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掉電腦，我用力的搓了幾下臉，接著吐出很深的一口氣

房間牆上掛著一副畫，一個少年用力揮舞出棒，將球擊得又高又遠，遠處還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帶著微美的笑容

一看泰哥躺在床上睡大頭覺，我鬼腦子一動，小心翼翼地綁了一個水球在距離他的臉不到五公分的地方，水球還是屬於那種超薄型的，輕輕一碰就會破

剛綁好，泰哥的手機恰好響起，他晃神著爬起來，這時候我已經溜到門外

「幹！阿晴又是你！」門內傳來吼叫聲

「酸！」我大笑著跑下樓

這時候換我的手機響了，我接起來「喂」了一聲

「阿晴哥哥……是我。」

「小時？」

「嗯！」

我突然不知道該講些什麼

「出來聊聊，好嗎？」

「好，阿晴哥哥什麼時候拒絕過妳了。」

「我在樓下等你。」

「好。」

掛掉電話，我腳一軟，泰哥從房間內追出來

「白痴晴，我的床單他媽的全濕了啦！」

「泰哥……」我有氣無力地叫著他

「幹嘛！」他還在擰著他濕透的上衣

「我遇到麻煩了……」

泰哥看了我一眼，看到我手機在手

「別告訴我你要上演什麼一機在手，希望無窮。」

「你白痴喔，我沒時間跟你玩什麼冷笑話了，小時是詩穎的學妹啦。」

「老婆？」

「對啦！」

泰哥一向幽默，他竟然對我拱手，「小弟佩服，大俠風範望塵莫及也。古人云三妻四妾，如今大俠已有一妻一妾，何不足矣？」

「我足你媽啦！」

等到泰哥笑夠，才有點正經的問我怎麼辦

「我哪知道怎麼辦。知道就不用問你了。」

「小的生平只有一妻在家，此情無法可解。」

「……」

「其實也不用急著下決定，你先下去看看她怎麼說吧。過了這麼久，你們之間的誓言或許她已經忘了。」

忘了？忘了她見到詩穎時會有那麼大反應才怪

「去吧。」泰哥把我推下樓，門一關，就剩我跟小時兩個人

「小時……好久不見。」

「嗯。」

「真的是好久不見……」發楞了幾秒，我又說

「別那麼緊張啦，這樣子都不像阿晴哥哥了。」小時笑著說

「啊？」

「我只是好久沒見到哥哥了，有好多話想對哥哥說。」

我看著她，尷尬彷彿在一秒間消失，又回到過去那種信賴的感覺，她一樣是可愛的妹妹

我在想什麼啊，單純的小時還是一樣單純，過了多少年都不會變

「是啊，我也有好多話想對小時說，我們走走吧。」

「嗯！」小時看著我，好不容易露出真正的笑容

我們走到學校裡頭的噴水池附近，不少對情侶在這裡談天，我們找了張石椅坐下來

「妳這些年來都跑哪去了？」

「哥哥這幾年都在哪？」

「……」

「……」

兩個人同時間問了問題，也同時間沉默下來，我們互看一眼，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哥哥……你沒變啊。」

「小時也是，可是變得比以前更可愛了。」

「嗯！我做了很大的改變喔！」小時嘟著嘴

「哈哈，一樣是小女孩。」我拍拍她的頭

「什麼嘛！哥哥也沒長大到哪裡去啊。」

「哎，妳敢取笑哥哥，小心我抓妳來打屁股。」

「你才抓不動我哩，我長大了。」她挺起胸膛，我才瞧了一眼，就趕緊把頭轉向一旁

「嘻嘻！哥哥嚇一跳吧。」

「妳這女孩，淑女一點好不好，小時候那麼乖，長大了怎麼變了一個樣。」

「我就說我長大了嘛。何況，我只有在哥哥面前才會這樣喔。」

「真的假的。」

「真的啦！不信你看仔細一點。」

「夠了夠了，我相信了！」我真的拿小時沒辦法

「嘻嘻！」

「妳這幾年都待在台北嗎？」我問

「對啊，一直到大學，我才想要來台中的學校讀讀看。而且……」小時的話停住了

「而且什麼？」

她給我一個甜美的笑容，把我撞得目炫神迷，「沒什麼。」

小時留著短髮，大大的眼睛跟小時候沒什麼改變，多了點女孩的味道，一樣純真，一樣潔淨

白色的T恤掩不住她發育良好的身軀，由於剛從宿舍出來，她穿得很清涼

配上一件短褲，一雙拖鞋，不時有學生經過，偷喵他

我很想叫他們看什麼，可是沒道理這樣做

「哥哥這幾年上哪去了，我叫爸爸幫忙找，可是都沒有你們的消息。」

「我一直待在台南，跟妳一樣，上了大學才來到台中。」

「怪不得……」小時語氣一頓，「你跟學姊，怎麼認識的。」

「……」

「我沒別的意思啦，小時候的事都過去了。我不會一直放在心裡的。」小時趕緊打個圓場，「學姊人很好，恭喜哥哥找到這麼好的女朋友。」

「小時，哥哥很抱歉。」

「沒事了，我們都長大了嘛，小時候的事別放在心上。」比起我來，小時似乎看得開多了，「沒事的話先到這邊，哥哥有時間要載我到處去玩喔。」

「嗯。」

當我還在被一種莫名的罪惡感纏著沒有發覺時，轉身走回去的小時，正唸著沒人聽得懂的話

誓言，難道如此脆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