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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武俠】--【冷日邪月 】-- 作者:雪銀罌粟 |
| 原始版_第六章 天青 |
那是祺炤悠十分熟悉的暗黑魔法－－暗影之牙。
只是，此刻那光刃正發出「嗤嗤」的破空之聲朝幽篁射去。
他一面驚恐地對好友大聲警告，一面以最快的速度向好友疾馳，意圖為好友接下攻擊。
但是，他終究慢了一步。
光刃在他面前悄無聲息地沒入幽篁的胸膛。
自傷口噴灑而出的豔紅鮮血在半空掀開一片血色簾幕。
溫熱。
仰天軟倒的身子不偏不倚掉進祺炤悠的懷裏。
低下頭，祺炤悠看著好友失去平日紅潤的蒼白俊顏，腦袋裏亂成一團，完全失去平常的冷靜聰慧。
我該怎麽辦？他自問著，一時無法從好友驟然重傷的事實恢復過來。
「怎麽、怎麽會變成這樣？！」一旁的始作俑者－－言緒也是一臉震驚，「照理說不是應該……？」
聽到這個聲音，祺炤悠糊成一團的腦袋裏忽然記起造成這整個事件的罪魁禍首。
「不是應該怎樣？」令人寒徹心肺的冰冷聲音自祺炤悠緊抿的唇中溢出，「你是想說暗龍一族的人對於暗黑魔法力有著絕佳的防御能力，所以這麽一記簡單的暗影之牙傷不了繼承母親血緣的篁嗎？」
「我……」言緒無言以對，因為他一開始的確是打著這個主意，只不過他實在是不能明白，就算他搞錯了，幽篁其實並沒有暗龍的血緣，那也不該被暗影之牙傷得如此之重啊！
祺炤悠抱著幽篁緩緩站起，低垂著臉，「……我不管你是不是篁父親的朋友，我也不管你是不是鈞天的叛徒，我只知道一件事……」
說著，他慢慢抬起頭，直視著言緒的雪銀眸底是一片代表殺意的冰冷風暴，「那就是，如果篁有什麽不測……」右手輕輕抬起，直到與肩同高，指尖對著言緒，纖長五指緩緩曲起。
隨著他的這個動作，言緒只覺得四周的空氣似乎在一瞬間被抽得一乾二淨，脖子也被掐得死緊，完全無法呼吸。
「……那麽我可以發誓，我絕對會讓『血魑』這個名詞變作歷史名詞！」祺炤悠一字一句清楚地說著，然後才鬆開緊握的右手。
「咳、咳！」好不容易可以呼吸的言緒驚恐地看著眼前如同死神化身的祺炤悠，他知道他說的絕不是假話，如果幽篁出了什麽事，眼前這個少年是真的會不顧一切地滅掉血魑一族，哪怕是賠上他的一條命！而且他確實有這份能力做這種威脅。
「哼！」威脅的目的既然達到了，祺炤悠也不再理會他，邁開步子，懷抱著幽篁逐漸變冷的身軀急急趕回伏園，他要找西白竫為幽篁治療，他知道這世上只有師父可以從鬼門關搶回好友的一條命了。
***
「……君上……」
「……快醒醒啊，君上……」
嗯？是誰在叫我？虛無飄渺的空間中，幽篁緩緩睜開緊閉的眼睛。
黑瞳轉動間，他已看出适才的聲音是從一條全身泛著碧藍色靈光的青色巨龍身上傳來的。
「……你是、青龍？」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名詞自動跳入幽篁的腦海中。
「是的，好久不見了，君上。」青龍的聲音聽起來就像一個溫和的大哥哥一樣，讓幽篁有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君上？」幽篁疑問，他不能確定眼前的巨龍是不是就是傳說中四聖獸之一的東青龍，但對於青龍喚他「君上」一事，他可是找遍腦中記憶都不記得自己何時養過一條龍，更何況還是一條這麽大的巨龍。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青龍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都過了這麽漫長的時間了，您怎麽可能會記得我？您只要記得我是青龍，是您一直以來最忠心的下屬就可以了。」它加重了「一直」二字的重音。
