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之章

(八)

初日東出，乍現微光，如此刺眼，訴說著一天的開始。

一灘血泊，躺在其間，正是一位少年。

無聲無靜，無任何聲響，正當寂靜想要散佈、充斥整個早晨時…

那手指微微動了起來，接著，又緩緩地握緊拳來，一副非常使勁的樣子，這可以從他全身顫動的情形看出，連原本待在樹枝旁的小動物被這突來的抖動嚇得趕緊跑離。

鬆開雙拳的少年，睜開雙眼…

「我在樹頭裡…」少年好像忘卻什麼，他只能從目前的環境來得知一些訊息

「我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哪裡…」少年像失憶般的人，如果他在此時仔細觀看周遭，他一定會大叫，因為那是他一輩子也不想瞧見到的東西

「好痛苦啊∼∼∼！」一直想抓回某些記憶的少年，卻被劇痛所苦而大喊。然而，這疼痛不是來自身體上的任何傷口，而是從頭顱深處隱約發散出來的陣痛

依舊躺著的少年，不想讓頭痛繼續下去，因而決定放空思緒。現在的他，只想再來個片刻的寧靜，因此又再度闔上雙眼…

＊ ＊ ＊ ＊ ＊ ＊ ＊ ＊ ＊ ＊

闔上雙眼的他，似乎看到什麼，模糊的身影越來越清楚。

景像中的他，少年，竟化身成一隻爬行的昆蟲，同時還是旅人所畏懼的死亡之蟲。

看著如此景像的艾爾，一身冷汗如雨珠般從他肌膚裡灑了出來，不管少年多麼想靠其意志掙脫此境像，換得來也只是『無效』。

任其境像的延伸，化身成死亡之蟲的少年，在夜間，緩緩地，朝一棵大樹爬過去，周圍有他的同伴群，同樣是──死亡之蟲。

少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死亡之蟲有多麼饑渴，還有那種嗅到獵物般的喜悅。

緩緩向前爬啊！看著腳底旁厭惡的石灰，是無法攔下饑餓的死亡之蟲啊！

緩緩向前爬啊！即使大樹下惱人的氣味，也無法擋住饑餓的死亡之蟲啊！

終於，抵達洞口，看似美味可口的少年就躺在裡頭，雖然有一把像是武器的長桿物放在胸口，可是這樣的武器是無法保護他的。因為，死亡之蟲將以麻痺之針，蟄入少年體內。接著，他就會進入更深更沉的昏睡，即使痛，亦或疼，取而代之的將是『無覺』。

化身為死亡之蟲的少年，無法相信自己，竟然荒謬到可以理解蟲子的想法。更諷刺的是，即將被料理的獵物竟是身為『人類』的自己。

他想大喊，希望被束縛的他能夠醒來，然後逃離危險；

他想大叫，祈求腦像中的他能夠聽到，然後逃避死亡；

可是沒用，因為現在的少年，正是死亡之蟲。

他已經開始享受眼前身為獵物的自己…

先從腳開始好了，死亡之蟲吐露著腐蝕之液融解少年軀體上的包附物，讓其肌膚露出。之後，便大快朵頤地享受這美味的食物。

鬼扯！荒謬！竟然覺得自己的肉很好吃。

化身為死亡之蟲的少年吃著身為人類自己的肉，看似非常噁心但卻覺得美味，這種諷刺與矛盾的極端，可謂是『變態』啊！

嘗著嘗著，留著鮮血，潰下肉塊，僅剩白骨。下半身早已不成人樣了…

突然！一個戲劇般的轉變，蟲子的嘴處，竟發出劇痛，然後開始融化…

一陣緋紅血霧，從被啃蝕的傷口中流露出來。周圍的蟲子同伴，一個接一個被這陣緋紅血霧給溶蝕。

同樣地，化身為蟲子的自己，也慢慢被腐蝕，非常劇痛。痛得就像是一根根細針，緩緩地，狠狠地刺入肌膚，穿過血肉，直達內臟。

然後，攪啊！攪啊！

下一瞬間，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良久，少年再度睜開雙眼，用盡全身力氣爬起來，終於看到難以忘懷的一切。

大大的雙眼睜著，留下一聲長嘯，響徹天際…

「啊∼∼∼！」

少年急忙拿起放置在旁的旅行包，衝出洞口，然後開始一陣嘔吐。

因為樹裡頭，除了一灘像是莫名的血水外，還有極度令人作嘔的殘骸，看似死亡之蟲的殘骸。

嘔吐一會的少年，躺在大樹下，遠遠地，不想再靠近那一棵屋母樹了。

而依舊滯留在腦中的殘像，除了噁心還是噁心…

「到底是什麼？」少年納悶地問著自己

顯然，這是沒有答案的。急於求解的同時…

少年身子不斷逼出冷汗，脈搏也跟著持續攀升。是緊張過度，還是另有原因，少年不曉得，只是昏眩的情況好像越來越明顯了，有些天旋地轉，思緒錯亂紛飛。

莫名地，瞬即立好坐姿，少年將雙手架置於胸前，微微伸腕與曲指，擺成弧狀。

接著，意念集中，凝聚身上所有的思緒，讓無形的思緒化成具體的藍色氣流。

被化成的藍色氣流，非常微弱，如小流般地開始流竄全身，少年使勁意志，控制並集中至雙掌間…

全身竄流的藍色氣流，慢慢地全部集中於雙掌間，形成一顆藍色光球…

少年再次使勁，冒出的汗浸潤全身。直到，藍光球的中央，顯現出漩渦狀的波動。接著，波動不斷擴大，像是在調和藍光球。

一會兒，藍光球不在是藍色，而是化成白中帶點淡藍的光球。這時，少年緩緩吐了一口長氣，讓調和後的淡白藍氣流均勻擴散並流經全身，再靠著吐息調整後續的餘勁。

為什麼這麼做？ 少年不曉得。

是誰教他的？ 少年同樣不曉得。

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的練習，好像打從他有認知以來，這樣的練習，每天就不曾中斷過…

