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異想】--【守護者之歌 】-- 作者:楓隱劫
第一卷 旅者的記憶_第六話 罪與罰
「奇怪,亞特斯到底跑哪裡去了?」

海帕佩達村中,梅露莎托著臉頰坐在路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腦中思索著亞特斯可能會去的地方。所有參加娛靈成年禮的人都已經陸陸續續回村了,為什麼唯獨亞特斯還沒回來?

雷喀魯更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室內不停地來回頓步,他走到窗邊,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卻無意間看到了遠方的海帕森林彼端隱約冒著黑煙,猛然想起了一個極有可能的地方。

「亞特斯你這個渾小子到底跑哪裡去了?你要是真的敢跑到那裡去,這次休想我再饒你…」雷喀魯回身抓了一件外衣,便往海帕森林的路上走去。

亞特斯到底跑哪裡去了?沒有人知道,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

「奇怪,我記得應該是左轉沒錯啊…不對,還是要右轉?糟糕…」

亞特斯抓了抓頭,沒錯,很明顯的─他迷路了。

就在兩人要在蒼楓湖分手之際,伊蕾娜因為即將和生平第一個朋友分離,心情沮喪,竟然忘了亞特斯是在她的帶領之下才來到蒼楓湖的……

默默看著她的背影漸漸隱沒在樹林之間,亞特斯心中又泛起了莫名的失落感,渾然沒發現到他已經被丟在樹林裡面了。

「咦!」

等到亞特斯回過神,蒼楓湖只剩下微風輕拂過樹梢的聲響。

血,是滾燙的,是鮮紅色的,此刻正緩緩地從科雷特嘴角流了下來……

兩股魔法能量撞擊的結果,四周圍只剩一片堆滿碎石的空地,焦黑的樹木枝幹散落四處,一陣風吹的沙塵飛揚,越揚越高,化成一團濃霧。

煙霧漸漸散去,科雷特伸手扶住身旁的樹幹,一時之間也不知自己是死是活,喉頭一甜,又是一口鮮血嘔出。

恍惚之間,只覺得臉上突然一陣冰涼刺痛,一驚之下微微回頭,只見細細的鮮血從右頰緩緩流下。

「這不像你,以前的你不會這麼大意。」

科雷特呆了一下,一聽到這個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心跳頓時間就像是少跳了兩拍。

事實上,從科雷特昨晚降臨海帕森林起,到這時已經過了一日一夜的激戰,再加上他受傷之後體力與精神力的極度消耗,讓他原本就很虛弱的身體不堪負荷,心神大亂之下,竟然沒留意到身後有人偷襲,直到頰上的一片白鬍鬚被連皮帶肉的削去後,這才猛然驚覺。

「看來我真的老了…」科雷特長嘆。

握著這把劍柄的人,一身暗紅色的斗篷的長髮男子,雖然他的右眼流出了一行紫色的鮮血,但嘴上卻帶著冷笑──這人正是賽恩!

千鈞一髮之際,他雖然以闇系高階魔法─『惡魔憑依體』抵擋了土石群擊大部分的攻勢,但畢竟事出突然,一隻右眼終究還是毀在科雷特手上。

「看來我的確太小看你了,……投降吧!妖王交代過,只要您好好的合作,便饒你一條命。」

賽恩半邊臉沾滿了鮮血,一道道凌厲冷峻的目光順著劍身瞪著科雷特疲憊的雙眼,沙啞的聲音森然說道。

「投降?」科雷特仰天哈哈大笑,但卻牽動傷勢不住地咳血。

「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妖王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想饒我性命?」語畢,只覺得胸口煩惡欲嘔,一口鮮血又忍不住噴了出來。

賽恩臉上毫無表情看著他,口中吐出的言語不挾帶著絲毫的感情:「哦?有點意思了,說來聽聽。」

「妖王之所以處心積慮要殺我,就是為了怕我消滅那個邪惡靈魂。」科雷特抹了抹嘴角上的血漬,忍著體內翻騰的疼痛才將這幾句話說得平平穩穩。

「那又如何?」賽恩臉上微微變色,一定神,淡淡說道。

這一瞬間卻都看在科雷特的眼裡,他心中開始籌思脫身的方法。

當年科雷特身為魔法都市的領導者,站在整個魔法世界的頂端,他是自負的─自負著自己成功打破了屬性的隔閡,精通了守護天使『賽託絲蒂』的水系魔法、烈識天使『蘇特』的土系魔法、元素天使『愛希絲』的風系魔法、冥魂天使『雷米勒』的雷系魔法、知識天使『赫爾美斯』的火系魔法等五系元素魔法之外,更成功駕馭了五系之上的光明天使『希芙』的光系魔法。

