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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諸多無奈 至少對莫名其妙參與這場戰役的蒼天傭兵團來說 實在是無奈,但一個剛入團不到半年最沒有經驗的煌,卻反而擺出了那比某些見慣意外場面,老油條一般的傭兵更從容的姿態,這點落在有心人的眼裡,無非是特別奇怪的。 “喂! 臭小子,明明就怕得要死幹嘛硬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伍特斜瞥著煌嘟噥著。 “沒有阿!” “還沒有,嘖,你是不是又要一股腦地衝到最前面去當靶給獸人殺阿!” 煌沒有回話,只是有點神遊物外的發著呆。 伍特在煌旁邊壓低聲音語重心長地說道: “聽好了,這場戰爭於我們根本沒什麼意義,也沒有道理要幫他們打贏,不能守住這防區該擔心的是萊因哈特王城那些整天悠哉的政客們,況且我們這一百人被打散在士兵裡根本發揮不了優勢,只是充數而已,有機會不要被看出來的話,逃跑最好,裝死也罷,還是偷偷砍自己一刀,裝傷退場也行…. 總之,把性命丟在這沒有價值。” 煌聽著,雙眼無神瞪視著前方,那分為三團黑點的黑鏡之森週緣。 “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 伍特貼在煌的耳邊猛然高聲飆道。 呆了兩個眨眼後,頭才頓了一下,有了點反應,緩緩說道: “恩,時間已過正午了,他們應該要準備進攻了吧!” 伍特: “………你這小子的確是有點變了,似乎變得更白痴了點,腦袋裡想些什麼呢??” 煌傻笑了一會,撥了撥刺刺的淡藍波角髮,面帶微笑,眼眸下垂地說道: “妮若依隊長,相信一一定會衝在最前面的吧! 不留力地揮動她那把黑得發亮的劍。” “所以呢?? 覺得跟她一樣的死法很光榮。” 伍特瞪眼。 煌撓頭擺出思索不透地表情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大家都被分散在士兵裡無法發揮過去練習時所培養的默契,那麼就活下來,往前跑,必定會看到熟悉的人影與甲胄,而我知道,妮若依隊長一定會衝到最前面,只要看著她,活下來,自然就能聚回隊形發揮優勢不是嗎??” “你是智障嗎??” 伍特那眼神已瞪大到難以置信的神情。 “戰鬥中瞬息萬變,往前跑?? 你就不要連跑都還沒有,就被一下叢掉腦袋,給我仔細看,對面其中那十幾個特別高的是什麼?? 食人巨魔!! 就算你穿上整個公國最好的具附加防護魔法的戰甲,拿著精鐵全製的盾牌,被全力一揮之下,就算甲冑不壞掉,裡面妳的身體也早就黏成一團漿糊了,還聚回隊形?? 聚起來方便給他們掃麼!?“ 伍特怒火從心地劈哩啪拉狂罵。 “相信會有辦法的。” 煌表情有點為難地苦笑。 “是阿! 有辦法,最好就是你先上去當墊背,然後我抓準機會趕快跑,真的是,懶得跟你說那麼多了,搞半天原來你跟那群頭腦簡單的人一樣,都以為一股熱血就可以輕易把命送出去,都想得太簡單了。” 呼了一口憤悶的濁氣,伍特轉身而走。 “背水之念” “阿!?” 伍特回頭。 “如果死了就代表一切都是虛無,那,選擇心滿意足的方式不是很好嗎??” 緩緩吸進一口氣,有點慎重又有點隨意加上有些堅毅地神情,煌說: “向後跑被自己人砍死,躺在地上裝死可能會被敵友踩死,做戲裝傷如被看破還是死,很不舒服的一種死,我並不明白何謂光榮或是情操之類高尚的名詞,只是覺得能豪邁地往前赴死,用掉自己所有的力量,才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不就是屬於戰士的一種滿足嗎?? 至少,我從小就是這麼想的。” 聽了他這席發自內心典型熱血戰士的話,伍特只是意興闌珊搖搖頭喃喃自語離開塔樓: “死了就死了,哪還有分什麼類型呢?? 只是死得慘或不慘的差別而已,唉! 差點忘了你這小子是從鄉村來的傻個。” 煌靠在牆邊無奈地笑了笑,眼神又復往回前方四面封閉的大空間。 可是他並沒有像先前一樣看到蔚藍色的天穹與綠林、土面的三段分景,有東西擋住了他的視線。 首先對到煌兩眼目光的是一對紫圓,兩個眨眼過後,貼在面前極近距離的紫圓也眨了兩下。 “阿!!” 煌愣了一下,退後兩步。 