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號，星期二，天氣晴。

　　「早阿！」

　　「早…」

　　我一手抓著屁股走進廁所，手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因為這間廁所都是我一人在用。

　　星哥房間之前也說過自己也有一間專屬的獨立浴室，所以私人的東西就算放在裡面也不會有人動，不過剛搬進來的時候我只敢說人不會動，阿飄會不會動我就不知道了，但時間證明這房子並沒有什麼不妥。

　　一早到了學校，我和星哥挑了個好位置，班上的人雖然只有幾個人，星哥卻還是小聲跟我說：「遊戲別玩太大，玩個一次達到目的就好。」

　　我點了頭，嘴角輕輕的上揚，沒有說什麼話。

　　上課前幾分鐘，美玲和欣萍說說笑笑走進了教室，我看著窗外還沒有任何動作，等美玲走過我旁邊，我叫住她說：「美玲！」

　　「什麼事情？」美玲看著我。

　　「我喜歡妳！」

　　美玲聽了笑了一下，然後很自然笑的很開心說：「我也喜歡你！」

　　然後我並沒有吃驚，我們兩個突然都大笑，笑了一下後美玲就從我身旁走過去。

　　星哥轉頭看著我說：「看樣子美玲也處理過這種情況。」

　　「是阿！」

　　這天，我心情很好，我似乎可以體會到有些小說裡面女主角愛男主角愛的要死，甚至可以願意聽男主角說假話愛自己也沒關係，這種感覺讓我似乎可以感覺到那飄飄然的感覺。

　　但是，接下來並沒有繼續的交集，我謹守著星哥的吩咐，這種遊戲玩一次就好，達到目的就可以收手了，不要期待有繼續的劇情或是製造什麼浪漫的誤會，因為那是在小說世界才會有的。不過這種遊戲卻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女生當面說喜歡我，活了這麼大，第一次被人說喜歡，就算是謊話也甘願阿。

　　早上一二節課，考卷發了下來，台灣近代史拿最高分的是星哥，因為這次考試並不需要理解或是申論，大部分都是問你台灣日治時代的一些建設或是兒玉源太郎幹了什麼事情，所以這對高中底子的星哥來說是一項簡單到不行的任務。

　　放了課之後的三四節是體育課，我和星哥並沒有往體育場去報到，而是和星哥去我們系學會的儲藏室看一些東西，因為這儲藏室要收回是因為學校空間不堪負用的關係，所以要徵收回來了，而這一個角落畢竟是在台北市的土地上，隨便一坪都要好幾十萬上下。

　　「阿…突然覺得人生前十八個愚人節都白過了！」

　　我走在走廊上，腦袋還回想剛剛的情況，我一生之中都沒有這種感覺過。

　　星哥看我一臉癡呆樣，他打了我頭一下讓我回神，然後有點動怒說：「這遊戲嚐過一次就好，不要想太多，不然你又變成好人了。」

　　我聽了一驚，乾笑幾聲說：「對喔！別想太多了，等下又變成好人了。」

　　「不過這是好的開始，學習說一點點謊言，去欺騙善良女生的真純，那會讓你終生受用無窮。」

　　星哥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點點的空間，然後眼睛還眨了一下，示意我有那麼一點點的成長。

　　「如果說一點點的謊話就可以這麼幸福…」

　　「還那麼忠厚老實幹什麼？」星哥替我接下去，這一點幾乎讓我長久以來認為忠厚老實才是人生做人的最高道理在一個早上就推翻了。

　　「我現在深信這個道理，人生不該忠厚老實，參一點點的謊言就可以這麼幸福，感覺之前的人生都白活了。」

　　「一個愚人節就讓你推翻了十八年的絕對信仰，我看四年下來的話，你大概畢業之後沒有什麼會還是純真或是正義一點的思考方法了。」

　　「哈哈哈…或許吧！不過當了這麼久的好人，我第一次深深覺得當壞人是這麼舒服。」

　　「呵呵！不過我還是相信人性決定一切，Angel墮落之後最終的歸宿還是天堂。」

　　星哥笑的很奇怪，有點像是掌握了什麼一樣。

　　「好好好！我會不會還是Angel你就慢慢看下去好了，先不跟你說這個了，星哥什麼東西叫做資訊？雖然我以前計算機概論讀過，不過對這名詞還是很籠統，而且我只做了住家地圖而已，對資訊什麼的不是很了解。」

