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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字訣入手,我這就回山修練。」依照沐流塵與極道天權的協議,地字訣先由極道天權修習,才輪沐流塵,所以一待殺死申公豹奪取地字訣後極道天權便迫不及待地打算回到修羅深淵練功。 沐流塵雖同樣覬覦地字訣,但顯得相當大度,欠身說道:「祝好友早日功成。」極道天權笑道:「哈!哈!多謝好友囉!」言畢,隨即架起一道長虹回歸居所。 一旁的太真君見到極道天權離開,亦道:「天妖俠魔終戰在即,智慧之星何妨同往。」聽見「智慧之星」的名諱,沐流塵輕柔地言道:「稱我雲濤夢筆沐流塵吧!」 「嗯!」太真君長聲低吟,然後說道:「沐流塵,你得到藏在東瀛的虛字訣殘本後,對我國的向心力減低了不少。」沐流塵哈哈笑道,自行轉移了話題:「觀中一眾盡男兒,誰能識得楊太真,想來不只雲濤夢筆,就連道尊對你的身份,皆是一目了然啊!夜陰流之主,渡夫人。」 沐流塵一語道破太真君隱藏最深的真正身份,太真君聽得心中苦笑,索性不再隱瞞,換回女聲感嘆道:「我早勸過鬼祭將軍不可讓你前往祖國,果然除了虛字訣,你收穫甚多。」 沐流塵道:「自楊貴妃之後,太真兩字常被用於女道,道尊賜號早有用心。一手炮製百鬼夜行,令失去七色龍的伊賀派權威再創,政權奉手歸還將軍,夫人用謀勞苦功高,若非惹來武魁夜誅百鬼,夫人何苦遠渡中原呢?」 太真君幽幽說道:「二十年之期將至,吾重回故土之日不遠,智慧之星名符其實,又何必拱手贈號予玉天璣?」沐流塵聞言負手於背,指著天空中日落之後猶有餘暉的一顆星宿言道:「星與日爭輝,不過愚昧,素還真重返飛龍在天之局,欲取困難,唯有透過不間斷的攻擊,才能逼他重入亢龍有悔,一名怨嘆自己名不如他的潦倒才子,正是好棋子啊!再說,我始終是武痴傳人。」 「好一個武痴傳人啊!」太真君語帶諷刺說道,隨後再邀:「天妖俠魔終戰在即,雲濤夢筆沐流塵可願同往。」這回他改稱沐流塵,沐流塵也想一觀戰況,遂言:「欣然同往。」 天妖乘著黑風驀地降臨至俠魔左丘刃面前,如同嘶吼般言道:「俠魔左丘刃,眾人的希望所繫,讓本妖看看你有多大的本領吧!」 左丘刃獨身站在法陣之中,地上插著一口赤霄劍,他見到天妖來到,不慌不忙地雙手抱拳說道:「天妖讓左丘刃久候了。」 「不久,不久。你我日後還有很長的一段時日要相處啊!」天妖狂然言道,儼然視俠魔左丘刃的身軀已入囊中。「就帶天妖進招了。」俠魔左丘刃伸手請戰,反而讓天妖頗為詫異,心中暗思:「莫不是又玩空城計?」天妖在依附羽飄離的身體後亦接收了他的記憶,明白當日屈世途大玩空城計弄得女暴君兵憊力竭的舊事,一時無法判斷左丘刃是否依樣畫葫蘆,要來耍弄他天妖。 但是想起現下羽飄離的身體已不堪用,此外俠魔左丘刃功力過人,體質偏屬陰邪,與自己的不世妖功相當吻合,若能加予奪取,定能將功力發揮得比如今好上十倍不止,就連雲中子、號崑崙這等高人都相繼虧在自己手下,天妖此時信心膨脹,更無害怕左丘刃這手下敗將之理。 權衡利害後,天妖決意不管他有何埋伏,強自要佔據左丘刃的肉身。因此在兩人對視一會後,天妖猛一跺足,將元身脫出羽飄離的身體直奔至左丘刃身上。 就在天妖意識入侵左丘刃身體同時,太真君與沐流塵亦來到左近觀戰。耳中聽著左丘刃被天妖侵入腦神經而發出的嘶喊,沐流塵言道:「這場大戰看來將發生在虛無飄渺的意識界之中。」 太真君深表認同,並翻手從袖中取出天妖令,言道:「就不知會否需要我使出這最後一著?」沐流塵這才明白他奪取天妖令是早有深意,讚道:「太真君深謀遠慮非常人可企及。」 戰場之中,天妖化出元身強行從天靈百會穴要進入俠魔左丘刃的體內,左丘刃盡起一身靈力相抗,兩者在腦中的脈絡展開攻防,不斷拉鋸。雖然左丘刃非比常人,修為亦深,可是天妖份屬上古妖靈,不論是根基還是靈力都在他之上,所以除了初期左丘刃尚可稍微抗拒,不過片刻便只能以防守為先,情勢落入一面倒。 