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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倚著樹,痛苦的吐出一口氣。 學校附近,綠色山坡的頂上大樹,日上三竿。 「嘆啥?等下還有發電機哩。」阿豪把頭埋進臂彎裡:「今天不知道是多少伏特?」 「應該十萬來著吧?」我茫然的說:「最近他心情不太好。」 「這是什麼學校啊啊啊。」阿豪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 我看了看錶,時間也差不多了。 「別啊了,忍忍吧。」我也不在哀怨,起身就拖著他走。 「求你放過我吧,大爺……」阿豪還是不肯放棄。 「哈,你跟我說也沒用啊。」我繼續拖著,慢慢地走下小山坡。 一走出樹蔭,我便揚手擋住天空射下的刺眼日光。 唔,實在可惜了如此好的天氣。我惋惜。 還有順便,讓我說一下學校。 很簡單的,為了名譽著想,每間學校錄取分數不斷提高,大學的聯考是愈來愈嚴苛、重考人數的比例也日漸增多,使得每位高三生個個是提心吊膽、心臟病直發作。 喔,當然,我絕對不會是那高三生,我今年早考上大學了。 學校的名字叫光華,很有趣的一間高等學校,我認為。 高中時,我的成績一直是全校的前幾名,所以我的生活是少不了許多喝采的。老師看重我、爸媽也絲毫不擔心,我可以說是個準大學生了。 但結果往往是出人意料。放榜時,分數足足低了我預估的十分左右,可也無法影響我上大學。 所以光華是不二人選。評價好、錄取分數也算高於標準、老師也推薦,自然就就進來了,也開始我嚮往的大學生活。 走到校了。 我從口袋拿出一台PDA,開始找這節課要到的教室。 「”烏鴉的盤據地”?真怪。」阿豪手中也拿著台,疑惑的說。 「都一個月了,早該適應了吧?」我白了他一眼。 「喔。」他臉上的表情還是有些不自然。 校園裡人來人往,每人都是手持台PDA,不停地走動。不時也會看到幾名穿著西裝的老師出沒,但隨即又消失了。 「教、教授,你們怎麼每次都那樣快啊?」按倷不住好奇心,有一次我終於開口問了。 「氮氣,氮氣加速。」禿頭毛。 「開加速啊。」小李。 「我吃了衝衝果實嘛。」拓仔。 「每當我知道有人在想我時,我就忍不住要見到他們了。喔!同學,I Love You!」阿昇。 「因為我想要……」然後我完全不想問鳥來伯想要什麼。 …… 所以學校的怪人很多,真的是超多。以至於每次當我看到外表毫不起眼的同學時,都暗暗地想他們不為人知的另外一面。 阿豪也是。 他真的是很厲害的一個人,或許該叫他魔法師。阿豪總是能在他洗澡完後,把該寫的報告、作業整理出來,放在桌上,然後出門;回來後,桌子上的報告、作業,完全寫完,且張張正確。我曾經不信邪的在他出門後,死抱著他的作業和報告,一直看著。到他回來時,作業上是連個字都沒有,我更加得意了。 「看,你的把戲被我看穿了。」我躺在床上,把東西扔給他。 「沒啊,我明明就寫完了。」阿豪把作業丟回來。 上面,密密麻麻。 「不可能吧?」 「有些事,還是要試著去接受它。」阿豪爬到上舖,有些落寞的說。 但他有個小毛病,整天就會怨天尤人,唉唉叫個不停。儘管他成績多好、長的多好看,依舊是這樣。 而更不可思議的是,我跟他就像是一拍即合,馬上成為非常要好的死黨。這中間過程我也說不太明白,或許是我的個性、加上我們都住在同一間房、選修的科也相同的關係吧? 一次吃飯中,我們曾談過。 「你很少朋友?不會吧。」我訝異。 「恩,很多人都說我很難相處。」阿豪低頭吸了口飲料。 「哪的話,我就不會這樣覺得。」我說。 「呵呵,也是,跟你聊天總能感覺很舒服。」他說 「你不會是同志?」我小心翼翼地問。 「啥?我很認真的耶。」他拍了我背部一掌。 「開個玩笑罷了。」我失笑。 