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鏘...。

大明宮外傳來二更的梆子報時聲。月暈迷朦、烏雲遮天。與一人影，同像是一種律動，忽地翻起，一高一低的。原考慮夜行衣，或已無此必要，他主觀的認為，上次又在浦城遇刺就與這有關。林睿炎只用黑巾將臉的下半部兜著。轉眼就又上了棲鳳閣的簷頂，再幾次翻躍，身形晃眼又下了前庭，這大內沒幾人比他更熟，今晚它獨闖涼王遺霜趙千花的寢宮，瞻前顧後、左右窺視，就利用外頭兩名衛士的視覺死角，穿梭迂迴、幾個蹬步上了石欄干，小心翼翼、躡手躡足的繼續過了幾個彎角，佇足在一護窗之前，以所謂容州刺客那飛鏢翹開一只窗櫺，又收入玉束腰帶，分散兩邊的八只飛鏢之中，縱身翻躍而入....。

輕盈敏銳，如隻靈貓的側身在各陰暗處。芙容屏之前，隱約的可以見到左右銅鶴燈抬旁各站有兩名侍女，換拋入懷中的迷香散，先弄昏該兩名侍女...。幔帳之內，躺在寢床上的趙千花同時也察覺有異，暫不動聲色...。這一手已握著四只飛鑣，林睿炎直接翻躍過芙容屏、凌空射出。早已心生警惕，扯下幔帳，急身直轉下來，跟著拋出幔帳，阻擋那打出飛鏢。兩人還在空中互換一掌，趙千花又將掛在芙容屏之上的大袖錦袍帶起，落地後繼續在空中舞了一圈，又擋下林睿炎回身再打出的四只飛鏢，還順勢將大袖錦袍穿上。八只飛鑣全數落空，勁射入牆。未作任何的喘息，跟上使出鎖鍊手，以三陰匯毒之勢，反擊而去，語意還即諷刺，也挑情的說。

「如果你對我趙千花的身體有性趣大可堂而皇之的白天走大門進來，何須如此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弄的跟飛賊似的。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將你侍後的服服貼貼，一覺到天明。」

同時狠招進逼，橫揮雙掌。林睿炎急身碎步而退，左右手不停的變化，亦跟上回應說。

「可惜涼王生前一直沒給你機會。」

「放肆。」

一聽之下，趙千花更是怒氣難消、忿恨不平，以人體中七位陰靈混為一掌，欲予以致命的一擊。說時遲，這另已歸須大法之王垣式迎擊。垣即牆之意，以紫微、太微、和天市垣這三個天區都與圍牆一樣的星官而得名。步法變化、方位移動如天觀客星密不透風，又如流星隕石力夾千鈞、迅猛無比。趙千花仍不為所動、好整以暇，兩掌忽而綿如柔水的讓林睿炎勁道虛發，又鋒利似劍的難以硬接、無法力抗。交拆中，那頸肩、手臂、大腿膝蓋處、若隱若現著那潔白無暇、粉嫩如脂的肌膚，趙千花極盡媚態的勾劃著，又說。

「怎樣？魂不守舍的..。」

「凡是不要太一廂情願。」

「莫非你有斷袖之癖..，哈。」還乾笑了一聲。

林睿炎繼以地火風水、四開四合之拳術，凌空而下，粉碎一只八角椅。趙千花轉身之後，疾疾如律令的又反手欲取林睿炎的右眼，並指如戟，咫尺之間，便使落空，趙千花的雙指插入木樑之內，又在抽出，改取其下三路。林睿炎抽身閃離，拳掌交錯變化詭譎，左掌右發，右掌左發，這時更快的一掌擊中趙千花的雙肩。幾個踉蹌後倒退在芙容屏之上，倒在地上的趙千花還欲起身，似已無法動彈...。 林睿炎緩步上前，低身蹲下，目光先還在趙千花的身材曲線上游走，同時附耳上去。趙千花將臉頰側到一邊，不予以接受。林睿炎還像狗一樣的故意嗅了兩下才說著。

