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異想】--【易世之旅 】-- 作者:緋夜罪詠
始動_第十二章
正確、錯誤,這兩個彷彿對立般的存在,卻也是互相依偎的必然…

西洛法山脈以北.牙之塔

  凝視著眼前披著黑袍的男子,傑感到前所未有的緊張感。

  與但丁對峙時不同的地方,就是兩者身上給人不同的感覺。但丁給予人的是一種壓迫感,但是還不至於有死亡之氣,而這名男子給人的感覺…則是死亡的讚禮。

  男子慢慢的抽出繫在右邊的漆黑長劍,當劍離開劍鞘的那一剎那,那原本凝固在上面的銀色光則在這瞬間彷彿是活過來般,宛如遊蛇般流動在漆黑的劍身上。

  他舉起長劍指見面前的傑,對著他說:「我…不想斬殺任務以外的人物,可是我相信你應該不會讓我過去吧!」

  傑忍著之前所受的傷,用著自認為最平穩的口氣對著男子說:「即使牠不是我姊姊,我相信牙之塔也不是你說來就來的地方吧?這裡可是最為神聖的殿堂啊!哪容許你這個沾滿無數生命鮮血與靈魂的人來這裡呢?」

  「呵!可笑的理由…」男子發出冷冷的嘲笑。

  「我知道你這是在拖延時間,不過我不像我另一個同伴他那樣不講理,慢慢陪你聊聊也好。」

  男子收起了長劍,隨即就地坐了下來,好像完全不把眼前的傑看在眼裡似的。

  「你所謂的沾滿無辜的鮮血與靈魂,那我也可以說,你們牙之塔所染上的血跡,絕對不比我手上的來的少!」

  「哼!我們染血的原因,都是因為那些褻瀆神的存在,若他們願意在神的名義下接受救贖,我們何必要染上他們的鮮血呢?」理直氣壯的說出這去自小就被灌輸的理念的傑,心中卻突然閃過一絲奇怪的感覺。

  「什麼是你們所認為的『褻瀆神的存在』呢?獸族人?還是像我這種不願意相信神的無神論者呢?」

  「都是!不懂得神廣大無比寬容的人,根本就是不在乎神賜與他們的恩賜,所以神就以我們的手來行使懲罰的權利!」

  「哈哈哈…」男子狂笑的聲音在大殿裡迴響著。

  「有什麼好笑的嗎?這種道理對你們這些褻瀆神的存在確實可笑,但是你們可能願意去接受神對於你們的關懷呢?可笑的理由是因為你認為我們的無知,但是我們對於你們的那一套道理也是抱持著同樣的想法啊!哼!」

  男子的笑聲突然靜止下來,紅色的眼瞳在黑色的帽子下閃爍著光芒,靜靜的凝視著眼前的傑。

  「是嗎?那麼為什麼你口中的神,卻允許《罪惡之都.伊弗勒斯》的存在呢?」

  《伊弗勒斯》,被世人稱為罪惡之都的存在,可以說是為了挑戰牙之塔的權威所誕生的地方。

  無數的罪惡在這裡是沒有制裁的權利,這個地方只有「力量」、「金錢」、與「權勢」,沒有法則的絕對之地。

  如果說《牙之塔》是「訂下規則」的地方,那麼《伊弗勒斯》就是「顛覆規則」的所在。

  感到有趣的,這座罪惡之都可以說幾乎是和牙之塔同一時間誕生的,牙之塔座落在東方的西洛法高原上,而罪惡之都則是建立在西方的巴爾德爾地區,也就是歐塔利亞大陸所稱的《混亂之地》。

  而完成這座與牙之塔互別苗頭建築物的人,卻是很難以置信的一位女孩。

  希莉雅.蘭迪亞修!!

