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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義服悍將 五虎尤在感慨這張飛一人之力,擊破一軍,也不就144級而已。想起級高後的美妙前景,眾人目弛神醉,心癢難抓。 劉備朝眾人掃了一眼,微微一笑,回頭一揮手中皮鞭,道:「亂黨賊兵,四處殺掠,人人得而誅之,此時不戰,更待何時?」 身後數十名騎兵一擁而上,關張二人袖手旁觀,場中的這幫殘兵敗將,還輪不到這兩位恐怖的殺神出手。 劉備復向五人道:「幾位小兄弟豪氣干雲,就煩諸位,助我擒下程賊。」 五人心血澎湃,高呼衝入黃巾軍中,身邊黃巾兵屍體不斷化作白光消失,殘敵一一顯露。不改初衷跑得最快,迎面對上一個13級的黃巾尉,心中打鼓間一刀砍去,對手理也不理,應聲倒地,倒是反叫不改初衷一楞。場中黃巾軍雖仍有數百,但在烽火燎原一擊之下,大都只是苟延殘喘而已,那還有還手餘地。五虎想通此節,心花怒放間,各施手段一齊衝上,刀槍共火球齊舞,經驗與等級狂升,場面雖是血腥,好在白光來的也快,場中殘兵越來越少。 程遠志竟是沒掛,兩名黃巾虎士一把將他拖起,回頭就跑。往事隨風破口大罵,居然知道見風使舵,還懂得搶救頭目,真是聰明得不像話,與不改初衷雙雙殺至,一人補上一記將黃巾虎士送上天堂,程遠志通地落地,整個一半生半熟的烤全人。 殘敵肅清,小黃開始扒拉戰利品。又有四名各色黃巾對著往事隨風請降,土匪和小雨居然也各收了一個。土匪的那個是15級的地屬黃巾衛兵,被土匪一斧擊飛手中鐵錘後倒地拜服;小雨那個則是12級的水系黃巾術士,皮開肉綻的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亂滾,小雨一時不忍助了他個「清流」,這傢伙就不依不饒的非得跟著小雨混。六名軍士等級清零,屁顛屁顛地跟在主人後面亂跑。 一陣亂戰,大多數軍兵都叫騎兵給搶了,但往事隨風和不改初衷還是一齊升到14級,土匪和牧羊曲兒到了13級,小雨攻低手慢殺得最少,不過也到了11級,就連小黃也蹭到了7級,六名新兵各有斬獲。五人狂喜之下,命眾小弟打掃戰場,五人則拖起程遠志,扔到劉備馬前。 劉備道:「逆賊張角何在,快快說來,可饒你不死。」信手一揮,揮過之處空氣凝結,一條黃龍隨著手影現形,黃龍圍繞程遠志一轉之下,程遠志臉上立時褪下焦黑,現出血色。眾人看得咋舌不下,這是什麼特技,恢復力強大如此? 程遠志居然骨頭挺硬,抗聲道:「宦官專權,朝綱敗壞,民不聊生,張天師應天而生,順迎民意,心繫太平,何『逆』有之?何『賊』有之?」 五虎大樂,這傢伙居然之乎者也全套,還真是瞧不出,難怪張飛那莽漢也會計賺張合,這三國凡留名的人物還真不可輕視。 劉備黯然道:「天地運行,自有其理,汝等假辭天意,實是逆天而行,雖官逼民反,卻容不得你反。」拂袖道:「留你全屍,自行了斷吧。」 程遠志點頭謝過,撥出腰間短刀,就往頸上抹去。忽地不改初衷福至心靈,長刀一挑,將短刀擊飛。眾人及程遠志愕然間,不改初衷雙手向劉備揖到:「皇叔在上,小民有一不情之請。」仗著念過幾篇古文,說得倒是有模有樣。 劉備頜首准了,不改初衷道:「這程遠志觸犯皇叔虎威,雖是該殺,念他一身武藝來之不易,且容他一命,令他痛改前非,也好為民出力。」程遠志還不是一般的機靈,立馬表態:「蒙皇叔教導,某當終身奉此俠士為主,痛改前非,不敢再有異心,若要違誓,叫我有如此刀。」啪地折斷手中短刀,倒叫五虎心痛不已。 程遠志身上白光一閃,等級清零。劉備慨然道:「小兄弟俠骨丹心於前,劉某焉能一意孤行於後。眾位小兄弟何不投奔官軍,也好為國效力?」滿嘴都是拉攏之意,眾人衝動之下差點當場答應,還是往事隨風比較清醒,吱吱唔唔的謝了,莫名其妙找個婆婆管著自己,總之怕不是什麼好事。 劉備也不強求,一聲後會有期,三兄弟一齊揖過,眾騎兵撥馬而去,煙塵起處,轉眼消失無蹤。眾人尤在心神激盪,不改初衷更是雙腿一軟,撲通倒地,原來與這叱吒風雲的巨人交談,早已耗去了他全部心力。那邊程遠志連忙扶起主子,倒是忠心得很。 程遠志,人族,1級,職業無,風系體質7,根骨6,血性5,潛能8,悟性3,機變7,成長6,基本素質總數42,特技:暴風。相當於一個普通玩家的能力,這倒是撿到寶了。不改初衷咧嘴大笑,眾人眼中全是仇恨目光射來,不改初衷立即收斂笑容,這幫兄弟可比黃巾軍凶殘得多。 連連血戰,五虎再也提不起勁來,一致決定下線休息。整理了一下戰利品,7個涿郡卷軸,3個神行卷軸,生命藥水、低級符咒若干,最值錢的是幾個「損壞的鐵甲」,那可是製器的好材料。想起六隻手這製器「大師」來各自黯然,總也M不到,不知這傢伙是死是活。 很奢侈地各用了一個涿郡卷軸回到城裡,已有玩家打到大堆包子來賣。眾人不屑地帶著大隊NPC走過,路人紛紛側目,五虎威風之極。 新手區的怪物菜包、肉包、蛋黃包之類,專暴「包子」,可以少量恢復生命,與NPC藥商賣的生命藥水相比,價廉物美,合算得太多,因此是遊戲中最多人從事的謀生職業。 眾人命令小弟們去打稻草人玩,符咒、材料則統統扔給小黃,命他去擺攤,眾人一齊下線。 就在眾人下線後不久,一個驚人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吞食世界,玩家六隻手犯下了弒君之罪!眾玩家紛紛打開等級欄查看,才公測多久,居然就有人把200級的皇帝給做了,這六隻手是個什麼東西,總不成三頭六臂? (六隻手:我不是東西…我呸…我是東西…呸呸呸,不和你們說了,哼!) 一查之下全吞食界到處是玩家狂暈倒地之聲。等級榜主——冰魚18級——又是這傢伙!六隻手…1級?我才呸,雖說那皇帝能力極差,這大家都是理解,可高達200的級別,1級玩家再厲害,怕打上去連癢都不會癢,何況那金瓜武士是擺設啊? 吞食官方解釋:「存在即合理,玩家六隻手只是利用規則,絕對沒有作弊!」自然有個GM為了解除邏輯錯誤而獻身的糗事是不會公佈的。 不過驚訝歸驚訝,依吞食的設定,寶器金錢不是暴出的,諒他也沒撈到多少好處,還不至很妒嫉。當然頭腦轉得快的人已經想到那50000點聲望,六隻手同志有福了。 六隻手:「啊啑!啊啑!獄警同志,我申請看醫生……」 第二十二章大鬧嬉場 上線以來那該死的師兄就一直M不到,找不到正好,樂得去泡MM,省得給抓去打包子。易一鬆正悠閒地到處亂逛,以「老鳥」的身份作嚮導,後面跟著一個黑不溜丟的小妹妹。 易一鬆:「沒辦法啊,有MM早給搶光啦,就我這1級小頑童,好歹蒙上一個算不錯啦。」 聊到趣處,差點就要去新手客棧包個房間研究一下生理機能,考慮到自己身上一個子兒也無,易一鬆才悻悻放棄。耳邊六隻手消息終於傳來,「什麼?」易一鬆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洪斐這小子吃了什麼藥了,居然幹掉了皇帝?」 趕緊狂M,卻總提示不在線,待要下線,黑妹卻興致高漲,硬要去游「人河」。考慮到反正下線再找六隻手也不遲,現在一走黑妹要再找上別人可真不爽,於是兩人便興致勃勃去游「人河」——就是混在最多人的地方,伺機偷東西。 那小黑妹進遊戲時的最後一個問題是:「你最美好的理想是什麼?」小黑妹居然回答:「我要一個白馬王子!」於是小召就給了個「偷竊」。汗啊,難道小召的意思是,就憑你這樣兒,還想要什麼白馬王子?乾脆你去偷一個吧……也不想想公測才多久,誰有那麼多的好東西讓你偷。 正無聊間,易一鬆眼睛一亮,一隊衣甲鮮明的玩家邊聊邊走,眼看就到了面前。