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瑪文閣-- 戰國之創世

和我一同對付偷襲的盜賊的，竟是大名鼎鼎的劍豪柳生宗嚴，神秘的幻術大師果心居士，來到這個新世界沒多久，我還真有名人緣啊。那個小孩是宗嚴的兒子柳生宗矩，砍起人來和他老爸一樣凶狠無情，哪裏是個孩子？反倒是我最無能，開了兩槍就灘在地上起不來了，還好遇到了高手相助，不然我的小命早就嗚呼了。果心把我的劍和火槍還給我，“喂，小子，他們是沖你來的吧？”果心盤腿坐在我旁邊，“也許吧，”我站起身來，給他們三人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謝幾位的救命大恩，我一定要好好報答各位。”柳生宗嚴搖搖頭道：“不必了，這夥強盜早就有了全部殺死我們的主意，我們不完全是幫你，也是自保。”果心嘿嘿的冷笑一聲道：“你只是個有錢無用的富家子，能報答些什麼？”我心中有些氣憤這個怪人，回身看他道：“我不是什麼富家子，但為幾位作些事，還是辦得到的。”果心忽然抬起頭，精亮的褐黃眼珠鎖緊我的目光，我心中立即升起被窺視的感覺，十分不安，這個家夥竟對我施催眠幻術！奇怪的是這些只是瞬間的感覺，很快我反而能分心去想記憶中古印度的幻術，果心卻臉色一陣發紅，旋即轉白，豆大的汗珠流慢臉頰，咬緊牙關，極力控制著什麼，我很是好奇，聽到一聲刀響出鞘，柳生宗嚴揮刀斬向果心的後頸，“不要！”我急忙大喊，情急之下連鞘揮刀擊向宗嚴，宗嚴總算劍道宗師，立即撤刀回防，我只是虛晃一下，又收回了攻擊，連忙道：“柳生先生，我不是想......攻擊你，實在沒辦法，請您原諒！”柳生宗嚴看了果心一眼，歎了口氣，收刀歸鞘。被我一喊，果心從入魔中轉醒過來，恐懼的退往遠處，指著我的鼻子慌張的道：“你......你是什麼人？”我搖搖頭道：“先生，你的把戲，別人不明白，我卻是懂的。您不是日本人，至少祖上和印度婆羅門頗有淵源，我說的對不對？”果心一臉惶恐，“難道......你也修煉過這門秘術？”“我從沒修煉過，只不過我多年在明國生活，聽說過類似的西方幻術。”果心大搖其頭道：“不可能！人天生心志斷無可能如你這般奇特，我並不是看不到，而是只看到一片無盡空虛的黑暗，太怪了！”他忽然想到什麼，馬上又高興起來，雙眼閃光的道：“作我的徒弟吧，我會令你成為這天下最強的人！”我搖搖頭道：“休習幻術要有很高的天資，我不合適，也沒有這種願望。”果心頹然道：“你都不算天才，那還有人敢自稱天才？幻術並不是一門害人邪術啊！”我點點頭道：“幻術自然不會害人，但修習者卻會仗著本領欺騙別人。先生以雙眼施術，造詣之高，就是西方也是極少的。如果善為使用，也會利己利人，否則難逃妖邪歧途啊！如果先生沒有厭世疑人之心，倒也沒什麼。”果心驚慌的看著我，張大嘴巴不敢相信我竟說出他的內心隱秘，“你……”“修習幻術，對本身性情影響極大，其中的危險，先生自然知道。你的催眠術、障眼術可以一時迷惑別人，可也會給自己召來殺身之禍啊，誰會不想除掉窺知自己內心秘密的人呢？先生若想安身立命，還要多多收斂自己恃技無恐的脾氣，萬事都該有條後路給自己才好。”我誠懇的道，果心呆呆矗立許久，喃喃道：“還說不懂我輩奇術，你看的比我還深啊！難道我果心會因為你這一席話就怕了，做一世烏龜庸人不成？”他踱步走到寺外，站在雨中放聲大笑，笑聲卻有些淒涼苦悶，看來這個當世奇人心中，還是有別人不能明白的東西。“你叫什麼名字？”果心在大雨中沒有回頭，大聲的問，“我叫寒羽澤西。”“小朋友，這世間還有很多你不明白的事情，看開些吧。你是個前途無量的人，我只是要勸你，不要輕易相信別人，以免受到無辜的傷害。天下想要我命的人何許多，我不是還好好活著？也許將來能殺我的會是你吧，哈哈哈……”他從懷裏抓出一團東西，“接著！”他還是不回頭的一把丟給我，我接住一看，是件淡黃的絲織背心，奇怪的是它很是厚重，不算起眼。“這是從明國流入日本的一件寶物，叫‘天蠶絲甲’，可以抵擋刀砍劍刺，你武藝太差，送給你防身好了。”我還沒來得及道謝，他已消失在黑暗的夜雨中。我追出寺院，高聲大喊：“果心先生—多謝了！請你多保重！”