　　「資訊阿！？大到情報的流通…」

　　「白話一點啦！不要照本宣科，那樣子我聽不懂。」

　　「喔！那我這樣說吧，老傅對學生制服有偏好，俊哲最近迷上了成人小說，阿婷最近迷了一些ＢＬ的漫畫，捲捲對…」

　　「你…」我傻著眼看著星哥。

　　「然後你最近看起來挺飢不擇食的下了…」

　　「停停停！你…你怎麼知道？你入侵我電腦？」我把身體撞向星哥，要他安靜一點，不然走廊上還是有女生。

　　「屁啦！我電腦功力根本沒到那邊，我又不是駭客，而且我對入侵人家電腦沒有興趣，也不會幹這種事情。」

　　「那…你…」

　　「你還不知道嗎？你們這些人都有個共同點，那就是一個帳號多申請，而且你們的帳號都是有獨一無二的拼法，所以不會跟人重覆，你們在什麼地方留言，放到網路上搜索就找到了。」

　　星哥壓著我的頭把我推回走廊。

　　「我回去一定要換個帳號…要換帳號…」

　　「資訊就是這樣，舉凡人家知道的、不知道的、公開的、非公開的、隱密的、非隱密的…」

　　「幹！這跟調查局有什麼不一樣？」

　　「騙你的啦！資訊長要幹的當然不是這種事情啦，而你要做的事情絕對不會少，現在你也先不用了解資訊的意思，因為做事和了解資訊兩個字根本就沒有直接關係。」

　　「汝娘安好…」我小聲說了一句抱怨，沒想到星哥耳朵也很利，他反問我：「何之？」

　　「不！我沒說什麼，我說差點就讓你看穿我穿花姑的內褲。」

　　「我還以為你沒穿呢！」

　　到了系會的儲藏室，學長早就已經拿著鑰匙在門口等我們，手上還拿著一張清單。

　　「對不起！學長，我們來晚了。」

　　「恩！裡面的東西要在學期末清出來，六月二十八號學校要驗收回這儲藏室，裡面的東西要趕快處理掉。」

　　系學會的學長把鑰匙和清單給了星哥之後，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機上時間後說：「我還有課不介紹了，你們自己參觀一下吧！離開之後記得上鎖。」