忙亂中沖小黑妹使個眼色,小黑妹居然雙眼一閉,做了個含差不勝狀。「誰有閒心思和你拋媚眼呢?」易一鬆心中這個氣,拼了老命使勁眨眼,可那小黑妹居然就越來越陶醉,硬是沒法領會易一鬆的良苦用心。 終於易一鬆暴起,怒視小黑妹道:「笨蛋!我叫你去偷!」小黑妹嚇了一跳,喃喃道:「偷…偷誰?」易一鬆頭也不回,一把抓住最前面那玩家的胸口,另一隻指著人家的鼻子,對小黑妹狂吼道:「偷他!」驀覺入手處溫軟一片,大驚之下不敢回頭,情不自禁地用手指捻了兩捻。嬌呼聲中臉上一熱,啪啪兩個正反耳光打得頭暈眼花,緊接著頸間一涼一痛,一腔熱血噴得小黑妹一頭一臉,耳邊小召歎道:「玩家易一鬆蓄意傷人,玩家七品格殺易一鬆,七品無罪。」白光閃處,人已復活在治療師邊。 好在只是1級,倒也不掉經驗。心中鬱悶不已,懶得再找小黑妹,悶悶下線,只是手指軟軟的仍是酥綿無力,說不出該喜該悲。 易一鬆化作白光消失,那小黑妹只是怔了一怔,緩緩抹去臉上鮮血,手指七品和那無端受辱的女子,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小黑妹在此發誓,他日必以你二人之血,洗我今日之辱!」那七品嗆啷一聲收劍入鞘,那柄劍刃上光華流動,顯非凡品,仰天冷笑道:「我群工堂七品,隨時侯教。」 易一鬆下線正是洪斐怒火沖天之時,三人略一交流,大感今日之無趣。三兄弟一個被關,一個被扁,一個被殺,壓抑多年的憤怒終於爆發,三人不再多說,直奔虹橋嬉場。 虹橋嬉場,正是南風社團的產業支柱之一。此刻,南風社團的掌舵,楊帥仁,正坐在嬉場最安全的一間房子裡發楞,座下的大班椅雖極豪華舒適,楊帥仁心下卻覺如坐針氈。那一記如鬼魅般的奇襲,死寂般的氣息,自己雖不懼怕,但若總是不知何時何地,無影無蹤地來上一記,還真不定能接下,幸虧早有預備,和屬下喬裝易形,否則今天坐在這裡的,怕早已是「紅頭巾」的老二,陽極這個渾蛋了。 一旁的楊威利大氣也不敢出聲,這心狠手辣的老大此刻雖是面無表情,實則定是怒火萬丈,自己也沒有兩條命,該閉嘴時還是閉嘴的好。 令人窒息的沉悶中,門外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並不是沒法做到完全隔音,只是楊帥仁覺得,還是能聽到外面的動靜比較踏實。那走來的小弟在門外猶豫一下,下定決心般地輕敲了下門,楊威利俯身望向楊帥仁,楊帥仁微微點頭,楊威利沉聲道:「進來。」 小弟心驚肉跳地走進,臉上顯眼處一團烏青,楊帥仁皺眉道:「什麼事?」 小弟摸摸臉上的傷處,喃喃道:「有…有人踢場子…」 楊威利正要說話,楊帥仁擺擺手止住。心道既然若不是外面的那幫手下必已無力擺平,這小弟那會來此。楊威利稍一猶豫,還是輕聲說道:「大哥,小心有詐。」 這南風社團的核心重地,怕不有上百小弟,來人必是實力強橫之極,善者不來。楊帥仁搖搖頭,呼地站起,大步走出。心中怒火翻騰,眼中赫然射出不可匹敵的凶氣,叱吒江湖多年了,今天到要見識見識來的是何方神聖,就算是陽極親至,想要取區某項上人頭,怕也要留下半條命來! 居然是三個懶洋洋的小青年,嬉場大堂裡東倒西歪地倒著幾十個小弟,傷處俱是關節要害,看上去並無大礙,卻偏偏動身不得。三人中一個笑咪咪的傢伙顯然心情大好,手中捏著一枝牙籤,在嘴中好整以暇地咬來咬去。 楊帥仁氣極反笑,多話都懶得說一句,縱身就從二樓躍下,拳影幻處,就往那笑得可惡的傢伙攻去。 洪斐剛剛大發神威,手下無一合之將,來時那股不快早飛到爪哇國去了,見楊帥仁軟乎乎地攻來,心道你這一幫之主,看上去高高大大,比自己還多出一頭,其實就這兩把刷子?難怪那幫小弟豆腐似的,一比之下頓覺自己的武技還真是厲害得可怕。 心中想到得意處,毫不在意地伸拳就擋,誰知楊帥仁一拳擊出,初時毫無異樣,攻到半途,突地變速,拳上力量一時何止增出十倍。兩拳「砰」地擊實,楊帥仁晃也不晃,洪斐卻猛地大退一步,剛剛站定,哇的一口鮮血噴出,隨即腳下再退,再吐一口,連退三步,連吐三口,這才勉強站住。 易蘇二人大驚,連忙撲上扶住。洪斐擺擺手意思是我還沒死,不用扶我,二人同道:「切!」雙雙放手,洪斐砰地一聲落地,半晌才緩緩爬起。 楊帥仁看得有趣,一時倒忘了追擊,洪斐怒道:「老小子,你使奸啊!」 楊帥仁長笑道:「什麼是奸?生死相搏,難道還要分個禮道?收發有度,這叫臨敵應變。贏了就是實力,管你用巧用強,你自己不懂變通,倒來笑我使奸,真正可笑之極。我現在心情不壞,你們三人留下六隻手臂,我饒你們不死。」 洪斐卻未暴走,出人意料地緩緩作了一揖:「多承指教,小子洪斐受益不淺,再來再來!」 楊帥仁簡直快要喜歡這個傢伙了,長笑道:「好,好,我就真刀真槍地和你玩上一局,讓你口服心服!」 一拳擊出,帶著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四周的空氣彷彿要被這一拳撕裂般地捲起,這毫無花巧地直直一拳,如山般沉重的向洪斐攻到。 第二十三章鬼魅一擊 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攻到,洪斐卻不接招,身體有如一根木棍般,直直地向後就倒,楊帥仁這霸氣十足的一擊頓時落空。 硬接當然是自尋死路,洪斐總算想明白對方的真力遠勝於已,無論向那個方向閃躲,這老不死的一定後招源源而至。無可奈何下使出的這記怪招,卻是三兄弟平時整蠱的絕活,此時使出,倒是恰到好處。 楊帥仁反應極快,一拳不中立即變招,雙臂一蕩,踏前一步,一腳貼地掃去。眼看腳影及體,洪斐怪招再發,居然背後有若裝了彈簧般地又直直躍起,直與楊帥仁貼了個正著。一驚之下楊帥仁雙拳回揮,身體疾退,洪斐卻在這一瞬間猛地一頭頂至,正中楊帥仁下頜。楊帥仁雙拳至處,洪斐卻又是直直一倒,這一次彈地一滑而退,在拳威遠不及處瀟灑躍起,易蘇二人轟聲怪叫,拍手不已。 洪斐不再拘於形式,怪招連連奏效,倒像換了個人似的,剛一交鋒楊帥仁嘴角就被撞破,終於凶性大發。 縱身而上,拳法一變,虎虎有聲,拳影所到之處居然有如實質,停頓不去,把洪斐圍得似鐵桶一般。洪斐暗忖就是打他兩拳,在他真氣反激之下,怕反倒會負傷。默誦師門心法,施展出在浴室中相搏的滑溜功夫,在楊帥仁如網般的拳影中轉來轉去,在間不容髮之中連連躲過重擊。 眼看兩人交手快五十招,洪斐真如巨浪中的一葉孤舟,忽上忽下,隨時就有滅頂之災。易一鬆、蘇棟二人若有所悟,楊威利看得心驚膽戰,洪斐心中卻是靜若止水。 楊帥仁無心之中的兩句話,卻給了他極大的震憾。 三人的授業之師何懼之,本是個天生豪邁的大家,講究的是大開大闔,性如烈火,授技也不耐細解。三人潛意識中,唯覺以硬對硬才是正理,每每心有疑問卻也不敢多提。此時洪斐在實力不敵之下受挫,卻受楊帥仁一言所動,真如醍醐灌頂,心中諸多不明,頓時豁然開朗,天生不拘一格的心性,終於用到武技中去。 楊帥仁也是越打越是驚訝,這小子論實力連自己手下幾大干將也有所不如,此時力戰多時,卻依然攻守有據,不露敗相。旁觀小弟越來越多,可不能叫手下看了笑話,一時爭強好勝之心大起,長嘯聲中,拳法忽變。 雙拳速度一慢,透過手背現出一抹嫣紅,雙手隨之腫大至一倍,拳勢轉慢,一股遲暮的氣息傳來,洪斐游魚的身法頓見遲緩。楊威利喝道:「好個夕陽之拳!」這縱橫黑道多年的老者,終於使出了他的神乎其技。 易一鬆、蘇棟兩人見勢不妙,雙雙撲上。此時南風社團各處的好手早在絡繹不絕地趕到,眾人作勢要上,楊帥仁將頭一搖,那意思我一個人足夠。洪斐三人聯手,勉強頂住楊帥仁一輪攻勢。 三人心中均是懊惱之極。