　　回到寺院房屋中，柳生父子正炯炯的看著我，我向宗嚴拜了一拜，道：“先生大人有大量，還請原諒我剛才的冒犯！”宗嚴冷冷的問：“你同情那個妖人？”我有些苦笑的解釋道：“果心先生其實很可憐，但我也不贊同他利用幻術捉弄世人。剛才盜賊來襲，果心先生也算救了我的性命，幫他一次也是應該的。”宗嚴點點頭不再說什麼了。“喂，姓寒羽的，我和父親也救了你，你能怎樣答謝我們？”柳生宗矩笑嘻嘻的道，他一直盯著我手中那件寶衣，“利五！”宗嚴有些嚴厲的呵斥一聲，宗矩立刻老實的低下頭，雖有些舍不得，我還是把寶衣雙手奉上送給宗嚴，“果然是一件奇寶。”宗嚴仔細翻看後道，卻丟回給我，對兒子道：“只想抵擋對手的進攻，不想擊敗敵人，你永遠都不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劍手！記住。”宗矩臉紅著點頭道：“是，父親！”

　　和宗嚴他們處理完盜賊的屍首，我靠在牆角，再也無法入睡。第一次殺人，第一次接觸血肉糊糊的屍體，第一次經曆生死考驗，我的心情震動太大了。地上還有一灘灘的黑紅血跡，氣味令人做嘔，我終于忍不住，大吐了一場才感覺好些。看著宗矩投來嘲笑的目光，我腦海中忽然感到，自己離武士的距離還很遠，現在就出仕為時過早，不禁心中有了一些的茫然，看來我太過想當然了，世間險惡，才剛剛開始，我能應付成為武士後的複雜生活麼？還是應該多熟悉一下這個新世界，磨練一下自己再去闖蕩吧，在心裏暗暗下定決心，看看另一頭閉目打坐的宗嚴，便有了決定。第二天天亮，看宗嚴起身，我便跑過去跪倒在宗嚴面前，“先生請收下我做徒弟吧！能向您這樣的劍術大家學習，是我最大的願望，請收下我吧！”我虔誠的連續給宗嚴磕頭，“你要拜我為師？嗯……你條件還行，反應也算敏捷，可你不是個能專心劍道的人，是不會有大的成就的。還有更適合你的地方，不要勉強自己。再說，我連道場還沒有，流浪四方，怎麼教你？”宗嚴為難的道，“先生，我只是想修習基本的防身武藝，將來可以對敵沙場，防身護家。而且弟子還繼承了些遺產，為先生建一座道場是沒問題的。弟子自知天性愚鈍，不是成為好劍手的材料。我的目標是成為一個武士，其他才能我自問還有些，弟子一定會想盡辦法，將柳生新陰流發揚光大！”宗矩笑道：“這就是你報答我父親的麼？”我正色道：“今後我一定有辦法讓柳生新陰流成為天下第一流派！”宗嚴默默看了我一會，終于點點頭道：“你是個做武士的材料，武藝的確低微了些，好吧，我收你為徒，建立發展一個我自己的道場一直是我的夢想，你有什麼好辦法？”“我們可以先建立一家道場廣招弟子，學資低些身份卑微些都沒什麼，盡量擴大規模；以師傅的高超技藝，一定能打敗不少知名劍手，那之後師傅的大名會更響，本流的影響力會提高很多。我們還可借天皇之名舉辦一次全天下所有流派的比武大會，無論師傅最後是否奪冠，本流的聲望一定會因這次盛會而遠揚天下。在那之前我可以為想辦法聯系天下高手和師傅比試，以幫助師傅的修煉。如果得到天下第一的稱號，本流更會名正言順的成為天下第一流派！”我一番激昂鼓動的提議讓宗嚴思考了半天，宗矩早已高興的手舞足蹈，“父親，看起來這個家夥有些本事，就收下它吧！”，“嗯，你說的有道理，可是這樣做，也太有野心了，投入一定不少，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想法？”宗嚴靜靜的看著我，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我想聚集一些窮苦出身的本流弟子，為我日後出仕做武士積聚力量，如果我們這些柳生新陰流的弟子們在外出人投地，也是師傅的榮耀啊！”宗嚴笑道：“好小子，還是不忘為自己籌謀！我不反對，但不能做惡事壞我的名聲。”“這個弟子自然知道！”

