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四個字，手機關機，話筒拿起擱在一邊，總之不想去工廠，自從那天清晨她離開這房間，晴了三天，卻接連下起一個禮拜雨，回想那天傍晚窗外的雨，這房間，依偎身側喃喃細語的她……雨呀雨呀，總讓我思念起她，不！雨停之前老子決不上班！

我到底在倔強什麼？

我到底在期待什麼？

期待她雨中再度敲我的門？

菸，沒了；菸盒，空的；小伙計繞遍大街小巷問不著這牌子的菸，菸盒，我討了回來，這也是紀念品。

「老爸，菸少抽點！」

小太妹餘音迴盪耳際，我望著菸盒難過起來……喂！妳回來！妳回來老子就戒菸！

她，笑了；

不，是幻影，我瘋了……雨季結束之前，我只想守著菸盒和她那部腳踏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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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市那邊惹起一陣小騷動，小柳遠遠望見那女孩馬上奔了過去。

「妳……妳妳妳妳……幾天不見變成熟了耶！我差點認不出來！大頭目前些日子守在這邊等妳好幾天哩！」

女孩擱下傘，拍拍肩上的水珠，雙眼木然，呆呆地望他。

「對……對不起，先生你認錯人了吧？我是來找一位年輕師傅的，上回他幫我修車沒收錢還親自送回去，越想越不好意思，所以……」她提起手上禮盒捧向前：「這是小小謝禮，麻煩您幫我轉交給他，謝謝。」

小柳再仔細一瞧，是了，並非化妝術高明，也不是打扮的差別，雖然有點像，但她並非那名少女，年紀不同，談吐不同，氣質不同，可是……她說的年輕師傅指誰？店裡頭年輕師傅掐指算來沒有五六也有七八，讓我哪找去？

有人這麼算的麼？越算越多，小柳的運算邏輯還真古怪，女孩忍俊不住掩嘴笑著，左思右想忽然記起：「那個……我想起來了！他手臂上有五個傷口，前些日子幫我修車時受傷的……不知好了沒，真……真抱歉！」

女孩臉上含著歉意，彎身一鞠躬，拿起雨傘回身正要走，小柳猛然醒起，原來是她呀！原來大家都搞錯對象了，大頭目手上的傷原來是為了她，大頭目等的人原來也是她，大頭目幾時認識這位小姐？嘿，裝害羞，口風還真緊的很，對誰也不說。

小柳莞爾一笑，什麼德國狼犬咬的？不知哪個沒見識的傢伙這麼猜，若換成自己，被這位小姐咬成千瘡百孔也甘願。

忽然，訓練有素的他，機伶地腦筋這麼一轉，心裡賊賊笑著，臉上卻十分和藹，張口攔她，微笑道：「我知道妳說的是誰了，可是那師傅傷的很重，前些日子還發高燒，幾天沒來上班了，所以這禮物……」

小柳故意拉長尾音看她反應，果真是訓練有素的門市二當家。

「真的？可是送回單車那天他還好好的……」女孩停步回身，臉上現出驚訝！

「就是說嘛，他這小子就愛逞強，病的快死了也不給人知道。」小柳背後單掌祈禱，老大，對不起了，偷偷罵你一下，小柳我可全是好意哪，千萬原諒則個。

「他……」女孩欲言又止，神色羞怯，擔憂之色飛上臉頰，小柳閱人無數，立眼瞧了出來，暗地一笑。

「小姐，妳來的也巧，剛好我打算去看看那小子死了沒，再不上班非辭了他不可，妳的禮物我就順便帶過去了。」

小柳說完不等她回話，儘自望前走，那女孩著了慌，忙追上來，連著幫忙求情，說什麼錯不在他，那師傅被自己連累了，千萬原諒他什麼的。

計謀得逞，小柳暗笑，臉上卻不動聲色，一付為難狀，說什麼自己也是吃人頭路，公事公辦沒辦法，除非他明天立刻來上班，否則大老闆發現了誰也擔當不起。

「你……用走的？」女孩看他只顧前行，絲毫沒搭車的打算，不禁好奇。

「就在附近呀！三兩步就到了，罵他這種事我來就行，妳是客人，在旁邊我反而顧這忌那不太方便，妳的謝意我會負責轉告，下次若有需要還請您務必光臨喔。」

小柳故意加快步伐，果不其然，那位小姐追上來攔在面前微微喘著……

「不行！他因我受傷，既然就住附近，那……那我去幫忙勸他上班，你不可以辭掉他！」

「小姐，這是公司內部的事……」

「他受傷了啊！應該可以請病假吧？難道公司就不講人性？」

「哈哈，妳大概還是學生吧，這個社會是殘酷無情的，一切都講制度，等妳畢業出社會就明白了。」

「沒錯，我只是名大學生，但是……但是……」但是什麼？後頭她卻支支吾吾說不出來了，臉上發紅。

小柳步伐停下來了，把禮物遞還她，右手舉著傘，左手抬高往上比著：「到了，樓上那間便是，今天看妳面上放過他吧。我先不上去，麻煩妳待會勸勸他，明天無論如何來公司露個面，否則觀世音也保不了他，拜託妳囉。」

女孩呆了，忐忐忑忑上了樓，望著門鈴發楞，心裡發慌，欲按門鈴又不敢，不管怎麼說兩人只有數面之緣，自己連對方姓什叫誰都不知，貿然拜訪總有萬千個突兀。待欲回身下樓，內心又愧咎不忍，好說歹說人家幫自己修車才倒了這楣，棄之不顧似乎又狠心了點，一顆心七上八下難以抉擇，急得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手指僵在門鈴前終究無法下定決心。

唉……還是少管閒事吧，又不清楚他是個怎樣的人，孤男寡女，萬一打開門發生什麼或者跑出什麼，那真是如何分辯也說不清了。

女孩望著門鈴哀怨地嘆氣，再回頭，樓下那位小柳先生早已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