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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白歷1547年這天,被里瑞貝雅這命運之地所牽絆的人們,因突發的忙碌與一些令人難以置信的事件,讓他們幾乎忘記了這是什麼日子,或者說根本就已忽略掉了,他們沉浸於有若一夢的戰場時光,正是那天,二十年前,蒼天傭兵團欲調查皮斯克前事務官手記裡的同一日。 撲朔迷離的一天結束,隔日的第一抹淡陽初臨大地,清晨凜冽寒意刺人顫醒時,許多人驟然迷夢而驚,終於想起來一件事情。 這已然是新的一年,聖白歷1548年,沃靈歷795年。 也是讓里瑞貝雅的人們感覺到,這天往後,將會是風雲… 同樣被冷冬寒意驅醒的並不只里瑞貝雅,往東的王城,由建築分明、結構井然的街道層遞而進,座落於王城深處一處高聳山丘的巍然廓府中,席德大公的臥室裡。 他並不只是因寒而醒,昨夜由里瑞貝雅而來,出自西斯泰索的訊息,魔法訊息在大公讀完後就自動化為大氣塵埃,訊息內中,有著超出寒冬更甚的冰冷,席德大公覺得自己的腦神經好像斷了根似批啪開來,那沁骨之寒,讓他一整夜都翻來覆去睡不著。 訊息內,單看內容就會覺得是在鬼扯、胡說,但大公佈滿疲勞血絲的眼神無言地證實了他的相信。 當然,讓他相信的並非是西斯泰索這人,而是本就了解的,某些情況。 向後仰躺在長皮椅上,轉了個圈,看著面前長窗外的公國天空,大公緩緩舉起一只手攤開掌心,在不暖的陽光與略顯無神的視線下重疊起,他嘆了口無奈的隔夜濁氣,緩緩說道: “如此的寬廣,完全掌握不住….” 席德大公眼波泛起一層漣漪,那之中有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只是在長窗的些微反射下,看到那波漣漪的只有自己。 惡魔防區自行瓦解的事實,不到一天,已傳遍了公國大街小巷,除了幾家愁外,還有更多的人們是滿心期待的盼望里瑞貝雅人們的回歸,對於公國來說,黑鏡之森的消失,就等於拔起久嵌腹中的刺,那每年最低計以百金幣以上的治療費,終於能夠省下來了,事情發生得很匆忙,隨之而來的就會是大量的人事動,里瑞貝雅將不再需要有大量士兵駐守,將軍與軍師的存在,就非是如此重要。 里瑞貝雅城堡地下三層,這裡長駐黑暗,惟有些微燈火搖曳,除了是堆放陳年雜務的空間外,另外一大部分,則是臨時監獄。 雖說是臨時監獄,不過因應來自尼貝龍根的敵人,依著可能有的比例,監獄有大有小,甚至有大到足以容納大象這般體積的間室在。 在其中一間供予食人巨魔專用的監牢中,數十根銀色劍柄粗的支架圍繞在外,與其它類型的囚室有所不同,繪在間距幾公分的一個個柱上,正方形的兩面是同樣類似之字的圖形,正面則是一個圓中有圓的三層圓,極講究的繪法,這是能夠防止擁有鬥氣之人可能突破的一種消禁封印,在裡面,力量只能發動原來的五分之一。 監牢門外,擺著一張椅子,底格里斯將軍面無表情的盤起一只腿坐在那邊看著監牢裡,他的眉頭已不若往日如此糾結,但習慣還是讓他留下幾道皺結。 “你打算把我怎樣。” 開口說話的人語調十分彆扭,而且聲音也極為粗啞,音調不合的大陸語,他一動不動地坐在石床上,昏黃色的雙瞳無神乏力地對視著底格里斯將軍,灰狼人,馬斯坦古爾,他此時的精神看起來略微疲乏。 解禁日後,里瑞貝雅異象所殘留在戰場線上的惟一敵人,也因著這惟一,在別人的眼中,也就有所不同。 “你是囚犯,我是將軍,並非由你來提問怎樣,而是只能由我把你怎樣!” 狼人抬頭噴了一股氣,臉上表情是明顯的不服,但是並沒有多說話,只是無言。 底格里斯微微點頭,說道: “能辨形勢,只是還有所不足,你果然有著人類一般的思考。” “想幹什麼,你就明說吧! 我可沒興趣去瞎攪和你們人類的陰謀,我是戰士。” 底格里斯將軍只是看著狼人微笑,過了片刻才說道: “活著,就是在不停的戰鬥。” “你到底想說什麼!?” 底格里斯將軍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監牢門前說:”這世上有很多人,沒有辦法依照自己的意志,活著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並且抬手一指狼人,”從今而後,你也就是那其中一個。” “人類的將軍,你說的廢話我聽不懂。” 底格里斯收回手勢: “不懂沒關係,你現在應該恢復有六成左右的力量了吧!” 