思後,猛吃魚翅的衍勳就成為蔡伯母的準女婿對象,就如同她講的:「會吃才是福,而且是吃這種極品的魚翅,一般人還不知道牠的珍貴呢?像阿勳這麼懂得品嚐的,肯定是大富大貴的,前途不可限量。」(叫得這麼親熱,已經喊「阿勳」了,我跟老劉在彼此的眼神交換裡,都不禁為好友的未來開始擔心!)

整個席間我只稍稍地品嚐幾樣清淡的配菜以及大灌新鮮的「彌猴桃汁」(就是奇異果汁!),我們三人才在蔡伯母對衍勳額外的關愛叮嚀中離開。事後衍勳的一席話,差一點讓我和老劉將晚上吃的全攤在地上讓他檢查,衍勳問:「那位福泰的蔡伯母待人一向都這麼熱情的嗎?」

兩位兄弟回逢G,而我則直奔新竹,回家好好準備應付假日的各個餐會。

而在星期六、日的三場大宴會裡,就屬兄弟會最難混!

給幾個和我年紀相仿的堂叔逮了個著,非要灌我酒,說什麼像我這種男人的驕傲,怎麼可以不會喝酒呢?出去丟我們林家的臉!就這樣,4打的玻璃瓶裝「蜜魯」讓我們5個堂叔侄給解決了。當然,中S大學的學生也非虛名,那4個堂叔是怎麼回去的,想必他們自己是絕對不知道。

看著我的臉色溫潤平和,每個堂伯自知份量地乖乖地拿著筷子品嚐著招牌菜「ㄚ湧豬腳」,深怕我過去找他們敬酒,落得跟那幾個不知輕重的有著一樣的下場。而老爸則暗中豎直了大姆哥,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

儘管如此,此後的一個星期,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堅決不進入餐廳、麵館等食堂,每餐都是土司配牛奶麥片,才堪堪將厭食症給治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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