下屬？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幽篁思索著，直到腦袋糊成一團漿糊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
他索性放棄，凡事順其自然嘛！反正它也沒什麽惡意的樣子。
「這裏是什麽地方？」幽篁問。
「這裏是您的意識深層。」
「意識深層？我怎麽會跑到這種地方？」他不解地挑起眉鋒，沒有注意到自己此時竟然毫無防備青龍的意思，明明從沒見過面，卻好像已經和它認識了好久、好久，對於對方早就熟得不能再熟，可以盡情在它面前撒懶耍賴似的。
「您不記得了嗎？您被那個叫做言緒的傢伙發出的暗影之牙擊成重傷、昏迷過去。」
他回想了一下，好像是這樣沒錯。
「那這又和我莫名其妙跑到這來有什麽關係？」
「因為您聖光體質對暗黑魔法的排斥力使得您的身體遭受了莫大的打擊，痛楚已超過身體的負荷度實，所以您的身體自動起了保護的作用機轉，將神智沉入意識深層，外表則呈現昏迷的樣子。因此您現在才會遇見我。」青龍解釋著。
幽篁點點頭，精通醫術的他自然明白青龍的意思，「那你又怎麽會在這裏？」
這裏不是我的意識深層嗎？
「我是在此保護君上的。」
「保護？」
見到幽篁不解的模樣，青龍不禁又輕笑出聲，呵，真是好久沒有見到主人這種天真的模樣了呀！
「是呀，我在這裏保護主人您的意識。其實，這次要不是我，主人您大概就要去冥王那裏泡泡茶了。」
聽到青龍這麽別致的比喻，幽篁也笑了，「哦，怎麽說？」
「君上的光系特異體質對暗黑魔法是原本沒有絲毫抵抗能力的，但君上自母親那裏繼承來的暗龍血緣卻又天性對暗黑魔法有著絕佳的防御能力，如此相反的對比，卻同時存在一個身體之中，所以在适才的攻擊中我一面為您抵銷大半魔力，一面趁勢將兩種體質整個融合起來，以後君上就不用擔心暗黑魔法的相剋與反噬了。」
聽到自己體內確實流著暗龍一族的血脈，幽篁並不大在意，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青龍說出來的話上，「真的假的？那你之前為什麽不融合？」
「哪有這麽容易的！這必須君上您先被暗黑魔法打過一次才有辦法呀！」
「這樣啊……那你有辦法像改造我一樣改造別人的身體嗎？」他想起了和他一樣有著特別體質的祺炤悠。
青龍搖晃著它的巨大頭顱，「沒辦法，這是因為我的意識和君上融合在一起，而君上的體中又流有我的血脈才成的。」
幽篁眨眨眼，「我的體內有你的血脈？你不會是說……我是你的某某子孫吧？那這樣子我又是怎麽變成你的君上的？」
「嗯，暗龍一族是我在洪荒時期留下的兩支血脈之一。而至於為什麽您會是我的君上這個問題，可就和血緣沒有半點關係了，因為我所認定的君上是靈魂！與肉體無關。」也就是說，不論您輪回轉世多少次，我青龍認定的君上也只有您一個人而已……青龍咽下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出來。
定定注視著青龍那雙與鱗片同色的碧藍眼眸，好一會兒，幽篁才綻開笑臉，「那就請你多多指教啦，青龍！」
「我也是，君上。」
「對了，我到底昏過去多久啦？」他忽然想起這個問題。
青龍的眸中漾開笑意，「也沒多久，區區三個時辰而已。」
「什麽？！三個時辰？！」幽篁嚇一跳，「慘了！炤這下一定擔心死了……怎麽辦？怎麽辦？」
青龍好笑地看著小主人的惶急模樣，「君上，您只要穿過那扇門就可以恢復意識了。」只見它前爪指著的方向忽然出現一扇金碧輝煌的拱門。
「謝啦，青龍！」幽篁急急地往那扇門沖去，突然他停下步伐，回過頭問道：「對了！我下次要是想找你怎麽找啊？」