　　在我的極力叢湧下，宗嚴結束了修行之旅，回到奈良老家。我出錢買下奈良繁華地界一大塊土地，按師傅的要求，建起全奈良，乃至全日本最大的一座劍術道場。招收學徒的布告帖滿了近畿、東海各地，優惠的條件下，大批窮苦人家少年踴躍加入，建館不到半年，柳生新陰流道場就有了3百余弟子。師傅從中選出有資質者數十人親自教導，其余交給三子宗信、五子宗矩教授基本劍術。我“設計發明”了一種練習用具，包括竹絲頭盔、厚棉層皮甲、加了鐵芯配重的竹木刀劍，作為對練時的有效輔助，大大提高了學徒們的實戰練習效果。我為這套裝備取名“柳生具足”。師傅的教席規範中，我的建議也得到他的重視和采納：所有學徒都必須在習武的同時學習識字寫字；武德上強調遵守武家道德，要扶危濟弱，不可濫殺，且嚴格尊卑禮節，尊師重義；嚴格鍛煉力量和耐力，每天按時出操，在專門的健身場內練習各種石制器械，不定時練習快速登山、負重長跑，以提高實戰中的爆發力和持久戰鬥能力。在我的提議下，道場弟子中采取了分班制和分級制：把幾十人分為一隊，隊與隊間經常競爭比試，給予勝方一定獎勵，以提高弟子們配合作戰的能力；定期舉行不同級別的考試，來考察他們的學習效果，級別共分十段，從初段、一段一直到九段，段級越高，表示武藝越高。我搞出的分段制度在此時的日本還是首創，起初的想法是促進學徒們的修習積極性，額外的好處是有不少其他流派的劍手加入柳生新陰流一派，以在評級考試中看看自己到底是什麼水平。不同段級的弟子，都穿統一的武士服，只是腰帶顏色不同，高段弟子極受尊敬，因為段位也是一種榮譽。

　　宗嚴把我收為36名親傳弟子之一，其他親傳弟子多是修習劍術多年的好手，只有我是從頭學起。師傅最開始讓我學習發力揮刀的姿勢，足足練了半年，每天就是從不同角度，大力劈殺木樁，一點一點體會摸索，完全是在練習手上的那種感覺，毫無取巧可言，我用半年時間掌握其中要領，已是極快的了。練完砍樁，再練躲避以提高靈敏性。在房中掛滿小鐵球，長繩系在房梁，鐵球高度、位置各不相同，練習時穿行其間躲閃騰挪，鐵球來回飛舞，比起砍樁難了許多，還好我天生手腳靈活，對時間差拿捏的還算准，提高很快，三個月就通過考試合格。這時師傅才正式傳我劍術，根據我的條件，師傅傳了我兩招絕技“一之太刀”和“轉”，都是他所習絕技中最強的招式，“一之太刀”講究近身強擊，用最簡潔有力的劈砍一擊破敵；“轉”本是進攻招式，師傅因我的寶衣改為“無刀取轉”，講究先守誘敵然後突然猛下殺手，一擊斃敵。兩招學會不難，難就難在對于時機的把握，我足足和同門們對練了半年，才略有小成。

　　師傅和帶藝投師的諸多弟子經常切磋，對各流派的武藝更加了解，自創出不少新招。我隨他訪問了一些其他流派的劍術高手，打敗了中條流、神道流、居合流、新當流的不少高手，名氣直逼上泉信綱、塚原蔔壇這樣的絕世高手，但惜敗于師弟上泉井兼，回到奈良繼續苦練，推遲了我計劃中的“天下第一比武大會”。但柳生新陰流還是極具聲望，來投奔學藝的人累計超過2千人，還在道場修習的弟子8百余人，已是日本最大的道場。我的個人計劃也實現的不錯，雖然以武藝論，在同門中不在最前列，但諸多制度都是我定的，道場和很多弟子能有今天的成就，我的功勞甚至強過師傅，這令大部分低段弟子很尊敬我。兩年時間，我從初級升到了五段劍手，已是極快的進步了。看著道場已步入正軌順利發展，我知道自己在奈良的修行時光到了盡頭，我18歲了，更加健壯，自信，完全具備一個武士的條件，該是出去闖蕩一番的時候了。1559年的這個秋天，我離開了師傅，師兄弟們，單人獨騎，踏上了東行之路，離開奈良五裏，我策馬回望還是早晨炊煙嫋嫋的奈良，這個我心裏的故鄉，輕輕歎了口氣，兩年多平靜的生活，就要這樣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