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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回想似的說著,就好像在訴說他自己的故事。 而那些孩子們,就在這故事中,沉醉了…… 「那是發生在你們還沒出生的時代……」老人如此說著。 時光推移,歲月斗轉,回到了五十年前,一個小小巷子裡,一個小乞丐正翻著路邊的垃圾桶,好不容易才從中翻出了一堆上頭長滿霉菌的肉塊,腐敗的刺人酸味透過他的手傳了出來。 他拿在手上,想著,這肉塊也許是兩天前,也許是三天前別人丟的,在別人的眼光中這種東西是骯髒不堪的,但,他不在乎,因為他也沒什麼資格去挑剔,因為他只是個乞丐,一個社會中最低等,最下賤的生物!或許比之一條狗還不如。 他烏黑的嘴唇笑了,將那肉塊一口下肚,接著就像是休息般靠坐在牆壁。 十年來從未修剪過的頭髮,上頭糾結著一堆堆黑色的汙斑,雜亂無比,還隱隱散發一種難聞的惡臭,那味道讓一旁的路人連接近都不願意,更甚者還摀著鼻子走了開。 誰都不想靠近這種沒人要的小乞丐,他們只忙著自己的事。 而小乞丐早就習慣這種生活方式,沾滿油漬的雙手隨意在衣上揩了去,隨之又踱著蹣跚的步伐繼續尋找他的下一餐…… 「哎,你看,是個小乞丐耶?」 「小姐,別接近他,小心髒了衣服。」 「沒關係啦,我想看看。」 小乞丐順著話聲抬頭一看,對面的街上正有兩個人走過來,衣著華麗,其中一個人讓他的黯淡的眼睛頓時一亮。 不過是個年紀與他相仿的小女生,兩人的遭遇卻是天差地遠。 那女孩對著小乞丐笑著,伸出右手,卻是想與他相握。 旁邊那名高瘦男子像是管家,黑色的衣裝,恭敬的站立著,便想阻止說:「小姐,不要這樣,會髒了小姐雙手的!」 小女孩有些不高興,嘴立刻翹了起來,眉頭一皺,再看那與他年紀差不多的小乞丐,也是將他的雙手藏了起來。 「我要跟你做朋友為什麼不要!你這人好討厭!」 只見那名女孩從那管家手上不知接過什麼,又見他右手一甩,等他想通已是來不及了,臉上立刻受了火辣辣一鞭! 小乞丐也是料想不到女孩竟如此潑辣,翻臉比翻書還快,他不願握手只是怕髒了眼前這女孩乾淨白晰的手。 一鞭接著一鞭,小乞丐沒還手,而女孩卻是打上了癮,也看不出她小小年紀,鞭法卻也是使得煞有其事,別的不挑,專挑小乞丐的臉下手,看那狠辣的樣子,像是要把小乞丐臉打殘了似的。 「還手啊,你怎麼不還手,你這懦夫,難怪我爹爹說乞丐最沒用了,都是一群不肯自食其力,而生活在社會邊緣的雜碎,看樣子你也是吧。」 管家默默站在一旁,他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乞丐本就沒有身份了,尤其面前這小乞丐,少了就是少了,不會有什麼影響的。 風聲颯颯,鞭聲呼呼,一下下甩在身上,小乞丐只有剛開始那麼只下還覺得疼,後來也是麻痺了,任憑那女孩怎麼鞭笞,既不哀號,連一聲叫也沒有。 「好啊,你還挺有骨氣的,我不相信你不痛!」 小女孩收起了鞭,一步步走向小乞丐,本來想甩手給他一巴掌,但這一下卻怎麼也落不下去…… 「夠了嗎?」 小女孩愣住了,因為她從面前小乞丐那早已腫脹不堪的臉上看到了一雙冰冷至極的瞳孔,詭異的是,那瞳孔中還有著另一對瞳孔,這世上原來還有比黑色還要更深的黑、比紅色還要更血腥的紅。 只是瞧了一眼,小女孩就打從心坎裡不停顫抖,連帶著身體也跟著發抖,抖到自己都無法克制,她只想遠離面前這個人,越遠越好。 「諾克,快走……」 「小姐?」 「走!」女孩歇斯底里的大喊著,淚水立刻從眼眶中竄出。 「諾克……他,別讓他走。」小女孩仍留有一番意識,手指著小乞丐道。 走前,諾克雖是不解,但仍舊哨聲一吹,立刻從四周竄出幾道身影,俱是黑色搭成的一支隊伍。 諾克道:「這人是小姐要的,抓他回去。」 小乞丐見勢不對,轉身就想跑,只是勢單力薄的他,又何是這些受過訓練的人的對手,只是一瞬間,他的意識就在一記攻擊之下失去了。 等到他醒過來,人已經身在一處黑暗的地牢之下。 唔……頭好暈 小乞丐甩了甩頭,手想動,就是一陣鎖鍊的聲音傳來。他抬頭望了望,只見自己已經被鎖住,連腳上都戴了腳鐐。 苦笑了一下,他覺得自己的運氣真是背,什麼不好惹,偏偏要對一個看就知道不是出身平凡的女孩動手。可他也是不解,為何自己真的動怒了呢?過去比這女孩還要刁蠻無理的人他也遇過,動手比他還要兇狠的人他也遇過,自己都忍過來了。只是…… 也許在心中,他仍舊對自己的遭遇感到不平吧。 這時,地牢大門猛的一聲被打開來,只見一個怒氣沖沖的男子快步走來。 他停在了小乞丐面前,小乞丐抬頭一瞧,只見一個相貌嚴肅的中年人,那撇鬍子正呈現上揚狀態。 「就是你傷害了愛蕾嗎?」 