一會過後，少年開始想起一些事物。原來他是叫艾爾，然而他身赴一項重要任務…

想到這，艾爾，心情非常雜亂，看著赤空中即將西落的夕陽，他到底是昏睡了多久？

「必須盡快取得解藥。」艾爾再次對自己的身心做下暗示

出發前，艾爾再次檢查身上的裝備與旅行包，突然發現，族長給予的長矛竟然不在身上，是方才急忙跑出樹洞時遺忘嗎？

雖然艾爾不願再去瞧那噁心的一切，不過，族長的長矛是不能遺失的，因為他曾經允諾過，而他也曉得這把長矛對部落有重要的意義存在。

艾爾再次緩緩地接近樹洞，然後忍住所有的不願與排斥，張開雙眼睛，仔細一瞧。裡頭，除了噁心外，沒有任何艾爾想找的東西。

「不見？！」疑惑與納悶，這時，一個影像從艾爾的思緒中閃過，那就是他曾將長矛抱在胸口以防危險，然後出現了一抹血霧，那是…

艾爾又看看自己的雙腳，雖然鞋子與褲緣都消失，但肌膚可說是一點傷口都沒有。除了全身沾污奇怪的血跡外，沒有其他不對勁處。

腦影像實際又代表什麼？

不能在耗在這裡了！ 因為眼前的他，必須趕緊行動。

不停歇地趕往星月湖，算起來，大概有一陣子沒睡。這要歸因為：第一、他認為沒有足夠的時間了，他不曉得席拉現況為何；第二、疲倦的他，如果又再次臣服於睡魔，他不曉得會不會因為貪睡，而被蟲子吃的屍骨無存，如果腦影像是真的話；最後，當然也是主因，那就是當他一旦閉起雙眼，眼前的影像又會再度地重現，那種令人難耐的痛苦會束縛全身，難以喘息。基於這三個理由，艾爾僅靠著自己強烈意志，來完成任務…

汗水浸濕了衣襟，疲憊佈滿了全身，在時間飛逝之下，艾爾已經巧巧接近了星月湖，而那周遭卻籠罩著一片死寂，讓艾爾興奮中帶點惶恐…

過了一道道繁雜的樹林，避開一隻隻危險的昆蟲，死寂之湖已顯現在少年眼前…

星月湖裡頭，佈滿了無數的屍塊、殘骸並橫行於飄浮於湖中，非常令人作嘔，這些屍塊殘骸大概是一些誤闖此區生物所留下的。

屍塊殘骸除了流露一陣陣噁心的腐爛味外，竟也夾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幽香，這是種非常吸引生物的香味，甚至可以改變生物意識的香味。如果靠近湖緣，腐爛味就會完全被這種神奇幽香給遮掩住，越是靠近，幽香越濃，最後讓人不知覺放下戒心，然後，迷迷糊糊走入湖中。

艾爾非常清楚這就是所謂大自然的陷阱，因為活在大自然裡的生物，通常具有敏銳的嗅覺。

這敏銳的嗅覺是生物體於自然界生存的利器，但有時卻會成為喪命的因子，就像眼前的例子一樣：致命性的幽香常讓嗅覺敏銳的生物體不斷靠近，接著讓周圍的鬼籐草蠕動其枝葉，纏上獵物。一被纏上的獵物，不需要掙扎太久就會死去，而死去的屍塊殘骸將變成鬼籐花草共同的養分…

這樣大自然的例子，處處皆是。

這彷彿像是告訴人們一項道理：自恃天生強勢者，勢必斷送生命於未知處。

然而，了解這樣的真理者，懂得借鏡於大自然者，天底下又有幾人呢？

再者，籠罩於湖中的，除了死寂外，還有一片紫霧，這是由於鬼籐花散發出來的氣體，於月光照射下所形成。

雖然可讓旅人清楚知道危險所在，可是此時卻困擾著艾爾，因為暗沉夜色又加上濃濃紫霧，強行干擾艾爾的視線。如果他想強行通過，拔下鬼籐花，勢必會碰觸到鬼籐草。因此，他必須想個辦法才行。

艾爾看看周遭，圍在湖旁的樹林，長著堅硬的樹支與垂下的柳條。艾爾心一悅，隨即拿起腰旁的斧頭砍下不少樹支，其中包含粗的與細的樹支。緊跟著，抽起踝間小刀，割下幾段周圍的樹藤。最後，找到了具備高韌性與彈性的柳條…

「呼∼終於把這些東西備妥」艾爾喘了一口氣，準備大有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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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寫新作，敬請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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