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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瑞貝雅,封鎖線城堡,黯影軍師的房間裡。 這永遠一身黑霧環繞的亡靈法師,此時此刻,正坐躺在佈滿黑色天鵝絨的沙發椅上,他一隻手輕靠於旁邊的茶桌上,有節奏地扣扣敲響著,即使他是一片模糊,任何人也能夠在此感覺到,那皺緊眉頭的思索、透不出的困惑氣息塞滿了這個房間,與某些極細微、難以察覺出地好奇躍動感。 “呀” 地一聲,木門開了,底格里斯將軍走了進來,他只是掃了眼坐在那裡陷入思考的黯影軍師,就徑直走到另一邊的桌子上,提起茶罐,到入杯子裡。 “意外??” 底格里斯將軍說了這兩字後即仰頭開始啜飲起奶茶來。 “命運” 黯影軍師一動不動地乾笑道。 底格里斯將軍放下茶杯,淡淡說道: “意外與命運,不過是一體兩面罷了。” 剎然眨眼,那迴繞於亡靈法師身週地黑霧蓬地一聲消散於空氣中,而將軍也些微吃驚地愣愣看著他。 他,是一個亡靈法師,如果這話說出來,看到的人怕是會當場大笑一場,只因那顯露於外的他,竟是個俊美異常的年輕男子,而如果見視過他施展亡靈之術又看到他真正的樣子的人,怕是會想用頭去撞牆,看是不是自己被下了迷惑混亂術了。 而他,里瑞貝雅將軍之下,萬千士兵之上的亡靈法師•黯影,亦的確是兩相符合的資格。 英俊的死靈法師,有別於根深蒂固的觀念,對於那些操弄屍體、把玩淬毒、詛咒的舊有觀感來說,他那終日不斷的黑霧,也由於此焉,注目的,總是危險。 “怎麼了,是什麼使你下決定要以真面目示人。” 黯影軍師只是閉上雙眼,站起來,用左手的食指一下一下地敲著自己的太陽穴,不知過了多久,邊上爐火驟然熄小起來,他再度張開了眼睛,那是邊框還帶著一種類似死灰色地墨綠眼瞳,配上他一臉異常俊美的的面容,劍眉,有若女子的薄片嘴唇與挺鼻,組合起來的是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 他深深地微笑,笑得有點釋然,像是隨那煩惱雲煙而去般的自然,黯影軍師說道: “底格里斯,你相信命運麼??” 底格里斯平聲道: “怎會不信,我們現在要做的,不就是等待命運的來到嗎??” 黯影軍師只是輕快地笑著搖頭說: “我們是努力為命運造橋樑,但是,曾幾何時,你有過那種感覺,花上百載人生所追尋不到的,就在放棄後不經意地出現在你眼前,這種感覺,我不自覺回想那還身為一個普通人類的時候,那種心情好像回來了。” “我才活了不到五十年,體會不了你的心情,昨天傍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你這樣失魂落魄的” 底格里斯神情認真地問道。 “解禁日的到來,所匯合的不會只是提示裡的東西,必然會有某些意外的人或事涉入,二十年前同樣的歷史不會再度發生,昨天,我想我有點明白了。” 黯影軍師的表情了然地說道。 底格里斯將軍沒有再追問,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說道: “早上,我已經會面過尼奏凱,他也已經答應了。” “我知道,他一定會答應,在慾望之前有誰能夠拒絕,不過,你卻是衝動了點,我感覺得出來,對他出手了吧! ” 底格里斯微帶歉意地說道: “下次不會再犯,那麼,接下來我們應該還要做些什麼??” “本來,我以為應該還有好多事要去準備,現在,不用了,我們就等吧! 之後的時間,就依我們自己的心情、想法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 “怎麼突然變這麼簡單!?” 黯影軍師笑得很神秘地說: “在命運大道下,過多的努力也許會造成反效果,不管是誰,都只是為著自己想做的而努力著,而我們,遵循也就是了。” 