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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睜開眼睛,欠起身,蘇菲亞從床上走了下來。
昨晚,她做了一個很甜美的夢。
她夢見了二十多年前,她剛進宮的時候。
那時的蘇菲亞還只是一個二八年華,如花似玉的小女孩。
她第一眼見到梅荷美特的時候,心想:「這個人就是國王嗎,怎麼看起來跟一般人一樣,都是兩隻手兩隻腳?」
蘇菲亞就那樣呆呆的望著梅荷美特,嘴巴微微張開,天真的臉上有著強烈的好奇。
梅荷美特看見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直直的朝她走了過來,彎下腰,拾起她的手,吻了一下,柔聲道:「美麗的小姐,我有這個榮幸,請妳跳一隻舞嗎?」
蘇菲亞羞不可抑,兩臉通紅的點了點頭。
梅荷美特輕輕的牽著她的手,配合著她的步伐,從容的走到場中。
音樂也悄悄響起。
蘇菲亞還記得,那是一首華爾茲。
在他的帶領下,不熟悉的她也能應付自如。
兩對年輕的身影,優雅的在場中翩翩起舞,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蘇菲亞感到整個人都被包圍在男人的氣息之中,她感覺到了他那緩緩的呼吸,低沉的心跳,還有有力的肌肉。
他的手摟著她的腰,鼻孔吐出的氣息恰好噴在她的額際。
配合著他寬廣的胸膛,一切是那麼的溫暖。
蘇菲亞微微抬頭,看進梅荷美特那深邃的寶藍色眼眸。
那裡頭充滿了溫柔與愛意,像一座美麗的湖泊。
恍惚之間,蘇菲亞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陷了進去,再也離不開了。
那支舞之後,兩人墮入了愛河。
一年後,菲力普出生了,他是大王子
看到這第一個兒子,他很開心,高興的抱起菲力普到處走,遇見人就笑著對他說:「這是我的兒子,他以後會跟我一樣的勇敢,一樣的聰明。」
再過三年,哈瑞森也出生了,他是二王子。
剛出生的哈瑞森就有著稀疏的金髮,跟明亮的眼睛,那雙眼睛眨阿眨的,好奇的看著大家。
陽光沐浴在哈瑞森的金髮上,那景象是如此的漂亮。
所有人都說,這是個陽光之子。
他總是抱著哈瑞森,輕輕捏著他小小的鼻子,對他說:「你要學習你大哥,他是最優秀的。」
又過了三年,潔西卡也出生了,她是個可愛又迷人的小公主。
她笑起來的時候,像是可以把天地間所有的悲傷都融化掉。
那是多麼天真,多麼純潔,多麼可愛的笑容阿。
無論是什麼樣的壞人,看到這樣的笑容,也會感到心平氣和。
整個皇宮上上下下,沒有人不喜歡這個小公主。
蘇菲亞最喜歡驕傲的對人說:「這個女兒,長大後一定比我還要漂亮。」
一年又一年,隨著潔西卡慢慢長大,瘦小的身子慢慢發育起來,蘇菲亞發現梅荷美特的目光不再清澈,變得有點深沈。
他望著潔西卡的目光,不像是一個父親看著女兒。
像是,一個男人看著女人。
蘇菲亞猛然驚覺,她跟他已經多少年沒有一起吃頓飯了。
不知何時開始,兩人變得同床異夢,形同陌路。
那逝去的美好時光,彷彿從來就不曾存在似的。
那一年,國王奪去了公主的笑容。
然後,最小的查理出生了。
他,從來沒抱過查理。
披著薄薄的披肩,赤著腳,踏著冰涼的大理石地板,蘇菲亞緩緩的走進了後花園。
那裡還擺放著一個小小的盪鞦韆,雖然看起來已經老舊不堪,不過蘇菲亞沒有把它丟掉。
看著這個小小的盪鞦韆,蘇菲亞漾起了一個甜蜜的微笑。
四個孩子都曾經在上面玩過呢。
一陣凜冽的寒風吹了過來,蘇菲亞微微瞇起眼睛,一抹嫣紅從她面前飛過。
蘇菲亞微微張嘴,驚吒的望著眼前,什麼時候花園裡開滿了這種花?
好美麗阿,像是沈靜安祥的火焰。
火焰怎麼會有沈靜安祥的感覺呢?
