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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愛情】--【永遠在一起 】-- 作者:皓果 |
| 全集_第一章 |
火紅的太陽高掛天空，氣象預報今天溫度將創今年夏天新高，但炎熱的天氣阻擋不住熱愛戶外運動的人們外出旅遊。今年夏天出國人潮不斷，上個月已經突破歷年同月出國觀光人數。
因為兒子年幼，高立已經好幾年沒有出國放鬆自己了。他年約三十五歲，長得英俊帥氣，擁有美國名校英國文學博士學位，任教於國立某大學，經常在報張雜誌論述如何建立美滿家庭及夫妻相處恩愛之道，也常常受邀電視節目大談兩性平權，深受讀者和觀眾的喜愛，是國內小有名氣的評論家，也是年輕女子心目中的偶像，他最大的興趣是利用空閒寫小說。
他看起來溫文儒雅，飽有學問，結婚五年育有一子。老婆朱蒂身材勻稱，五官清秀在銀行上班，他們是人人稱羨的郎才女貌。
學校放暑假已經一個月，高立腦子也放假了，一個字也擠不出來，正陷入寫作的低潮。他右手轉著筆花，坐在書桌上，左手支頤目光呆滯望著天花板，ＣＤ音響餘音嫋嫋，也激發不出寫作的靈感。出版社已經多次來電，希望他和往年一樣在暑假結束時能發表一些文章或出版長短篇的小說，現在的他就像女人懷孕，生男生女一點把握都沒有。
書房牆壁上吹著清涼的冷氣，溫度設在二十七度，聽說這樣最省電。他雙手後背來回踱步，因為歌家庭美滿，頌倫理道德老掉牙的論調寫多了，不只讀者已經膩了，連自己都感覺了無新意。想創新但現在的他，腦子可說空空如也。
書桌上放著一個插了電會發光的地球儀，這是買給兒子具有教育性質的玩具。他窮極無聊，右手搔搔下巴，左手食指不知所以地轉著地球儀。
兒子搖搖晃晃，走過來學著父親右手搔搔下巴，左手用力打轉著地球儀。現正值暑假，高立在家帶小孩，為了增進親子感情？不是，是保姆請假出國旅遊。
「不行，不行，慢慢轉，」高立左手止住旋轉的地球儀，「傳宗，你看是義大利。」
「維大力。」傳宗念得不清不楚。
「不是，是義大利。」
「義大利。」
「水啦！」這好像是電視廣告台詞，高立莞爾而笑，突然一道靈光閃過腦際，心想義大利有很多歷史古蹟，是藝術的殿堂，如果能夠受羅馬古蹟的洗禮，倘佯在亞德里亞海的海邊，漫步在米蘭的時尚街頭，體驗一下義大利人的熱情，一定可以放鬆心情，腦力激盪，尋得更多的文思，轉型寫作風格，譜出一段愛情文藝小說，只是不知他老婆朱蒂對於這點子的看法如何？
※※※
高立和朱蒂結婚完全是他老爸的關係。
大學時代，由於長得帥氣，吸引無數女同學對他頻送秋波。他也和一般大學生一樣，充滿年輕人的熱情，愛好表現自己，喜歡漂亮的女生。
他交了一位同校美麗的女朋友，兩個人甜甜蜜蜜，形影不離。對於未來，也常常編織一系列令人期待的美夢，包括結婚後共組幸福美滿的家庭，及實現將來出社會做大事業的偉大抱負，談戀愛時的溫馨甜蜜樂不可言。
服兵役是身心健全大學畢業男生的必經之路，兩年的役期不算短，期間沒有兵變，女朋友安分守己地等待他平安歸來。
生涯的規劃是退役時面臨的重要課題，他們選擇了繼續深造。高立高高興興地和女友(不是朱蒂)雙雙在各自家裡出資之下，出國念書了。
飛機起動，兩人的前途就像跑道那樣平坦，飛機衝向雲霄，那種展翅飛翔的壯情，彷彿鵬程萬里的前程呈現眼前。
人在國外嘛，身不由己，一來為了彼此照顧，一來不讓家裡多花錢，兩人還沒結婚，和許多留學生情侶一樣，當然是住在一起，只是避孕這檔子事早就做好萬全準備。
在國外，除了課業問題不是問題之外，對於融入美國文化大熔爐的生活更是沒問題。當生活在一切平順、幸福看是沒問題時，結果問題來了，他的母親猝然過逝，高立悲慟地回國辦完喪事後匆匆再回美國繼續未完成的學業。父親獨自在台灣，悲傷之餘受不了孤單寂寞，隨後也收拾行李，到美國找他的獨子，以解孤獨之苦。
不知是水土不服還是時差的關係，高父和高立的女朋友一開始就像螺絲和尺寸不合的螺帽湊在一起，怎麼都不對盤，一個說往東，另一個一定堅持往西。