以前雖說兄弟三個從不出手,心下倒是以「高手」自居的,一般小嘍嘍平時不和他們計較,那是咱兄弟自重身份。誰知到這虹橋嬉場來,剛剛找到威風的感覺,卻跑出來一個老頭子耀武揚威,可偏偏三兄弟厚著臉皮一齊上了,人家卻還是漫不在乎。隱約間覺得這還是老傢伙技癢賣弄,要是人家全力一擊,怕自己早成拳下遊魂,所謂報仇大計也只好留待後生了。 那楊帥仁鬥到興起,長嘯不已,拳勢忽然一收。這一下說收就收,漫天的力道一絲不剩地盡數消失,再無一點痕跡。三人頓覺身上壓力一輕,原本擊出的力道忽然就失去了對手,三人手忙腳亂地變招、換氣,忙個不迭。正熱鬧間,拳勢一收再發,「夕陽返照」!那股力量忽地強大十倍,同樣毫無預兆地將三人籠住。日暮西山的感覺強烈地襲來,這一記楊帥仁已是勢在必得,全力施為!三人心中同時生出滄海桑田的悲涼之感,大驚之下各各強提真氣,在極度的睏倦之意中,勉強將全身的力量迎出。 楊威利臉上已現出不忍之意,這一擊之下,三人必無活路。 洪斐心中突然生出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那是一種死亡的氣息,濃濃地帶著血腥的味道,帶給人一種無邊無際的黑暗的恐懼,就是這股氣息,已在洪斐心裡留下過兩次深刻的印象! 那股死亡之氣悄無聲息地在洪斐三人的背後出現,巨大的力量向洪斐身體中湧入,又毫不停頓地從他的雙手湧出,洪斐登覺全身變得冰涼,手腳彷彿不受控制般,施出一記怪異之極的招式,雙手攜著死氣,從楊帥仁的真氣中穿過,噗噗聲起,場中四人同被擊中,各如風箏般地飛起! 劇變陡生,場中好手眾多,卻無一人有所察覺。人群中一個灰影竄起,陰笑聲中奪門而出,南風社團眾人呼喝聲中,那人已如一團風塵般遠去,再也追之不上。 再看場中,洪斐三人俱各口吐鮮血,倒地不起。楊威利急急抱起楊帥仁看時,胸口卻毫無異樣。楊威利手起處撕開楊帥仁上衣,駭然發現胸口竟有兩個烏黑的掌影,掌影中浮出的兩股淡淡黑氣,流轉之間早已行到面部,越行越濃,所到之處,血肉之軀迅速痿縮,正是前日誤中副車的那鬼魅一擊。 眾人紛紛圍上,楊帥仁只來得及輕輕說了一句:「傳位,洪斐。」黑氣大盛,血肉盡化,這叱吒風雲的黑道強者,只餘下一具烏黑的骷髏,就此含恨而終。 傳位?洪斐? 「難道大哥臨去之時腦子壞掉不成?」楊威利瞧瞧那三個傢伙,一個個尤在吐血不止:「大哥那一擊神力無鑄,這三個小子居然中招不死?」隱隱約約覺得只有大哥臨時收力才會如此,但想及楊帥仁狠辣的手段,暗暗搖頭,心道決無可能。 思來想去,只覺傳位洪斐倒真不失為一著妙棋。這小子膽大包天,身手怪異,老大既說傳位,當然也是相信那灰衣人與其無關,只是三人慘作棋子罷了。這掌舵之位若在幫中另選,卻無服眾之人,即以自己這個表面的二號人物,暗暗不服也大有人在。選這不相干的外人,倒也免了一場爭端。 耳中聽到有人大叫:「剁了這三個臭小子!」 楊威利怒喝道:「老大的遺言你們這麼快就忘了?」 眾人愕然間,楊威利朗聲道:「老大被奸人所害,眾兄弟敵愾之心可以理解,老大遺言,此事與這三人無關,令洪斐接任南風社團掌舵,大家今後聽從洪大哥號令,誓要為楊大哥報此血仇!」 一人叫道:「老大那時中擊,誰知那句話是不是他本意!」 楊威利怒道:「那你的意思是楊大哥當時腦子壞啦?說的胡話?」這句話憋在心中多時,卻又不能直說出來再生事端,終於藉機罵出,心下大是爽快。 老大變成骷髏一具,老二又表明態度,眾人再不多說。可憐洪斐等三人大眼瞪小眼,莫名其妙成為N市三大勢力的一隻鼎足! 第二十四章死氣復燃 四個人坐在死鬼楊帥仁的房間裡,面面相覷,其中一人臉色鐵青,另外三人卻是通紅,嘴角甚至還掛著血絲。三位師兄弟算是明白何師「安全第一、低調行事」的含義了,既然三位英才的功夫實在不算入眼,那就定下這麼個師訓,好歹保住他們的小命好了。 楊威利將當前情況介紹一遍,洪斐雖聽個雲裡霧裡,但好歹明白了個大概,暗暗叫苦,心道這下倒好,可算坐到火山口上了。一念及此,屁股底下原本那張舒服到誇張程度的板椅,頓時像是生出無數利刺來。 洪斐喃喃道:「楊…楊威利是吧…」 楊威利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心說你殺上門時倒是豪氣萬丈,現在讓你做老大卻丟了魂似的,真不知是什麼材料做的。 洪斐道:「看來你們…我們南風社團不僅要和另外兩幫明爭暗頭,還受那什麼『紅頭巾』欺負?」 楊威利怒道:「欺負我們?」剛剛要反駁,想起那灰衣人分明是紅頭巾的手下,自己的老大都叫人給殺了,卻毫無應對之策,說是欺負倒也不錯。心上微微一動,這小子居然還就切中了要害。 易蘇二人翹著二郎腳大搖特搖,洪斐目光轉過,想起還要去遊戲中練功,現在卻被弄到這裡,說些悶到淡出鳥來的黑道仇殺,心中憤憤不已。突地腦中靈光一閃,自己是幫主哎,扛把子哎,想走就走,難道還要這姓楊的批准不成? 偷偷看看「姓楊的」,咳了一聲道:「我要出去走走。」 三人心意相通,虎地同時站起,倒把楊威利赫了一跳。怒道:「那裡去!」易蘇二人捏捏洪斐的後背以示鼓勵,洪斐道:「我…轉轉…哎喲,要死了,輕點捏!」 楊威利無可奈何地歎口氣,叫來幾個小弟吩咐幾句,洪斐三人趾高氣揚地衣錦還鄉而去。 三人這才有機會交流,洪斐也才記起自己還在受牢獄之災,易一鬆也才想起自己已負了血海深仇,蘇棟也才想到自己連遊戲都沒進。當然易蘇二人對洪斐坐牢在嘴上表達同情之外,心底倒是極為舒爽,看來終於可以暫且擺脫魔掌,做點喜歡的活計了。 回到家中吩咐眾小弟「隨意」,三人一齊上線。 白光閃過,戴著全套手腳頸鐐的六隻手現身,猛想起還沒去信息專區,懶得再下線,先坐下來想想心思…猛覺全身乏力,那手腳頸鐐突然間似乎沉重無比,撲通一聲,卻是摔了個嘴啃泥。 納悶之下調出狀態欄一看,「禁錮狀態,素質總數下降100%,秋後凌遲。」我的天,不是下降20%了? 忽地想到,那天被那陰險的看守帶去,什麼也沒做,就多了這副手腳頸鐐……奶奶的,一定是這東東有古怪!只是自己也不會什麼鑒定術啊什麼的,要不倒可以看看是什麼東西這麼厲害。 要說這《吞食》中的NPC還真是絕,知道這六隻手是殺了200級皇帝的超級牛人,竟取出了專門對付牛人的全副能力禁錮裝備給他安上,也好安心睡覺,誰知道這小子憑80%的能力會不會再搞出事來。 (六隻手:我抗議!我只有1級!不是牛人! 漢獻帝:抗議有效,沒什麼利用價值了,拖出去剮了。 六隻手:算了,這副東西挺好,我喜歡……) 「暴殮天物啊!」六隻手摸摸手上黑沉沉的鐵鐐:「這麼上好的材料,不去做些神兵利器來玩,居然用來做銬子,設計這遊戲的傢伙還真是豬啊。」 說到神兵利器,想到懷中小錘,不禁洋洋得意起來:「呵呵,我還有寶器呢。」當日心練的過程一幕幕地在心裡轉過。手撫禁錮之銬,那種令人壓抑的寒冷之意透體而入,腦中靈光一閃,心動道:「不知道這上好的材料,能不能,嘿嘿。」 隨即便開始練起。只是頭腦中千頭萬緒,諸多事端盤來轉去,卻是無論如何,總也進不了那心練的境界,大怒之下放棄。無聊中想到今天惡鬥一場,雖說楊帥仁那老小子最後一擊明顯手下留情,但吐血受傷可是實實在在,看來趕緊調息療傷才是。思及楊帥仁,又覺這人忽喜忽怒,雖是莫名其妙留了自己一命,但扔下個爛攤子給自己,也不知該賀該悲,也不知是禍是福。 原來這心練之法最重心無旁騖,不著痕跡。六隻手一心要心練,一時間那裡進得了那無物無我的境界,此刻想到現實中事,卻忘了自己身在遊戲之中,反到合了心練「無心為上」不二法門。 想到要療傷,不再遲疑,努力盤膝坐好,那手腳頸鐐極是沉重,無可奈何之下,勉強用雙手提了。