底格里斯將軍點點頭,又道: “那些傭兵怎麼處理??” “就先保持這樣,讓他們待在裡面,以免他們到處亂說話,增添麻煩,交代獄卒們,不要虐待他們,畢竟,這些人也是做自己該做的事而已,還有幾個人算是無辜地死在我們手上,額外的、突發的事,就不要再去製造了。” 底格里斯將軍默然聽著,然後面帶微笑地問道: “你突然地消極舉動,是因為昨天傍晚發生的事嗎??” “…………” “那一個傭兵跟妮若依在你眼中不算什麼,你一夜沒回來,一定有其它原因讓你震撼到就那樣放他們走,直到現在才出現在房間裡,並願意以真面目示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黯影軍師笑了笑說道: “昨天其實沒發生什麼?? 昨天傍晚後,我離開里瑞貝雅城去查了點東西,只是我自己覺得看到了某些意外的東西,無法用言語去描述,是我自己的感覺。” “是那個死掉的傭兵,還是聖女夜晨??” “夜晨即便是聖器,也已不足為奇,……是那個傭兵,而且,他並沒有死。” 底格里斯將軍表情平靜地問道: “昨天你們在大街上搞的事,現在也已人盡皆知,傳得更誇張了,沒錯的話,線報是說那小子被你的淬毒骨矛狠狠地扎進了身體裡,後來是你呆看著突然出現的妮若依將西斯泰索與那小子帶走了。” “恩,的確,我當時愣住了,本來夜晨的持有者出現是十分剛好的,我正好就是要找她,不過那個本來已死的傭兵小子卻出現了讓我覺得很意外的情形,以他的白魔法造詣當然絕不可能在我的攻擊下生還,而且骨矛還確實地穿過了他的身體,在他昏厥在那邊時,我那時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妮若依身上,不過不到一下子,卻瞥到那個本應要融化消失掉的屍體發出了陣陣藍光,這種情形在別人眼裡也許不算什麼?? 不過對我來說只有一種解釋,就是我的死靈之術在他體內被瓦解掉了,而且不只是單純的消失,更感覺像是………吸收掉。” 底格里斯面若磐石的臉龐也開始有了波動,訝道: “將死靈之術吸收,那是要擁有怎樣的體質與神通在,你確定沒有感覺錯,那一個普通的傭兵??” 黯影法師苦笑了一下,道: “我自己發出去的攻擊,怎會不清楚,惟一的可能就是那小子,除了他那一身較不一樣的白魔法素體外,還有某些我無法理解的東西存在他體內,令我有完全看不透的感覺” 底格里斯將軍面露理解地說道: “我想我明白了,也難怪你會有那種反應,他,就是你覺得會在解禁日所發生的意外情形嗎??” “我不敢肯定什麼,我們聚集在這裡這麼多年,為的就是等待提示的到來,既然蒼天傭兵團這一行人與解禁日的到來有那麼一點關聯,就不要去過度地阻礙事情的發展,當然,除非他們影響到了我們該做的事情。” 腳步頓地的鏗聲陡然響起, “將軍大人、黯影軍師大人,黑鏡森林封鎖線似乎有異動” 門外的士兵報告道。 兩人一時都愣住,除此之外,還有一點點喜悅與期待之情浮現在他們臉上。 湛藍的碎裂、漆黑,而後是漸漸明亮的眼前。 我知道,我醒過來了。 入眼的是上方的窗台照射進來的金色陽光,向左望去,看得出是一間普通的客房。 不曉得為何,煌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覺得眼前的世界未有不同,那一貫溫緩的陽光、自己呼吸起伏間所流通的空氣,與那間距不一的輕柔陣風,他知道,不同的是自己。 於意識之海與格蘭德穆肯的一席對話後,煌終於感覺到,自己對於這世界,以及自己過去所有的存在,有了那麼點不一樣,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感覺浮現,就像是那蝴蝶轉身前的蟲繭,破湧而現的一刻,眼裡應是熟悉的一事一物,剎時卻更清楚地、明確的看到了好多、更複雜的構成,明白了一些自己根本從未曾有過的經驗,但是煌知道,有一天,當他接觸到了,就會表裡皆通的一種恍然,十分特別的感覺,這就是你留給我的嗎?? 煌心裡想著。 