「您只要在心底呼喚我就行了。」
「這麽簡單？好，那就下次見啦！」揮揮手，幽篁這次真的頭也不回地朝門奔去。
凝望著幽篁的背影，青龍喃喃自語，「既然君上已經意識到我的存在，那麽想必距離覺醒的日子也不遠了吧……」
***
還是十年前的那個地點。
還是十年前的相似場景。
唯一改變的只有床上昏迷的人。
「都已經三個多時辰了，篁怎麽還沒醒呀？」祺炤悠煩躁地在房內來回踱步，總是噙著一抹遊戲人間的不羈笑容的俊美臉上此時也有著難以掩飾的焦慮。
一旁，一名面容與祺炤悠有著幾分相似的白衣青年則是一臉悠哉地輕啜著香氣四溢的香茶，與祺炤悠的焦急模樣大相逕庭。
「我說炤兒啊，你就別在那裏瞎轉圈了。你不累，師父瞧得可累了。」西白竫啜了口茶，對直在自己面前瞎轉圈的徒兒喊道。
倏的，祺炤悠一個箭步，竄到西白竫跟前，「師父，篁他真的沒事嗎？不然怎麽都過這麽久了還沒醒？要不，您再給他檢查一下好了，說不定……」
「停！」西白竫好笑地制止完全不見平日冷靜的徒兒，「我不是跟你說過了？篁兒身上所受的傷在你將他帶回來的時候，我就用『青玉髓』幫他完全治好了，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可以說是比他受傷前還好呢！」
「那篁怎麽還不醒來？」事情只要一扯上幽篁，祺炤悠那精明的腦子都會在一瞬間變成沒用的漿糊，所以儘管此時師父已講得如此之白了，他還是沒能想透。
「唉，」西白竫好笑地歎了口氣，「炤兒啊炤兒，怎麽只要事情一扯上篁兒，你便完全喪失平日的思考能力了呢？篁兒此刻的昏迷，只是因為他被暗影之牙的暗黑能量傷到他純粹的光屬性心神的緣故，一旦他受損的心神恢復了，他也就會醒了。」
「可是都已經三個時辰過去了耶……」師父的解釋雖然令祺炤悠的心較為安定了一點，但他仍是為昏迷的好友擔心。
「喝杯茶吧。」西白竫遞給祺炤悠一杯茶，「師父保證，你這杯茶一喝完，篁兒也差不多就醒了。」
「真的？」祺炤悠不疑有他的一口喝下。
果真，不待他說話，從床的方向傳來一陣輕微的呻吟聲。
「篁！」祺炤悠高興極了，將空空如也的茶杯隨手一拋，便奔向床邊探望好友去了。
他沒有注意到，一旁的西白竫正一臉驚訝地瞪大雙眼望著幽篁的方向，不會吧？！隨便說說的還這麽准？！
***
伏園．中靈院－－
寬敞的大廳內如今正散坐著四名男子，年紀有老有少。
坐在正中央主位上的是兩名年約十五六歲左右的少年，穿著一黑一白的衣服，雖然是截然不同性格的兩個人，但並肩坐在一起卻又顯得異常和諧而不會令人產生半點突兀的感覺。
坐於右首的白衣少年正一臉陰寒地瞪視著一旁無人的角落，儘管他還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但還是讓人不自主地感到一股自腳底直冷上來的寒意，仔細注意一下，可以發現在他的目光偶爾流轉過在場的另一名年輕男子身上時，原本陰寒的銀眸會突然燃起恍若實質的殺機，甚是嚇人，卻又在人想進一步觀察時瞬間化為虛無，讓人不禁以為自己是不是眼花錯看。
在他旁邊，坐於左首的黑衣少年則像是絲毫沒感受到身旁同伴的低沉情緒似的，一臉平淡地慢慢啜著香茗，間或皺下眉頭，低聲自語了一句，「這茶裏是不是多了什麽東西呀，怎麽喝起來有股怪味……不過印象中沒多加什麽呀……」俊逸的臉上有些蒼白，似乎大病初愈。
大廳東側，坐著一名長相異於常人的邪魅男子，他的眼神一直停駐在主位的黑衣少年身上，神情局促，似乎十分不安的樣子，尤其是當白衣少年的目光射在他身上的時候，更是明顯。
而在西側，也就是邪魅男子的對面則坐了一名七十歲左右的老者，他也是一直望著黑衣少年，眼裏寫滿擔憂。
「嘿，我是請你們來喝茶的，可不是請你們來這裏發呆對望的啊！」幽篁慢條斯理地喝完足足一壺祁紅後，見三個人還在那裏大眼瞪小眼的，不禁覺得好笑。