運起真氣,丹田中一熱,牽引著那絲真氣,依往日練慣的行氣線路,一一施為。 遊戲中雖與現實的經脈無異,可惜遊戲卻不會六隻手練的這門心法,六隻手練來練去,只覺那股真氣雖是流轉熟練之極,但卻毫無進境,心下大為煩躁。 再轉得幾轉,忽覺身上禁錮之力沉重,卻不知由體內何處生出股暴虐的氣息來,不由大怒,心道該死的銬子,看我將你敲成粉碎!恍惚間摸出懷中小錘,叮叮噹噹猛敲一氣。 敲了半晌,只覺心中突然沒由來的極度煩躁。那暴虐的氣息越來越重,隱隱那股充滿血腥的、死氣沉沉的氣息,又在心頭浮起,灰衣人借他身體傳功那瞬間的體會,無比清晰地傳來。現實中的六隻手此刻全身隱現黑氣,在藏匿於體內深處的那股殘餘死氣的牽引之下,即將步上楊帥仁的後塵!一名小弟眼見之下大驚,輕輕走近,伸手向六隻手額上摸去。 死氣越來越濃,六隻手狂喊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連喊幾聲,心中稍稍一靜,突覺手中小錘一熱,一道祥和之氣自手心一擁而入。正邪二氣在體內盤旋交戰,六隻手但覺痛苦無比,只是想:「要死了,無常鬼要來了!」 剛想得一想,心隨意轉,朦朦中吱呀一聲囚門大開,黑白無常手提拘魂令,一擁而入。白無常拘魂令閃處,就往六隻手拍來。 怒火萬丈中,六隻手但覺有一股野蠻至極的憤怒生起,喝道:「連你也來欺我!」小錘往懷中一塞,一手疾伸而出,將拘魂令抓個正著,另一手被手銬帶動,也一齊伸出,順勢在白無常頸上一圈,真氣運處,雙手一合一分之下,白無常長舌再長三寸,登時了帳。 黑無常一嚇之下,居然轉身欲跑,六隻手獰笑道:「既然要跑,何必要來!」卻忘了此刻自己體內正翻騰不休,真氣一提,自小錘中傳來的那股正氣順勢一衝,體內各種氣息盡數擠入到拘魂令中去,六隻手甩手處,就向白無常擲去。 一擲之下,頓感渾身亂竄的死怒之氣盡散,胸中空蕩蕩地感覺一閃而沒,隨之熟悉的自身真氣漲滿全身,一股大力在體內激盪,身體溫熱膨脹的感覺連蕩了七蕩,無比舒暢之下,長身而起!心中忽道:「我能站起來啦?」一驚之下,通地再次跌倒,立即爬起,卻是迅捷之極。 再看身上那副囚具,早已不見,卻在面前躺著兩具屍體,正是那看守和打手。白光閃處,二NPC消失,只聽叮噹連聲脆響,自那看守消失處跌下兩物,拾來看時,赫然是兩塊拘魂令。 第二十五章鬼府令鑒 抹去頭上冷汗,六隻手看看手中令鑒: 黑色拘魂令名:鬼府令鑒之幽冥,效用:練魄,附加特技:禁錮,相關職業:鬼道師。白色拘魂令名:鬼府令鑒之黃泉,效用:收魂,附加特技:禁錮,相關職業:大力鬼王。 看得滿頭霧水,又像亙古小錘一樣,沒有加攻擊啊什麼的,難道又是寶器?這玩笑開大了吧,要是自己隨手練來全是寶器,而且一練就倆,那今後不是…嘿嘿… 一時間只覺無數香車美女源源而來、花園洋房蜂擁飛至,用力嚥了嚥口水,總算沒有出醜。渾不知剛剛凶險之極,已在鬼門關前轉了N轉。 六隻手晉入「無我」之境時,現實中體內的死氣卻將將發作,隨這情緒,在遊戲中激發出人性的凶暴一面。寶錘受體內惡念牽引,發出特技「避邪」,竭力要將這將惡念逼出,卻苦無渲洩之處。恰恰一名小弟不知死活在他額上摸下,而此刻遊戲中看守和打手聞聲趕到,正也向他出手。借這小弟一摸的感覺,遊戲中寶錘將惡念盡數逼離,現實中則是死氣狂湧而出,機緣巧合之下,可憐兩BOSS作了練器之引,無辜小弟卻成了替死冤魂。 「還是先想辦法出獄再說。」終於明白自己還在獄中,要那些個身外之物暫時沒用,壞壞地一笑:「不知可不可練出個美女來…最好是小召,當然無敵小貓那樣的也湊合…」 想起佳人心中一甜,出獄之念更堅,猛然想起為何那看守與打手會在自己的囚室,抬頭看去竟是牢門大開。大喜之下收起令鑒,摸出小錘握在手中,連忙衝出,發現自己的腳力又快不少,作個內視,居然已是8級,更是腳下生風。只是渾沒注意那一直沒放入儲物袋中的寶貝內丹,尤自掉在自己剛剛翻滾之處閃閃發亮。 一溜煙走出天牢,居然是個小小院落,大門緊閉,心想那門外自然站著衛兵,當下笨笨地翻過院牆,揚長而去。 看守和打手在牢門處刷出,二NPC相視苦笑。 打手樂道:「哈,他跑啦!」 看守一臉的崇拜道:「是啊,還會翻牆呢!翻得真帥!」 打手同意:「是挺帥,拿了我們兩個80級NPC的經驗去了嘛!就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跑。」想到這沒用的看守臨陣脫逃心中大恨,怒沖沖地瞪了他一眼。 看守道:「你能力50都掛了,我能力才32,難道叫我去送死啊。不過想想這傢伙也真笨,再過二天就釋放了,居然損失20%的能力逃跑,這些人還真是有病。」 打手開心道:「人的腦子會壞的,那像我們NPC,無憂無慮,這日子過得才叫舒心!」 二怪連連點頭,滿意而去,反正是NPC嘛,犯人跑了自有人去抓,系統又不會真對咱昨的。 外面六隻手翻落在地,只覺身上一輕,小召不失時機地為越獄英雄送來問候:「玩家六隻手越獄成功,能力永久保持禁錮水平,追殺期一個月。」 啊?能力永久保持禁錮水平?追殺期一個月?有沒搞錯啊,打開狀態欄看時,赫然發現那層淡淡的灰氣已消失無蹤,只是那行小字卻換成了:「逃亡狀態,時間1個月。」滿滿的基本屬性變成了:無屬性體質10,根骨7,血性6,潛能7,悟性9,機變8,成長9,基本素質總數56,就剩下一個滿10! 六隻手終於抗不住這打擊,砰地暈倒在地。猛地想起「追殺」二字,又覺得此刻不是裝死的時候,只得悻悻然爬起,無精打采地前進。想起這兩天來的遭遇不覺好笑,突然想起那寶貝內丹,不禁又心情大好,決定取出來看看時卻遍尋不著,心知定是什麼時候給搞丟了。一聲哀歎,畢竟人不能總是走運,就當時沒敲那一錘,放過漢獻帝算了。只是免不了又心情沉重起來,那內丹決對價值不菲,這下的損失定是不少。 耳邊嘀嘀嘀響個不停,原來是易一鬆拚命在呼他。 此時易蘇二人早已會合在一起,兩人都是武士,用六隻手的話說就是:「力氣大點好,砍柴比都別人快點嘛。」自然二人的任務除了砍柴外還得挖礦,所以依蘇棟的意思,兩人開開心心去逛逛街不好,為什麼偏要呼這個沒良心的大師兄?但易一鬆則堅持認為一定要練功、要努力、要報仇,所以兩人去砍了一通包子,升到了3級後蘇棟死賴在地上不起,易一鬆無可奈何,加之自己也是很累,隱隱約約也有點順水推舟的意思,二人合計之下,還是決定看看六隻手「遭遇」如何。 易一鬆第一句話就是:「你在那?終於呼到你了。」 六隻手一楞,這地方道路極寬,滿街都不見個人影,自己還真不知道是在哪。 易一鬆第二句話是:「你現在做什麼?我們砍包子砍到現在,全都3級啦,哈哈。」 六隻手又是一楞,自己莫名其妙暈了一場就升到8級,勝過他們砍半天包子?看來今後少不得要多暈幾次…呸,想起那渾身的臭汗決定還是算了,畢竟還是老老實實練級來得穩當。 沒說上幾句,身後腳步馬蹄之聲大起!心中一抖,難道金瓜武士追來? 想到金瓜武士,忙說了聲下線再說,正要有所反應,所謂反應,其實也就是在躲和逃中選一條路走已。 衣襟掠空聲傳至,一個高大身影從一旁飛奔而過。耳邊箭聲破空而來,一枝長箭帶著火光追至,那人看也不看,手中一柄閃著點點寒光的單刀回手就是一劈,將那追至的長箭劈成兩半,身形停也不停,瞬時遠去。 正發楞間,後面大隊人馬追到,居然是一隊騎兵! 領頭一將一身金甲,面白鬚短,身形肥碩,手中提著月牙戟,滿臉的容光煥發,躊躇滿志,身後亦是一隊金甲騎士,有幾人手中握著大旗,風吹處大旗喇啦啦現出斗大黑字:「飛熊」、「董」。 六隻手看得臉色直髮綠,60級的皇城禁軍飛熊軍!不用說,那胖子定是禁軍統領,亂世賊首、當朝相國董卓之侄,90級的地屬大BOSS董璜了。 