但是儘管如此,他擁有強大的力量卻沒有因此感到快樂,只覺得內心中充滿了說不出的寂寞淒涼…

百般失落之際,他來到了魔法都市學會圖書館,在那裡,他無意間看到了一份魔法文獻。

『闇系魔法,借用的是遠古惡魔『赫』的力量,被稱之為邪惡的魔法,是惡魔族特有的魔法,身為賽托絲蒂的信奉者,戒之被黑暗力量所迷惑。』

當時科雷特額頭上的汗珠一滴滴的滲了出來,呼了一口氣,他彷彿看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新目標,是的,他決定了一個足以改變他一生,足以改變整個魔法都市命運的決定─

「就在那個時候,我毅然捨棄了大善魔導士的職位,哈哈,當時因為我的關係,魔法都市有好一陣子陷入沒有領導者的狀態。誰也沒有想到身為魔法都市的領袖竟然會投入魔族,竟然只是為了要學習闇之魔法。」

─什麼!

賽恩恍然大悟,心裡不禁為妖王因此和其他三魔將互生嫌隙感到不值。沒想到科雷特以堂堂大善魔導師之能投入魔族竟然只是為了這個理由!

「沉溺於魔道者,便會因魔道而亡。」科雷特幽幽嘆了一個氣。

「我雖然因此學習了闇系魔法,但也從此入了魔道。雖然一開始我還不覺得怎樣,可是到得後來我越想越是後悔,導致原本就極為排斥的魔法波動開始在我體內劇烈相衝,最後反而遭到魔法力量的反噬,終於衍生出了一個邪惡的靈魂…」

科雷特說到這裡,想起當日自身的力量在一瞬間從體內被剝奪,到今天還是心有餘悸,嘴音還是有些懺抖。

「難道…」

賽恩的臉色雖然還是沒有變,但已經讓他眼角的肌肉不停地在抽動。

「對,這就是一切的前因始末。」

科雷特感覺到體內的魔法反噬在這個時後平息下來,原本渾濁無光的眼神在此時充滿了鬥志。

「果然──!他們的輕敵造就了我的機會,我幾乎耗盡全身的力量才將那邪惡靈魂封印起來,天使與『赫』的力量就像是水火不容的東西,妖王受到光明天使的力量波及,當然也不好受。」

賽恩也不阻止科雷特站起來,劍尖只是跟著抵著他的背心。

「難怪我會覺得你比我想像中的衰弱,不管如何,妖王給我的任務就是阻止你前進,並把你帶回去。」

「看來這一戰恐怕是我的存亡之戰了。」科雷特淡淡說著,說到後來語氣越漸高亢:「到底是我含恨而死,還是你拎我去見妖王,都看這一戰了!」

「你已經提醒我不可以輕敵,科雷特,你還認為你還走的了嗎?」

科雷特背心微一疼痛,知道賽恩劍尖只要再使勁向前一送,自己固然要含恨而死,還為這個世界留下了一大禍患。

他知道邪惡靈魂雖然被自己以光明之力暫時封印住,但內心中卻深怕自己死後,邪惡靈魂一但力量恢復,隨時都將會突破封印,那麼到時後恐怕就沒有人能克制的住祂。

或許是一種責任,又或許是冥冥之中,賽托絲蒂給了科雷特一個贖罪的機會吧!?

正當邪惡靈魂要將他全身魔法力量奪走的同時,卻被他體內的所蘊含的光系魔法所阻止,也因此他雖然身上五系魔法元素波動所剩無幾,但光明天使的光系魔法不但絲毫無損,反而還更加活躍。

從那一刻起,消滅這麼邪惡靈魂便成為科雷特活在這世上唯一的使命。

為了泥補當年的過錯,他就算知道自己會死,他還是會選擇拼死一戰!