一星期的採買地點是兩人重大的爭執，留學生平常以課業為主，趁著假日駕車至幾十公里外將一星期所需的食物和日常用品買齊。高父喜愛大華超市，台灣的日常用品應有盡有，有濃濃的家鄉味。高立的女朋友喜歡到香港人開的超市，有她喜歡的港式食品和較便宜的日常用品。高父認為她故意和他作對，她則認為美國生活費高，能省則省。逼得高立只好一星期到大華超市，一星期到港人超市。
外出旅遊，兩人也各有各的意見。春假、寒暑假是放鬆心情的好時機，大部分留學生利用這空閒開車遊覽風景名勝。高父喜歡名山大川，高立女朋友卻提議到拉斯維加斯看舉世聞名的魔術秀順便試試手氣。高父認為到黃石公園或優勝美地才符合「知者樂山，仁者樂水」，賭博是傷風敗俗，建議讀書人不可接近賭場。高立女朋友認為拉斯維加斯是現在人在沙漠建立的經濟奇蹟，值得一探究境，不可太食古不化。高父生氣她隱喻他膠柱鼓瑟，冥頑不靈，高立女朋友認為他故意找碴，最後那裡都去不成。
兩人可說常常吵，天天吵，無所不吵，連洗手時水龍頭的流量大小也吵，高父認為應該節約用水，高立的女朋友，認為水量太小清洗的時間較久反爾浪費。電燈的關開也是爭吵的主題，他認為要隨手關燈，但她認為電燈開來開去不但開關和燈泡容易故障，開燈時反而需要更大的電力起動，更浪費電。
兩人最後不可收拾的引爆點在於青菜要不要煮過再食用爭得面紅耳赤，高父認為東西煮過殺菌後再食用才安全，高立的女朋友認為有些疏菜經高溫烹煮後營養容易流失。高父嫌惡她太自負，沒有東方女人的含蓄，高立的女朋友則認為高父老古板，沒世界觀，脾氣怪誕，還存在台灣大男人的沙文主義。雙方你來我往水火不容，鬧得不可開交，逼得高立女朋友對高立撂下狠話，有高父就沒有她，有她就沒有高父。
父子是血緣關係，怎麼斷也斷不了，雖然有人曾經在報上登載斷絕父子關係，但在法律上還是無效，父子就是父子，氣得他女朋友跺腳收拾行李離開。
正當女朋友不顧他的挽留，氣急敗壞地急踩油門，頭也不回疾駛離去時，高立的心碎了。
他就像鬥敗的公雞回到客�寣A看見父親正坐在沙發上生悶氣。此時此刻不知是該安慰父親還是安慰自己。
高父起身嘆了一口氣：「唉！心情搞得很不好。」他老態龍鍾地回房間休息了。
心情很不好？有沒搞錯，到底是誰在失戀？罷了，女朋友沒了可以再找，父親沒了就沒了。高立想到這裡，也只能長嘆一口氣。
※※※
回國後，高立任教於國立大學。他亮麗的外表，吸引無數學校女職員和女學生的青睞，很多年輕貌美的女生主動獻上殷勤，就連四十一支花還未結婚的女人也頻頻對他示好，也讓許多新時代女性紛紛放棄抱持獨身主義的觀念。有些女同學只要有他開的課，不管有沒有修一定到場。雖然他也喜歡接近漂亮女孩子，也並不想孤獨終身，但礙於前次高父與他前任女朋友不合的關係，對於結婚這檔子事還是裹足不前。
高父是退休的國小教師，領有月退休金，經常到銀行提款以應付日常所需花費。銀行內部磨石子地板，頭頂上亮晃晃的日光燈，冷冰冰的L型大理石黑色櫃台，一排排藍色塑膠客人座椅，雖然乾靜無塵但呆板沒有生氣。高父每次一進銀行就非常不舒服，不是這銀行內的設備而是櫃台的服務人員。他們的動作就像機器人重覆同樣的工作，每個人都擺著一張撲克臉，一點表情也沒有。問他們問題時好像被倒會一樣，臉奇臭無比。高父每次一進門就喃喃自語：「現在新成立的私營銀行，櫃台小姐長得標緻，而且笑容可掬，很有親切感，為什麼退休金就一定要撥入這些服務態度不怎樣的公營銀行。」
他將一號櫃台行員取名五百萬，因為問他問題時，好像別人欠他五百萬一樣，一副要理不理地回答。二號櫃台為六百萬，因為臉部表情不是很友善。六號櫃檯為一千萬，因為臉臭得可媲美很少清洗的公共廁所。
今天，他需要生活費又來到了銀行，在機器上抽出號碼牌，沒事瞄一眼五百萬正打著機器，六百萬才剛回座，可能是去上洗手間，今天沒看到一千萬的在上班，可能請假。他嘴角露出微笑，因為沒看到臉部表情最臭的那一位心情稍稍好一點。
銀行的麥克風響起「編號326號請到六號櫃檯辦理謝謝。」的聲音。
高父拿著號碼牌來到了六號櫃檯，還未遞上存款簿，就聽到一聲：「您好！很高興為您服務。」