  和父親同樣是大神器師的希莉雅,完成了這項是永記史冊的壯舉,父親希魯達.蘭迪亞修是打造《滅世七械》的首席神器師,而哥哥雷德.蘭迪亞修則是重鑄《七械》核心的人,他們家族在整個歐塔利亞的歷史上,可以說是影響全世界局勢的一家。

  希莉雅完成了這棟被後世稱為罪惡之都的建築物後,也在後來被牙之塔列為審判的對象,在她四十五歲的那年接受了牙之塔的審問後,就失去了蹤影…

  牙之塔對外的宣告是希莉雅為了接受神的救贖,選擇將自己禁閉一生…

  沒有人會相信這樣的說法,尤其是當時居住在罪惡之都的人們﹙那時還未稱為罪惡之都﹚,但是希莉雅托人公佈在罪惡之都的親筆信卻完全證實這一切,因此她的生死在歷史上也成為一個謎。

  「那裡…是連神都遺棄的地方…一切罪惡的根源…而我們『神譴』騎士團之所以誕生,就是要終結這一塊被遺棄的大地,讓那些被邪惡所籠罩的人得到神的光輝!」說出彷彿是規定好的言語,傑的臉孔並沒有因為男子的詢問而產生一絲疑惑的表情。

  男子冷笑一聲,對著傑說:「我問你的不是該如何結束它的存在…神若不允許它的存在,在它誕生之前就應該遏止了它的生存,而不是到後來才告訴你們那裡是被遺棄的地區,要你們去淨化那裡!所以,你們『神譴』騎士團成立的宗旨與信念根本不存在!倘若神真的要求你們踏平那個地區,那麼為什麼你們仍舊停留在東邊的牙之塔,而不是帶著你的部下,給予西方罪惡之都的人救贖呢?

  「我不相信罪惡之都是真正的『罪惡』,如果說它們是小人,那麼牙之塔也只不過是披著光輝外衣的偽君子而已,骨子裡都是一樣的!不同的地方就只在一個是把它們黑暗的地方給赤裸裸的顯露出來、而另一個則是隱藏在光明的外表下罷了!

  「死在牙之塔手上的人,全部都是被歷史的潮流所掩埋,他們的名字與家族會隨著日昇日落而消失在時間的洪流之中,沒有人會記得過去曾有一個家族是如此的輝煌,就像是二十年前的七大家族之一的普羅西亞家族,他們的足跡被牙之塔的手給埋沒,為牙之塔黑暗的歷史上增添新的篇章,不是嗎?」

  『普羅西亞…那不是我的姓氏嗎?』聽到這句話的傑,整個人愣住了。

  男子看著眼前發愣的傑,又繼續用著冷漠的口氣繼續說:「歷史只是文字所組成的結構而已,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達到公正的想法,他們會被自己的價值觀所影響,把一切對於自身不利的東西、或是資料給銷毀,這早已經是見怪不怪的東西了!而你們這些被文字操控的可憐蟲,就是被這些華麗不實的文字所矇騙的愚蠢人們!真正的歷史是不可能被完全銷毀的,它們會以另一種方式殘存在這世界上,直到有人注意的,就像當年的神學家馬丁.路德所提出的《釋神聖典論》,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挖掘出真正的『真相』,但是卻又再一次被牙之塔所銷毀,造成獸族從古代帝國《西沃斯》的分裂,因為宗教所產生的戰亂,在你們這些歷史典籍的修正、紀錄者的眼中,是被修改成怎樣的聖戰呢?我真的很感到有趣…」

  「你所說的真相,也不過是殘存在人民間口耳相傳的東西,一定會在時間洪流之中被扭曲,哪會存在最原始的版本?你所說的根本就是你為了毀謗牙之塔所提出的理論而已!」彷彿是再說給自己聽似的,傑對著男子嚴厲的斥責。

  「哼!那我說他們用文字記載下來呢?倘若你是先看到你所說『毀謗牙之塔』版本的人,你是否會懷疑接下來所聽見的第二種版本是錯誤呢?

