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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得那男子的聲音非常耳熟,回頭一看,卻見四郎領著一個身著粉色錦袍的女子向這邊緩緩走了過來,兩個人距離很近,四目相投處似乎有烈焰在其中燃燒一般。 「糟糕!怎麼碰上他們了!」我心中一驚,不願迎面碰上他們,免得大家尷尬,於是目光向旁邊掃了一下,發現左側的梅花叢中有條狹小的岔道,急忙一縱身翻過護欄跳了過去。 「咦?」那粉衣少女似有所覺,抬頭向這邊望了過來,指著微微晃動的枝條對四郎說道,「那裡好像有人呀!」 「是風兒吧!或者是野兔什麼的!」四郎隨口搪塞道。 「野兔怎麼可能跳得那麼高?」粉衣少女反駁道。 「管他那麼多作甚?」四郎看了看四下無人,再看看身邊的嬌柔女子,不禁心癢難捱,於是附在她的而畔小聲說道,「難得出來一次,不如我們到那隔壁的廂房之中親熱一番吧!」 粉衣少女口中似乎先是嗔怪了一句,終於禁不住四郎的軟磨硬泡,臉色有些緋紅地跟著四郎走進了一間空置的廂房,不久之後,房間裡面就響起了令人耳熱的嬌吟聲。 我鑽進了梅花叢中之後,卻發現裡面的小徑曲折繁複,一樹樹的梅花擠在一起,滿眼所見都是粉紅。順著花叢中自然形成的花徑走了幾步後,立時就迷失了方向,只見東南西北都有路,卻不知走向哪一處好。再走了一陣,似覺又回到了原地,我心下不覺有些奇怪,忍不住將身子躍起,希望在空中向四處張望一番,看看現在究竟身處何方。 誰知道身形方才躍起,還沒有看清眼前的景色,就覺得頭目間一陣森森然,眼前一黑,身子如同受到大力向下拖拽一般,瞬時跌了下來,坐倒在花叢之中。 「這是怎麼回事?」我摸了摸腦袋,絲毫沒有發燒之類的異常,於是很不服輸地再一次騰身而起,結果又是一真頭暈目眩地載了下來,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這個地方有古怪!怕是遇到了傳說中的迷陣了!」我的心裡嘀咕道。 看了看深如花海的梅林,若是亂闖,定然只有越走越糟,於是坐在一株梅樹之下,思索對策,想了半天也沒有理出個頭緒來,只見四下裡寂靜無聲,竟不見半個人影,也沒有鳥獸經過,我的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起來。 想了一陣子後,我爬上了一棵粗壯些的梅樹,四下眺望,結果發現周圍都是粉紅的顏色,落英繽紛,不見盡頭,只看得頭暈眼花。花樹之間既無紅牆碧瓦,亦無炊煙犬吠,靜悄悄的情狀怪異之極。再向外看,就不見盡頭了,四周都是皚皚白雪,被那朔風一吹,儘是白茫茫一片,我心中忽感有些煩躁起來,下樹一陣狂奔,只盼能夠突出重圍,不料卻更深入了樹叢之中,想覓願路退回,卻已經失去了方向,現下卻是越想回去,似乎離原地越遠了。 眼見天色漸暗,我依然是一籌莫展,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坐在地下,側耳傾聽周圍的響動,希望能夠辨別出一個方向來,好在遍地白雪,滿目都是梅數,香氣宜人,地上就如軟軟的墊子一般,卻也並不算太難過。 「真是晦氣啊!想不到居然被困在這個荒郊野外!」我見天色偏暗,心頭有些焦急,忍不住望著天空長嘯起來,聲音甚為悠長,將附近梅樹上的積雪震得紛紛落下。 像是聽到了我的長嘯一般,忽聽得有人以琴聲相和,我側耳傾聽,那琴聲兀自縈繞耳際,定了定神,琴聲遠遠傳來,並非錯覺。 琴聲忽高忽低,婉轉悱惻,似淺笑,似低訴,柔靡萬端,聽在我的耳中,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心裡不由得有些納罕。 不過對我來說,重要的不是曲子好壞,也不是彈琴人的技藝優劣,而是根據琴聲傳來的方向,我可以順著聲音找到一條通過去的道路了,當下不敢怠慢,一邊豎起耳朵來仔細辨別聲音來自的方位,一邊快速地移動身形,繞過那一樹樹的梅花叢,向前走去。 總算那琴聲並沒有突然停頓下來,我眼前的梅花叢越來越稀,終於可以看見對面數十丈外的景物了,一間茅舍宛然出現在眼前,竹木結構的屋子散發出一種悠閑雅致的風骨,令人不能自抑地聯想到了高人雅士可能就隱居在這裡面。 那屋子依山而建,前面是一眼寒潭,我尚未走近,就感到有一股莫名的寒氣從其中散發出來,比之隆冬的朔風更加刺骨三分,端的是十分厲害。 「夏州李繼遷,求見大雪山聖女殿下!」 還沒有等我走出梅花叢,就聽到有一個渾厚的青年男子的聲音從花叢中的另一個方位傳了出來。 我原本就要邁出去的一隻左腳又縮了回來。 什麼大雪山聖女我就從來沒有聽說過,不過對於這夏州李繼遷,可就是略知一二了。前些時候,夏州節度使、李繼遷的族兄李繼捧來京師朝見太宗,獻出了黨項李氏時代佔據的夏、綏、銀、宥、靜等五州之地,宣佈結束西北百年以來的割據局面,而太宗也很大方地賜予李繼捧大量的財帛,並為他加了一大堆的名號,並令其在京師定居,傳言說朝廷有意令其全族來京師居住,也就是要變相地奪取黨項李氏一族的兵權。 此時李繼捧的族弟,黨項李氏一族的二號人物,作為銀州押番落使的李繼遷並未奉召就悄然離開夏州,來到這京師郊外的神秘茅屋,究竟是為了什麼目的呢?我的心中充滿了好奇。 我微微將身子隱藏在一株粗大的梅樹之後,仔細地向那自稱是夏州李繼遷的男子望去。 只見他的身材魁梧,約有二十出頭的樣子,鼻翼略高了一些,眼窩深深地陷了下去,長髮微微帶些自然的捲曲,略有些紅色,一副異族人的樣子,正在我觀望的時候,那李繼遷又開口說話了。 「聖女殿下,李繼遷不遠千里,冒著極大的風險來到大宋的京師,著實有些不易!還望殿下看在我李氏一族也曾為大雪山出過些苦力的面子上,破例賜見一面!」李繼遷跪伏在茅屋前面的雪地上,懇切地哀求道。 我的心中越發地好奇了,黨項李氏一族自唐末時就是西北一霸,幾乎等同於西北王一般,佔據夏、綏、銀、宥、靜等五州之地長達百餘年,在西北的勢力盤根錯節,影響深重,就連朝廷對待時也是瞻前顧後,不得不小心提防,可是李繼遷作為族內的二號人物,為什麼會如此低聲下氣地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大雪山聖女苦苦哀求呢? 「你本沒有必要來的——」良久之後,屋子裡面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 「這聲音,似乎很熟悉的樣子!」我的心弦被撥動了一下。 接著就感覺到那聲音如同水波一樣蕩漾開來,四方儘是那女子的聲音在響,接著我就看到那李繼遷抬起頭來,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向我這裡看了過來,似乎有種不屑,又有一種憐憫的意味兒,令我心頭火起。 正在我覺得有些憤怒的時候,一張蒙著白紗的面孔出現在我的面前,接著就看到她將如青蔥一般的玉指伸出,在我的眼前一拂而過。 我的意識一陣空白,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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