「去告訴你那影武者，我一定會把他凌遲處死的。」.起身後正想離開，卻又回頭說了一句。

「你這女人是屬於一種“距離美”..哈...哈...」

也不盡然有那個影武者，是一種假設的說法，這才願一溜煙的，身形又早已不見...。

「我須要你幫忙走一趟芒山，...原來並沒什麼事，鬼伯又跑去詠義館語出威脅。」

琉璃堂內私下與紅衣喇嘛提出要求，馬少雙又繼續說著。

「更何況他與辛惟明是國子監的同儕。」

「殘月天投靠白水禪師自是有理，勸退殘月天實非易事」深諳此理的一筆帶過。

「情行我當然清處，他在試我的耐性，總不能讓外界誤以為會鬧的孩子有糖吃。」

「即然太衛大人已經開口，老納就義不容辭、啣命前往。」

「原有考慮半截僧，但恐學識基礎薄弱，不足以勝任。」也意在言外了吹捧了紅衣喇嘛。「這動作是一定要作，其結過果並不是重點。」亦不願強人所難，馬少雙繼續話鋒一轉的起身又說。「林睿炎那聽說流年不利，常有血光之災。」輕描淡寫的想牽引出一些有用的訊息。

「幾翻遭到伏擊，現可能成為驚弓之鳥。」

「在浦城那次聽說有容州刺客的影子？」

「嶺南刺客多會被謠傳為容州刺客，也以容州出名。」

「哦？」馬少雙停下腳步的等待回應。

紅衣喇嘛卻也魔高一丈的繼續回說「太衛大人政通人和、交遊廣擴，又為何要從我這打聽消息呢？」

又拉回到問題之上，或本來就在問題之上。馬少雙回說「高駢仍兼鹽鐵轉運使，專賣暨運輸總監，我知道琉璃堂覬覦這塊大餅已經很久，有礙於平時的交情，以和為貴的種種思考，不願正面衝突..。」

「還再為徹軍之事不滿？」話不必說太明，紅衣喇嘛直接回應馬少雙自己的動機。

「當然是。」馬少雙亦不諱言的直接承認「高駢其實一直是我的學習對像，但在因緣際會中我們反目成仇、變為宿敵。」

「只為拉倒高駢？」

紅衣喇嘛回問的是那其它呢？才剛坐下的馬少雙，同時思索著....，目光移向廳前，正面刻有『貴極祿位、權傾國都』的八字對聯，大理石除外，其餘均為紫檀雕刻家俱，尺寸比一般寺廟還大的王府式建築。又再起身的回說。

「我要高駢如喪家之犬、風中殘燭的一點一滴的衰老而亡。」

言之意為後果自然權全負責，一切與琉璃堂無關。

「晚上留下來用膳，如太衛大人不嫌棄的話。」

所為真人不露像，沒人會把說清處講明白，到達了一個臨界點就視同破局，另人提笑皆非的結果...。

「峨眉還沒到...。」

是已過邀約的時間。右手邊的第一個位置仍是空著，靈山保國寺大雄保殿之內，兩旁聚集了佛家眾派高手，都是一時之選，場面空前盛大，少林仍由四韋大師領軍，另有秋槐、諦觀兩位大師，華嚴寺鬼伯則帶著七星劍客，大雁塔降魔變後頭站了大弟子右眼與幾名武僧，曠騎公主身邊亦跟了數名衛士，地主六尊者全員到齊，其餘五位分列於各佛寺的代表之間，殿前的長伏神僧又說。