聯想起皇宮、天牢,終於確定自己是在皇城!洛陽!一時滿腹苦水,原以為脫獄成功,從此逃得生天,誰知竟在洛陽,想去涿郡,跑也跑死自己了…… 眼見得騎兵大隊將至,正看得心驚,董璜忽地一帶馬,手中月牙戟沖六隻手一指:「這人是頭牌欽犯,先把他拿下!」 第二十六章收伏戰馬 董璜月牙戟指處,兩名飛熊軍一前一後,策馬而來。 六隻手左手黃泉令,右手亙古錘,儼然也是一副高手風範。看到飛熊軍衝來,亙古錘一揮,作勢要上,前面那飛熊軍剛要發招,六隻手居然呀的一聲怪叫,轉身就跑。。 這時不跑,就是白癡了。先不提對方的級別,就是剛剛那一箭瞄的若是自己,看那無堅不催之威,六隻手怕是做夢也要嚇醒。 飛熊軍大喝之下,催馬疾奔,跨下駿馬兩步一躍,就追到了六隻手身後,長戟起處,刷地就向六隻手背心刺去。呼嘯聲起,後面大隊中又是一箭射到,箭挾火光,後發而先至,眼看就要將六隻手格斃當場。 六隻手高速前衝的身體猛然一頓,通地就往地上倒去。倒把飛熊軍搞得一楞,明明箭戟均未及身,這小子會如此不濟,真氣發處就幹掉他啦?看來自己武技日見純熟,升做統領指日可待。 哪知六隻手往地上一倒,兩手兵器在地上一點之下,身體貼地倒飛而回,還不忘一個翻身,轉臉向上。他武技雖是不濟,要與人硬拚無異送死,但內測那19級多是越級作戰奮鬥而來,再加現實中的獨門「神功」,論逃跑機變之經驗,尤其這貼地飛來飛去之法,倒是全服不作第二人想。 火箭險險在六隻手的頭前叮地射在地上,居然不熄,小小火苗燒得起勁之極,只是剛剛還在此處的六隻手已飛入馬腹之下,再也燒他不著。 飛熊軍一擊落空,再要戰時卻沒了對手,腦中一片空白之際,腳底忽被一物敲中,連中數下終於反應過來,也不下馬,疾運真氣,就自那被敲之處盡數攻了出去。 六隻手一入馬腹,立即祭起小錘狂敲,反正這「練化」似乎也不講究部位,撈著個地方敲下去就是。敲得一下對方居然毫無反應,一時心下大是惶惶,咬起牙來再敲兩記,對方紋絲未動,倒是自己手腕反被震得發麻,小錘險險把握不住。這才醒悟這「練化」看來也有成功率一說,頓時如墜深淵,原以為憑得此寶就此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誰知「無敵高手」沒做上兩天,立即現了原形。 一時後面鼓噪之聲大起,眾騎兵紛紛拍馬而來,咬牙切齒間不及多想,換另一隻手中的黃泉令全力刺去。 一刺之下,只覺對方大力湧來,飛熊軍真氣灌輸之下,那隻腳哪裡還像是只腳,分明就是一塊鐵板。正要大呼不妙,大嘴一張準備吐血,對方卻沒由來的倏地真氣盡收,剛剛透不過氣來的感覺頓時消去無蹤,那塊鐵板又變回肉板,血花迸出,黃泉令滋地就將飛熊軍腳面刺了個對穿。 那飛熊軍真氣發出,正好六隻手黃泉令刺到,本倒是心下大喜,真氣疾轉,發力狂催,就欲借此一擊將這小子格斃當場,也好人前揚威。隱約間已看到統領再向自己招手,興奮中卻覺腳上一痛,那黃泉令上一股陰森森的氣息銳不可擋地鑽入體內,全身一顫之下,有若套上了萬斤枷鎖,體內力道再也發不出半分,頭暈腦漲地就從馬背摔下。 第二名飛熊軍殺至,長戟刺處,勁氣迸射,戟尖尚在空中,戟風到處,地上石板早碎了多塊。六隻手想也不想,雙手勉強夠住馬鐙,下身一卷而起,雙腳就勢狠狠一記馬屁拍下,那馬狂嘶躍出,帶著六隻手就往前跑,眾飛熊軍大罵追上。 六隻手掛在馬腹之下,雙腳在地上拖來拖去,不時憤憤地踢上一記,那馬負痛,四蹄翻飛絕塵而去,董璜一眾再也追之不上。 一人一馬瘋狂地直跑出城門外怕有十里,那馬兒終於緩緩停步。六隻手一骨碌自馬腹下鑽出,再看兩隻腳跟早磨得皮破血流,恨恨地瞪這瘋馬一眼,想到多虧這傢伙救回自己小命,不禁又咧嘴而笑。 剛要上馬再走,那馬居然滴溜溜一轉,以碩大的馬臀相對。六隻手連換方向,這馬竟也連轉不已,終於轉得火起,無影無形地就是一個後踢,六隻手登時被踹個正著,身體狂飛而出,趴在地上良久才恨恨而起,那馬似通人性,不屑地抬頭一個響鼻,倒讓六隻手抓頭不已。 六隻手瞪瞪那馬,那馬倒是不懼,也將兩隻大眼瞪起,四目相交,倒是先開瞪的那位心裡一抖。好在似乎遊戲公司還沒把馬也設計成怪物,要是讓他和這馬來個單挑,六隻手心裡還真是沒底。 心頭火起,沖馬兒晃晃小錘,考慮到這該死的練化好像有成功率,思及一擊不成後的嚴重後果,加之看看那馬不屑一顧的眼神和粗壯的後腿,六隻手只好悻悻放棄。想到這馬兒終是人類忠實夥伴,愛之護之本是優良品質,倒也不必擔上個虐待動物的臭名,六隻手不油又心頭大樂,深覺自己畢竟還是人格高尚。 想通此節,六隻手目中凶光盡去,一時雙眼儘是柔情密意,怪手上下翻飛,在懷中腰間靴內掏來掏去。威迫不成,只好轉而利誘。 翻個半天,一聲歡呼,六隻手誠懇地伸出雙手,手中赫然躺著一物,竟是新手城玩家的必備瑰寶,一隻血瓶。六隻手雜寶雖多,適合賄賂這馬兒的卻是難找。 「馬兒啊馬兒,不對,馬兄啊馬兄,」六隻手嘴中唸唸有辭,那小瓶本是盈盈一握,但為表誠意還是用雙手托起:「小弟我身無長物,只有這東西是我的多年珍藏,還望馬兄笑納,嘿嘿。」乾笑兩聲,眼光真摯得令人掉淚,心道這已是最後一招,成與不成就看天意了。 那馬低頭看了一眼,復將高貴頭臚昂起,噗哧噗哧連打兩個響鼻。這下六隻手倒是立即心領神會,立從腰中再摸出一隻血瓶,恭恭敬敬拔去血瓶瓶塞,心甘情願地送至馬兄嘴邊,心下直將遊戲商罵了個狗血噴頭,也不想想這馬兒被你情急之下狂踢馬屁,一隻血瓶又那裡夠用。可惜六隻手不知馬兒竟被自己踢傷,否則驚於自己神功大成之下,定是雄心復熾,誓與這「馬兄」一較高下,才洩得心頭之恨。 歡呼聲中順手拉過韁繩,一躍而上馬背,身手從未有過如此利落。那馬兒終不再反抗,一聲長嘶,居然搖頭晃腦,似是受用之極,六隻手大罵馬性低劣,竟也深喑「有奶便是娘」之理,自然只是偷偷想想而已,倒也真不敢大聲罵出。 小召及時送來祝福:「恭喜玩家六隻手悟得特技『騎乘』。」大喜之下,絞盡腦汁,給馬兒取名「財迷」。喃喃將取名之意對馬兒說了,再先溫情脈脈低喚幾聲,馬兒並未強烈反對,於是命名通過,心中暗樂:「諒你也不會開口講話。」得意之下,終究人屬靈長,自己神機妙算,馬兒果是大為不及,頓覺一韁在手,江山我有,昂首挺胸,天下大可去得。 第二十七章一代梟雄 一人一馬,緩緩沿官道樹蔭之下前進,全忘記了尚被追殺之中,只顧手指路邊連綿樹木,悠閒之極。 正得意間,耳邊馬蹄聲忽起,還沒來得及多想,蹄聲大作,百米外大旗飄揚,日光下戟光耀眼,飛熊軍已沿大路殺到! 惶惶間握住小錘,發一聲喊,拍馬就溜,此時倒是最恨為何不是六隻腳,偏是六隻手,要不然自己下去跑過,比這貪馬跑的還快也說不定。 後面董璜怒喝聲傳來,弓弦響處,箭聲破空而至,已在耳邊,箭速驚人。不用回頭看,心知定是那恐怖的火箭,無奈之下勉強給戰馬財迷用了個「冰牆」,畢竟此刻要想逃走,還就靠這只會討價還價的馬了。 轉眼火箭已至,眼看六隻手就將變成火人,六隻手尤在唸唸有辭,自然是在企求老天幫忙。也不知這傢伙倒底和老天有什麼親戚關係,異變突發。 六隻手只覺人影一晃,竟從頭頂掉下一個人來。這人身手甚是矯健,正落在六隻手身後,背騎在馬上,亮出一柄寒光點點的單刀,刀上嵌著七色異寶,流彩紛呈,一見就知非是凡器。財迷一驚之下人立而起,這人就借這一立之力,唰地一刀劈出,將那枝聲勢駭人的火箭自頭到尾齊齊劈成兩半,向兩邊分飛而出。 那人一刀劈出,隨又縱身而起,人在半空中一聲沉喝「飛炎劍!」雙手握定單刀,高高舉起,身上氣機遊走,隱隱有火光一閃,刀尖處刀氣凝結,現出一個碩大的劍狀火氣,只是手上持的是刀,卻也有幾分刀形。