佔了上風的天妖嘲諷地道:「一芥俠魔,也敢與本妖相抗,未免不自量力了。還以為你多了一日修練,是習成了什麼驚天絕學,看來不過爾爾。」俠魔左丘刃正勉力對抗,無法如他分神說話,因而沈默不語,但局勢還是越來越不利。 一個時辰過去,天妖元身已然全部沒入左丘刃的軀體中,俠魔閉目再張,兩眼瞳色殊異,太真君跟沐流塵對視一眼,皆明白左丘刃的身體已經有一半落進天妖掌握。 但是這時天妖卻藉著左丘刃的口,喝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何我不能控制你的腦識?是什麼在阻擋本妖?」俠魔攸然說道:「這要多謝雲中子前輩留下的神禪劍意。」 「什麼!雲中子?是那一劍。」聽到俠魔的提醒,使天妖乍然想起雲中子那招「禪影渺絕」最後仍保留三分再貫穿他小腹之事,竟是同時將這三分聖氣重時灌入天妖元身中,令他如今要佔左丘刃的肉體時成為兩者間的一道隔閡,無法完全控制俠魔的腦識。 俠魔左丘刃按照鏡中法訣捏印念咒,喝道:「驚、杜、景、傷、開。」地上法陣與赤霄劍重時泛起紅光,法陣急速向外蔓延,但天妖豈願左丘刃得逞開啟法陣,怒吼道:「那能讓你成事?天妖刀。」天妖祭起天妖刀便要劈向左丘刃自身以阻他念咒。 殊不料,一旁的太真君見到天妖刀起,知道正在關鍵時刻,握緊手中的天妖令,反手出掌透過天妖令將掌力打向天妖元身,使天妖元身受到震盪,天妖刀方起便落。「天妖令!可惡的申公豹,你不守信用。」還不知天妖令易主且申公豹慘亡的天妖,感覺到來自天妖令的攻擊登時把帳都算在申公豹的頭上。 而潛伏在左丘刃體內的海殤君同時唸起:「驚、杜、景、傷、開。」兩咒加成,大大延伸法陣效力,左丘刃感覺到後,暗暗說了聲謝,海殤君道:「為世為民,何需在意。」 兩人齊心施法,法陣延伸的範圍超過了預期,也向太真君兩人拓展過來,沐流塵拉著太真君說:「此陣有異,避開為上。」太真君點頭說道:「同感。」於是兩人便施展輕功一同向後急退。 但是另一頭仍處昏迷的陸群之便無這般反應,因而同樣被捲入法陣之中,而這時法陣的效力也超越了境界的侷限,一舉突破苦境穿進識界。 就在玄貘被封印的石像前,孟極感應到了法力波動,大異說道:「這……五神印靈術,白澤死後怎麼還有人會?」其他四神亦同樣感覺到五神印靈術的發動,除了泰逢之外的另外三神才紛紛聚集到玄貘面前,左丘刃跟海殤君已經開始吟誦法咒的後半段:「五神為應,三界無終,開識海,造無間,撥動天幡印神魔。」 遠在苦境的唸咒聲,識界之內的幽厲五神聽來卻彷如近在耳邊,紛紛接受法陣的召喚化成一道光芒,由識界進入苦境團團圍在左丘刃四周。 「你是誰?」孟極見到俠魔左丘刃後才剛開口相詢,就在法陣壓逼下化成了白豹的圖騰,相若地武羅也化出黑虎圖騰、熏池成青鳥圖騰、饜龍為蒼龍圖騰。只剩下實力最強的泰逢依舊保持人形,他暫且強抗住法陣壓縮,問了適才孟極沒問完的問題:「你是誰?為何召喚我們?」 左丘刃歉然說道:「為防天妖亂世,俠魔只有對不住了。」泰逢定睛詳看,立時見到隱伏在俠魔身上的天妖元身,嘆道:「又是這老小子,罷了,算我們倒楣。」語罷,泰逢亦化做赤獅圖騰,五神圖騰相繼加到左丘刃身上,打開了法陣中的左丘刃、陸群之、海殤君三人的意識境界,將之融合為一,把三人同時扯進識界並造出一個虛幻的境界,一聲驚爆後三人在同一時刻昏迷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左丘刃醒來左右顧望四周,發覺自己恢復成九曲邪君的模樣,並且置身在一處迷幻的空間,疑道:「這是……」 「識海,識界的汪洋大海。」雲中子的聲音忽然響起,九曲邪君回頭便看到了熟悉的人影提著赤霄劍走來,言道:「多謝邪君仗義,助我將天妖封入識海。」 雲中子前俯靠近空間間壁,天妖元身的影像頓時浮現,他伸手仔細觸摸,續道:「幽厲五神之力悉數轉移至此,無人能替玄貘導引能量破解封印,好友白澤你可以放心了。」 「海殤君跟陸群之呢?」