有沒有搞錯？高父看看大廳，以為走錯銀行，他開始打量這一位長像端裝，非常美麗，有禮貌的小姐，好奇地問：「以前沒見過妳，是新來的嗎？」
「是從其他分行調過來的，以後請多多指教。」
看她行為優雅，舉止大方，態度親切，讓人看了多活二十年，最難能可貴的是出淤泥而不染，在一屋子都是撲克臉之下，居然還有這麼親切的人。高父心裡盤算著，如果她能當我媳婦該有多好，每天單看她的笑容就延年益壽，不知她是否名花有主？但如果冒然問她，會不會太失禮，他搔搔頭提起勇氣咳了兩聲，清一下喉嚨婉轉地問：「小姐服務態度這麼好，家教一定不錯，先生一定也是很有教養。」
「對不起，我還未婚。」
賓果！高父喜形於色。但男朋友呢？不管，即使有，橫刀奪愛，在所不惜。他離開銀行時瞄了一眼櫃檯上寫著服務員：朱蒂的名牌一眼。
※※※
高立的家位於內湖區一棟電梯大廈，當初他和父親自美返國時，原來的房子老舊，加上高母去世幾年了，高父怕觸景傷情，所以賣掉舊房子，重新購新屋。高父堅持買在最高的第十四層。據說地震時樓層越高越安全，但這不是高父要住最高樓的原因，他的理由是：樓層越高，蚊蟲越飛不上來，晚上睡覺沒蚊蟲干擾才不會失眠。
新家的外面有著台灣一般住家共同的裝飾－鐵窗和鐵門，曾有一任司法院長跨下海口在他上任半年內要鐵窗業消條，結果反而蒸蒸日上。
十四層樓也要裝鐵窗？高父的理由是，時代在進步，小偷的工具也是日新月異，不要說是第十四層那怕是第五十四層，他們也能照偷不誤，再說裝了鐵門鐵窗睡覺時安心多了。
高立回到家一進門，玄關旁的花台上的盆栽缺乏照顧要死不活地，地板角落上灰塵明顯地沒掃乾淨，地上施鞋和鞋子有些凌亂，這個家的確少了一位女主人。他鞋子都還來不及脫，高父放下報紙，劈頭就問：「你現在到底有沒有女朋友？」
女朋友都被你趕跑了，還問這問題，他無奈地回答：「沒有。」
「沒有最好，我今天在銀行看到一位非常美麗嫻淑的女孩，非常不錯，要不要去看一看？」
無緣無故跑到銀行，看到漂亮的女孩，就叫兒子去追，不會太離普嗎？父親年紀大了，又有高血壓，高立不敢忤逆，所以正經八百，表情嚴肅地說：「銀行是公眾場所，辦公的地方，這樣冒然看女孩子，會鬧笑話的。」
「我常常出入該銀行，銀行的職員也常常看見我，我都不怕了，你怕什麼？」
當然怕，臉皮那有那麼厚，萬一被熟人或學生看見，那臉往那裡擺？他內心裡嘀咕後顧左右而言他，雙手一拍大喊，「有蚊子。」
「蚊子？」
「是啊！這麼高飛不上來，應該是坐電梯上來的。」
「不要岔開主題，你到底要不要去看一看？」高父悻悻然。
高立看父親持續勞叨不停，很煩，但口氣還是和緩地回答，「爸，拜託！我很累了，讓我休息一下。」他找個一般人不喜歡父母親嘮叨時常說的藉口，拿著公事包想進房間。
高父擋在門口，「先別進去，孔子說三十而立，你已經超過三十了，還沒成家立業，比古人還不如，虧我幫你取名高立。」
「當初你應該幫我取名高而立，那我就一定在三十歲結婚。」他閃過高父，推門進去後關起房門。
「少跟我耍嘴皮子，你是家裡的獨子，在我進棺材之前，如果沒見到我的孫子出生，我死後半夜會常常回來拖你的腳後跟。」高父在房門外吶喊，但門內卻悶不吭聲，他雙手往空中一拍，喊了一聲：「真的有蚊子。」他瞥一眼高立的房門，一點動靜也沒有，逕自嘆了一口氣，心裡開始盤算如何讓他們見面。
隔天，下午兩點是銀行最空閒的時間，高父一進門，對於其他櫃檯連瞄都不瞄一眼，直接到六號櫃檯和顏悅色地問：「朱小姐，下班有有空，可不可以吃個便飯？」
他想乾脆直接約她比較快，但沒想到嘴巴還沒來得及閉，櫃台內的人全部向他行注目禮－瞪著他看。
「不用了，謝謝您的好意。」朱蒂面對著六十好幾的老人說出口要請客，臉上泛紅顯得有些尷尬。
「沒關係啦！就只是一頓飯，我有個朋友開餐館，菜煮得了得，妳一定會喜歡。」他還是不放棄再次邀請，但這一次也惹來一號櫃檯先生的不滿，「老先生，這裡是銀行，不是把妹的地方。」
高父了瞥了一號先生一眼，對於他多管閒事，心生不滿，眉毛一揚不客氣地開口，「五百萬的，我觀察你好久了，你老大不小了，一定有家室，你常常辦公不專心眼神時時漂到朱小姐這邊，一定心懷不軌，想偷吃。」