驚異於自己奇怪的想法,蘇菲亞輕輕的折下了一朵,放到鼻前,嗅了嗅,自語般的問:「不知道這花叫做什麼名字?」
「喜歡嗎,她叫做罌粟花。」隨著聲音,尼克拉斯出現在蘇菲亞的身後,輕伸猿臂,攬住了她的腰,充滿誘惑的聲音在她的耳朵旁低低細語:「要不要嘗嘗看,她可以幫助妳忘記這一切,忘記所有妳想要忘記的事情,忘記……任何的痛苦。」
蘇菲亞嬌軀一顫,兩眼射出了迷茫的神色。
「可以嗎,真的可以幫我忘記所有的痛苦嗎?」
蘇雪兒覺得頭昏腦脹,張開嘴巴,大大打了一個哈欠,老實不客氣的靠在黃娟身上,一臉不耐煩的說:「快累死了,怎麼還沒到阿,我們是不是迷路了?」
黃娟苦笑了一下,無奈的聳了聳肩。
潔西卡不可置信的瞪著蘇雪兒,冷笑連連:「妳居然還有臉說這種話,不知道是誰害的?」
蘇雪兒只是張著水汪汪的大眼,一臉無辜的看著她。
詩寇蒂遙遙望著遠方,震驚開口:「那裡怎麼多一座湖了?」
黃娟沉吟一會:「多半是剛剛不見的那條河變的吧。」
瑪利亞看著手上的地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想不到聲音的威力這麼大,不但山不見了,連河也變做湖了,看來這張地圖是不能用了。」
蘇雪兒一雙粉拳拼命搥打黃娟的肩膀,當作出氣筒:「那怎麼辦,我們怎麼去伯明罕。」
黃娟紅著臉,一邊哄著蘇雪兒,安撫她的小女孩脾氣,一邊向瑪利亞投以求救的目光。
瑪利亞皺起小小的眉毛說:「只能依照星星的指引了。」
詩寇蒂猶豫開口:「會不會連星星也改變了位置?」
眾人對望一眼,均是面面相覷,不敢肯定。
聽著這一切,阿帝加斯只覺得頭皮發麻,這群妖女幾聲尖叫,幾聲狂笑,居然平地了好幾座山,移走了好幾條河,改變整個地貌,現在甚至連星星也可能要遭殃了。
黃娟看到蘇雪兒一臉疲累,心中疼惜,趕緊說:「反正也不知道路,不如今天就在那湖邊搭營吧。」
瑪利亞看到蘇雪兒真的走不動了,便點了點頭:「也好。」隨即指揮著阿帝加斯開始搭帳篷,生營火。
對此,阿帝加斯當然不敢有絲毫怨言,誰叫他是這裡唯一的男人呢。
女孩們踏著草皮,走到翠綠色的湖邊,想到眼前漂亮的美景就是她們一手造成的,心中都不禁感到有點自豪。
瑪利亞更是童心大起,索性脫下了衣服鞋子,「嘩啦」一聲,跳了下去,濺起層層水花。
她的金色髮絲上沾滿了滴滴湖水,反映著夕陽的餘暉。
只見瑪利亞輕輕的掬起一手掌的水,嫣然一笑,夾著一陣香風,灑向眾人。
火紅的夕陽餘暉,翠綠色的冰涼湖水,一個在湖水中玩耍的金髮小妖精。
尚未發育的幼小身體,平坦的雪白胸部,突起的鎖骨以及肋骨,還有那跨下潔白無毛的滑嫩幽谷。
瘦骨粼粼的曲線,勾勒出一種奇異且充滿邪惡的誘惑。
那圖畫美的讓人窒息。
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潔西卡更是心旌動搖,神智不清,再也忍不住,快手快腳的脫下衣服,嘴角不住淫笑,張開狼手,迅速的撲了過去。
瑪利亞嚇的花容失色,尖叫一聲,轉身逃跑,這付模樣,儼然是一個纖細柔弱的七歲小女孩。
潔西卡看的更為興奮,滴著口水,口齒不清的說:「別跑阿,小綿羊。」
兩人就這樣踏著湖水不斷追逐。
此情此景無論是誰看到了,都應該會對瑪利亞投以同情的目光。
不過黃娟十分清楚,寫在瑪利亞那藍色眼眸底下的不是害怕與驚慌,是興奮與期待,對於這個小變態,她可是比任何人都還要了解。
蘇雪兒一臉擔心:「我們要不要去救瑪利亞,潔西卡實在太變態了。」
一向優雅有禮的詩寇蒂居然開口嘲諷:「大長老需要人救嗎?」
黃娟臉頰紅了一紅,咳了兩聲,趕緊轉移話題:「那個阿波羅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真的會跟我們結盟嗎?」