而我也非常珍惜這個好友,有個天才做依靠未嘗不是件好事……至少功課方面是如此。 走了段路,我跟阿豪到了”烏鴉的盤據地”。 「好啊!」阿豪嘆道。 「太神啦!」我望著前頭巨大的不規矩黑色半透明建築物,內心真的是無比澎湃。 說來也真是剛好。我本身是非常偏好藝術類,之前本來就有在考慮走設計的路線,但最後還是告吹。理由也無他,上頭的壓力是定要讓我去讀最好的大學的,但可惜的是偏偏我就考了這樣的分數,再加上我有點擅自主張,選擇了歷史悠久、口碑絕佳、師資優良的藝術名校──光華。 別看我已經說了第二次的光華好就覺得煩,這也是沒法度的,我真的太愛這所大學了。喔,除了一些老師。 畫面拉回現實。 “烏鴉的盤據地”是一樓寬廣的大樓,佔地大約四、五個網球場;外觀是黑色半透明玻璃拼湊而成,不仔細看根本是找不到接過的痕跡;大樓是呈垂直上升狀,扭來扭去,但也沒有任何不協調感。很虎爛的架構。 「希望畢業前也能蓋一座。」阿豪說。 「你聰明人嘛,可以的。」我有些羨慕的對他講。 「呵呵,咱們早說好要一起蓋啊!」阿豪拍拍我的肩。 「唉,走啦。」我。 學校有個特殊獎勵。在這裡,每年三月會舉行一場大型比賽,主要是測驗光華大四學生的能力,也包含一些大公司的選秀。得賞的前三名,能自行改裝學校其中一棟教學大樓,費用完全由學校輔助。 「入口在哪?」我朝阿豪問。 「好像是那邊吧?誰知道。」阿豪瞇著眼,說著就往前左邊走。 距離一公尺,黑玻璃牆壁自動向往右邊進去。是個自動門。 剛進去的地方是一座大聽,裡頭分成很多條的走道和樓梯,另外,走廊、牆壁等完全都是用黑玻璃做的,但看不到另一邊。 「時間到了嗎?」一邊照著PDA的方向走,阿豪邊問道。 「沒啊,還有三分半鐘。問這幹嘛?」我答。 「不對,你最好檢查一下你的錶。」阿豪表情奇怪。 「啥?」說一落,我低頭看向左手腕上的指針,才猛然一悟! 秒針,分針,時針,全都僵在那了。 阿豪顫了一下,猛地抓著我的衣服狂奔,跑的非常非常快! 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阿豪連PDA瞧都不瞧,一直的往前跑。轉了個彎,大約兩樓的迴旋梯,在往左方跨兩間教室,在左轉,再跨三間…… 「喂!你真的知道?」我大吼,在這種速度下聲音是跟著大了起來。 「早記下來了!」阿豪也大叫,然後又拐了個彎。 經過一番的迷宮賽跑,我們總算在第二十四次的誤判後抵達教室。 站在教室門口,我把調整呼吸順暢的開關扭到最大,腦袋也不停地想著晚到的理由。 「睡過頭?」我喘氣說。 「太、太扯了吧?」阿豪喘的更用力,畢竟他拉著我。 「拉肚子?」 「還不如腸胃炎勒。」 「你來想!」 門前,就這樣你一言、我一具,完完全全,我們一點也沒有注意到旁邊已經站了個人。 「錢宇豪、麟天,早啊。」一名前額髮線過高的中年人,說。 “喀嚓” 我似乎聽到一條線斷掉的聲音,從我腦袋中。 「老師,別講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阿豪鼓起勇氣,似乎已經下了某種抉擇。 「對啊,早點死也早解脫嘛。」我低著頭,應和著阿豪。十分地絕望,這科肯定是要重修的了。 「這什麼話,你們今天早到十分鐘呢!」核電機奇怪的看著我們。 「……啥?」楞住,我和阿豪登時石化成兩尊雕像。 過了一會兒,陸陸續續的有人走進教室。另外,每人都是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直直坐在位子上的兩個年輕男子。 無視四周的評論聲,我和阿豪依舊一臉呆滯的坐在角落。 「靠,見鬼了。」帶著深框眼鏡的斯文男生說了一句,就低頭逕自看書。 「……」 「有沒有搞錯?他們前一天就在這了嗎?」兩名女生快步竊笑走過。 「……」 「Oh,My god!」外國留學生大劃十字架。 「……」仆倒於桌上。 