　　星哥把清單交給我，他把鎖打開後，一股瞞塵的味道散了開來。

　　「空氣真糟。」

　　我看著手上的清單也不急著進去，翻了幾頁之後我問說：「星哥！你看這邊，還有太七克勞德的大劍耶。」

　　「紙紮的吧！不過…這裡東西真亂，看樣子今天要開個會才能決定這些要怎麼處理了。」

　　星哥退出了儲藏室之後，把門鎖了起來。

　　我和星哥邊走邊看著手上的清單，星哥一邊把一些需要的東西圈起來，一邊把不需要的東西打叉。

　　「不需要的東西你要怎麼辦？」

　　「網拍掉吧！像克勞德的大劍放在那邊都沒什麼用，應該放到網路上給它拍賣掉換成現金，不過有些系會的小東西就會留下來了，往後會很需要。」

　　我和星哥到了操場後，和體育老師點了一個名之後，兩人就坐到旁邊休息了，雖然下午沒課，可是中午要和系學會的一年級準幹部開會。

　　四月的太陽是溫和的，我和星哥坐在操場旁的椅子，星哥正在圈選一點資料，順便把下午的東西在確認一遍，而我則是幫忙分著Ａ４各準幹部的資料夾。

　　「魔王！你還在忙阿？」美玲手上拿著一個球，身上穿著長袖附耳帽，還穿著淺藍色的運動褲。

　　「我想愚人節這時候如果說不忙，是不是睜眼說瞎話呢？」

　　「你那張臉看起來就像是說我在說謊話。」

　　美玲把球丟回給欣萍那些女生，然後看著我們整理各幹部的需要的資料。

　　星哥突然抬起頭說：「我突然想到，今天是愚人節，讓我想到一個話題，兩位一定都會有興趣。」

　　「什麼東西？笑話嗎？」美玲坐在另一張椅子上。

　　「這是我用賽局論去推出來的，這一個是很有趣的矛盾邏輯，可是這攸關一個制度，你們有聽過生活勞動教育嗎？」

　　「你是說要學生天天打掃的那個東西嗎？聽說天天都要打掃學校，我高職同學有MSN連絡，聽說還分早中晚很累呢，但是分數最高的人最後可以獲得獎賞不是嗎？」

　　我和美玲看著星哥等他繼續說出來題目。

　　星哥點點頭笑說：「好！聽好了，勞動教育一共兩學期六個梯次，學校將打掃重點分為勞累重點區、勞累非重點區、非勞累重點區和非勞累非重點區，你認為做勤快的人和不勤快的人，第二梯次會被怎麼分呢？」

　　「不勤快的人第二梯次當然一定要被送去做苦工，一定要被送到勞累的地方。」美玲很快的搶答了這個題目。

　　「我忘了說，勞動教育是可以翹課的，還有每一組都有小組長在監視。」

　　「如果依照賽局論的推法…將小組長視為莊家，第一象限…第二象限…」

　　我想了約莫一分鐘，美玲也皺著眉頭。

　　「阿！我知道了，好卑俾！這制度根本不公平。」

　　美玲恍然大悟，然後拼命點頭，我還是傻傻的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如何？這遊戲你還想不通嗎？Angel。」

　　我搖搖頭，完全搞不懂怎麼回事。

　　星哥從背包裡的錢包拿出十元兩個、五元五個和一元八個。

　　「這些硬幣代表這些人努力的程度，第一梯次就像是把這些硬幣都混在一起，第二梯次之後，第一個十元的人會先被分到非勞累重點區，例如像是校長室前的走廊，第二個十元會被分到勞累重點區，例如像是垃圾場，當然經過了第一次分類之後，這些五元的人都被分到輕鬆的地方，一元常常翹課的人更是被分到非勞累非重點區。」

　　「可是難道十元的人不會加分嗎？」

　　「是會加分，可是你忘了考慮人口因素，一年級新生一次五千人好了，小組長一次領五十個人，也是很累的，在加上這是一個學分制度下的產物，依照正常程序來說，小組長給人不及格或是高分都需要寫一些評估報告，當然小組長都會盡量將人的分數評估在六十分至八十五分，這樣就不需要寫報告了。而且十元的人和五元的人為了都避免寫評估報告都會寫在八十五分，盡量不要超過。」