「那我們就不再等了、開始吧！」

此時鬼伯起身離席，上前兩步的說「峨眉沒有到，此次五大佛寺會議的結論是否能算數還令人質質疑，更何況白水禪師早以抵達靈山之下，或怕其另有所圖、陰謀不詭。」

「當然可以。」降魔變說著「視同棄權罷了。說來也是他，說不來還是他，會議再不開始，我大雁塔可要退席、走人了。」

諸多的不滿、紛爭與見意之中，為了讓會議順利進行長伏神僧也只得遷就降魔變，目光轉向少林四韋大師那問著。

「如少林沒有其它意見的話...。」

就靜觀其變，四韋大師回說「尊重各寺的決議。」

「好。」長伏神僧同時起身，又將目光回向與會的各寺代表說「那靈山會議就此開始，本次會議....。」

話才說到一半，遠遠的就見到一名羊腸刀客領著一個小女孩。那小女身著墨綠色的袖箭袍，還紮著兩個辮子，手拎著一只幾乎與他同高的細長錦盒。長伏神僧有些莫明，不解.....。小女孩揮手遣走了羊腸刀客，獨自跨過門檻。與會的眾家高手的目光都也集中在這小女孩身上。見他緩緩的走到殿前的中央，站定後拱手以禮的報名著。

「峨眉派章惇慈拜見各位師叔伯！」

身行左右晃了一下，示意著在坐各位。現場一片嘩然，彼此交頭接耳.....。

繼續議論之餘...。長伏神僧自然的上前幾步，低身、以一種長輩的口吻問著。

「你一人來嗎？白水禪師呢？」

「我就代表峨眉派。」章惇慈話說起來鏗鏘有力、執地有聲，毫無懼色的面對武林前輩、師叔伯。

現場又是一片嘩然，議論之聲繼續此起彼落，長伏神僧眼神左右流轉了一下，稍猶豫後，便直接示意著右手邊第一個位置說。

「請坐。」

眾人的焦點仍在章惇慈身上，見那嬌柔的身驅，勉強算可適坐太師椅，並的將那細長錦盒恭整置於雙膝之上。長伏神僧的目光又回向與會的五大佛寺代表說。

「即是五大佛寺都已到齊..。」

「慢著！」原己回坐的鬼伯又再起身忿忿然的說「這算什麼？白水禪師分明渺視、變項在辱沒在坐的其餘四大佛寺，好歹我們也是一方之霸、綠林要角，這種無禮的行徑，我華嚴寺決不接受。」

降魔變亦跟著說「派個小女孩來出席簡直太過兒戲，我們大雁塔也留下一名的馬僮好了。」話雖如此但並沒有近一步的動作出來。

暫且按兵不動。四韋大師一直冷眼旁觀，是也有些另人提笑皆非、哭笑不得，白水禪師不按牌理出牌的方式，逕自吹皺一池春水，攪亂了所有的佈局....。

「稍安勿噪。」長伏神僧先安撫的說著「難得五大佛寺齊聚一堂，峨眉即已派員參加...。」

「華嚴寺拒不接受，不惜以對席抗議。」鬼伯聲色俱厲的又打斷長伏神僧的說法。

年青的曠騎公主卻不願隨之起舞，跟上說「又為何不可？我支持白水禪師這種作法。」

正為峨眉代表性爭執不下、難以原融之際...。四韋大師起身上前挺了一句說「即來之，則安之..，或許我們應聽聽峨嵋派的說法？」目光改移向章惇慈那..。

只見章惇慈打開那細長錦盒，取出盒內的一把劍並起身走了幾步，展示在眾人的眼前。這頭降魔變驚嘆的說。

「匡允劍..！」

即是如此....。四韋大師等又都坐回了原位，與會的各寺代表亦未再有任何異議。長伏神僧現才敲定、宣佈的說「靈山會議正式開議，為消彌歧見、爭取互性互動的基處，彼此平等待之，長伏本人願先聽聽各方的意見。」

曠騎公主先是起身說著「中原個勢力介入吐番太過深廣。通濟渠范陽盧氏協助阿勒泰靈童離開即為一例，是非曲直暫且不論，這會影響彼此關係的正常化...。」先預蓋彌彰的為江湖上傳說大昭寺亦為阿勒泰靈童暗中操盤消毒。