  「每個人都抱持著先入為主的觀念,這也是我們的通病之一,而你口中的神就是最厲害的洗腦家!他們藉由牙之塔傳教的名義,向著世界擴散著專屬於它的『真實歷史』,然後以違反《聖典》為理由,將那些真實的東西給埋沒、或是銷毀,然後留下只屬於祂們的那一套說法,那麼人們就會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慢慢的把那應該是真實的歷史給淡忘,最後就被虛假的事實所取代!剛才我所說的普羅西亞家族,就是最好的例子!我敢說,你們所聽到的是隱居在西洛法山脈中七大家族之一的它,是被魔獸所襲擊、最後整個家族被滅口,然而…」男子說的這裡,便住口不說了,只是默默的看著傑的反應。

  「我才不相信你那套理論!」傑發瘋似的舉起祕銀劍,向著男子刺去!

  那銀劍刺去的那一瞬間,男子慢慢的伸出戴著黑色手套的右手,用著食指與拇指輕輕的夾住那在他眼前晃動的銀劍,冷笑的對他說:「哼!你又何必這麼緊張,是不願意相信我所說的話嗎?那也不會產生這樣的反應啊!難不成你認為你們普羅西亞家族,真的覆滅在魔獸的手裡嗎?」

  銀劍好像是被固定般,傑根本無法抽回被男子夾住的劍。

  「我不會相信你所說的!你根本就是為了引誘我離開牙之塔而已,我絕對不相信!」傑發出怒吼聲,緊握祕銀劍的雙手,緩緩的冒出銀白的色光芒。

  「劍技『斷空』!」傑向著眼前的男子發出否定他言語的怒吼聲,銀白的光芒瞬間閃耀在這座黑色的殿堂上!

  男子冷笑一聲,右腳向地上一蹬,轉身退出這座黑色殿堂,慢慢的走出玄鐵巨門。

  背對著傑的身影,好像是在嘲笑傑根本無法殺死他似的。

  銀色的白光閃耀黑色殿堂上,銀光朝著男子的背後急奔而去,彷彿是撕裂天空的閃電般,向著男子發出反駁他的怒吼聲。這是傑不願意相信男子、用著自身的憤怒所創下的一劍!

  與銀光相反的黑色幽光,宛如狡猾的黑蛇般的墨黑幽光把銀白的光芒給截斷,銀光就好像是被蟒蛇咬斷般,銀光被幽光撕裂,然後消失在空氣之中!

  無法相信自己眼前發生一切的傑,男子的身影隨即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愚蠢的傢伙!你根本沒有得到你父親的真傳啊!這才是真正的『斷空』!」男子的聲音在大殿上悠悠的迴響著。

  黑色的幽光在傑無法察覺得瞬間,貫穿了傑的右肩!

  鮮血輕輕的飛濺到附近白色的雕塑上,染上的豔紅的血跡。

  痛楚刺痛著他的神經,但是依舊比不上他眼前的震撼!

  『為什麼?為什麼他懂得我們家族的劍技『斷空』?這怎麼可能!』傑的內心充斥著無數的疑問,他不懂竟然有人會他們家族的家傳劍技,姊姊曾告訴他,懂得這劍法的人只剩下他們倆個而已啊!

  幽光彷彿有生命的狡猾蟒蛇,向著傑急奔而來,銀白的光芒再一次黑光碰撞,但是仍舊和剛才一樣,銀光被黑光粉碎成淡淡銀白色碎片,然後強大的衝擊力撞擊傑的身軀,那銀白的鎧甲產生的無數的裂痕,接著就和剛才的銀光一樣碎成無數的碎片,衝擊力也將傑整個人後推,使的他撞破了牆壁,落到了外面來!

  劇烈的疼痛襲擊著他的神經,但是傑依然緊握著手中的祕銀劍,打算給予敵人鬆懈的瞬間一個致命的打擊,鎧甲的碎片刺入他的身體,鮮血從傷口緩緩的流出,然而傑仍舊站了起來,搜索著敵人的蹤影。

  倘若是普通的人,受到如此強大的傷害,恐怕已經倒地不起了,不過傑的內心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他不能因此而倒下去,不是信仰的聲音、也不是過去他所受的教育,是一種純粹的聲音、想保護某種事物的聲音!