詩寇蒂略略思索一下,才回答:「誰也說不清楚阿波羅是個怎樣的人,不過我倒是挺佩服他,他十分有才華,尤其是在音樂跟繪畫方面。」
「另外,他十分仰慕人類的文化,也有很高的個人魅力,優雅又不失狂野的風範,這樣的人,確實很難讓人討厭。」
「誰說的?」阿帝加斯臭著一張臉,不憤開口:「我就很討厭那個傢伙。」
詩寇蒂一雙媚眼飄到阿帝加斯身上,勾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那是他對你比較特殊阿。」
阿帝加斯聽到這句話,馬上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蘇雪兒跟黃娟只是聽得一頭霧水。
夜晚,米斯提克特有的月華以及星光,照耀在女孩們的帳篷上,微微的透了進來。
蘇雪兒迷迷糊糊的抓起黃娟的手指,含進嘴巴裡,夢囈道:「好吃,好吃。」接著又怪叫一聲:「別跑,我的實驗材料。」
黃娟只是大字形躺在蘇雪兒旁邊,一手抱著她的頭,輕聲打呼。
潔西卡就算在睡夢中,給人的感覺也是充滿了戒心,皺著眉頭,緊緊的抓著鞭子,一臉不安。
瑪利亞則是縮起小小的身子,側躺在潔西卡的懷中,一雙小手捏緊了潔西卡的衣服,彷彿想要抓住些什麼。
帳篷外,阿帝加斯悶雷般的呼聲響起,很顯然的,這個單細胞根本沒有在守夜,已經自顧自的打起瞌睡。
看著這一切,聽著這一切,感覺著這一切,詩寇蒂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今晚,她睡不著。
再過幾天,就要見到阿波羅了。
那個伯明罕所有人馬的族長,伯明罕的最高統治者。
也是她小時候的玩伴。
印象中的阿波羅還只是一個拉著小提琴,生澀的在她面前演奏的小弟弟。
那時候的他,是多麼的無憂無慮。
記憶中的聲音又在詩寇蒂的腦中響起:「姊姊,妳喜歡嗎,這首是我新做的曲子。」
「姊姊,妳看這朵花漂不漂亮,我給她取了一個名字,就叫做詩寇蒂,送給妳。」
「姊姊,妳不要動,這樣我會畫歪。」
「姊姊,妳看妳看,我畫的好不好,有了這幅畫,我就永遠不會忘記妳了。」
「姊姊,妳做我的新娘子好不好,我一定要娶妳,我們的婚禮上就用我寫的曲子。」
好懷念的聲音,有多少年沒聽見了?
她記不清楚。
詩寇蒂只覺得自己沒有臉見他。
那個晚上,自己原本有辦法阻止的。
詩寇蒂好恨,為什麼當時她沒有阻止,為什麼她任由阿波羅跟他年邁的母親被放逐。
就因為那些墮落族人做出的可笑預言,說什麼阿波羅是天上降下的魔星,命中注定要雙手染滿鮮血,不把他放逐的話會拖累所有人。
可笑,可笑。
現在,那些墮落的傢伙紛紛被血魔們控制,那個當年被放逐的小男孩反而成了人馬族最後的希望。
可是,他還是當年的那個小男孩嗎?
不。
逝去的東西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就像自己也不是當年的那個少女了。
一切都已經變了。
現在的阿波羅到底想做些什麼?
詩寇蒂不知道。
詩寇蒂望著頭頂的帳篷,點點的月光透了近來,沐浴在她粉紅色的秀髮之上。
帳篷外,還有幾隻夜梟低聲鳴叫,迴繞在夜空之中。
一切彷彿昨日。
彷彿那個她跟阿波羅分別的夜晚。
詩寇蒂慢慢的闔上了眼睛,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話,進入了夢鄉。
「阿波羅,你還怪我這個姊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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