愛蕾?誰,是那個女孩嗎? 中年人握緊了拳頭,往他腹部用力打去,這拳下去可讓小乞丐感覺到吃不消。但中年人卻是感到一陣疑惑,他感到有一股反震力隱隱從男孩的丹田傳出。 「你學過武功?誰教你的!」 「沒人教我。還有,你這大叔又是誰,沒事把我捆起來打,你有心理變態啊!」 「大叔!?」 中年人一陣臉青,又是一拳下去,這次加重了三分力,小乞丐立刻感到吃不消,胃酸就這麼直灑灑地吐了出來,些許滴到了中年人的手。 中年人揩了揩手,怒道:「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還有,我今年才十八,是愛蕾的哥哥。下次再叫我大叔就要你好看。」 那人轉頭就走,不知怎麼地,小乞丐對這人生不起氣來,在那人即將走出門之時,他更喊了聲,「喂,我叫陸騰。」 那人踏出的一步停了,「愛倫。」 陸騰笑了,愛倫頭也不轉,只是在大門即將關上的那一刻,他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 愛倫一路走回府邸,就看到了一行人往他而來。帶頭的人面容俊朗,只是眉頭間隱隱有著煞氣,是黑意。 「少爺,老爺在喚你,請你過去一趟。」 「嗯,我知道了。」 招呼一聲,黑意穿過了愛倫繼續前進。 「你要去哪?」 「沒什麼,老爺吩咐我要辦一些事。」 黑意是直屬於雷諾家族族長的護衛部隊長,照理說,就算他是長子,也應該沒有那職權過問,只是,望著黑意走遠的背影,他有種不好預感,彷彿,雷諾家即將惹上一個很可怕的東西,是什麼他也說不出來。 陸騰在愛倫走後不久,又冷又餓的他,身體不受控制的軟下,與此同時,那道門又被打了開來。 黑意率了三個人走進來,面色冷漠,手上拿著各式各樣的器具。 「你們……是來殺我的。」 黑意搖頭道:「不,家主大人並沒下達這種命令。只是,他要我們取你的眼睛回去履命。」 陸騰似乎料到有這麼一刻,冷聲笑了一下,「呵呵……又是一個看不清現實的傢伙。」 黑意說道:「墨血瞳,號稱七殺體中擁有最大殺傷力的武器,想不到會在路邊撿到這麼一塊寶。」 陸騰冷笑聲不斷,「我說了,你們只是一群盲目的人。」 黑意身為一名隊長,感性層面比其他人低了許多,並不會因此而生氣,兩旁的人手持著利器,一種附有挖槽的杓子,專門用來取下眼珠子。 「說什麼都沒用的,家主的命令是不容違背,動手。」 「哈哈哈……」 那人一步步走向陸騰,陸騰卻在這時突然大笑起來。 煞那間,他眼眸中發出一道精光,被這道光一照,黑意只覺自己頓時落入冰窖,寒冷不斷湧入身體各處,就算他怎麼運功也無法解除這種感覺。 「可笑的人,墨血瞳列七殺體之首,其功用非凡無比,即使我絲毫不會任何武功,轉眼間還是能殺光你們。不過,我沒這種心情……」 就在此時,一顆黑色的物體從門外丟入,只是一瞬間,閃光大作! 陸騰睜得圓大的雙眼衝當其衝,強烈的光線浸入瞳孔,「啊!」 「黑意,趁現在。」 黑意想都不用想這是誰的傑作,一把從部下的手搶過杓子,以極快的手法挖下了陸騰的眼珠。 陸騰只覺一陣劇烈的疼痛從腦部傳來,他不想就這麼失去雙眼,身體的潛能竟在此時全被激發出來。 「你們這些混蛋,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全都給我滾啊!」 黑血瞳煞那間散發出一種血色的霧,將整個地牢籠罩起來。 而黑意在霧接觸到他之前,將手上染血的眼珠給拋了出去,「家主,這是墨血瞳……」只是一句話的結束,也成了他生命的終點。 只見下一刻,他整個人就像一座血雕像,從眼睛、鼻孔,就連身上的毛細孔中不斷滲出血絲,噴入了血霧之中。 墨血瞳綻放出一種奇異的光芒,只見濃郁的血色空間在吸取了黑意的鮮血後又回歸到陸騰的眼中,閃瞬即逝。 「呵呵……別想走,墨血瞳的詛咒會一輩子追隨著你。」陸騰搖搖晃晃地走出地牢…… 「好了,今天故事就說到這,你們該回家囉。」老人吐著白煙,笑容靄靄地招呼著面前這群孩童們。 眾人早已聽到入神,哪知故事就這麼結束了,「不行啦,爺爺我們還要聽更多故事。」 那老人微微笑道:「好好,只是今天時間晚了,明天爺爺還會在的,你們早點來,爺爺說七殺體的另一段故事給你們聽。」 「嗯!」孩童們用力的點了點頭,他們還怕老人明天不來,硬是拗了他勾了小指頭。 「說好了喔,爺爺一定要來喔。」 老人目送這一群孩童回家,「呵呵,真是一群有活力的小朋友。」 輕輕晃動木製的搖椅,老人眼神復又靜靜地閉上了,似乎在回憶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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