「五百萬？你到底在講誰？」一號先生站起來臉像紅辣椒。
「當然是你啊！看你對客人服務的態度，臉臭得好像別人欠你五百萬。」他才語閉，引發大�嶉𧘇H一陣笑聲，有客人附合著，「名符其實」。
二號櫃檯先生見高父還纏在六號櫃檯忍不住也出聲，「沒事的話，請出去，不要打擾我們上班，不然我們要請外面的警衛將你請出去。」
「出去，六百萬的，你…。」高父有些惱怒，但一喊出六百萬話還沒講完，又引發大�嶀@陣笑聲，連櫃台內的職員也輕笑著，一號櫃台先生嘴角上揚瞥了二號櫃檯先生一眼似乎得到安慰。
有一客人借機消遣地問：「那誰是七百萬？」這一問，櫃檯內職員個個神色惶惶不安。
「沒有了，只有一個一千萬的，她的臉最臭，以前坐在六號台，但現在已經調走了。」櫃檯內的人聽高父這一說，除了一號、二號之外，其他人皺眉的表情放鬆了下來。
「警衛，警衛，這個人是來鬧場的，請趕他出去。」二號櫃檯高喊著門外穿著制服的保全員人員。
「不要推，不要推，我自己會走。」高父盪開保全人員的手，不甘心地走出銀行。
「反正這裡是銀行，他們又不能阻止我進來，明天我再來。」高父吃了秤砣鐵了心地喃喃自語。
第三天下午兩點，正值月底，銀行內客人寥寥無幾，有的行員埋首伏案辦公，有人一邊辦事，一邊聊天。高父一踏進門，馬上引起一號櫃台行員的注意，輕聲告知其他行員，二號櫃台行員首先發聲：「老先生，不要沒事跑到這裡來搗蛋。」
都還沒出聲，就被說來搗蛋，這六百萬的還是討人厭，高父真想回罵，但礙於形象問題，怕嚇到了朱蒂小姐，所以他忍氣吞聲，保持風度地回答，「我是來辦事的。」他走到號碼機上抽了號碼牌。
「336號請到三號櫃檯辦理謝謝！」麥克風傳出廣播的聲音。
「我是336號和你調換。」高父和一位剛剛排在他後面抽號碼牌的先生要求換牌子。那人有些莫名，但到銀行的人都希望感快把事辦完，所以就交換了。
「337號請到五號櫃檯辦理謝謝！」
「小姐，我和你換號碼牌。」小姐不明所以，高父自覺有些唐突連聲抱歉，「對不起！我沒有惡意，只是換牌子，沒其他用意。」
小姐約二十餘歲，手拿一疊匯款單，一看就知道是上班族，為公司匯款，時間對她來說應該很寶貴。她聳聳肩，遞出號碼牌，「有何不可。」
「338號請到六號櫃台辦理謝謝！」一位女孩看看手的339號的牌子蹙眉看著高父。他沒提出交換，拿著牌子表情雀躍，就像小朋友上台領獎的心情，可說是用跳的跳到六號櫃檯。
「朱小姐妳好。」不等朱蒂開口打招呼，高父就先問候了，她笑盈盈地回答，「老伯您好，很高興為您服務。」
「我要更換印鑑。」
「好的。」朱蒂拿出一張申請表和兩張印鑑卡，「老伯這三張資料全部要填，要不要到後面的椅子上坐下來慢慢寫？」
「不用，站在這裡寫就好，我們可以慢慢聊。」高父喜孜孜地眉開眼笑。
「老先生，今天更換印鑑，該不會明天連存褶也報遺失要求補發吧！」
這六百萬最討厭了，什麼時候站在朱小姐的後面？高父嘟著嘴，消遣的口氣，「我還沒想到明天要用什麼方法能和朱小姐相處久一點，你倒提供了不錯的主意。」
「我告訴你，人老要認老，找對象也要門當戶對，你如果是想女人想瘋了，那起碼也找個和你年紀相當的，才不會讓人笑你老豬哥。」二號檯先生毛起來譏諷一翻。
高父抿著嘴，放下筆，不服氣地嘲諷，「我如果是老豬哥，那你就是大色狼，我看你上班都不專心天天色咪咪地看朱小姐。」高父抬頭瞄了六百萬的一眼，看他臉色發狠，脾氣正要發作，但心想沒關係，這裡是銀行，他奈何不了我。高父氣定神閒繼續發表高論，「雖然我老伴已離開人世幾年了，但我們夫妻相處和睦，感情深厚，我不可能再續弦，我是來找媳婦的，所以我不是老豬哥，但你還是大色狼。」
「鬼才相信。」二號櫃檯先生一副不屑的表情，悻悻然回座。
高父這一翻話引起旁邊五號櫃檯小姐的興趣，「既然是幫兒子找老婆，那為什麼他自己不來？」
「一定是很難見人，所以才委由老爸出面。」二號櫃檯先生借機報一箭之仇。
說到他兒子，高父可就驕傲了，他自認這裡的行員沒有一個比他兒子學歷高，也沒有人比他兒子長得帥，只要他兒子一出現，將迷倒這裡所有女職員，「告訴你，我兒子身高一百八，人長得英俊無比，是少女殺手，而且還擁有美國知名大學的博士學位，目前在國立大學當教授。」說完下巴揚起相當自豪，將寫完的印鑑卡交給朱蒂。
