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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落魄書生(二) 約莫兩刻鐘的縱馬疾馳,凌天兩人來到了康寧行省最東邊的安和鎮。 月仇在小鎮門口下了馬,才剛踏進鎮內沒幾步的距離,卻驀地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神情嚴肅地喚了凌天一聲:「欸,凌兄!」 「怎麼?你也感覺到了嗎?」凌天走到了月仇的身旁,悄聲道。 「嗯!我突然發現… …」 「發現?」 「要住客棧的話,我身上沒錢!」月仇兩手一攤,相當無奈地道。 凌天原本還以為他也發現了這小鎮的古怪,但這一聽,差點沒昏倒在地。原來他要說的竟然是那個。 「沒啦,那開玩笑的,只是幫助你緩和一下情緒。」月仇看到凌天那似乎要殺人的眼神,旋即開口陪笑道。 「我真正要說的是,現在為晚餐時間,像這種規模的村鎮,怎麼可能會這麼安靜呢?這太不尋常了!」此時的月仇一改先前的嘻皮笑臉,臉上的神情是凌天與他相識以來從未見過的肅容。 凌天點點頭:「嗯,要到旗州最短的一條路便是通過這安和鎮,也是一般人最常走的路線。依我猜測,前面等著我們的很可能就是… …」 兩人對看一眼,異口同聲地道:「天道盟!」 「不過,對方這陣仗也並非一定是針對我們而來。若不是針對我們,那是否是天道盟也就很難下定論了。」凌天略一沉吟,又道。 「但,對方人數眾多是不變的事實。因為要想在這樣一個昏暗、規模又不算小的村鎮裡,埋伏、偷襲人,若沒有足夠的人力很可能就會讓目標跑掉。」月仇依著目前的情勢,作出了一番分析,顯示出其軍略韜術的才能。 「那… …不如我們分開行動,各自悄聲地從鎮裡暗處通過,然後在小鎮的另一端會合?」凌天望著月仇姣好的面容,道出他認為可行的辦法。 月仇搖了搖頭,不甚贊同他的說法:「不妥,就像我剛才所說,對方人數眾多,為了防止獵物脫逃,必會確實把守各要道。」 「哎,那乾脆直接硬闖過去吧!」凌天一挽袖子,將腰上所懸之刀於鞘中抽出,便待殺入。那是把長得十分特殊的奇刀,似劍般細長、雙線平行,又非劍般雙刃皆可傷人,更似於刀。 凌天拔刀出鞘,寒氣輝芒隨刀而出,如明月燦星,破雲而來。細刃刀長達四尺半,刀身隱見細密的菱形暗紋,刀脊處用金法嵌了一排七個鳳眼形圖案,劍格還嵌著藍色琉璃,刃沿平直,便於砍劈,鋒囗的夾角長而銳,鋒快非常,一見之下便知非為凡品,恐不遜於天字三品的寶劍利刃。 月仇見狀,連忙將他給拉住:「此乃下下之策,萬不可行也!若是對方為天道盟,硬闖的凶險實在是太大了!今日午時你解決的那人只是天道盟的一名旗使而已,武功只到一般高手頂峰,跟你還差一截。但分部長的話,大概就與你在伯仲之間,或僅遜一籌而已,功力為特級高手中段左右。且依小弟的拙見,天道盟之所以會拖了這麼長的時間,沒來對付我們,很可能便是向上請示,因此現在這主事之人,沒意外的話應該就是烈日堂堂主親自出馬了!」 凌天臉色微變,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那依兄弟之見,我們又該如何是好呢?難不成往後退回逸安城?」 月仇聞言,斬釘截鐵地道:「這更加行不通!若往後退去,到時候將會形成,前有猛虎,後有豺狼雙面包夾的情況,若要突圍可說是難上加難!」 不過,月仇的臉上旋即泛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向凌天招了招手,附耳悄聲說道。 凌天聽完月仇的計畫,不禁長吁一聲,由衷地讚道:「這真是好計謀啊!就照你這樣說的辦吧!」 同時,凌天亦對月仇的韜略軍學為之心折:「像月兄弟這等人才,何不考慮為我朝效力呢?憑兄弟你的才學,若是從軍,我相信沒有個師團長至少也有千夫長以上的軍階;若是為政,很可能也是個知鎮、知省級的人物。」
