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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塵起了。 時間即將接近午夜,里瑞貝雅境區進入了數年來少有的紅色警戒狀態。 本繁華至晨的市集,短短時刻內,好像被強盜團洗劫過的荒亂一般,有如鬼域。 不同的是邊區的那些零落店家,反而生意在此特別的時刻中,變得異常的好,收容煌與西斯泰索、妮若依三人的旅館老闆此時滿臉歡笑地在相鄰的三座建築物跑來跑去,因為他同時經營著旅館與酒館,卻非是複合起來的形式,滿頭大汗的他,也是覺得份外奇怪,但是錢嘛! 這是永遠不嫌多地,所以他也樂地難得忙碌。 旅館三樓的一間寢室裡,煌靠在窗台上歪頭木然遙望著里瑞貝雅城堡那通天的火光。 “戰事就要一觸即發了,我想,本來應該處在混亂迷局的你們,卻沒有此時此刻的那位將軍大人頭疼吧!”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煌身後響起,聲音中有絲玩味的感覺。 煌收回靠在窗台的身體轉進來看著那說話的人,從剛剛就覺得奇怪這人怎會出現在這。 那說話的男人此時正悠閒地坐在房裡的沙發椅上,而這間房間現在是西斯泰索暫住的。 “主教大人,以您偉岸的英姿、精湛的過往效率,一定要替我們主持公道呀! 將軍大人這兩天這樣對待我們的團員們,還有昨天差點我就一命歸西了,雖然我個人是不怎麼樣,但如果辜負了公國那些大老們的期待,就這樣人間蒸發了,我西斯泰索自認並不是什麼大好之人,不過就是那麼替別人著想了一點點…” 說完後,他擺出了那虔誠地、實在地、千錘百鍊愈上層次的招牌陽光笑容,眼睛一眨一眨閃著某種刻意製造出來的光芒眼神希冀地望著紅衣主教尼奏凱。 目前大陸上掌握力量的存在們被貫以數個分層類級的名稱。 單以用劍而分,即劍徒、劍習士、劍兵、劍者、劍士、劍聖/劍邪、天劍。 最後者的名詞往往只是故事裡被刻意加油添醋輾轉改過不知多少遍,過去的一些故事或真或假杜撰出來的、或是某些不知所以然的皇室掌權者在賜與獎賞給下臣時所會有的一些嚷嚷,久而久之,這標準也就漸漸不具意義,這些名稱中許多老百姓也分不出什麼劍者跟劍士的差別,許多經營店家數年來來去去的人潮中,養成了皆喊”勇者” 的習慣。 西斯泰索經過了昨晚的生死經驗後,他用自己的生命明白了這世界的險惡,可以有點自信地認為,處世的經驗,換算成強者的程度,他已突破了某些藩籬,進入了劍聖的位域等級了。 “哈哈哈,我是誰!!” 在對主教大人抱怨完這些話後,他腦海裡也同時分著心在暗自得意中。 然後 “公道?? 我不太懂你在說什麼呢?? 將軍大人做了些很了不得的事嗎?? 現在的他,的確沒得選擇是不是不要做了呢!” 尼奏凱悠然地回道,那淡然優雅的神情,連一個眼角也沒有放向西斯泰索。 西斯泰索的下巴頓時覺得好重,快掉下來似的。 不過兩秒,他再度回復了那劍聖般的陽光姿態。 “主教大人,一如我信中向你述說的,將軍大人即使權傾朝野,我們這小小的傭兵團也希望能給個台階嘛! 呵呵。” “恩,好像是的,我會叫底格里斯將軍把被關的團員們放出來的…” “真是太感…..” 西斯泰索猛吸口氣說道一半.. “多三個部隊的人幫他消耗點對方的數量也好。” 尼奏凱自言自語地接著剛剛的話說。 肥軀一震,胖臉一縮,西斯泰索愣住了,還真是……完全沒有料到會這樣來。 他一時詞窮,如被火焰吞噬的白蟻般直流汗,腦裡飛快地運轉著看要怎麼跟這原來也愛打迷糊的主教大人周旋。 “憑什麼” 這冷清的聲音從房間另一角陡然而出,即使主人不說話,煌也是有意無意地在偷瞄著她。 西斯泰索瞪大眼看了過去,站在牆邊一臉面無表情的妮若依,不禁覺得有點羨慕,這樣的人總是能夠蕭灑地說話,哪怕眼前是皇帝老子,不禁在心裡暗嘆了口氣,這與劍聖同級的嘴砲之路果不好走阿! “妮若依隊長,我理解力不是很好,可以說清楚點嘛! 如果有個斷句再加上抑揚頓挫我就滿足了。” 尼奏凱幽了個自覺有趣的默後,就馬上也閉嘴了,只因妮若依的臉色開始發青了。 “阿拜爾團長把他們交給我,我就有權負責到底,就算你能勸底格里斯放他們出來,也沒有一點資格指使團員,我,才是隊長。” “他會同意的” 尼奏凱透發出一股無法言述地自信地對妮若依微笑說道。 “那不是我的職責” 尼奏凱搖了搖頭,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微笑地看著妮若依。 “蒼天傭兵團與公國的合作關係已不是一天兩天,即使你不願意或阿拜爾團長不想,你仔細思考,他能拒絕嗎??” “……..” “何況,面對這樣的情況,阿拜爾團長會如何計算才能既應付過去公國的要求又不會有太大的損失,畢竟,他是經營傭兵團而不是有公國補助的騎士團。於是,剛好被調來里瑞貝雅公幹的這一百人,較不主戰鬥的新手老手們,在戰事一觸即發的時刻中,你覺得用處還是什麼呢??” 尼奏凱笑得很優雅,說話也很從容,理所當然的自然,而妮若依則是臉色鐵青地自然,她黑色黛眉間已隱隱有風雷之息讓人感覺得到。 “這些你從來不會去想吧!” 尼奏凱地臉更靠近了妮若依的臉問道。
看著這位原先印象不錯的紅衣主教現在這種半威脅的態度,煌有股想用力毆打這人把他丟去的衝動,只是不管是理智上還是實力上,恍如一夢意識海後他漸漸可以感覺到之前從來不曾察覺到的,一種屬於每個人或多或少的氣勢體現,那是建基於無法言語的確切感,即便能夠隱藏起來,那無可捉摸的壓力感亦會無形影響著週遭的人,這種感覺,煌從這一派绅士的神職人員身上察覺到一種,有點不太舒服,想離他遠點的感覺,只是,煌的天性一向有種不爽權威的躍動感在。 紅衣主教走回椅子邊繼續演講道: “是要自己主動自發去爭取那本該被趕上架的任務,還是要等到阿拜爾團長以犧牲的心態下達命令後,哪個是較好的決定,這我想不用考慮了吧! 如果你的團員們願意自動自發,那他們將會得到團長、大公、將軍與我的一致讚賞,你覺得呢??” “那個,死了還要讚賞幹嘛!” 煌驟然說道,這聲音不大,甚至還有點小,但足以在一間寢室裡聽到了,尤其又剛好這些人是處於對話的低谷無言時。 當尼奏凱的目光一停到自己身上時,煌才發現,這是他進來以來才第一次真正盯著看著自己的眼神,好像是在看死人般的視線,他收回目光,微笑著說: "妮若依隊長,如果你需要通知團長,可以直接去里瑞貝雅城堡的訊息魔法室裡傳遞消息,只是要向他們說明你的來意就是,坦白說,你現在有兩個選擇,漠視當然也行,只是我相信不出多久,也許很快,你就只能惟一選擇,既然如此,何不自己主動,被人後推上架的感覺並不會好受的,相信你應有所體會,話說到此,我還有點事,就不陪各位了。" 說罷,他行了一個神職人員的標準手勢,於胸前虛劃十字,並且躬身微揖,行離而去。 當他說到最後時,煌察覺到妮若依面上的細微變化,是沮喪,只是非常細微,有所體會?? 他們兩個之間有何關係呢? 煌琢磨著紅衣主教所說的話。 西斯泰索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妮若依,他思忖著該是勸她好還是阻她較好,似乎怎樣做都不算明智,但最後想了想,才悵然說道: "這個,雖然很意外主教大人會這樣,不過也在預料之中,畢竟,這求救信雖是我寫的,主教大人的來到,卻是將軍的決定,可以這麼說,他們應該是沆瀣一氣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所說的,惟一選擇,怕是事實了。" "你也這麼覺得" 妮若依問道。 西斯泰索無奈地點了點頭。 妮若依默然了片刻,輕嘆了口氣,才有些意興闌珊地道:”我們現在過去里瑞貝雅城堡。” 月上中天,這空氣中的異樣氛圍只是隨著時間的催化更趨緊繃。 封鎖線大空地上,百名狼人前鋒已然備好戰姿,以每五隻,前後為二,中居一的統一陣式,棋佈在中間封鎖線前的對面區域裡,而與之遙望相對的另一邊空地的盡頭,就是里瑞貝雅城的後門,而這扇後門,卻要比正門更大、更厚了一倍有餘,沒有一點空隙地阻擋住朝外的道路,隨著尼根部隊的擺陣,這扇黑濁的鐵門上,煌煌然熾耀出金色地魯納文字。 魔法門 以大地靈土之堅硬為希冀所賦予之術,二十年前本是一片平和的這裡,突然地陡現了無數的尼根魔物,那時公國的當權者席德大公的父親席衛大公用盡了手頭上、口頭上能做到的所有力量,欲將這裡封鎖起來,那時有兩位大法師,在黑鏡森林上空釋放了足以瞬間埋葬百千人口的連續火、雷高等魔法攻擊,本預料中的崩災之景沒有發生,卻相反地出現讓這位雄才偉略的大公瞬間蒼老了數十年的事情。 