他一醒來，便從祺炤悠的口中得知了之後發生的事情，其中自然也包括言緒因為內咎自責而隨在他們身後跟回伏園的事，雖然祺炤悠在提到言緒的名字時是一副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模樣。
不過最令他沒想到的是，他的爺爺御巽風竟然也找他找到了伏園來，這就令他訝異了。畢竟，伏園先天所在的位置就隱密得很，加上祺氏先祖設下的重重陣法與禁制，若不是有熟悉的人帶路想自己找來根本難如登天。問他究竟是怎麽找來的，他只吞吞吐吐地說什麽可能是祖孫連心的濫理由，不過自然是沒人信啦，他肯定是用了什麽特別的追蹤方法。
幽篁倒不急著找出御巽風為何能尋來伏園的答案，他現在首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搞清楚言緒和鈞天之間的過節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所以他把言緒和御巽風兩個人都叫來了泡茶談天。至於祺炤悠嘛，那可是他自己跑來湊一腳的，但幽篁知道好友的目的其實是要充當自己的保鑣以免言緒再次傷了自己，故也就隨著他去了。
祺炤悠聞言，立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下。
銀瞳裏清楚表達出「好，我已經喝了茶了，所以你不要再管我」的意思。
呵呵，看來炤今天的火氣發得可真不小呢！幽篁在心底輕笑著，倒是一點都不擔心這個處於憤怒狀態的好友會不會做出什麽可怕的事來。
「爺爺、言總管，你們怎麽不喝呢？是不是嫌這茶的味道不夠香醇哪？」幽篁微笑望向其他兩個人。
「沒這回事！」兩個長輩一邊搖頭否認，一邊急忙將茶水往自己大嘴倒去。
唉，牛嚼牡丹！真是可惜了我這些祁紅！幽篁暗暗為自己辛苦栽培出的茶葉惋惜了一下。
「篁兒，你找我們來這裏應該不只是請我們喝茶這麽簡單吧？」喝完茶，御巽風終於忍不住提出疑問。
在得知眼前這個頭上長角的邪魅男子就是那個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言緒時，他可是驚訝得不得了，完全不能將面前的魔族血魑和原本的言緒當成同一人。
「呵呵，爺爺終於還是沉不住氣了。」幽篁微微一笑，重新沖過一壺茶，「好啦，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今天把爺爺和言總管全找來只是想搞清楚這所謂的叛變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言總管，你能解釋一下嗎？」他點名道。
「也好，今天就把所有恩怨全說個清楚了吧！」言緒的視線投在御巽風身上，「老頭……不，我還是喊你御主好了，這樣比較習慣。御主，我知道你大概很不瞭解為什麽一向奉你命令為至上的我會突然在這種時候倒戈？更沒料到鈞天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我竟然是魔族吧？」
御巽風點頭，「是沒想到，事實上還震驚的很。」
對於御巽風誠實的反應，言緒不禁露出微笑，「其實說起來很簡單，我本來就是為了完成族裏的試煉才進入鈞天的。」
「試煉？」御巽風提出疑問。
「是血魑的族長還是長老試煉？唔，我猜應該是族長吧？依我看起來言總管的年紀應該還不到一百五十歲的長老資格……不過還真想不到言總管竟然是血魑的族長候選。」幽篁也開了口，不過是自問自答。
「你怎麽知道？」言緒瞪大眼。