  靠在白色的雕塑旁,傑用著近乎失神的眼睛凝視著前方的黑影,如果在這裡輸了,那剛剛的誓言又算什麼呢?

  想要保護姊姊、也是唯一的親人,倘若自己再一次輸了,過去的努力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以前變強的心願,除了守護牙之塔外,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就是想保護自己姊姊的那顆心靈。除了憧憬,幾乎沒有任何的說法來形容小時候的傑對於姊姊的看法。他不斷的告訴自己,未來一定要成為和姊姊一樣厲害的人…

  這樣的心願,直到姊姊被鎖入牙之塔後,傑的憧憬幾乎破滅了…

  逐漸轉移內心的傑,守護牙之塔的信念就越變越強烈了…

  仔細想想,傑不禁露出一抹微笑,原來自己守護的信念,並不是牙之塔淨化世人的宏願,而是守護被鎖在牙之塔中,那個唯一的親人啊!

  「我…不會就在這裡倒下!我…還有需要我保護的人!所以,我不會死在這裡!」傑向著眼前的男子大吼,好像是在告訴男子他內心那永不屈服的想法似的!

  即使差距懸殊,傑依然相信絕對有機會可以將局勢反過來的!

  不管是守護什麼,是姊姊也好、是牙之塔也行,自己絕對不能輸在這個地方!

  男子只是凝視著眼前重傷的傑,他沒有出手把傑殺死。他對著傑說:「呵呵!這個應該才是你內心最大的心願吧…也罷!反正我也不打算殺了你,而且,也有不速之客來了…」

  一道黑影從天空墬落,在即將撞擊到地面的瞬間停了下來。

  漆黑的魔法師長袍染著暗紅的血跡,炯炯有神的眼睛凝視著穿著黑袍的男子。

  「歐菲里特導師!」傑看著眼前擋在他面前的男子,竟然是自己的導師!

  「我可不允許你傷害我的學生!」平靜的聲音裡透露出一股威嚴,歐菲里特冷冷的看著眼前那名穿著黑袍的男子。

  「你依舊還是那麼愛逞強啊!受的傷幾乎比你的學生還重呢!其實,應該是故人之子吧!歐菲…」男子閃爍著紅光的眼睛,平靜的注視擋在傑面前的歐菲里特。

  「你是…」歐菲里特睜大眼睛,一副吃驚的樣子。

  「路法!你還活著!?」激動的語氣,是傑從未見過的歐菲里特導師,洋溢在臉上的笑容幾乎讓傑以為,眼前這名身披黑袍的男子是同伴…但是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打破了歐菲里特的笑容…

  「路法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並不是你所認識的路法了…」輕輕的揭下遮蔽臉孔的黑色帽子,歐菲里特幾乎不管相信自己的眼睛!

  男子的右眼並不是普通的眼睛,而是裝置著類似鏡片與機械結合的義眼,也就是為什麼剛才在黑袍下有紅光閃爍的原因。

  與記憶中的他…相差太多了…

  「為什麼你會變成這個模樣?」歐菲里特靜靜的詢問那名被他稱為路法的男子,原本喜悅的表情也已經消失了。

  其實歐菲里特了解,老友竟然以不同的面貌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而且是在這種關鍵時刻,也就是說他來這裡的目的自己已經猜的出來了…可是自己不願意相信這樣的話,也許這是一種逃避的心理吧!

  被稱為路法的男子並沒有回答任何的言語,仍然靜靜的站在原處,閃爍著紅色光芒的義眼也黯淡了許多。

  就再此時,等候對方回答的歐菲里特突然口吐鮮血,整個人向後倒了下去!