才看清楚原來是一個人,一個女生,正倒飛著,原來剛剛看到的紫圓是她眼瞳的顏色。 一個黑髮紫眼身穿魔法袍的女孩。 “嘿!” 她攸呼一聲,倒轉回來,踏上扶手牆邊,滿面微笑地說道: “你好呀! 我是吟菲,里瑞貝雅見習魔法師,專修空間。” 煌又愣了兩下,才回神過來。 “你好,我是..” “煌˙奇格,蒼天傭兵團新晉傭兵,你剛剛豪邁的話我都聽得很清楚悠。” “是嗎!? 嘿嘿!” 煌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有點蠢,不過這樣的話很好聽。” 吟菲的笑容更甜了。 聽到這樣不知算數落或稱讚的話語,煌只覺得哭笑不得,不過沒過兩下子,他的注意力就很快被吟菲整個姿態吸懾住,明顯削薄的及肩黑髮、柳彎雙眉、淡紫大眼、微挺的鼻子,還有她看起來雖然在笑,嘴角兩邊卻沒有明顯的酒窩,從這點即可看出,她是天生的笑臉,即使心中是面無表情,但看在別人眼裡就像是在笑,而此刻,她也的確是在笑,只是更盛罷了。一身剪裁合適緊貼吟菲十八歲女孩姣好身段的米色魔法袍,位於胸口上掛著一支銀色六芒星狀構架,架內還包圍穿過一個泥製張開雙手的人形項鍊,在雙手袖口與下擺邊緣皆繪有標準的紅色六芒星魔法陣圖。 只一個照面,煌很快地將這個看起來比自己還小的女孩子列進了曾看過心目中頂級美女的排行榜,而她,是第二個,卻不是第二名,與妮若依相比,不分軒輊,各攫其精,如是感覺。 如要將兩人做比較的話,妮若依就像是堅韌於冬日湖中的一朵鈴蘭花,即使看似清冷枯萎,那潛藏其內欲以散發的熱意與意志,仍是如此澎湃。這是不符合於現實的想法,不過妮若依一直給自己這樣的感覺,揉合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具有力量的美。 而吟菲就是太陽,耀日照射下的向日葵花朵,即使無意,也不可自制地散發著溫暖。 在這冬日午後,天穹微微透出光亮的天氣裡,只是看著她,煌就覺得有一絲暖意從腳底升了起來,直入心窩,濃久不散。 看來,她應該就是那個里瑞貝雅之花,公認最美的女孩吧! 本來以為在這種盡皆為粗勇戰士的環境中,連市集中的妓女也如寶一般眾人搶,這公認的花又有何值得期待?? 不過看著她笑靨綿延的臉蛋,也不禁愣住個時刻。 “煌是吧! 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剛剛光頭大叔也是這樣叫你的。" 吟菲左腳跨步躍下牆邊,走到煌面前來。 光頭大叔?? 煌有點想暗笑,不過他仍是神情一正回答:"吟菲小姐,當然可以,我只是一個小傭兵,你不需這麼客氣。" "我也只是見習魔法師呀!幹嘛一副卑微,裝模作樣,你這種態度本小姐不是第一次看過了" 吟菲一串說完,附加哼地一聲。
對於他的直白,煌又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想了想,只好有點無奈說道:"好的,我不會再對你客氣了,你就稍微體諒一下我這從鄉下來的傻子吧!" "我才沒時間跟你這種事計較呢! 我可是來做正事的" 說著,吟菲走到塔樓圍牆邊,兩手合併成拳,放在下顎位置,閉上眼眸開始默唸著。 這個動作煌是無比熟悉的,至少在過去的十幾年來,他常看著某個如親人一般的老人每天做著。 他靜靜地等待她唸完直到張開眼皮,放下手勢為止。 "你在唸禱文嗎??" 沒有馬上回話,吟菲只是點了點頭,然後才用帶著一點複雜感覺的笑容對煌說:"今天早上死去的那兩百人,在我來到這裡的三年中都很照顧我,就像當做親人一般的妹妹,在這裡,要的是勇猛能戰鬥的人,他們豪爽不做作,但卻不代表不會憂鬱、寂寞,他們光榮的戰死沙場,死後卻無法保留屍體,成了獸人們接下去戰鬥的營養,做為防區士兵,沒有人會為他們覺得可憐,即使是將軍大人,也只能拋下會影響現下判斷的情感,戰死,只是職責之一,至少….小小地為他們祝福往天堂亦或地獄的路,平緩走穩,是能夠做到的一件小事。 “天堂、地獄?? “ 煌有點納悶,好奇怪的想法,似乎又不像在詛咒。 “是阿! 把天堂當做地獄,或把地獄認為是天堂之人,自會朝向想去之地,只希望他們都能順利到達那願望的彼端。” 看著吟菲此刻的笑容與所說的有點不太一樣的話語,煌感受到她身上、心中所散發出來一種看不到,卻感覺得出來的氣息,不似憐憫,卻有別樣真正懂得替人著想的溫暖。