九曲邪君猛然想起自己是同時打開三人的意識空間,怎麼不見兩人,忙問向雲中子。 雲中子擺擺手道:「邪君忘了嗎?山人已經讓他們兩人先回去了。」雲中子同時高舉雙手各自化出一個字,左邊一個「邪」字、右邊一個「武」字,隨後雙手逐漸合攏,兩個字飄至一處,兩字相疊竟讓九曲邪君一時看不出何者為武、何者為邪。 「雲中子,你這是何意?」雲中子的舉動讓九曲邪君看得大惑不解,於是出言問道。雲中子緩緩地說:「邪亦武、武亦邪,尋覓終生,反求諸己。邪君不可忘卻邪之訣啊!」 「妖亂天地。」進入識海之後,天妖元身雖只一半,反而武學得以盡展,只是識界對天妖來說仍會產生壓力,因此他才用上天妖屠神法的第八式,打算務必將九曲邪君的靈識毀滅於此,逼得九曲邪君將自己所練過的武技如六祭之術、烙骨大法、天字訣、妖刀訣、天獄刀法都拿出來應敵。 為防不測,雲中子首先把海殤君跟陸群之的靈識推了回去,海殤君仍有自主意識尚不算難,但本身就昏迷封閉的陸群之在識界中仍未醒轉,為保他性命,雲中子只好透過九曲邪君的身體,把陸群之的靈識送回。 「意識之間,充滿了無限可能,邪君撐住啊!」雲中子以赤霄劍指天,打出五神圖騰印上天妖元身,偌大識海產生幻變。發覺四周空間異動,天妖更是怒不可遏,連連施展天妖屠神法,但見九曲邪君一一挺了過來,猛然咬牙即使出「妖極滅世」力圖轟殺九曲邪君。 天妖的妖極滅世化出無數異蛇撲天蓋地攻向九曲邪君,威勢非同小可,九曲邪君陷在識界之中又聽見雲中子所說的無限可能,他仍不認輸,拿出了鬼陽六斬刈決心一賭:「天妖,本邪君絕不會認輸,天外有天、九絕噬天邪。」 天妖再度殺來,讓九曲邪君甚至連才剛翻熟,還沒著手修練的邪帝七式都搬出來應對,一手武痴刀法、一手邪帝掌功。但天妖之強仍非九曲邪君能及,因此強行承受後,九曲邪君立時被震退百餘丈。 「這已經是我最強的兩招,沒想到還是不能抗衡天妖,可惱啊!」九曲邪君暗自懊惱地說,而天妖見狀喝道:「你的招是對我來說已經無用,就算本妖要被封印,我也要先拖你入黃泉。」 「天妖屠神法,第十式,妖幻空亡。」在九曲邪君所有武學都已經對天妖失效後,他憤而拿出妖極意圖將九曲邪君打得永不超生。此時九曲邪君的心思回到當日與刀王一戰,臨陣創招的意境中,他反手一轉,用鬼陽刀抵住妖極的前波攻勢,並且手上加緊用力,鬼陽六斬刈當場被震散回原先至陰之氣的型態,凝組成六刃刀形,九曲邪君口中大喝:「絲空竹、百會、印堂、關元、足三里、大椎。」他一氣喊出自己功體的六大穴位,引鬼陽六斬灌入其中,強行刺激功體,左手臨摹邪字而成「皇邪印」、右手隨意草書武字,依照他的想法自造「桓武掌」。 「武成一脈、萬武歸宗、邪之訣、邪變森羅。」九曲邪君以變化萬端的烙骨大法為根底,一手匯六祭之術、邪帝七式等邪門武功、一手集武痴絕學等正教功法,兩相融合翻身以拳的形式,將這招凝聚各種不同武學真氣的一招打出,拳力霸道至極卻又詭譎多變。兩招交接一時震動整個識界,而雲中子亦及時翻動識海將天妖完全吞沒,牢牢封印在其中。 想起進入識界後的大戰,九曲邪君淡然說道:「邪之訣,我已了然於心,睡到如今,過去多少時日了?」雲中子道:「一枕夢覺,三十年後。」 「在我看來不過三日,光陰似箭難追啊!」九曲邪君低首嘆道,雲中子則安慰他說:「讓我送邪君重回人界吧!」話語甫落,他一揮手九曲邪君已然不見。 送走九曲邪君的靈識後,雲中子輕嘆一口氣,隨之離開識海回到禪天境,身形竟已改換,只見他自言自語道:「風行天末釋陽晴,雲海深處造新生,前世雲中子,你結合識界的流離能量算準今日風天釋雲生將現,那九曲邪君的甦醒是否也在你的料想之中呢?」 三分縫內,沈睡已久的九曲邪君忽然睜開雙眼,喃喃言道:「邪亦武、武亦邪,尋覓終生,反求諸己。」十四字說完,他又再度闔上了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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