一個陰影驟然擋住了煌看著天花板的視線,他也不得不收回恍神的心思,看著眼前的這張胖臉,直到現在,他自己還很不明白幹嘛為這人擋下那一擊,也因此,發生了他完全無法想像的事情,不由得輕嘆了口濁氣。 那張胖臉看了煌一會後,開始浮現不比陽光遜色的笑容。 “醒了,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你就要那樣歸去來西了。” 煌不禁翻起白眼看著這自己救下的胖子沒好氣地說道: “我去也要先踢你去那邊。” “哈哈,還有力氣說笑代表你沒問題了,我去拿點東西跟水給你喝。” “等等” 煌用手抓住西斯泰索的衣角。 “這裡是哪裡?? 安全嗎??” “放心吧! 昨天你昏倒後,妮若依隊長出現,雖然不曉得為何那個叫黯影軍師的要傻在那邊讓我們走,總之,這裡很安全,是跟妮若依隊長有關係的人的地方,所以你盡量安心休息吧! 還有……多謝你昨日這樣奮不顧身地替我擋了下來,雖然我西斯泰索自認不是什麼好人,不過你的這份恩情我一定記住。” 說著,西斯泰索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隨即快步離開房間。 煌些微一愣,這話他怎麼覺得好像有些熟稔。 躺了一會,煌覺得有些意興索然,於是下床,推開門走了出去,他掀起自己的衣服一角,那嚇人的窟窿已結成傷疤向煌炫燿著昨晚的那枚骨矛是怎樣的份量,奇妙的是,僅是昨日發生的事,傷卻好了,煌想了想,淡然笑了起來,他明白,這副身體早在月前就不屬於自己了,現在的自己,只是另一個人的很小一部分罷了! 煌也決定,想不通的事就不要想了,此時此刻,他心情極好,於是加快速度地走著,低著頭經過一個轉角處,就這麼剛好.. 他的臉栽進了一團直覺起來軟綿綿的東西裡,手也不自覺地往前伸直扶著,有點堅硬。 煌張開眼睛朝上一瞥,頓時嚇得心臟都快從嘴裡彈出來了,他極忙向後移開。 這張臉正是格蘭德穆肯依煌心之所想所化身的千萬之一,夜晨聖女•妮若依。 原來他剛栽進去的是妮若依胸前那身為女子的突偉象徵,而他雙手扶上的,則是兩側的肩膀。 她如畫般精緻的面容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平靜地看著煌。 時間彷彿停止了,這短短的一刻,對尷尬的煌來說,比昨日那椎心裂肺的巨痛猶有更甚、更久。 “傷者就應該躺在床上休息" 妮若依發出清冷帶點柔膩地聲音說道。 “我…..沒事了,你看,都結疤了。” 煌掀起傷口說道。 妮若依面無表情地看了他的傷口很久,臉色才終於有了點波動,那是些微困惑的神情,他又抬頭看著煌說道: “真的一點都不痛??” “恩,我體質好吧! 哈哈..” 煌乾笑著回答。 妮若依微微皺起眉頭,想了片刻,她才收回視線,繞過煌,向前行去。 “那個….” 煌忽道,妮若依應聲停了下來。 “謝謝你,這是第二次救我,如有機會的話,我必定會報答你。” 妮若依繼續向前走去,轉角過後,有一絲極細微卻清楚的聲音傳到了煌的耳朵裡。 “不用謝,我只是做該做的事,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煌笑了,能夠與她這樣對上話,這傷,也二度值得了。 他走出這間旅館時,不禁回想剛剛栽倒的畫面,頓時,有種難以形容的氣流從腹部升到心中,有點興奮,也有點開心,這就是暗爽嗎?? 這種體會真是人間至福阿! 煌如是想著。 這一天,對煌來說,也是新的一天,他不知道以後還會遇上什麼事情,但是此刻,卻有種感覺,自己並非是孤獨一人,而那曾訂下的目標,成為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強者,也稍微有了點變化,不再是他一直以來的嚮往,只因他的存在,有了那麼點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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