六隻手險些就要發聲提醒,但從不影響這人的威勢考慮,姑且還是閉嘴,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其實是不敢說而已。 此時飛熊軍洶洶而至,見到異狀紛紛勒馬,當先董璜喝道:「大膽曹賊,竟敢刺殺相國,我飛熊軍在此,還不交出七星刀,快快束手就縛!」說著說著竟低下頭去,聲音也是越來越小,真是怪事迭出。 六隻手聽得在馬上直晃,七星刀刺殺相國?這小子是曹操!不是說七星刀給獻了出去嗎?看來這姓曹的果然不是好東西,定是私下剋扣了。 管他奸雄也好,英雄也罷,六隻手倒是心中大定,心道這老曹一出,搞定這些飛熊軍還不像玩似的?破天荒頭一遭沒問候遊戲商,樂悠悠地轉過馬來,袖手看戲,只是少了個手巾把兒,不能擦擦頭上大汗,當然送手巾把的那位也得是美女才好。 仔細看那曹操,細眼長髯,身材也甚是高大,總之和六隻手比比,至少也要高上半頭就是了。細眼中不斷精光閃閃,顧盼之間神采飛揚,雖然略顯疲態,但那一代梟雄之霸氣仍自目光中銳利四射,令人不敢逼視,難怪董璜也要低下頭去。 六隻手在那胡思亂想,這邊曹操長笑道:「董卓老賊借漢相名,行漢相事,曹某今日之事不遂,他日仍當誓殺此獠,為國除此禍端!洛陽城中我懼那呂布,汝一酒肉吠犬之輩,我何懼之有,今日且拿你這狗頭祭刀!」 六隻手心道:「其實你這傢伙所作所為也好不到那去,董卓還只是五十步罷了,你倒做了一百步。」聽到呂布之名,心中也是抖了一抖。 那邊董璜大怒,縱馬提戟,直衝而來,後面大隊飛熊軍一擁而上,曹操抬頭大笑,等一眾人馬靠近,大道:「飛炎劍!去!」 空中飛炎劍火光大盛,跟著劇烈膨脹,霎時光亮得彷彿蓋過空中烈日般,鋪天蓋地地向飛熊軍攻去。 那董璜正沖得起勁,猛見烈日般的勁氣襲來,這一嚇非同小可。也真虧他90級BOSS的身份,忙亂中一撥馬頭,跨下戰馬斜斜一躍,險險避開鋒茫盛處,急運真氣護身。 後面飛熊軍大群被勁氣擊實,登時六隻手鼓掌不迭,剛欲大讚曹公好棒,卻猛覺情況不對。 董璜但覺飛炎劍勁氣掠體,心中叫糟間,卻只是熱氣一掠而過,並無大礙。飛炎劍擊中飛熊軍,也只在眾人的臉上留下幾片焦黑,倒是眾飛熊軍跨下戰馬稍稍背運,馬鬃盡數烤光,光溜溜的馬頭有趣之極。 董璜及各飛熊軍一楞之下各各大喜,毫不遲疑挺戟呼喊而來。六隻手啞然看向曹操,曹老兄搔頭苦笑道:「我忘記了…我現在還不強…」 六隻手差點從馬上摔下來,不是吧,這位梟雄哥也太搞笑了吧,現在還不強,總不會說要到八十三萬大軍下江南時才強吧?六隻手勉強抑制住要和這傢伙單挑的慾望,強裝笑臉問道:「那請問老大你是多少級來的?」 曹操這下倒不含糊,驕傲地答道:「我是150級的曹操!」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什麼鳥。隨即又洩氣道:「不過那是將來,現在才60級……」偷偷看了下六隻手,喃喃道:「不過我後來的特技現在倒是全會的,不信我再放個『霸王之怒』給你看看?那可是要有稀有特技『霸氣』才會放的……哎,你昨暈了呢?」 看來這老小子的腦瓜子也不昨的,那邊要不是董璜諸人的戰馬受傷,早就追將上來,一戟一個讓他倆刷新去了。 二人說話間,最前面一名飛熊軍衝到,挺起長戟發出了騎士特技「突刺」,尖銳的勁氣呼嘯而至,目標是鬧出天大笑話卻面不改色的曹操。這小兵倒知道六隻手其實是廢人一個,拿下曹操就一切搞定。 對付一名同級的士兵,老曹還真是不在乎,七星刀一蕩,掀起一層氣簾,硬接下騎士的突刺,隨即反手一捲,將這騎士的長戟硬生生砍成兩截。這七星寶刀之利,還真是名不虛傳。 那騎士長戟一斷,倒是頑強不退,揮起戟桿亂打,曹操居然也是七星刀亂舞一氣,生生把個剛剛甦醒的六隻手差點再氣個吐血身亡。無奈之下暗忖求人不如求已,雖說自己實力不濟,且那勞什子的寶錘又是時靈時不靈,但拼總是要拼一記了。 猛想起這幫傢伙個個特技牛的不行,就你們有,俺六隻手難道就沒有?思及自己幾個特技,算來算去就是分身和陰擊了,可到底這兩特技是什麼玩意,自己卻是秤錘掉到井裡——不懂。 實在是想撥馬就跑,唉,人家好歹是個霸主,就救他一救吧。卻不想這幫飛熊軍其實只負皇城巡邏之責,要不是遇到他這頭牌欽犯,哪會到這荒郊野外來溜躂。 眼看大隊逼近,隱約間見到隊中那名弓手又在摸箭,不再遲疑,縱馬向前,把一身真氣運轉到極限,暗暗祈禱,老天千萬保佑我偷襲得手才好,施展出千錘百練的陰險功夫,一錘就往那飛熊軍砸去! 第二十八章奇技迭出 那飛熊軍轉頭來看了一眼,隨即繼續與曹操埋頭悶鬥,居然理都不理六隻手,倒是反把六隻手一楞。 管不了那麼多了,大隊眼看就到,董璜那肥胖身軀壓得受傷的戰馬一喘一喘,來得雖是較慢,但身後連續有飛熊騎士超過,最近的距六隻手也就剩下三五個馬身。飛熊騎士眼中的興奮已隱約可辨,那弓手的恐怖一箭也已離弦而出,帶著一蓬烈火破空而來! 曹操終於發現不對,七星刀連下狠手,可惜對手那飛熊軍卻油滑得很,半枝長戟再也不和他接實。大家級別相同,自己站在地面,那飛熊軍卻高踞馬上,沒落敗就很不錯了,哪還奢望一招半招就把人家給收拾掉? 悶悶地一刀砍下,飛熊軍戟桿一收,讓過刀鋒,隨即運勁點向刀身,心知只要擋下這一擊,後面大隊就將接踵而至,看來這困敵之功,自己是安之若素了。想到得意處,戟桿風聲陡急,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一爽力量漲,果然心理狀態對實力的發揮有莫大影響。 戟桿剛剛刺出,六隻手那全力的一錘擊下。飛熊軍突然發現,自己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這一記偷襲,卻莫名其妙地未予理會!腦海中一個充滿蠱惑的聲音在不停地輕聲念叨:「放心吧,他不會傷害你的,不要還手,他不會傷害你的,讓他去吧,他是你的朋友……」 眼睜睜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六隻手小錘擊下,四肢都恨不得有所反應,心裡明明知道這一錘落下,自己定是刷回皇城的命運,可就是被那股詭異聲音所制,硬是不知道還手! 六隻手的絕技——「陰擊」! 老曹本領不濟,人倒是機靈得很。一看飛熊軍面色有異,非常努力地一刀砍下,飛熊軍悲傷地目送七星刀斜劈入頸,大好頭顱登時和下半身說了再見。 小錘落在飛熊軍的半截身體上,青光一噴即收,「練化」竟也發動,可惜敲到的是屍體半具,練出的內丹竟也是黑乎乎的半塊。六隻手抄手接過,迅速送入懷中,再伸出手時,已多了那塊黑色的幽冥令! 幽冥令將將取出,火箭勢不可擋地射至,箭身上那枚火球彷彿化作了猙獰的鬼眼,六隻手已感覺到了那逼目的火熱殺氣!「這下怕是要完蛋大吉了,奶奶的,早知不搶那只丹了…」居然是貪心惹的禍。 眼看避無可避,再指望那砍箭的專家曹老兄也不現實,那位梟雄哥已飛快地跨上了飛熊軍的遺馬,雙腳一夾之下戰馬起動,打算溜之大吉了。六隻手大恨,這曹阿瞞,果然是奸人一個,拼著中一箭,也要敲他一錘才好洩得心頭之恨! 一動念間,身形大鳥般地躍起,以只存在於想像中的美妙姿勢在空中一閃而沒,再出現時已在曹操背後,倒是差點把老小子嚇出心臟病來。 回頭看時,居然發現自己明明還騎在財迷身上,仍保持著左手幽冥令,右手亙古錘的形態!這一嚇可非同小可,難道自己被那火箭嚇死了?現在只剩個魂魄來找老曹報仇? 目呆呆地看著火箭擊中自己的遺體,居然沒有意想中的血光四濺和肉香四溢,被一箭擊得肥皂泡般地破裂迸散,顏色漸淡,慢慢消失在空中。財迷一聲輕嘶,轉頭就跑,追至的飛熊軍竟也沒理它,繼續向自己這方向吶喊而來。 