  「導師!」傑緊張的扶住了他,然而傑這時才發現到,扶著導師的那隻手上,染上了一抹令人怵目驚心的鮮紅血跡…

  受到煉魂陣的侵蝕之後,又將自己獻給《歿日之劍》做為媒介的歐菲里特能夠站著就已經近乎是奇蹟了,肉體與心靈遭到連續打擊的他是因為見到老朋友,所以強行將整個傷勢給壓制了下來,但是時間卻把他的傷勢給引發了出來,鮮血就緩緩的滲出他那殘弱不堪的瘦弱身體…

  不過歐菲里特依舊再一次撐開眼睛,似乎希望對方能給他一個回答。

  當歐菲里特向後倒下的那一剎那,傑確實有看到那名男子的眼睛好像有閃過一絲奇怪的眼神,而且那令人感到寒冷與戰慄的陰寒殺氣確實少了很多,甚至在導師倒下的那一瞬間,傑能察覺到那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的殺氣…

  靜默,除了無數學生與信徒奔逃的呼喊聲外,還有牙之塔上方的魔獸所傳了的吼叫聲外,這三個人的世界似乎靜止般,沒有任何的言語存在他們的中間,只有那宛如黑夜般漫長的靜默。

  輕輕顫抖的嘴唇似乎想說出口的話,卻在說出後化為無聲的嘆息。

  而另一邊則是有太多話想說,但是被傷痛侵蝕的身體卻不允許。

  突然,魔獸激烈與痛苦交錯的吼叫打破了這個靜寂的世界,男子沒回答一句話,以極快的速度向著芙著歐菲里特的傑衝過來!遭到如此反應的傑立刻下意識向著他們衝過來的路法使出劍技「斷空」!

  閃耀的銀色光芒向著它急衝過來的男子發出危險的訊息,然後以破空之姿向著路法而去!

  那遮蔽身體的黑袍被銀色的光芒所粉碎,露出了令傑無法相信的模樣!

  漆黑色的盔甲保護了路法的身體,閃爍著銀色光芒的右臂更是表現出那是用不知名金屬所打造的義肢!這也就是路法之所以用著黑袍遮蔽自己原因嗎?

  急速奔馳到兩人面前的路法給予傑一種全然不同的強大壓迫感,令他原本緊握的劍幾乎都快鬆落。

  然而路法並沒有攻擊他們,則是使出一種奇特的勁道把傑與歐菲里特給推了出去!自己則是待在原本傑所站的位置,抬頭仰望天空,嚴肅的表情似乎在戒備些什麼。

  黑影自牙之塔上摔落,漸漸的,那越來越大的身軀更是說明了那掉落下來的究竟是什麼!

  是染上無數鮮血與令人戰慄傷口的魔獸!

  急速掉落的速度加上魔獸所受的傷,在撞擊地面的那一瞬間肯定會讓這隻重傷的魔獸失去他的生命…

  「姊姊!」擔心不已的傑根本無法動彈,那把他們推出去的古怪勁道把他們的行動給拘禁起來,傑甚至可以感受到那股勁道就猶如強大的壓力般把他們的行動給壓制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魔獸掉落。

  路法緩緩的把右手向著天空平舉,彷彿是要借用著種方式來緩衝魔獸撞擊地面的衝擊力似的。那被傑認為瘋狂的行為,卻實實在在的在傑的面前發生了!

  魔獸在接觸到他右手的那一剎那,地面好像玻璃遭到打擊般產生了無數的一圈圈裂痕,然後碎裂!

  路法的左手則是拿著劍以極快的速度把那銳利的碎片化為飛灰,用的就是劍技「斷空」!

  黑色的遊蛇在地面上飛舞,牠所到之處都化為齏粉,隨著風而飄散…

  強大的暴風向著四面八方擴散,原本不置在庭院中的雕塑則是在這暴風中被完全的摧毀、甚至隨著風向周圍而去!