　　「所以說…可是難道不能用輪流掃重點區域的方式嗎？等等…我懂了！這完全是一個不公平的制度。」

　　我突然全部都懂了，依照賽局論的排法和結局，無論勞動教育怎麼安排，這個制度絕對是一個完全不公平的制度。

　　「這樣十元的人要能夠拿到第一名，根本機率微乎其微，無論體制內的制度如何變動，最終受益的幾乎都是五元的。」

　　「所以五元的人只要在第一梯次稍微不用心一點，拿個全勤卻不是很認真以後，後面的梯次就好辦了。」

　　「這個真有趣！我等下一定要打電話給我同學，跟她說這故事。」

　　美玲連續的拍著手，腦袋看的出來還在賽局論的排法。

　　「人阿！建立了制度，人阿！摧毀了制度。」

　　星哥把手上的資料夾分好之後，將它全部都裝進包包裡面。

　　「可是如果十元硬幣的人都一直不遲到的話不就贏了？」

　　我重頭想到尾，還是覺得這樣子沒什麼不對。

　　「一般人都會想著，如何讓最努力的人獲得冠軍，你剛剛的說法，是十元唯一獲得冠軍的方法，這樣說好了，五元硬幣的工作和十元硬幣的工作，其實完全不一樣，可是卻因為假象公平徹底的讓兩人能不能評價高低分出了高下，十元只要遲到一次就不算全勤了，而五元也是，可是五元的工作卻總是是非勞累非重點區和非勞累非重點區，明明做的事情不一樣，可是兩人的扣分規則卻是完全一模一樣。」

　　「所以說…」

　　「你如果以為小組長會把十元和五元分開來計算分數那你就錯了，而且勞累重點區域的工作大至垃圾場小至校長室前，不但最早到最晚放，而且還會渾身都是臭味，這種不公平的制度卻假象的讓大家覺得是處於公平的。」

　　「幹他媽…幸虧我們學校沒有這種勞什麼，勞改嗎？」

　　「勞動教育拉！不跟你們說了，我要先打電話給我同學了。」

　　美玲趕緊跑回到她放包包的地方，可是我卻想到了一件事情。

　　我大喊說：「美玲！可是現在已經四月了，好像最後知道這理論也沒什麼可以逆轉的了。」

　　「真不知道該說美玲是傻還是聰明，能在一分鐘想出全部的狀況，卻忘記現在是四月，女人就是這樣。」

　　星哥打開包包，他把喝了一口礦泉水，然後看著操場。

　　「你打算公佈這件事情嗎？這可能會是個大地震。」

　　「這有什麼好公佈的？不就只是茶餘飯後的聊天嗎？不過義務這檔事情你要記好了，忠厚老實的人…」

　　「越做越累，真正能獲得第一名的人是靠頭腦獲勝的，就連這種出賣勞力的工作，只要有制度就一定有缺陷。」

　　「哈哈哈哈！這種東西怎麼會難的倒我。」

　　星哥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然後他看著我說：「走啦！等等要開會了，先去幫她們買個飲料，不過我忘了跟你說了，你還記得我最初是想要美玲當執秘、欣萍當活動長嗎？」［詳見第五十六篇］

　　「對阿！怎麼後來變成欣萍副會長、美玲變成執行秘書了？」

　　「因為芯緣要接活動長，我好像說過美玲最近和芯緣走的很近喔！」

　　「幹！這是愚人節的玩笑吧？」

　　我一臉垮下來，雖然我知道我自己不該亂插話，可是我還是很擔心，就算用一個朋友的角度來看，美玲如果陷下去我也會抱不平，至於星哥天曉得他那腦袋在想什麼，如果他今天想追一個蕾絲邊自然一定也有方法追的到。

　　「有人心急拉！有人怒氣攻心拉！有人要暴斃拉！」

　　星哥邊跑邊笑，然後雙手高舉著像是吃過撒尿牛丸的樣子在沙灘上奔跑。

　　「星哥！等我阿。」

　　我趕往邊跑邊跟著星哥，這一年的愚人節還真是充滿一個鬥智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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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筆談：勞動教育就不把詳細的說出來了，這部分為了經過考慮，還是讓它不公平下去吧！

　　有興趣的人也別來信詢問了，不過事情的緣由是星哥一個高中好朋友當了小組長把評分資料偷偷洩漏給星哥，所以才讓星哥把整個勞動教育的賽局論破了，算出這個不公平的假象。

　　而簡單來說呢！就是勤奮的人唯有靠全勤在勞累區才有可能獲得。而勞累區和非勞累區會不會加分這不一定，可是可以知道勞累區和非勞累區一定都會有同樣扣分機制。

　　至於搞不清楚這賽局論的人，就別專牛角尖了，這有點像是鬥智遊戲，想不通就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