「既然很多女孩子喜歡，那為什麼到現在還未婚？一定有什麼隱疾？」一號五百萬也借機報被他取外號之仇。
「他可強壯得很，什麼毛病都沒有，又喜歡運動，不像你看起來就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有可能是縱慾過度。」高父反諷，但又覺得在朱蒂面前說這話有些失禮，只好抱歉，「對不起！朱蒂小姐，我口不擇言。」
朱蒂臉紅羞怯，只是把存褶和印鑑交還高父，「老伯已經辦好了。」
「說你兒子有多好，空口無憑，叫來看看。」二號櫃檯先生發聲。
高父搔搔下巴望一下天花板若有所思，這可是個難題，要高立到這裡真的是難上加難，跪下來求他嗎？不行，父親怎麼可以向兒子下跪。以自殺相要脅？他知道我最怕痛了，所以知道我在演戲。這時他靈機一動，「好！明天我一定叫我兒子來。」他將存款簿往六號櫃台內一丟，留下一句話，「朱蒂小姐，幫我保管一下，明天我再來拿。」說完轉身跑出銀行，留下錯愕的朱蒂。
※※※
高父回到家在客�廎抰漼B，一聽到兒子拿鑰匙開門的聲音，馬上往沙發上一躺還不時將手放在額頭上，高立一進門見狀，緊張地問：「爸，不舒服？」
看高立越緊張，他心裡就越高興，他裝得有氣無力地，「兒子啊！只是感覺有些頭重重的，休息一下，應該就會好了。」
「您有高血壓，到底有沒有按時吃藥，還是去看醫生比較保險。」
「不用了，我是因為存款簿放在銀行，放心不下，所以明天記得幫我拿回來，記得是放在六號櫃台。」高父故意閉上眼睛假裝在休息，還不時偷偷地睜一眼瞄一瞄焦慮的高立。
高立進房門前，高父再一次叮嚀，「記得是六號櫃檯哦！」
上了一早上的課，下午總算清閒下來，高立停妥車子，步出公園的地下停車場，雖然是下午二點多，但秋天的微風拂面，格外清爽。他穿著一件白色Ｖ型領Ｔ恤，臉部看起來光鮮亮眼。黑色打褶西褲大方得體，整體看起來高挑帥氣，加上他斯文的行為舉止，路上的美女很難不注意到他。
他一進大門，非常耀眼，銀行大�嶀漯漱k孩盯看著他，櫃台內的女性行員借抬頭的機會多瞄一眼，連男性的職員也不由地瞥上一瞥。
「對不起！小姐打擾了。」高立斯文有禮貌地問。
「對不起！要先抽號碼牌。」
朱蒂抬起頭笑容可掬，嬌滴有禮貌的聲音，不知怎地讓高立臉上有發燙的感覺，他馬上解釋道：「我父親不小心將存款簿留在這裡，我來拿回去。」
他話一出，馬上引起隔壁五號櫃台小姐的注意，笑咪咪雞婆地問：「是不是高四維的簿子。」
「是。」
「聽說你是博士，還在國立大學當教授。」五號小姐好像在借機和高立聊天。
「我今年才升上副教授，還不是正教授。」高立臉泛紅，謙虛地回答，但心裡不斷地嘀咕，老爸沒事幹嘛在這裡炫耀，真無聊，而且又上了他的當，來拿存褶根本就是他設計好的，「如果我爸爸造成妳們困擾，請多包涵。」高立覺得他老爸一定常常來這裡製造一些麻煩所以先抱歉。
「他常常來銀行，每次都喜歡找朱小姐聊天。」五號櫃檯小姐不知是熱心過度，還是喜歡看高立出糗，「而且還要幫她介紹給你認識。」
高立這時臉更紅了，像紅蕃茄一般，一時之間和朱蒂四目相覷，臉赧然紅得更像火山熔岩。
「這是你父親的存褶。」朱蒂紅著臉害羞地遞上存款簿，高立說聲謝謝後收下，轉身離開時再瞄她一眼，覺得她閑雅貞靜，不似五號小姐聒噪，心裡留下好印象，不得不佩服他老爸的眼光，但這麼漂亮的女孩就算還沒嫁人，起碼也有男朋友，如果沒有男朋友，那一定有什麼隱疾，天啊！說不定是女同志，想到這裡，叫他以後再來，他不幹！
踏出銀行大門，他聽到背後有行員說什麼「歹竹出好筍」、「爛猴子也能養出好猩猩。」一些損人的話語。
※※※
「怎麼樣？」高父兩眼瞪著高立，嘴巴直問。
「什麼頭重重的，身體不舒服，騙人的。」高立將鞋子放進鞋櫃，把門關好，「你這是賤招。」
「這不能怪我，叫你去看又不去，但說真的，看得怎麼樣，漂亮吧！最難得的是永遠都保持笑容，而且對我特別有耐心，這叫做緣分。」