  來不及逃出的學生、信徒,與保護牙之塔的黑色城牆,成為暴風肆虐的第一個犧牲品。

  人們被暴風捲起,在撞擊城牆的那一剎那變成一堆堆肉泥。

  原本盤旋在城門上的銀色魔法文字,則是發出閃爍著銀光的魔法力量,整座黑色城牆開始顯露出銀灰色的魔法文字,原本遭到雕塑撞擊而產生凹洞的城牆彷彿有生命般,無數的石塊與人們被吸附到城牆上,最後變成堆砌城牆的黑色石塊,填補那些因為撞擊而產生的空洞。

  痛苦的哀嚎聲此起彼落,把傑原本注視在眼前那名支撐魔獸男子的目光給吸引過來。

  殘酷的景象在傑的面前上演著,他幾乎不敢相信,眼前上演的一幕幕真實的殘酷,是在這座神明與信徒交會的神聖殿堂…

  那些逃出牙之塔大門的人們被魔法文字所纏繞,然後被捲到黑色城牆上,化為填補城牆的原料。

  彷彿無止境的黑洞般吸囁著奔逃的人,黑色城牆就這樣崩解、吸收、填補…

  突然,那名撐住魔獸的男子舉起握著漆黑長劍的左手,隔空向黑色城牆平劃一劍,那平整的城牆在這一瞬間被切開,原本緊密的結構瞬間產生了裂縫,同時長劍再度劃了個圈,劍技「斷空」再次呼嘯而出,好像黑色蛟蛇把城牆給咬破般,城牆化為無數的碎塊,露出了一個巨大的裂縫!

  原本靜止在他右手上的魔獸,像是發瘋般用著巨大的尾巴把城牆給穿透!無數的石塊被牠擊成碎片,加上原本產生裂痕的地方,使整片的城牆產生了牠能逃脫的出口!

  拖著疲憊與傷痕的軀體,魔獸頭也不回的從那個裂縫逃出,但是傑與歐菲里特仍舊能從那離去前那雙血紅的雙眼中看見,那是屬於魔物憎恨與復仇的眼神…

  路法依舊站在原處,沒有阻擾魔獸逃脫的行為,只是靜靜的目送牠離去。

  紅色的身影逐漸縮小,最後消失在眾人的視線…

  傑無法理解為什麼路法並沒有趁這個時候把魔獸給捉起來,剛才他不才說他是來捕捉這隻魔獸的人嗎?為什麼現在卻又放他走呢?

  路法轉過頭來,看了扶著歐菲里特的傑一眼,對著他們說:「你我…已經不相欠了…之後,就聽天由命吧…」

  傑無法理解路法所說的話,也許這句話是對著自己的導師說的話吧!

  歐菲里特並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看著這名昔日老友的身影…

  「真的嗎?我們三人的情誼…就到這裡了嗎?」

  路法沒有回答,他將長劍重新繫回腰際,然後從那被魔獸所弄開的裂縫緩慢的走出。他所站立的地方,彷彿是變魔術般緩緩的浮出一把金黃色金屬所打造的長劍,閃耀著金色的光芒。

  最後,路法的身影消失在他們的面前…

  直到路法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之中,傑都沒見到路法再次回頭…

  而被自己扶著的歐菲里特導師,則是靜靜的看著那把閃爍著金色光芒的長劍,無法支撐的意識,在路法的身影消失之後也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導師!」

爪龍山脈•艾克塞歐•流亡者之家

  提著行李的莫菲托斯菲里斯慢慢的走回流亡者之家,那帶著詭異微笑的臉孔引起了浮士德的注意。

  「老莫,這次是去哪裡玩啊?怎麼一副很高興的樣子呢?」

  微笑的莫菲托斯菲里斯露出一副神秘的表情,對著浮士德說:「猜猜看啊!呵呵!」

  「該不會…你找到新的下手對象了吧?」浮士德用著半開玩笑的口氣對他說。

  「不錯嘛!真不愧是我的老朋友,你還猜的真準啊!不過有一點你猜錯了,我不是找到新的下手對象,我是已經得到那個傢伙的靈魂囉…呵呵…」露出詭異微笑的莫菲托斯菲里斯,用著宛如陰謀得逞的表情看著浮士德。