一邊說著他一邊趨前從身上掏出柄鎖匙末入這繪滿魔法圖騰的牢門,扭動,圖騰三面閃動顫抖著,伴隨奇怪地洽一聲,他將門打開了。 馬斯坦古爾頓時傻住,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底格里斯,那對視而來的眼神,讓狼人感覺到了無所謂。 監牢並不大,但這一瞬間,似乎好像被塞滿似地,在馬斯坦古爾後方噴出大蓬雨般擠壓而出的灰氣,而他自己,已然化作了一只灰黑的極速弩箭,叢動起整間牢室,撞向了仍保持將門推開進去姿勢的底格里斯將軍。 這是最好的時機,已經把握住了,即使只不過六成的力量,狼人如是作想。 底格里斯將軍面色平靜,他用另一只空下來的手緩慢自然地撫上這道向自己索命的厲芒。 兩人之間就有如狂暴猛烈地颶風瞬間席捲入平靜如洗的天空中一般不協調。 而那天空並未被染上任何狂暴,卻大氣般將其猛烈盡數容納了下來。 底格里斯的另一只手,輕慢淡然地接下了馬斯坦古爾的狼爪,他全身狂烈的灰色鬥氣已然消匿無蹤。 在這時間與空間都彷彿停止的一刻,狼人的反應惟有驚愕與不解。他很清楚明白並不是對面這人的力量強大到能夠如此截下自己的攻擊,而是自己體內一切力量鬥氣原點的流動似因為這人而擅自解離掉。 這究竟又是為何?? 狼人猜不到想不透。 底格里斯表情沒有變化,似乎一切都已知曉,他緩慢收回那只手,手心中悄然滴了微不足道的一點紅下來,慢慢說道:"你知道"同血逆行" 這四字的意思嗎??" 狼人皺眉,碩大的狼臉上扭曲得奇怪,只是沙啞地問: “你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麼??” “還記得昨天晚上那與你打鬥的死靈法師麼??” 狼人神色一黯:"是他!?" "只屬於我與他,我們兩人的血液與你的血液都在彼此的體內流動著,說起來,我們關係現在可以說是匪淺了" 馬斯坦古爾臉上現出猙獰,怒道:"你他媽在說些什麼??" 底格里斯嘆了一口非是無奈的氣,說道:"任何一個種族,至高為龍也罷,低下如蟲也好,所有運作的源頭都是血液,力量、鬥氣也只能隨其流動應運而生,如果接觸到同樣的來源,毀滅的思考將會與血液發生共鳴,所以,你的血,只懂判斷不攻擊自己。" 狼人面色一陣死灰,咬牙切齒地說:"那個該死的法師竟把我身體搞成這樣。"馬斯坦古爾面色忽又一緩,微露狡黠:"我不能夠對付你們兩個,就以為會被你們控制麼?? 不殺我,我自然必定會離開這裡。" 底格里斯將軍無奈地搖搖頭: “你剛剛都沒在聽我說話,既然對你動了手腳,你該不會以為我們不會在你身上安下什麼毀滅的禁制麼!?” 狼人聽到此話,面色一僵,再也說不出話來。 將軍微微笑,平淡無波地說道: “第一次就能夠跟你有如此良好溝通,黯影這傢伙說得沒錯,智慧雖讓獸人的你變得非比一般的強大,卻也失去了某些剽悍的………勇氣。對於生死,果然也看得很重。” 狼人情緒很快回復平靜,這點也全落在底格里斯充滿好奇的眼光中,他冷冷盯著對方看,說道:”不殺我,你又究竟想要我做什麼?? 做這公國的走狗!?” 底格里斯再次搖搖頭,他凝視著狼人的雙眼,一字一頓說著: “我,要,你,專,屬,在,我,之,下。” 狼人一聽神色頓時疑惑起來,然後十分困惑地問:”據我所知,你只是個將軍,並不是這公國的國主,現在你所說的話,如果以在我這地下城種族的想法來說,你只打算創建自己的勢力,這樣通常都是有所異心,打算取而代之的想法…” 說著說著,馬斯坦古爾自己也覺得有點莫名其妙,接著就沉默了。 “人類,是很複雜的。”底格里斯將軍只是肯定地喃喃自語。 然後突然想到什麼似地,他當即對狼人說道: “總之,就是這樣,從現在開始,你能夠自由行動,而我相信你並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聰明的獸人,我……還有事情得處理,得空會再見你。”說罷,將軍流利地轉過身子,頭也不回地往前離去。 狼人一時有點不知所措,不過他還有話想問,”底格…里斯將軍是吧! 我要見那名在我身上動手腳的法師,就算是現在,我還是不太敢相信,有人能夠把我弄成這樣。” 將軍背向狼人站立了片刻,才緩緩說道: “有些事,就連我也不能夠明白,智慧的狼人,世界的寬廣,本就超乎你我的想像。” 然後底格里斯的身影就消失在樓梯陰影中。 狼人也愣了片刻,才無言地踏上同樣的階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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