「什麼緣分？根本就是你一相情願，我現在已經看出你的技倆，以後故技重施時我不會再上當。」高立拿著公事包進自己的房間。
看他面有慍色，難到他不喜歡？覺得朱蒂不夠漂亮嗎？還是到銀行被行員出醜？高父心想如果又搞砸了，他想要抱孫子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他追進房間心急地問：「不夠漂亮？你不喜歡？」
高立放下公事包，坐在椅子上，打開電腦，準備流覽電子信箱，嘆了一口氣，「爸，你常常跑到銀行，看到漂亮的女孩子，也不知她的家庭背景，也不了解她是什麼來歷，滿腦子就想叫我去追，不是很奇怪嗎？」他打開一封學生寄來補交的作業，「像朱小姐這麼漂亮的女孩不可能沒男朋友。」
剛剛看他一臉不高興，以為沒望了，現在從他口中冒出漂亮這兩字，高父心裡又燃起了希望，「她的家世背景和有沒有男朋友我會調查清楚，如果一切ＯＫ，你一定要聽我的把朱小姐交到手。像她那麼好的女孩，如果能當我們高家的媳婦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
高父絮絮叨叨念了一堆，看高立一動也不動雙目盯著電腦螢幕，他心裡嘀咕著：反正講太多你也聽不下去，心動不如行動，先想辦法著手調查朱蒂小姐的背景。
如果直接到銀行問朱蒂，好像在挖個人隱私，她一定會嚇到，而且也一定沒有結果，反而會壞了大事。高父左思右想還是找關係比較實際，他找出通訊錄，就算八輩子都不往來的普通朋友全部打聽，是否認識那家銀行的職員，結果還是枉然。
當苦無技倆低頭漫步，若有所思地經過從前教過的小學時，突然靈光乍現，他右手往額頭一敲，「我當老師一輩子，可說桃李滿天下，我就不相信打聽不到。」
他直接轉入學校，進入教務處，鎖定現在年紀在三十歲以上歷屆他所教過學生的地址，開始抄寫，這可花了他整個下午的時間，回家整理後，想辦法連絡上每一屆的班長，表明他想開同學會。
同學會利用假日借用學校禮堂舉行，請外賣準備各式小吃甜點。當天可真熱鬧，雖不是每一屆都全員到齊，但人數不少，敢來的都是在社會上事業有成的，來這裡交際應酬，拓展人脈。
同學會開始，由最資深那一屆的班長當支持人，首先發表感言，感謝師恩浩蕩，對於往日老師的諄諄教誨讓他們受益良多，對於老師要大家做大事業的耳提面命到今日還言猶在耳，對於往昔學校生活的種種回憶如數家珍。隨後很多同學輪流上台大放厥詞一翻，有的人甚至廣告起自家的產品和事業，也有的人擅長言語，拿到麥克風滔滔不絕一發就不可收拾，也有人的言論像在競選民意代表發表政見推銷自己。
會場上，大家交換名片，閒話家常，同學會在一片喧嘩熱鬧中結束。
高父回到家裡，開始整理手上一大疊的名片，過濾出最有名望和銀行最有關連的幾個人，開始打電話。
他才打出第一通說明原委就有了消息，現年四十歲畢業已經二十餘年在財政部任職的李若忻表示認識朱蒂服務的銀行經理，可以幫忙引見。
「直接到銀行拜訪怕被說成辦公時間處理私事，可能造成經理的困擾。」其時高父在該銀行人緣不好，可能是行員認為的「奧客」，大大方方進銀行可能引人側目，他含蓄地表示：「我準備一份禮物，找一個你和經理都方便的時間，過去他家拜訪一下。」
小時候打罵教育還盛行之時，很少人敢反對老師所提的意見，即使長大後基於尊師重道的美德，也很少人會和老師的意見相左。李若忻認為恩師所說有理，二話不說就在一星期假日，兩人帶著禮物相偕來到天母經理的家。
經過了一番的客套之後表明來意，經理非常客氣地表示：「朱小姐待人客氣，在銀行內人緣極佳，雖然已到適婚年齡，但仍待字閨中，原因是父親早逝，母親替人幫佣，茹苦含辛地扶養他們姊弟三人長大。朱小姐家中排行老大，下有兩名弟弟，幾年前都還就學當中，所以她就業後賺錢幫忙他們完成學業，這是她一直不敢交男朋友的原因。」
沒隱疾，也不是拉子，只是家境較清寒而已，而且這麼孝順，非常難得，高父想到這裡，可說從頭高興到腳，他認為事不宜遲，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免得夜長夢多，所以提議：「可不可以麻煩經理幫忙引見她母親。」