幽篁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他總不能告訴他是從西靈院裏的書籍上看來的吧，西靈院的秘密是絕對洩漏不得的。
一旁沈默的祺炤悠忽的一聲嗤哼，「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機密，不要以為我們都和普通人族一般無知好不好？」
言緒一愣，是呀，這種試煉向來就是魔族各支中都有的習俗，根本沒有什麽秘密可言，只是因為一般人族對魔族的不瞭解，所以久而久之，他也便認為人族是不會知道這種事的了。
「回神啦，言總管，你還沒說說你的試煉內容是什麽呢？我記得這應該不是什麽秘密才是。」幽篁提醒。
言緒倒也沒隱瞞的意思，很爽快地回答道：「很簡單，殺了身為人族領袖之一的鈞天御主。」
或許是因為久經陣帳的處變不驚，也或許是因為早就猜出可能的原因，御家祖孫倆都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只是輕輕點了下頭。
「果然。」兩個字便交代過去。
祺炤悠更絕，只見他直接翻個白眼，「嘖，了無新意！」
「喂喂，你們的反應怎麽這麽平淡？尤其是御主，你怎麽一點危機自覺都沒有！我的試煉要殺的人就是你耶！」言緒真是傻了眼，從沒見過神經這麽粗的人。
「哦，這我知道啊！你才剛說過嘛！」御巽風端起茶壺把自己的茶斟滿。
幽篁則是慢條斯理地啜了口茶後，才滿眼笑意地看向他，「言總管又沒有殺意，我們何必浪費力氣去做那些無謂的反抗舉動。」
「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別忘了我不久前才把御主和你都傷成重傷。」言緒目光閃爍地逃避著幽篁的視線。
「是嗎？」幽篁放下手中的茶杯，「如果真是如此，你就不會在最關鍵的一刻放了爺爺，我相信以你身為血魑的能力要殺死一名人族是不難的。如果你想要說這是因為你被爺爺的全力一擊打成重傷才不得不放棄的話，這我就更不信了。憑你魔族那優異的復原能力，我不相信這點小傷會阻礙到你多少行動，這點從你之前還能和炤打得難分難解就看得出來了，不是嗎？」
「你？！」言緒沒想到他竟能將自己的心思抓得如此準確。
幽篁還是一陣輕笑，眼神中清楚表達出「你就老實說出來吧」的意涵。
「唉，你就和你爹一個樣，把我吃得死死的！」心裏掙扎半天，言緒忽然露出一個苦笑，「我原本是真的打算完成試煉才進入鈞天的，沒想到卻認識了你爹，啊，那時候可真是快樂了，一天到晚四處闖禍惹事……」說到此處，他眼瞳裏充滿溫暖的晶光，似乎是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之中。
御巽風似乎也想起了那段記憶，贊同地點點頭，「可不是嗎？你那時候成天和曜兒四處鬼混，一個二十歲的大人和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嘖嘖，是怎麽會湊在一起的呀？」
「離題了，兩位老人家。」一旁，幽篁面不改色地提醒。
言緒猛然驚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繼續說道：「因為和你爹成了好朋友，御主和鈞天的人對我也像家人一樣，久而久之，我也就忘了自己一開始到鈞天的目的是為了什麽的。後來，你爹認識了你娘，他們兩個人很快地墜入愛河，卻因為你娘魔族的身分為眾人所不許，他們兩個人就來找我商量，說是想要私奔，你也知道我並非人族，沒有人族那些什麽該死的道德束縛，所以就幫了他們一把。我原來是想同他們一道走的，可卻被你爹拜託代替他照料鈞天，你爹從來沒求過我的，天知道他第一次求我就是給我找了個這麽大的麻煩，沒辦法，我向來就拿他沒法子，只好認命在鈞天留下來，直到現在。」