不耐細想,曹操早已狠磕馬腹,戰馬奔騰而去,財迷倒是機靈,緊緊跟上。董璜等人催馬狂追,可惜馬力不濟,飛熊軍漸追漸遠,終於消失不見。 揉揉眼睛,再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嗷地痛得大叫,卻終於醒悟過來,那被火箭擊碎的大概就是什麼分身了,想不到居然心隨意動,那以後再要摘樹上的果子充飢,豈不是再不用爬上爬下,只需想想「到那最大的果子邊去」就行?想到得意處嘿嘿奸笑,倒叫騎在前面的老曹聽得直發毛。 看看在一旁空跑的財迷,心中大有成就感,拍拍老曹的腦袋,提醒對方注意自己的奇技,心中暗念:「到財迷背上去!」卻是紋絲未動。老曹天真無邪地目光射來,六隻手故作威嚴地咳了一聲,沉沉的說道:「沒事,小心駕駛!」 又是這些時靈時不靈的東西!心中將遊戲商再拎出來狠狠批鬥一番,只是不想想自己的真氣能有幾何,連用「陰擊」、「分身」,丹田中早就空空如也。自然六隻手是不明白自己居然使出了「陰擊」的,否則老曹這九五之軀,給這貪得無厭的傢伙先來個陰擊,再來個練化,就此變成一隻內丹也說不定。 換過戰馬,走上一陣,決定下線休息,剛和老曹操說聲再見,老曹居然頭搖搖道:「不行,你現在不能下線,在我安全之前,你都不能下線。」 六隻手大奇,這倒是好笑了,自己都連救你老小子幾次了,你這傢伙自個兒乖乖地去找呂伯奢、去找陳宮,死回你的老家陳留去就是了,居然還打蛇隨棍上,賴上自己不放了。也不想想倒是這老小子救自己的時候多,至於打蛇隨棍上,算來算去也是你六隻手的獨家絕技。 腦中亂想一氣,忽地想到一個嚴重的後果,歪著頭瞪向曹操,曹操倒也真和他心意相通,怯生生地點了點頭。六隻手通的從馬上摔下,再也不肯起來。 這下玩笑開大了,原來是護送曹操……的任務…… 六隻手暈了一會,自覺無趣,悠悠醒來,問道:「要是我下線會怎樣?」 曹操道:「也不會怎樣,再上線就回到記錄點而已,不過這任務你就沒法再做了。」小眼一瞇,那意思後果雖不嚴重,但再想拿任務獎勵你自然是休想。卻不知某人進遊戲就在天牢,哪來個記錄點可去,這後果實是不堪設想之極。 耳邊滴滴聲響起,知道定是易一鬆、蘇棟二人等得不耐煩,再次上線來找。 雙方一交流,才知居然掛了一個小弟,隱隱約約覺的定是和自己有關,卻哪裡肯承認。氣無可出,不禁破口大罵曹操混蛋王八羔子,曹老兄一臉無辜,卻也無可奈何。 那邊楊威利連連叫人來催,這邊主角卻下了不線,師兄弟三人無奈之下,打發易一鬆去虹橋嬉場,蘇棟則留下來看家。自然這個看家的傢伙一等易一鬆諸人出門,立即上線閒逛,難得自由自在一回,豈肯放棄良機? 於是現在,蘇棟就很愉快地走在涿郡大街上。 遊戲公測才不長時間,涿郡大街上的玩家已是人滿為患,滿到足夠把迫切想遇到一個活人的六隻手氣死。玩家已經收服了各色小弟,最牛的是兩兄弟,一個帶43級地系張純,一個帶44級風系張舉;最誇張的是一隊武士,怕不下三十多人,居然穿的是制式盔甲,每人後面都跟著兩名28級的火系精甲兵! 嗯,不錯,可以收寵物了! 第二十九章仙者於接 蘇棟看得眼熱心跳,恨不能去搶一個來玩玩,想想自己的級別,酸溜溜地嚥下口水,喃喃道:「誰稀罕,累不累啊,瞧那身衣服穿的,一個個小王八似的。」只是看著那幫小王八得意洋洋的表情,心裡實在不是滋味,一搖頭,將嚥下去的口水狠狠地又吐出來。 「小伙子,你這樣做是不對的!」隨著一個蒼老的聲音,一隻有氣無力的手在蘇棟的肩頭拍了拍。 隨地吐痰居然也有人管? 蘇棟轉過頭去,拍他的那位居然是位老者,耳傍白鬢如雪,頜下長髯飄飄,容貌清矍,儼然一副仙風道骨狀,可惜戴的一頂油乎乎的氈帽,穿著一身灰撲撲的棉襖,要換掉這身裝扮,再拎上一枝拂塵,怕蘇棟還真得趴下來大叫神仙。 這神仙樣的老者笑咪咪道:「這位小友,如何稱呼啊?」興趣十足的盯著蘇棟看來看去,嘴裡則是嘖嘖有聲:「好身板!好根骨!好牙口!」 蘇棟傻瓜狀地讓他盯了半天,腦中只有兩個字:「奇遇!」喃喃答道:「我……蘇棟……」 這老者笑咪咪地道:「原來是蘇小兄弟啊,你知道不,你是不世出的人才啊!像你這種潛質,老夫於接我走遍天下,這千年來,也就只見到三個而已!」 於接?看這傢伙年紀這麼大,說話漏風,一定是說的於吉吧,哈哈!於吉哎,三國時代的神仙哎!蘇棟大樂,總算撞到寶了,眼巴巴地獻上肉麻的目光:「老神仙,您所說的三個,都是誰啊?」 老者絲毫沒有注意蘇棟稱呼的變化,撚鬚沉吟道:「這頭一個,姓孫名臏,第二個,複姓司馬,單名一個遷字,這第三個,就是你了!」這下乖乖了不得了,這前面兩位一武一文,可都是牛得不要太牛的主兒啊! 蘇棟激動得都快要飄起來了,顫抖著問道:「老……老神仙,你看我…我…」 老者掃他一眼,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悠悠歎道:「唉,總算我塵緣未了,又難得見你這等奇材美玉,也罷,就破例收你為徒吧。」 蘇棟大喜,生怕老者變卦,立馬跪下,顧不得身邊玩家走來走去指指戳戳,當街行完師徒大禮,系統提示:「玩家蘇棟成為無德居弟子,不得無故脫離。」還不得脫離,做神仙的弟子哎,難道誰還捨得走?這系統真是白癡得不像話。 於接命蘇棟先去「無德居」,自己又飄然而去,蘇棟目送師尊離開,神色之恭敬,興奮之強烈,倒是還勝過了面對何師。 按於接所說路徑,逕自到了「無德居」。無人守門,推門而進,居然是一個碩大的院落,院落中只得一間碩大的房子,房內辟里啪啦之聲不絕,暗讚神仙住所,果是不同凡響。走近大房子,吱呀一聲響,一個赤膊大漢開門走出,對蘇棟喝道:「進去!」 蘇棟大是搖頭,心道神仙的下人,竟也會狐假虎威,看看對方那堆砌般的肌肉,暗道慢慢收拾你不急,邁步進屋。 一腳剛剛跨進門檻,門內另一條大漢雙手抱胸,衝他嘿嘿冷笑。大房子裡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正覺自己竟是如此有面子,歡喜間卻聽到房內眾人齊聲叫道:「哈,又來一個!」 凝神看去,嚇了一跳,這大房子內竟有不下千人!一個個幸災樂禍地看著自己,瘋狂鼓掌。各人面前都有一張小桌,小桌上各有一張算盤,一本帳冊,一枝毛筆,一隻硯台。鼓掌完畢,眾人復將算盤辟里啪啦打個不停,不時有人拎起毛筆在帳冊上寫來寫去,倒是有半數人已熟練之極,卻再也沒有人多看他一眼。 正愕然間,那赤膊大漢凶凶走過,一把拎起蘇棟,直拖到最裡面一張小桌前,惡狠狠喝道:「算完這本帳休息,沒算完不准出門!不准下線!」 蘇棟勉強控制自己,總算沒有當場暈倒,期期艾艾問道:「要是出門和下線會怎樣?」 「下線者按無德居叛徒論處,接受組織的追殺,要不要試試?」見到蘇棟忙不迭地搖頭,大漢再橫他一眼,握起一隻拳頭道:「至於出門嗎,問它答不答應就行了。」 「天哪!於接!死老頭子!我要殺了你!」大漢轟地一拳砸來,蘇棟頓時飛出十米開外,站立處掉下大牙兩顆。大漢滋牙一樂,揚長而去,在場玩家同聲大笑,千餘張大嘴中倒有小半大門漏風,自是拜那大漢所賜。看來人性果然惡劣,自己被打也就算了,再見到別人挨打竟是如此開心。 灰溜溜爬起去學算盤不提,同一時間,外面涿郡大街上,老人於接再次伸手拍向一名玩家肩膀:「小友,如何稱呼……」 再說易一鬆,嘟嘟喃喃不情不願地帶著一幫小弟,來到虹橋嬉場。一路無話,逕直走進原屬楊帥仁,現改姓洪的那間密室。 剛剛邁步進門,下巴即通的掉下,天!美女啊!而且是兩個! 密室中本該洪斐的座位上坐著一個妙齡女子,眼睛宛若一譚春水般清洌,卻含著深深的朦朧,五官搭配得有若漫畫般溫和秀美,卻隱隱透著寒意,鬢上一隻俗不可耐的白色娟花,卻更添她不可褻玩之姿。