經理得知高立的學經歷，是一位難得的人才，如能湊合這對佳偶也算是功德一件，所以很爽快地答應了。
經理先聯絡上朱蒂，言明拜訪時間，三個人驅車前往。朱蒂的母親非常心動，高興有這麼好條件的男人來相親，想辦法勸說朱蒂，讓兩人先交往。
※※※
萬事俱備只欠高立點頭，高父一進門笑容滿面，神采飛揚地告知他這一個好消息，無奈高立卻冷冷地沒反應，眼睛盯著電腦螢幕，正在回覆一位學生的電子郵件。
「朱蒂這女孩是為了幫家裡負擔家計，非常乖巧、懂事，沒有交過男朋友，這是天賜良緣，而且你也答應過我如果她沒男朋友，你就願意和她交往。」
「我那有說，都是你自己在說。」
「沒說，是啊！你是沒說，但我提議時，你沒反對，那表示贊成。」
「爸，你也真奇怪，一頭熱，如果萬一我們交往了，最後還是和你不合，到時我又要倒楣了。」高立嘟著嘴，往事的傷痛好像深刻在心裡。
「不會，我第一眼看她時，就很喜歡，她一定和我合得來。」高父說得眉飛色舞，眼睛都瞇成一條線了。
第一眼見到，就喜歡？到底是誰交女朋友？高立覺得有些可笑，但想想也對，是父親看中意的女孩，婚後公媳之間相處也許比較融洽吧！
「不要發呆，我已經替你約好了，這星期六下午一點，你開車到她家去接她，兩人到市府路的親子劇場看臺灣戲劇表演家劇團的舞台劇－霸王卸甲，票在這裡，第一次約會，來點濃厚的文化氣息，比較羅漫蒂克。」高父塞進他手裡兩張票。
「約好了，我又沒答應，而且你連去那裡約會都幫我們決定了，應該去看霸王硬上弓比較恰當。」高立抱怨著，有些哭笑不得，但如果爽約不僅讓父親顏面盡失，也害怕他血壓飆高，這讓高立有些無奈。
星期六，中午吃完中餐，才十二點半，高立在父親的催促下準備出門，門口也已經擺著高父準備好的伴手禮。
「拿著，第一次見面不能失禮。」高父提起禮物交給他。
提著禮物，開著車，循著父親給他的地址，來到朱蒂小姐的家，雖是中午時分，但已入秋，陽光和煦，紫外線不強，雖不是初次見面，但卻是初次約會，兩人臉上泛紅，難免害臊彆扭。在車上，高立好像在學開車一樣，緊張得眼睛緊盯著前方，不敢隨便亂看，雖然他已經交過女朋友，在學校也見過美女無數，但對於這次的約會卻顯得相當不自然。朱蒂在車裡眼睛也是盯著前方，好像是坐上隨時要拋錨的車一樣緊張。
剛開始沒什麼話題，高立對於父親的強人所難，強鴨子上架的作法，很想抱怨，但又不能說出口，怕傷了朱小姐的心，只是囁囁嚅嚅：「…很對不起，不知道妳對舞台劇有沒興趣。」
「我沒看過，但令尊有徵詢過我，我表示沒意見。」朱蒂靦腆，右手拉著上方的手把，眼睛睜大看著車子的擋風玻璃。
唉！還問過她的意見，卻連給高立一點表示反對的意見都沒有，他心裡嘀咕著，用眼睛餘光瞄了朱蒂一眼，看她五官清秀，白皙的皮膚，柔順的長髮，動作含蓄，有著中國古代女人的傳統美。只是如何打破這沉默？高立輕輕地深吸了一口氣，壯壯膽，開始打開話匣子，但好像只是在自我介紹，話題圍繞在他的成長過程。但等舞台劇結束，兩人就多了舞台劇內容可討論。
回到家才進門，高父卻心急地問感受，他面無表情，冷冷地一句：「不怎麼樣。」
「不怎麼樣？那你是不喜歡囉？」
「現在還談不上喜不喜歡。」他走入自己的房間，這一句話讓高父揚了揚眉毛，喃喃自語：「談不上喜不喜歡，那表示多約會幾次就會喜歡了。」
星期六，高立上午一起床，打開房門就看到門上貼了一個信封，內裝了兩張音樂會的票和兩張餐券，還附上一小紙條：「已經約好朱蒂，下午一時準時接她，聽完音樂會，仁愛路有一家高級義大利餐廳，非常有名，音樂會和餐券都很貴，請勿浪費。」
小紙條的旁邊還附註一行小字：為父目前血壓稍高。
血壓高？是不是苦肉計？高立嘆了一口氣，準時約會去了。
經過高父用盡心機，苦心安排，幾個月過去了，每次約完會高立開始哼著歌回家。有一天，高父笑眯眯地對他說：「兩人是不是該談論結婚？」
「結婚？才認識三個月，現在還太早。」
「太早？看你一回來就哼著波羅安卡的孤枕難眠的歌曲，雖然我不懂英文，偏偏我只聽得懂這一千零一首，你不要害羞，冬天到了，天氣越來越冷了，晚上睡覺有老婆可以抱比較暖和。」高父咧嘴奸笑。