  浮士德皺皺眉頭,露出一副嫌惡的表情,對著莫菲托斯菲里斯說:「說實在的,雖然說我管不到你,不過我想說這實在不好吧!殺人耶!這種事情你做的出來啊?這樣對嗎?」

  「那我問你…這樣錯嗎?」莫菲托斯菲里斯並沒有回答浮士德的問題,卻反問他說。

  「當然不對啊!殺人耶!這種事情應該是不被允許的吧!為了某些理由而殘殺其他人,這樣實在是令我難以接受耶!所以我要以一個朋友的身分來規勸你啊!不要去做這種無意義的事啊!」浮士德一副正氣凜然的看著莫菲托斯菲里斯,彷彿是在對莫菲托斯菲里斯說「你的行為是錯的,要改進」。

  莫菲托斯菲里斯冷笑一聲,對著浮士德說:「殺人是錯誤的嗎?就因為他和我們是一樣嗎?」

  「呃…不管他和我們是否一樣,殺人應該是不對的吧!」浮士德思索了一下說。

  「可笑的理由,那麼如此多的戰爭又算什麼?不也是殺人嗎?只不過從殺一個人變成殺很多人,本質上還不都是一樣嗎?」莫菲托斯菲里斯把提著的行李給放了下來,坐在行李上對著浮士德說。

  「戰爭本來就是不好的啊!只不過我沒有能力去阻止而已啦!不然的話我早就讓戰爭消失啦!」

  「哈哈哈哈哈!!戰爭要消失?我只能說你太天真了!若真的要這樣,那你不如毀滅這個世界算了!這世界就是在無數的戰爭中成長的啊!一時的和平,只不過是醞釀下一場戰役前的寧靜罷了!好好看一下歷史吧!你說說看,到目前為止的歷史上,真的有永久的和平嗎?

  「你們人真的很可笑,我很搞不懂你們為何如此崇拜那些古時候戰爭時期的英雄,同樣也是殺人,殺一個人的我是兇手、是劊子手、是沒血沒淚的惡魔;而殺了無數生命的那些英雄們卻是偶像、是人們仰慕的對象、是值得寫在歷史上的偉人,我很想問一下,我和他殺人的本質不都一樣嗎?」

  「這這這…應該不一樣吧?他們可是為了我們這些痛苦的老百姓挺身而出,對抗不合理痛苦的人耶!而你卻不一樣啊!」浮士德反駁說。

  「呵呵!這是理念的不同,但是過程卻是一樣的。他們也是踏著無數的屍體與鮮血,才有今天你們受尊敬的地位。而我呢?對我們惡魔來說,殺死越多的人,我們也是越歡迎他們,因為我們都是同類啊!我們都是踩在用屍體堆切而成的死亡山丘上,同樣殺人的我們,待遇還真是差啊!

  「剛剛你有說,殺人是不對的,但是他們殺人卻被完完全全的『合理化』,死在他們手上的真的都是你們認為惡貫滿盈的可惡人士嗎?」

  「這…」浮士德無法回答。

  「在為了保護眾人生命極權利的戰爭上,他們一定會遇到為了大部分生命而必須放棄少數生命生存權利的問題,到時候你認為他們會如何選擇?」

  「嗯…應該是為了大部分的人來放棄少部分的人吧!」

  「那些被放棄的人不該活下去嗎?如果你是那些被放棄的人中的一份子,你又做何感想?活下去的權利被剝奪,為的就是那些自己不相識的陌生人,你真的有勇氣去放棄自己身存的權利嗎?