那若有靈性的雙眼只是輕輕掃過,易一鬆便頓覺口乾不已,心中直道:「她看著我了!她看著我了!」 旁邊還站著另一位,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番風景。一身漆黑的緊身皮裝,將勁爆的身材盡情顯露,便是對上那萬人迷的小召,怕也不遑多讓。頭髮在腦後扎個馬尾,臉上微有幾粒雀斑,嘴角微微向上翹起,雙眼轉個不停,青春活力盡現。 易一鬆立即擺出迷人笑臉,正要湊上去大獻慇勤,楊威利輕咳一聲,易一鬆從神遊中醒來,也乾咳一聲,楊威利道:「洪斐呢?」 易一鬆頓覺不妥,這傢伙居然直呼其名,連幫主都不叫啦?知道事情不對,就是還沒被美女燒壞腦子,倒真是不容易。還未答話,那坐著的女子揮手道:「他來不來都是一樣,你回去告訴他,南風社團有楊紫瓊在,今後他都不必再來了。」聲音清脆如歌聽動之極,語氣卻斬釘截鐵毫無餘地。 不是吧,這就擺明是篡位嘛!易一鬆張口的嘴再次被迫閉上,楊威利搶在他前面說道:「易兄弟,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楊大哥的女兒,紫瓊小姐,這是小女麗菁。」 哦,原來是法定繼承人來了,幸好自己三兄弟也沒指望真做這什麼勞什子的掌舵,雖說大幫小弟前呼後擁的確挺爽,但一想起那灰衣人血腥的一擊,倒還是乖乖在家玩玩遊戲來得逍遙。 想通此節,料定洪斐也是求之不得,哈哈一笑,不再廢話,雙手一揖,轉身就走,對養眼美女竟是再也不看一眼,倒也有幾分骨氣。後面楊紫瓊脆聲傳來:「站住!」 第三十章楊家有女 隨著楊紫瓊的喝聲,易一鬆立即停下。楊紫瓊滿意地一笑,男人她見得多了,這傢伙雖然長得不賴,但還沒讓她放在眼裡。易一鬆這一下聞聲而停,卻又讓她更輕視他一分。 意外的是,沒等她再說話,易一鬆居然慢慢轉過身,慢慢向她走近,滿臉都是怒火猙獰。楊紫瓊冷冷地看著他,手中暗暗凝勁,只要易一鬆稍有不對,她有信心將他立斃當場。 楊紫瓊本就是在外學藝,比之楊帥仁怕也不差多少,唯缺經驗火候而已。這次乍聞噩耗,和楊麗菁馬不停蹄地趕回,以她之智慧,自然知道楊帥仁死前傳位洪斐之意,實是不願自己一介女子,扯入刀劍生涯。但既為人女,卻無法不盡心力,因此堅持之下,楊威利也無可奈何,只得從命。 眼看易一鬆越來越近,楊紫瓊銳利的眼神甚至看到了易一鬆頰上的一粒小痘,手中力道漸濃,真氣鼓處,袖管無風而動。 楊威利慾言又止,楊麗菁則看得興奮不已,雙肩聳起,分明手癢難當。只怕楊紫瓊一擊之下,她也定會同時出手,她們二人本就是練的同門武技,加之二女情投意合,配合怕不比十虎稍遜。 楊威利差點要攔下易一鬆,說實話他對這三個小子倒是挺有好感,總覺這三人那種不知天高地厚,天塌下來當被蓋的勁頭,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想到和楊帥仁當年笑傲江湖時也不過如此,隱隱覺得這三人怕還真是南風社團的福星。 沒等楊威利有所動作,意外出現。易一鬆直走到大班台前,卻驀地一個轉身,正對上興奮中的楊麗菁,猙獰面容變成垂涎之態,色咪咪道:「這位小姐花樣容光,誰知緣僅一面,可悲啊可悲。」搖頭歎息道:「就此別過,就此別過。」臉色變換之快令人歎服,轉眼間已是痛苦萬分狀,這才是易少之本性。 楊麗菁本是膽大包天,乍聞這赤裸裸的表白卻也嚇了一跳,手腳無措間求助的眼神望向楊紫瓊,卻見這位大小姐一張俏臉氣得煞白。剛剛想起來這哪裡是表白,分明是戲弄時,沒等她有所反應,易一鬆早轉頭施施然而去,卻是再也不看楊紫瓊半眼。 楊家三人三根柱子般呆了半天,楊麗菁忽地嘻道:「這小子還不錯呢,很有性格,挺合人家品味哦。」一雙大眼不停轉動,不知在打什麼主意。楊紫瓊報之以白眼,心下卻暗忖道:「這易一鬆尚且如此,那洪斐是什麼樣人呢?」 洪斐此刻正極度不爽。 想到自己竟是連個記錄點也沒,不禁大慟,思來想去,反正是不敢再回那天牢了,就是去洛陽轉轉,怕也是危險得很,那飛熊軍長戟戳來,可不是鬧著玩的。大罵遊戲商沒有人性,卻不想想自己要不是圖一時之快,敲那漢獻帝玩,現在早就愛幹嘛幹嘛去了,何至於在這荒山野嶺窮耗。 鬱悶了半晌,想起那兩塊令鑒,心情轉好,掏出來把玩一番,雖說對那什麼相關職業不甚了了,但對「禁錮」二字總算有所體會。心想必是弄來了那禁錮囚具的功能,看來有機會得借老曹一用,試試那禁錮的威力。曹操沒來由的打個寒噤,抬頭看看天,喃喃道:「要下雨了?怎麼心裡發冷?」 想得有趣,鬱悶之心盡散,耳邊滴滴一響,呼出通訊一看,居然是往事隨風! 那天往事隨風眾人下線後紛紛睡去,不久十虎其他五人陸續趕到。十虎會齊,往事隨風等覺也不睡了,牧羊曲兒欣然下廚,弄出一桌子速食垃圾,眾人草草吃過。 想及收了若干小弟,往事隨風得意洋洋,眾人氣憤不已,談到不改初衷居然收了個程遠志,更是火上澆油,一致要求立即上線。誓要收他十個八個小弟才稱心。上線之前,命往事隨風和牧羊曲兒去信息專區探聽情報,其餘八人則先去泳池游個小泳,權當洗澡了事。 牧羊曲兒心中大是不願,自己挨老大的板子換來了泳池,做飯洗碗也就罷了,居然連澡都不讓洗。要知可是有兩位美女出浴,這澡洗下來該是何等風光。想及說不定今後出不起水費,機會失去不再來,更是痛心不已。本欲大聲抗議,但偶爾掃下老大那噴火的雙眼,想及老大欲吃了自己而後快的心情,還是縮縮脖子,悶頭去了。 二人進入信息專區,玩家不多,看來大都在遊戲中苦戰。 走進三號信息大廳,直接來到往事隨風的小包間,大屏幕自動打開,往事隨風道:「查閱等級榜。」小召穿著泳衣出現,牧羊曲兒大歎倒霉,明明家裡有真人秀,卻到這來過乾癮。 小召琅琅報出前十名玩家,頭一名的居然已不是冰魚,而是一名叫天神王的玩家,竟已到了26級!二人相顧愕然,心道這傢伙難道到現在都沒下線?可就算他一直在線好了,他又那來的這麼多體力去練級? 要知《吞食》中可是有體力和真氣設定的,玩家再厲害,體力和真氣總在消耗之中,而且絕的是沒有任何恢復藥水,也就是說即使玩家生命一直全滿,一直秒殺怪物,也會因真氣和體力不續而不得不設法恢復,而就往事隨風幾人的瞭解,內測時並沒有什麼特別有效的快速恢復手段。 二人腦中急轉,均想這恢復之術必是更新內容,可惜小召的介紹中不會包括這些內容,要不往事隨風拼著犧牲肉相,也得刨出這緣故來。小召:真要這樣好像犧牲的人是我吧…… 第二名冰魚,到了23級,這小子的確是厲害,沒撈到獎勵還是挺快。前十名最低的也有了19級,十虎均在孫山之外。 往事隨風對這倒是不甚在意,以十虎配合之強,可以力拼高級NPC,加之十虎齊聚後再無雜事煩心,幾個通宵必能追上。牧羊曲兒壞壞一笑,忖道:「好像還是有煩心事的吧……嘿嘿,難道說你又有錢了?」往事隨風一眼看破對方險惡居心,隨手一個暴鑿,耳邊卻傳來警告聲:「請不要在信息專區動手,否則踢出系統!」牧羊曲兒大樂,往事隨風倒也無可奈何。 小鬧一場,往事隨風道:「查閱重大新聞。」小召嫣然一笑,柔聲道:「最近頭條新聞,玩家六隻手犯下弒君之罪,越獄潛逃。」為什麼會笑,難道是想起那有趣的混蛋? 二人同時傻住。啊!有這樣的事?這六隻手果然是怪物一個,居然把皇帝找來幹掉了,真夠猛的。 二人再也無心多問,既然有了六隻手的消息,當然是立即上線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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