「是保羅安卡。」高立也交過女朋友，但一提到結婚，還真有些不自然，沒表示意見，逕自回房。
沒意見，就表示贊成，這是高父的論調，所以開始著手從事提親事宜。
※※※
教堂外擺了幾盆鮮花，門口佈置得美奐，教堂內撥放著結婚進行曲。
「高立弟兄，你是否願意娶朱蒂姊妹為你的妻子，遵照聖經的教訓，與她同住，無論安樂困苦，豐富貧窮，健康衰弱，你都愛護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她，專一愛她，終生與她同住，決無異心。」
「我願意。」高立眉開眼笑。
「朱蒂姊妹，妳是否願意嫁高立弟兄為你的丈夫，……，決無異心。」
「我願意。」朱蒂靦腆。
「你們如今在神的面前，應當記得，世界上沒有比愛心與忠貞更神聖，請交換戒指。」牧師聖經抱胸。
兩人互戴戒指後，新郎為新娘揭開面紗，親吻新娘。牧師正式宣佈：「高立弟兄和朱蒂姊妹已經在神和眾人的面前互相誓約，又交換戒指做為憑證，所以我奉聖父、聖子、聖靈的名宣佈他們兩人正式為夫婦，永不可分開。」
鞭炮聲在教堂外響徹雲霄，兩人在親友的祝福下，遠渡國外蜜月。
蜜月回來後，朱蒂的肚子也一天天地大了起來，最高興的當然是高父。她雖然挺著大肚子，每天除了上班外，做家事從不馬虎，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雖然銀行的工作忙碌，但早晚餐一定親自下廚，可能從小吃苦慣了，從來就沒喊過累，夫妻感情達到登峰造極，就像合了尺寸的螺絲和螺帽，經電鑽一鑽，兩個緊緊地合在一起永不鬆動，高父就是那一隻電鑽。
懷胎十月，產房外兩個大男人來回踱步，神情緊張，高父問：「你怎麼不進去陪她生產。」
「我怕看到血。」高立皺眉左手拿著照相機右手搔搔頭，表情焦慮。
「小時候，上美工課時被刀子割到手暈倒了，老師通知我時，還真讓我嚇出一身冷汗，結果才知道你看到血後就暈倒了，膽小鬼！」高父調侃。
「剛剛你嘴巴一直在碎碎念，又在這裡轉圈圈，看得我頭都暈了，不要說我，我看你才是緊張大師。」
兩個大男人正在鬥嘴之時，產房內傳出嬰兒響亮的哭聲，朱蒂順利產下三千三百公克白嫩可愛的小男嬰，高立由一臉憂慮轉為滿臉喜悅，高父眉開眼笑地說：「哭聲這麼大，一定是健康寶寶，太好了！」
護士推出嬰兒，「朱蒂的家屬，母親和嬰兒均安，是男嬰，現在可以進去探視產婦」
「可以照張相嗎？」高立拿起照相機。
「可以，但請快一點，我要幫嬰兒清洗，你們可以在探視時間到嬰兒房探訪。」
高立拿著照相機，興奮地手發抖要拍照，高父也興奮地催促著，「快照，快照，沒照也沒係，等探視時再照，清洗比較重要。」
父子倆緊張的模樣連護士看了揚起嘴角微笑著，推著嬰兒進嬰兒房。
「他眼睛盯著我看，你看到了嗎？」高父說得有些激動，
「他看起來很像我。」高立覺得很驕傲。
護士推出產婦，兩人迅速挨近，高立貼心地問：「老婆，會不會很痛？」朱蒂額頭泛著汗光搖搖頭，高父關懷地說：「辛苦了。」
傳宗是高父取的名字，一聽就知道是傳宗接代。家裡多了一個小寶貝，全家其樂無比，高父對於這長孫更是寵愛有加，常常抱著小孩或推著娃娃車到社區中庭，或附近公園散步，也買了不少兒童玩具，小孩玩得高興，他更是樂不可支。但好景不常，他一次在中庭暈倒，被送到醫院檢查出肝癌末期，全家被這一惡耗蒙上一層陰影。
自從朱蒂嫁入高家，家裡可說一塵不染地潔淨，鞋子排列整齊，玄關的鐵架上多了幾盆開得燦爛的蘭花，客�嶊漯幘~也插上水仙香氣四溢，現在家裡可說生趣盎然。但自從高父生病後，朱蒂更加用心，無論在飲食上或生活上體貼入微，細心地照顧，三餐一定是無農藥的新鮮有機蔬果，肉類一定是無抗生素的放山雞，但無奈高父不敵病魔，撒手人寰。
國父去世時的遺言是：「和平，奮鬥，救中國。」，高父臨終的遺言是：「朱蒂這媳婦好，是好媳婦，高立你要好好愛他！」說完就陷入昏迷，不久就與世長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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