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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行屍走肉
對這個紅頭髮的法拉利,麥莉是越來越好奇了,不過她可以肯定兩件事:一,他不是「新妖組」的人;二,他應該跟三天前擊敗「四蟲揍」那個老人多少有點關係。
兩天前,她在「蟲幫」負青養蟲的「蟲洞」裡,偷偷聽到了「四蟲揍」的談話。
那白頭髮的蜘蛛斯唉聲嘆氣說:「唉!我們還是把大小姐給追丟了。」瘸腳的蛇皮耶說:「我們沒有把人追丟,只是……沒有找到而已。」暴牙的蜂糖漿咬牙說:「這都要怪山德那小子,長那麼英俊好看,像我就不會替大家惹這麼多麻煩。」蛇皮耶一旁冷笑:「還好不是你。」蜘蛛斯也笑起來:「說得沒錯,要是大小姐看上他,我一定連吐三天三夜。」蜂糖漿生氣了:「其實我也是很有內涵,你們難道都沒發現嗎?」黑臉的威利火好奇問:「你有什麼內涵?」蜂糖漿老實不客氣的說:「我有一顆善良的心,我曾經扶老婆婆過馬路。」蜘蛛斯和蛇皮耶發出了噁心的聲音,想來也一邊做出噁心狀。
威利火啐了一聲說:「別扯這些了,你們倒說說看,我們在小漁出遇見的那老傢伙,他到底是誰?如果上面要我們說出一個人名來,總不能四個人說四個名字吧。」
聽到這裡,麥莉多少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顯然無法完成追回大小姐的任務,正惆悵著。然後她又從他們口中聽到了四個名字,其中有三個名字她是連聽都沒聽過。不過應該都是老一輩的人,她只知道那個「火脾氣」鐵達尼,也就是「火神會」的會長。
現在,當她一路走向那間小屋時,就在想法拉利可能和那四人中的那一個一人有關係,如果真的和其中一人有關係,她又想為什麼他還要到小漁村去打聽呢?所以他和那個人到底是朋友還是敵人呢?
想著想著,已經回到了谷中那間小屋,十幾名村民仍直挺挺的站在屋子裡。
她好奇的走近去看,轉頭就對法拉利說:「他們都還活著。」
法拉利推了推其中一人,又拍了拍他的臉頰,但這個人是動也不動。不過確實是活著沒錯,身體還是溫的,臉頰上的肌肉也還有彈性。法拉利猜道:「應該是中了某種術。像這種情況,你們『蟲幫』會怎麼做?」
麥莉一臉認真的想了一下說:「老實說,我們很擅長把人弄暈弄昏,但要把人救醒過來實在不是我們的專長。也許你們『老巫社』有什麼厲害的巫術可以幫助他們。」
法拉利糾正說:「我不是『老巫社』的人,我看起來像很老的樣子嗎?」
麥莉會這麼說當然是試探,笑笑說:「『老巫社』又不是只有老人才可以加入,就像我們『蟲幫』,難道只有蟲才可以加入嗎?」
就在這個時候,法拉利的手掌忽然一亮,輕輕的拍向他面前那名村民的額頭上,麥莉看得眼睛一亮,但等了一下卻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法拉利自己反倒是皺起眉頭來。
麥莉忽然叫了起來:「原來你是『葬儀社』的人。」法拉利轉頭看向她,一臉納悶:「為什麼?」麥莉很有自信的說:「我記得『葬儀社』有一門『迴光返射』的巫術,你剛剛用了它對不對?」法拉利不禁苦笑:「如果我是『葬儀社』的人,我們應該已經打起來了,難道你不知道『蟲幫』跟『葬儀社』也有過節嗎?」麥莉楞了一下:「真的嗎?」法拉利說:「當然是真的,聽說幾年前你們從『葬儀社』手上搶了什麼黃金飛蛾王,沒有過節才怪。」麥莉一聽,又露出吃驚的表情,她好像真的不知道有這件事。
法拉利並不死心,一連又試了兩次他的巫術,但他發亮還是一點作用也沒有,感覺村民被禁錮在睡夢中醒不過來的樣子。
麥莉看出他很失望,安慰著說:「沒關係你已經盡力了,我都辦不到的事若你能辦到,那我就太沒面子了。」法拉利說:「我就知道一件我辦得到,但你辦不到的事。」麥莉翻眼一瞪:「你別給我說是站著小便。」法拉利微笑:「不是,我才不會那麼無聊。」麥莉想了一下忍不住問:「到底是什麼?」法拉利說:「我的耳朵比你靈,我想有人來了。」
麥莉又楞了一下,還沒仔細去聽這話是不是真的,已經被法拉利推著往裡面走。但一看那房間,兩人心裡都叫了聲糟,因為房間小得可憐,只擺了一張床就幾乎佔滿了空間。再仔細看那床鋪,灰塵蛛絲遍佈,黑黑壓壓,顯然已經很久沒人用過,但管不了那麼多了,兩人就往床底下鑽,然後再把上面的骯髒的床單往下拉,勉強把他們遮避了起來。
「你確定有人?」麥莉半信半疑,一邊把臉前的蛛絲撥開。
「嚧!別說話。」法拉利趕緊出聲示意。
果然麥莉很快就聽見有人在屋外走動的聲音,而且還不只一個,其中有兩個人逕自走進小屋裡來。一個渾濁的聲音跟著響起:「奇怪,阿薩姆跑那裡去了?」另一個尖尖細細的聲音說:「不管那矮胖子了,我們還是快把人帶走,遲了的話那個人可是會生氣的。」