接下來時間就真到了,而我根本是一點也沒有那種心去聽發電機講課。 到底是為什麼?我的錶明明沒壞啊,回校時我還有再看一次,根本是好好的嘛,怎麼會突然無故停擺?還有那十分鐘是怎麼回事,我記得我是在前七分鐘才起來拉阿豪走的,估計到教室也就剛好上課,但到教室的時候竟然退回至前十分鐘? 那十七分鐘是消失到哪去?不會是說我們突然昏迷,然後做夢(夢到在草地上說笑,然後去上課),然後無聊人士把我們抬到教室門口,醒來然後遇見教授? 這絕對是Very Very Impossible,先不論我們是怎麼昏迷、怎麼做那麼不像夢的夢、怎麼醒來還笨到沒發覺有異樣,單單說是哪個無聊人把我們抬來就夠給他扯了。 還是,是我能披斷空間、暫停時空、回到過去、穿梭未來?OK,那我腦袋肯定是壞了。這個想法首先刪去。 那麼,是未來的人把時間暫停、只讓我跟阿豪能自由活動、再把時間調回十七分鐘前?嗯,也許可以保留。 亦或,實際點,跟本是我的手錶一開始就停了,且我的心裡一直認為它在”走”,就間接導致了我倆的行動? 不、不對勁,太懸疑了。我非常肯定我那只手錶是真的沒壞,而且阿豪也有一只,在來的路上我一邊報時、一邊看著他點頭邊查看他的錶,要是時間有誤他也早該說了吧? 於是,我從旁搖了搖恍神的阿豪。 「嗯?」我把手錶的想法告訴他,他不自覺的搔搔頭:「這我早想過了,但我真的沒發覺有問題。錶跟本是有在動,時間也沒錯啊!」 「小聲點!」我提醒他這堂是發電機。 「幹!這件事我是愈想愈毛,他媽的這次鐵定鬼打牆了!」阿豪罕見的開口罵髒話。 「……你認真的?」我小心翼翼的問,這實在有點不科學,更不像是從阿豪口中說出來的話。 「Shit,不然你要我怎麼講?」阿豪揉揉太陽穴,說:「雖然我不怎麼信,但等等還是去廟裡收個驚好了。」 「正有此意。」我再次趴倒於桌上。 剛好今天我們只排了一堂課,所以下課後我們就直接去校園裡的一所寺廟收收驚。 怪吧?學校還有寺廟?實際上連廟公都奇怪呢。 「收精?抱歉,我們這裡不回收精子。」年輕廟公坐在桌前,一臉嚴肅的說。 「收驚啦,你工作盡職點好不好?」我不耐煩地道。 「開個玩笑。」他笑笑的站起來,遞給我們兩個紙杯和兩本雜誌:「為了你們,我們寺廟破例開放收精。廁所在那。」 時間又彷彿暫停了一般,畫面頓時成為黑白,整個僵住。 「好好,兄弟,操傢伙!」我捲起衣袖。 「是,大哥。」阿豪配合地道,隨手拿起一張折凳。 好折凳!折凳的奧妙之處,它可以藏在民居之中,隨手可得,還可以坐著它來隱藏殺機,就算被警察抓了也告不了你,真不愧為七大武器之首! 跟著我抓住了前頭的年輕廟公,不懷好意的說: 「小子,你這麼好奇啊?啊?讓大哥哥享你個暢快!說!收不收驚!」 「收!收啊!不過手續費要兩百二十五另加……」 「還要錢?」 「不、不用,另外還附送精美小禮物……」 這還差不多。 「收收收收驚……好了!」剛才,廟公雙手一直在我們面前虛空撫摸。 「真的?怎麼和電視上看到的不同?」我和阿豪奇道。 「唉呀,本廟特色嘛。」廟公嘻笑道:「何況你們還是本廟的第五十二位來收驚的,當然要特別一點哩。」 「第五十二位有什麼代表意義啊。」我怪異的看著廟公。 「沒,我看的順眼而已。」他說,語氣帶點自豪:「還有,二是我的幸運數字。」 「喔,說的還真有點道理。」我根本沒在聽,從皮包掏了個兩百五,放在桌上,說:「拿去,不用找了。」 我和阿豪剛才也只是鬧著玩,並沒有不想給錢的意思。廟公也毫不客氣,笑呵呵的收下了。 「有緣再見啊!」我們離開時,廟公在我們身後大喊。 「只怕沒那福氣囉!」我頭也不轉,緩緩步下石階。 「會的!」廟公笑的很開。那笑容,似乎還有別的意思?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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