現在科雷特就是抱著這種心情…

「也許吧…」

隨著科雷特虛空一畫,一道道充滿靈力的閃耀金光霎時間在地上刻畫出一個巨大的神聖六芒星,一種溫暖的聖潔氣息油然而生。

賽恩毫不理會向前衝去,卻不料六芒星在迸射出數道光芒後,突然整個震動了起來,最底下的光芒消失後,星面泛起了光芒,聖潔的氣息立時降低,地板也在此時完全粉碎掉。

這兩人一個是領導整個魔法都市的前大善魔導師、惡魔族中的役魔使者。一個是惡魔族中少數精通劍術和闇系魔法的魔法劍士、惡魔族象徵最高階級的四魔將之一的妖王手下第一劍士,任何一個疏忽都有可能是分出勝負的一瞬間。

賽恩本來一直在全神戒備,但科雷特施放魔法實在太快、太突然,事先毫無半點征兆,驚怒之下急忙迴劍橫擋,但『聖魔法光陣』的無形光芒卻已經劃破他的斗篷,並牢牢地纏住他,正當他還沒來的及掙脫的同時,一枚巨大的火球帶起熊熊的烈火迎面而來─

好可怕,這股力量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賽恩雖然一動手就處於劣勢,但他的實力可是僅次於魔族中象徵最高階級的四魔將。他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身上自然地散發出迫人的黑暗氣息,眼睛黑芒大現,舉起黑色之劍毫不猶豫的便往火球身上斬落,硬生生的就把火球剖成兩半。

好恐怖,竟然能將沒有形體的元素打散…

兩人經過這一波交手,誰也不敢再對眼前的強敵稍存輕視,面對生死榮辱的關頭,都是全神戒備,絲毫不敢大意。

科雷特結合風粒子向後飛躍,見賽恩舉劍朝自己追擊,嘴上竟揚起了詭異的微笑,算準時機,右手從容地向內一揮。

只見原本被賽恩剖成兩半的火球在掉到地上前劃起了兩個漂亮的弧形飛了起來,隨即不約而同的撞擊地面整個炸裂開來,細小的火花毫不留情地如流星般密集的炸向賽恩。

這突如其來的一變,賽恩從來沒有像此時這麼吃驚過,一顆顆火花近距離的在他身上炸裂、燃燒,煙霧霎時如旋風般的席捲週遭。

科雷特也不好受,在這片刻之間,他連續施展了光系中階魔法『聖魔法光陣』和火系低階魔法『火球彈』,又在火球彈被斬落、趁著火元素還沒消散的同時施展了『烈羽爆擊』,體力精神已經到達零界點,隨著口中鮮血的噴出,半身幾乎麻痺。

「顧不得妖王的吩咐,我現在就殺了你───!」

憤怒的咆嘯聲,從四面八方撲擊而來,數道黑芒的炸裂放射,將濃厚的煙霧衝散開,周身佈滿了『惡魔憑依體』的賽恩從煙霧中走了出來,只是他看起來更狼狽了,原本淡默的面容出現了憤怒……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了樹叢搖晃的聲音,跟著一個小小的人影撥開樹叢,爬到賽恩和科雷特之間,被灰塵嗆的不停咳嗽。

那小男孩一看到老人,臉上掛著眼淚,驚呼道:「老爺爺!?」這個小男孩自然就是亞特斯了。

他在蒼楓湖發現自己不知道回去的路時,伊蕾娜已經不見蹤影,沒辦法,只能憑著模糊的記憶漫步亂走。

但海帕森林何等廣闊複雜,堪稱是歐嘉大陸三大黑暗森林之一,平時就算是白天,村民們也只敢在周圍砍材,就連能最深入森林的娛靈成年禮所經過的路線也只不過是整個森林的一小部分,甚至稱不上是進去。

連靠森林過日子的大人都怕了,更何況是亞特斯這個小孩子?又叫他怎麼能不慌張呢?

亂闖了一陣,亞特斯只覺得森林內似乎處處都是歧路岔道,遲疑了一下,又繼續往前走,越走越急、越急越亂、越亂則慌,等到他又停下來的時候,他發現他已經徹底迷路了……

潮濕的林間小道上,鋪著一層地毯般的枯枝落葉,踏在上面發出尖銳刺耳的響聲,給人感覺一種昏暗中的寂靜,讓人渾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期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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