  「我不相信!不管是任何的生命,最愛的通常都是自己、或是自己的家人,而不是這些與自己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們。此時必須為了別人生命放棄自己的人真的甘心嗎?」

  「…」

  「不要做白日夢了!所以我說他們和我不都一樣的嗎?」

  「可是你殺人的事實是確定的啊!他們不過是我們臆測下的結果而已啊!」浮士德知道自己說不過眼前的這名惡魔,只好又把問題給繞回來,反問說。

  「你『認為』殺人是錯的,對吧?」莫菲托斯菲里斯冷冷的看了一下浮士德,對著他說。

  「當然。」

  「我『不認為』殺人是錯的,因為你我的價值觀是不同的。」

  「你怎麼能這麼說!殺人這種東西是威脅到別人生命的舉動,本來就是錯的啊!」

  「在你的價值觀中是錯誤的行為,在別人的眼中卻是不同的,你不能把你的價值觀套用在別人的身上。」

  「可是…這是通識啊!每個人都知道啊!」

  「這個就是你們可悲的地方了…」莫菲托斯菲里斯用著嘲笑的眼神看著浮士德說。

  「什麼?」無法理解莫菲托斯菲里斯說法的浮士德,用著疑惑的語氣詢問他。

  「所謂的『通識』,是在大家都認可的情形下建立的,而其他的說法則是被視為不同的、甚至是不對的,是吧?」

  「沒錯。」

  「那我問你,那些被世人認為瘋子的人,他們的行為是超出『通識』的不合理行為,所以你們說他們是錯誤的、需要加以管制與治療,那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是清醒的,而你們是瘋狂的呢?」

  「怎麼可能?那這世界不全部都是瘋子了嗎?」

  「沒錯,全世界都瘋了,而他們卻是真正從這個世界中清醒的人,不被瘋子所接納的人,對瘋子而言不也是『瘋子』嗎?他們不願意再次回到這個瘋子的世界,保持清醒的他們自然會被這些價值觀不同的『瘋子』所管制啊!

  「你我的價值觀認為殺人的感覺是不同的,你認為有罪、我認為無罪,但是大多數認為有罪的同時,我自然會被你們判為『有罪』,倘若是一群認為殺人無罪的人來判決,那結果會一樣嗎?

  「認為對的事情,不見的對其他人來說是對的,你看看歷史,首席神器師西奈.法伊解放大陸的奴隸制度,最後卻被自己所解放的奴隸所暗殺,不是一件很諷刺的事實嗎?認為不該存在的制度,他是否有想過當年奴隸之所以存在的目的呢?殺死他的奴隸被抓到後,詢問是什麼理由殺害西奈大師,竟然就是因為解放奴隸的制度,造成他失去了他生存的工作啊!

  「法典是在眾人的商討、附議下所完成的,自然是你們『通識』的結晶,一切的規章與想法的是被規範好的、是正確的,但是這些法律是否有參考過去一些習俗、還是各地的風俗習慣呢?每個不同的地區都會價值觀的不同而產生了差異,真的只需要一部法典就能通行全世界嗎?

  「凡事必須照著既定的規範來行動,任何觸犯的行為都是錯誤的、該矯正的,哼!美其名賜與眾人人權的法典,不也是一種變相的剝奪人權嗎?

  「我們只不過是掙脫一條繩索的可悲人們而已,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身上,還有一條繩索呢!」

  看見浮士德陷入沉思的莫菲托斯菲里斯,靜靜的看著他那閃爍不定的眼神,嘴角輕輕勾起一抹無法察覺的微笑。

  伸伸懶腰,莫菲托斯菲里斯提起行李,對著浮士德說:「你慢慢想吧!我要先回家囉!也許你能告訴我這個連我自己都無法回答的問題呢!」

  莫菲托斯菲里斯的身影慢慢的隨著逐漸關起的大門消失,留下站在原地的浮士德苦思著他所說的話。

  「那麼…這個世界真的不需要規則嗎?那麼,誰才是真正的『清醒』呢?我?還是他呢?」浮士德喃喃自語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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