屬於那過去的時刻,這兩名施放地很賣力、很用力地大魔法師們,看著數十發朝下而去的烈火魔彈與奔雷球滿足地笑著,有一點可慶幸的是,他們在最後是得到了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 只因那叢然而下的火雷元素堪堪在砸至黑鏡森林的一瞬間,像是撞到了湖面般的波動,白色的煙雲刷然而開,因著那層擴散至整個天空的濛霧,令他們根本無法反應的是,那熟悉的、使用上了數萬次的元素.. 疾射回了自己身上。 那時同樣是夜晚,天空中悄然變作白晝,也只是剎那眨眼,兩朵不同顏色的曇狀火雲爆燃起來,一個是紅黄交間的火蛇,另一個是青紫相繞的荊棘,若流星,雙雙隕墜而下。 這兩位大魔法師是席衛大公從小玩在一起的伴,相交四十年餘,從此之後,他痛心咎己,積鬱成疾,五年後,崩俎於病床上,席德大公即位,從那之後,沒人敢動那塊森林附近的土地。 在這些年中,將軍也觀察到,這些魔物軍隊必定都等走出森林後,方敢佈陣,這座森林,可以說是與戰爭共存,卻意外地,從不被波及過,底格里斯過去年間所派出去的足以獨當一面偵查的菁英,也俱杳無音信而回,其實他一直很想率領個千人部隊突入進去看看,卻始終沒有那種勇氣與膽量來賭,一直到現在。 那些異常冷靜的百來狼人們,正冷冷地盯著前面封鎖線上方八米距離的一個人看。 那個人仔細觀察著這前鋒,嘴角浮起了一絲笑容,好像這是很有趣的事情般。 “果不其然,吟菲說得沒錯,這些小傢伙看起來就一副想把我撕碎吞進胃裡的表情,還可以忍得這麼彆扭,我越來越想知道這次背後的領導是怎樣的存在了。” 他喃喃自語道。 想了想,他忽地一笑,居然就落下到地面上來,距離狼人們不過咫尺之遙,而那些狼人們亦愈趨不安份起來,看著這刻意似在挑釁得人類。 “你們之中有誰聽得懂大陸共用語的??” 這人貫入了些微擴音魔法說道。 過了片刻, “愚蠢的人類,我等下就把你那嫩白的臉蛋先刮成一塊一塊地帶走” 其中一個十分生疏,還斷斷續續地接字說了上面的話。 那人微笑說道: “可以告訴我嗎?? 你們這次怎麼這麼冷靜,怎不像以前的同類般直接就衝殺過來。 “人類的魔法師,我們也很想這樣做,但馬斯坦古大人答應我們,只要等待,就可以殺得更痛快” 那狼人斷續說完後,嚎叫了一聲,而所有的狼人也跟著呼應而起。 聽著這些吼叫,英俊的死靈法師即使聽不懂也大概能明白他們現在在想什麼了。 馬斯坦古?? 沒聽過?? 也罷,尼根地下世界的勢力本就風雲無常,只是的確令黯影軍師有了那麼點欽佩,能將這群獸心族群馴服至這般聽話的地步,連自己就距離他們這麼近,也堅持守住命令,不簡單。 死靈軍師浮起了充滿樂趣般的冷笑,浮空而上,返回城堡。 里瑞貝雅城堡正門區域,大廣場。 近萬的士兵分成兩個梯次在此駐立聆聽著將軍大人的發言,戰爭前,不管那所預料的結果孰優孰劣,打氣,是身為一個將軍所必備,不可或缺的帶兵手段,尤其是對於這位號稱公國戰神的底格里斯將軍來說,他的鼓勵,遠比供國內其它的將軍們加起來要更為有力。 尤其是當這位人氣甚高的將軍是個惜字如金的人,他所說的話,台下那些或鮮或舊的士兵們,都集中最大的注意力,仰望著台上的他。 "各位,我,底格里斯,任職二十年來,從不愛說什麼浮誇的話,今天的突發警戒也算是這些年中很意外的一個例子,而這次,對方並不簡單,可以說,我不敢把握什麼,這是我內心的話。" 這樣的話,如從一個本該說打氣話的將軍來說,是不合時宜的,但底格里斯不同。 台下的士兵們表情一如專注,因為他們還在等待,說出屬於將軍個人特質的話。 "我不敢說那些什麼為國保平安、化身為英勇的戰士這些欺騙人的政治話語,但是,我會用行動做保證。" 這時台下的士兵一個一個已經漸漸露出那充滿自信的微笑,那信任的氣勢只向著這人而去。 "就跟在我後面吧!" 他說完了,就這麼三句,此同時,那台下的數千將士們無聲地、篤定地舉起了他們的右拳,緊握著,整齊劃一,凝視著他們的將軍。 將軍看著這幕,磐石般的面容微微笑了,一切已無需多做言語。 就這樣,用實際行動來做證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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