至從意識之海後,煌的心思神經所能感觸到的,已是今非昔比,只是他未有察覺到,自己的變化,因為他的心思,已被深深吸引住,眼前這不過十八歲的女孩。 “這樣的祝福….一般不是都在戰後…” “那就走遠了,等到那個時候,死去的人的靈魂,早已越過彷惶橋朝向分歧路上去,事後的祝福,我覺得只是為那些留下來的人而做的,以此得到心中的安寧” 她如是堅定著。 沉默 過了一會,吟菲從懷中攫出一團白色綠底的細片向城牆外以半圓手勢一灑而去,煌知道那是什麼,永誌花瓣,通常被種在值得懷念的人永眠之地周圍,他覺得有點意外,這女孩子居然會如此有心,除了在戰爭未結束時就做祝福,此外,還願意為這群士兵去蒐集這種花,必定是很久以前就預料到的準備吧! 他凝視著她,霎時間,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什麼特別的東西一般。 吟菲另只手一揮,往城下掉落的片片花瓣,隨著她嘴角發出無意義的一個短聲音節”姆”後,一道風乘上而起,花瓣滿天散浮,被更多道不同的風,帶往遠方.. 她轉過頭看著煌,突然一個九十度鞠躬,附加一抹燦爛笑容說著: “接下來,也要謝謝你,願意以無怯之心守護里瑞貝雅,因為我知道,這本來跟你們傭兵團一點關係都沒有。” “沒有的事,我覺得這是應做的。” 煌舉起雙手慌亂地對她搖了搖手,不好意思地否定著。 “應做的,也是,希望今天可以不要灑太多的花瓣” 吟菲笑著嘆了口輕氣。 “…………” 這時一聲刺鳴的號角聲吹螺地綿延響起 “看來,時間到了,那,我先走囉!” 吟菲一邊說著一邊已踏上城牆,停住,她回過頭來對煌說: “要,努力活下去喔!” 然後就躍了下去。 煌驚呼一聲,急忙俯過去往牆下一看,哪還有人影?? 想了想,幹嘛這麼大驚小怪,一個魔法師嘛! 抬起頭一看到有數十片永誌花瓣仍在風的作用下飄來蕩去,不由得一笑。 一片漆黑之室 “我,好像聽到了里瑞貝雅的號角聲” 有人說道。 “發夢嗎?? 這麼遠” 另一個稍嫌粗啞的聲音駁到。 “你相信感覺嗎?? 我真的這樣感覺到。” 那人又道。 “隨便啦! 你還是先考慮現在到底要做什麼?? 之前那副身軀,花了要上百塊魔晶片才打造成,結果你就這樣不小心地”回”到這裡來,我能怎麼樣。” 說話聲粗啞的人叨叨絮絮地抱怨著。 另一人苦笑,聲音中猶有點苦澀地道: “華納威長老,真的很抱歉,現在就將就這個軀體,我沒關係的,反之,我還有事想請你幫忙。 一身破爛黑袍,臉上鬍子參差不齊、儀容不整的老人華納威哼地說道: “看你這副鳥臉,就知道心裡在想什麼,不就是要幫那個破城麼?? 為了那邊的事,答應帶人來到國度,還真是心甘情願喔!” 被誶了幾句的另一個人仍只是苦笑: “長老,好多事情都沒跟你說,實在對不起,只是….” “我知道,有方法讓你很快回去那個破城,只是目前沒有時間跟資源讓你注回原來那般軀體,就頂著你現下這個備用,可以接受吧!” 華納威點點頭嘆氣說著。 “謝謝你,長老,今天意料之外的事情實在太多,我也完全沒有預料到那些獸人居然可以輕易地就讓我回歸靈魂本源駐藏處,但是不管怎樣,我還是得回去,這麼多年了,就是為了它而已。” 老人盯著他看,也緩慢說著: “你也很久沒回到這裡來了,既然這次完全不用經過旅途,就好好待一下,看看自己的家鄉,反正用那個方法,一瞬間就可以送你回去。” “長老,謝謝你” 推開了充滿黑暗的門扉,四個方位角的光透射進來,只是,卻是近似於藍色的光線。 徐徐離地飛了出去,身著黑衣露出的四肢繪有深藍紫的魔法圖形,呈對稱狀,即使不用通體現出,也能一眼看出這是一個整體魔法陣所產製出的一副肉體,動作似乎無法心隨意轉, 但他墨綠色的雙瞳卻是靈躍至極,正貪婪地掃視著其下的風景,這裡一樣有廣大的天空,與連結遠邊地平線延伸過來的大地,只是天空是灰濛的,大地間的河流漆黑如墨,還有好多綠色幽光時不時在地面上閃爍著,他就浮在這當空,深深地吸進一口氣,數嘍蒼灰氣息在他滿藍魔紋的面上進出不定,之後,竟有種滿足氣態驀然浮現於其上。 “雖然是非自願” “但,我還是回到了這裡,我的本源,亡靈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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