話沒讓曠騎公主說完，長伏神僧就直接回說「據悉阿勒泰童是因仰慕中原文化而來，當年紅衣喇嘛也為靈童轉世，為黃派所苦才輾轉流亡到中原..。」

曠騎公主又回應說「我說過是非曲直暫且不論，這會影響彼此、雙邊關係的正常化，中原勢力不宜介入的太深，始作俑者與在作各位不無關係。」

「大昭寺的立場以相當清處了。」長伏神僧欲結束這些談話。

曠騎公主仍強先一步說「華峰神拳恐會以阿勒泰靈童作為與中原交換利益的籌碼，一種變項的買賣的行為，大昭寺認為期期不可，希望武林前輩不要插手此事。」

語畢。長伏神僧也以地利之便跟著訴說自己的關心，說。「上次嵩山會議作出中原未定論的決議，由於各界的解讀不同，為釐清疑慮，保國寺等認為有定位、正名的必要。」背景仍為是否匡扶李儼。

鬼伯回接說「中原未定論已經定位了，還要定位什麼？」

長伏神僧並不避諱的回問「扶誰呢？」

四韋大師此時接道說「若定於一，會讓中原即刻陷於紛亂，使百姓帶來更多的災厄，不同的意識行態有混淆視聽、矇混是非的作用，真假之間，維持現狀，保持一種策略性的模糊才是我們的目地，佛教同才可以在夾縫中繼續求生存。」

「大師所言甚是。」長伏神僧先退而求其次的又繼續回問「那這次五大佛寺會議應由誰代表出面，推誰為五大佛寺之首的部份..。」

四韋大師同也回比了個請的手勢，先頭石問路的說「由其它各寺先發言。」

曠騎公主說「我支持峨眉白水禪師。」考量的是其對吐番的立場較不明顯。

此話一出，又是一陣此起彼落的議論之聲，在華嚴寺與大雁塔的全力杯葛之下，少林為壓制琉璃堂，照原計劃支持峨眉派出線，數次語言交峰，長伏神僧問上了峨眉說。

「你們自己的看法呢？」

「棄權。」章惇慈簡單的回應著。

繼續互不相讓，尖銳無端的爭執，五大佛寺會議又幾近於流產。長伏神僧的目光移向與會的眾寺代表的說「說到夾縫中求生存。」也引述四韋大師的說法說「目前或不宜產生五大佛寺之首，這會直接會引發對立、緊張，無助於佛道間雙邊觀係。在維持現狀與推舉五大佛寺之首的問題下，少林的建意是必須先成立所謂單一對外的窗口。」保國寺的態度攸關峨眉是否可以出線，也投鼠忌器，擔心白水禪師的不可捉模，或真壞了一鍋粥。

多方再次陷入拉据...，李氏王朝、黃巢齊帝、各區節度使、民變、種族文化、生活習性、意識形態、本位主義、多元、客觀的、感情、理性的、學理與實際、合縱或連橫、孰優？孰劣？...沸沸揚揚、口沫橫飛、糾纏不清之下，長伏神僧的目光又移向峨眉那邊的問道說。

「不知峨眉有何看法？」

三山五獄、四海八荒，眾人的目光都又集中在小女孩一人身上，章惇慈回說。

「早已民不聊生了。」

仍是一陣驚駭莫明，會議繼續又偏離了主軸....。

宇文或一早跟著父親，前後趕著四隻驢子去遠方載煤，來回要數日，另有些生意上的事須順道處理。坐在驢背上，跟著像去郊遊踏青、遊山玩水，也多為爭取一些時間，常抄繞一些山間小徑、羊腸棧道，山路或而相當的陡險，偶有會聽說一些失足跌落的商旅、行人，為了生計都不得不然。歇息時吃著母親準備好的乾糧、茶水...。

「爸，我想學弓騎。」

宇文或見他父親眼睛猶疑了一下後，回說「好。」

問題回來了，宇文或並不是真的想要，如此好學人，又像增添是他父親肩上一種無謂的負擔，兩人吃了吃，又早早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