月仇天藍色的眼眸透出了些許無奈:「哈,小弟何嘗沒有考慮過呢?但小弟曾經連著六次報考各省文官測驗,卻是次次落馬啊,至今已是對為政從官感到心灰意冷。今趟去光宣城正是想去碰碰運氣,看能否在名聞天下的『明鳳軍團』軍團長-項飛手中,拿個一官半職改走軍旅。」
「咦?兄弟無論軍事韜論、行政經貿皆是才華洋溢、獨高八斗,怎會在文官考試中不盡如意呢?」凌天聞言,甚感詫異。 「人有沖天之志,無運不能自通;馬有千里之行,無人不能自往!時也,命也,運也,非吾之不能也!」說完,月仇逕自牽著瘦馬按照計畫,和凌天分了開來,一個人走在小鎮的大道上,向深處走去。 而凌天將馬繫在了鎮外好一段距離的樹旁後,也隨即隱身至小鎮裡昏暗的角落,展開了行動。
就在月仇走到了安和鎮的中心之時,兩旁的房舍忽地竄出了五條人影,將月仇給團團圍住。 來人上身皆穿著紅色為底、白色為輔的上好綢緞長掛,下身則為一件全紅的勁裝長褲搭雙黑色筒靴,其背後繡有一偌大的金烏,內題了個墨黑的「天」字,正是天道盟烈日堂制式的裝束。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手臂上套著的套環,卻有金、銀兩色。 月仇見埋伏的眾人,果如他們兩人所料,確是天道盟的盟員,且依來人臂上套環的顏色來看,正是天道盟中的高等幹部,金色為堂主,銀色為分部長。 只見月仇臉現一抹慌色結結巴巴、斷斷續續地道:「在… 在…在下月仇,不…不知道…幾…幾位英雄…有…有何指教?」 聞言,對方那名臂上套著金環,即烈日堂堂主的棕色短髮男子挑了挑眉,開口道:「你就是那個妨礙我手下旗使斂財,還殺了他的月仇?」 這名男子因長期曝曬的黝黑皮膚,閃耀著健康的亮光,他或者算不上是英俊小生,可是接近一米八的高度,寬肩窄腰長腿,沒有半寸多餘脂肪堅實賁起的肌肉、妖異而秀氣的紅色瞳眸、高挺筆直的鼻梁、渾圓的顴骨、國字形的臉龐,配合著棱角分明的嘴旁那絲充滿對女性挑逗意味的洋洋笑意,實在有著使任何女性垂青的條件。 「英雄,您誤會了!根本就沒這回事… …啊!」月仇一句話還沒說完,便突然被人從後面架了起來。 站在棕髮男子左首的一名分部長,隨即走上前來,掄起拳頭便朝著月仇的肚子重重地捶了下去。 那飽含勁力的一拳捶下去,月仇這完全沒學過武功的文弱書生是痛得疵牙裂嘴、死去活來的,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一抹鮮紅更是立刻自他的嘴角流下。 「告訴你!我們堂主說什麼就是什麼,還容得你狡辯?」那盟員蠻橫地對著月仇說道。 「你另外還有一個姓凌的同伴吧?」棕髮男子神色冷淡地又開口問道。 「同伴?我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怎麼會有同伴呢?你們是不是搞… …唔!」同樣地,月仇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又被那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還灑了那人滿臉都是。 「噗!」架著月仇的那人以及旁邊兩個圍觀的分部長看到他那副狼狽樣,皆拼命地憋著笑,不讓自己笑出聲來,每張臉都扭成了一團。 不過這下又倒楣到可憐的月仇了,只見那人因大窘而惱羞成怒。 「你這傢伙!」一聲怒喝後,便是朝著月仇的肚子一陣猛打。 「住手!我話還沒問完呢。」棕髮男子喝止了那人繼續毒打月仇。 此時的月仇神態相當萎靡、虛弱,腹部的臟器似乎傷得不輕。 棕髮男子抓著月仇如綢緞般的淡藍色長髮,將他低垂的臉龐給抬了起來,冷聲道:「不要把我們當成傻子,如果你夠聰明的話,就趕快把另外那人的下落說出來吧!」 