法拉利和麥莉兩人從床底下看出去,只能看到那兩個人的腳影,因為站在屋內的村民把大部分的視線都擋住了。
不過這樣也好,對方同樣也看不到他們,他們至少是安全的。
就在這時候,一道細細的哨聲響了起來,說也奇怪,眼前原本站得直挺挺的村民竟然挪動腳步,一個一個井然有序的往屋外走出去,看他們僵硬的動作,彷彿是行屍走肉一般。而這一幕也讓躲在床底下的法拉利和麥莉瞠目結舌。
忽然麥莉張口沒有聲音的說了一句話,法拉利瞧她的嘴形眉頭一皺,因為猜不出來。
麥莉只好改用寫的,在骯髒的地上寫下:「他們是『葬儀社』的人。」法拉利也伸手寫:「你怎麼知道?」麥莉寫:「這還用說,當然是我見多識廣,我的腦袋比你靈。」法拉利沒好氣的寫:「你好像小孩子,連這個也要比。」麥莉努著嘴寫:「總之,相信我沒錯。」法拉利寫:「哼哼。」麥莉寫:「不過我不懂,又是『新妖組』又是『葬儀社』,它們怎會湊在一塊?」法拉利點了點頭寫:「那個人!」麥莉寫:「你知道那人是誰嗎?」法拉利笑笑著寫:「你不是比我見多識廣,腦袋又比我靈?」麥莉白眼一瞪,生氣的收起手來不寫了。
過了一會,屋裡的村民一個不剩都走了,兩人才從床底下鑽了出來,然後還是輕手輕腳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走出小屋外探看,只見那些人帶著村民朝西方走,跟小村是相反方向。
「你回村子修你的車子吧,我要跟上去看看。」麥莉突然說。
「你真的要這麼做?」法拉利沒料到她會這麼決定。
「沒錯,『新妖組』和『葬儀社』會湊在一起真是太古怪了,我想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麥莉大分堅決的說,法拉利搖了搖頭說:「好吧,那我跟你去。」麥莉一怔:「你幹麻跟我去?你是閒得無聊嗎?」法拉利笑笑說:「我才不是閒得無聊,而是怕你們『蟲幫』的人找上我。」麥莉不太明白的問:「為什麼我們『蟲幫』會找上你?」法拉利很無奈的回答:「因為村子裡的人都看見你跟我在一起,要是你有個不測,你們『蟲幫』的人一定以為我對你做了什麼事,到時我豈不是糟糕透頂?」麥莉睨著眼問:「他們會以你你對我做什麼事?」法拉利苦笑:「大概就像你們大小姐被那個叫山德的拐跑那樣。」麥莉一省悟馬上臉紅過來,氣得咬牙說:「你別亂說,等一下我放蟲咬死你。」
法拉利嘻嘻一笑,不理她就追了上去,麥莉儘管不高興也只能緊跟在後頭。
這一路,兩人都非常小心不希望被「葬儀社」的人發現,所以也沒有交談。跟了差不多半天,天色接近傍晚時,法拉利卻突然一陣頭暈眼花,伸手往身旁一棵枯木想要靠上去,那枯木竟然像長了腳一樣移開了半步,他整個人便一個站不穩摔倒在地上。
麥莉嚇了一大跳,正要伸手去扶他,法拉利感覺像酒醉那樣茫茫然然的搖著頭,勉強擠出了沙啞的聲音說:「我已經……中了毒術……你……必須離我遠……一點……」
麥莉看他臉色鐵青,還是連忙檢查他的眼睛、手掌和指甲,甚至拿出一把小刀,就直接剌進他的手指裡,那血流了出來,血色看起來正常,於是很快的說:「還好你中的毒沒我想像中的嚴重,我可以幫你解掉,我只需要找到--」
話還沒說完,法拉利突然抓住她的手,身子微微撐起又用盡力氣說了一句話:「不……你得離開……有人來了……」
麥莉的神色一變:「也許是下毒的人?」話一說完忙從身上挑出一個小瓶子,一邊往法拉利的左手掌心上倒下一點裡面的黃色粉末,一邊說:「你聽好了,我要你的手握著不要打開,直到你說的那個人出現。懂我的意思嗎?把手握好,等那個人來,也許這樣做能救你一命。」
這樣的耳提面命,法拉利用一邊打顫一邊點頭來回應,然後他就像一條蟲痛苦的在地上扭動,不過左手還是緊緊握著。
麥莉馬上離開法拉利去做其他準備,首先她在不遠的地方拿出一個小瓶子,然後在地上倒了一些黑色粉末,那黑色粉末似乎一碰到泥土就開始變化,一隻隻黑色小蟲從毫髮大小,變成了食指粗,再從食指粗肥大了差不多兩三倍,牠們全身光滑宛若蚯蚓,卻又像蜈蚣那般長滿密密麻麻的小腳,數量有一百多隻,大口大口吃著泥土似乎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接著麥莉就趴進枯草叢裡靜靜等候,隱隱約約看見奄奄一息的法拉利在顫動,他的呻吟聲也越來越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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