「照你這麽說，那怎麽又會發生後來的刺殺事件？」
「唉，還不是因為我家裏那些老頭子覺得我出來得也未免太久了一點，派人來催我儘快完成試煉。」
「喔，那你又為何不下殺手？」
言緒苦笑，「二十幾年的感情了，我下不了手。」
祺炤悠咕噥，「婦人之仁，不成大器。」
幽篁睨視了好友一眼，怎麽？那麽希望我爺爺死啊？
祺炤悠聳聳肩，不再說話。
「既然下不了手，又何必動手？」他又問。
「還不就做個樣子給我家老頭看羅！反正我也不想當那個什麽鬼族長，乾脆被他們裁定個未完成試煉的結果打混過去好了。」言緒賊兮兮地笑著。
看到那抹笑容，幽篁忽然可以理解言緒為什麽會和自己的父親成為好朋友了，因為他和自己父親的相處情形實在類似祺炤悠和他的相處模式，而從御巽風口中，他也得知自己的父親和自己其實是同樣個性的傢伙，也難怪和祺炤悠性情相似的言緒和類似自己性情的父親會聚在一起了，畢竟物以類聚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聽到這裏，幽篁已懂了個大概，「那你之前又為什麽說刺殺爺爺和我父母有關？」他想不透，現在聽起來言緒和自己家實在沒什麽深仇大恨哪，為什麽那個時候一提起爺爺就像是恨不得把他吞吃入腹一樣？
言緒靦腆地撓撓頭，「呃，說到這個，我一開始只是想藉這個機會替你爹娘報復一下你爺爺對他們的不公啦，所以對御主下手時就重了一點，可後來從你口中得知你爹去世的消息時，我一時氣瘋了，畢竟都是你爺爺才害得我沒能見到你爹最後一面，所以就忍不住想挑撥離間一下你和你爺爺的感情，沒想到後來卻出了那件事……」他指的是幽篁受傷的意外。
瞭解地點點頭，「那你現在有什麽打算？」
「什麽打算哪……暫時還沒有。」言緒想了一下，搖搖頭。
幽篁轉望向自己的爺爺，「那爺爺對於言總管的處置有什麽想法沒有？」
御巽風有點驚訝地看著孫子，「你是說要把他交給我處置？」
「我沒這麽說呀，只是想聽聽看您的打算再決定罷了。」
御巽風仔細想了一下，才說道：「我不會處分他。」
「哦？為什麽？」
「他不是都說了，他本來就沒意思要殺我，只是為了我兒子扁我一頓而已，反正他也挨了我一掌，兩下扯平。」
幽篁點點頭，宣佈處置：「那好，言總管，這件事就這樣揭過，看你是要繼續當你的總管還是離開鈞天，隨便你，總之你自由了。」他自顧自地決定，毫不理會御巽風這個真正擁有決定權的當事人，雖然當事人自己也沒意見啦。
言緒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轉，「那我決定－－不走！可是我也不當鈞天的總管！」
「那你要做什麽？」幽篁笑問，心裏已猜到幾分他的打算。
「我決定做你的部屬，然後賴定你！」
「隨便你，只要炤也同意就成。」幽篁隨口把這個麻煩丟給好友，反正他要做自己的部屬就和做炤的部屬一樣，沒差。
「那－－」
不等言緒開口，祺炤悠已冷聲說道：「我不同意。」
「耶？！為什麽？！」言緒大聲嚷嚷。
「沒為什麽，因為你不討我喜歡。」祺炤悠說著，便起身朝廳外走去，身後跟著言緒在那邊不斷地推銷自己的長才，還有收了自己做部屬之後會有什麽好處，人聲漸離漸遠。
靜靜望著離去的兩人，幽篁笑著端起茶杯，「呵呵，這下子言總管大概會有好一頓排頭可吃了。」對於祺炤悠對自己的那股保護勁，他可是再瞭解不過的，要讓祺炤悠消除對言緒傷了他的憤恨……很難！尤其祺炤悠還是個超級會記仇的小心眼傢伙。
呵呵，希望言總管能從炤的「磨難」中堅持下去。
幽篁笑吟吟地看著外頭明媚的風光。
嗯，天氣真好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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