月仇忍著痛,扯開一抹難看的笑容:「嘿,別說我沒同伴了,就算真的有我也不可能告訴你。」 「看來你並不是個聰明的人。」棕髮男子滿臉遺憾,無奈地道。他彈了彈指,對剛才動手的那名分部長道:「給我打,打到他招為止。」 那分部長大聲應和,欣然領命。因為剛才那陣毒打,仍然還無法洩他心頭之恨呢。 「啊∼∼!」就在那名分部長準備開始執行,他上司所下的命令之時,一聲淒厲的慘叫,驀地自小鎮的另一端傳來。 棕髮男子聞聲愣了一愣,隨即驚道:「糟!我們中計了!這小白臉只是個餌罷了,目的就是把我們給拖在這裡!」 「嘿嘿,現在才發現呀?我看你也聰明不到哪去嘛!」月仇現在雖然顯得十分虛弱,但還是忍不住出言譏諷道。 棕髮男子沒有答話,僅是冷哼一聲,並不加以理會。逕自伸出手指,向那兩名沒作事的分部長分別指了一下,吩咐道:「你們兩個跟我走,然後張先、蘇圖留下來盡快把這傢伙處理掉,趕快跟上來!」 「是!」從背後將月仇架住的高大男子蘇圖及一直毆打月仇的分部長張先聞言,恭敬地應道。 棕髮男子點點頭,隨即帶著其餘兩人飛快地往慘叫聲傳出的方向趕去。 張先見眾人已遠去,忙不迭將腰上配刀抽出,恨恨地道:「你媽的小白臉,竟敢在那麼多人面前讓我出醜,不把你千刀萬剮實難洩我之恨阿!」 聞言,月仇仰天大笑:「哈哈哈…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像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狼心狗肺的傢伙,天理不容!」說完,月仇用著不知從哪生出來的怪力,猛地一掙,竟給他掙了開來。 「張先!別讓他逃了,咱們上!」蘇圖抽出揹於後頭的巨闊劍,便向月仇削去。 月仇狼狽地就地一滾,險險地避了開來,並在地上撿了幾個不小的石塊,轉頭便丟。 蘇圖見狀,不禁感到好笑,這又不是小孩子在打架,還丟石頭勒。巨闊劍隨手一揮,擲來的石塊便都被擊了開來。 不料,有顆石頭因為月仇丟的較晚,前面的石塊都被擊開後它才來到,且這時機、方位皆巧妙非常,恰好是巨劍揮出不及轉向之際,所取的位置亦是腕間要穴。這一著,蘇圖腕處以下頓時一麻,完全使不上力來,沉重的巨闊劍也拿捏不住,直直往下落去,劍尖沒入了土中,就那樣直楞愣地立在了那兒。 此時,月仇腦海裡忽地警鐘一響,忙不迭往後一蹬,向前撲入了蘇圖的懷裡。 只見月仇原先所站的位置,張先大刀驀地斬了過來,饒是月仇先一步向前撲去,刀上的強橫的勁氣仍在月仇白淨的緞袍上劃了道細長的口子,露出了他那賽雪、如嬰兒般幼嫩的肌膚。 「圖,後退!讓我將他劈成兩半!」在張先的眼中,月仇這舉動無疑是在自掘墳墓,因為以他大刀的攻擊範圍,只要蘇圖稍稍退後一步,便能在不傷到蘇圖的情況下,將遭到合圍而無處可逃的月仇給斬殺於此。 張先話聲一落,手中精鋼大刀隨即由上而下,向前方的兩人直劈而去,強大的刀氣透刀而出,無比的威勢好似要將空間也給撕裂。 不過,空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眼前的局勢並未如張先預想的來演變。 只見月仇因感到危險立即向旁就地滾了開來,蘇圖卻出奇地完全沒有做出任何阻攔的動作,且張先的大刀就要及體時,他同樣的也沒有想要退閃的意圖。 「蘇圖!快閃!」張先見蘇圖居然沒照自己吩咐的向後退去,不由得慌了,因為他現在所使的這刀招,一旦出手就沒有收回的可能了。 「唰!」 漫天的鮮紅,如霧般飄灑、如雨般紛飛。 蘇圖高大的身軀,自頭開始當場被劈成了兩半,轟然倒地。而張先烈日堂火紅的盟服,則因此而更顯深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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