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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星芒閃爍,深沉黑暗的夜。 在歐嘉大陸極西北角的海帕森林彼端,月色是清冷的,灑在茂密的葉脈間若隱若現,一個靈活如鬼魅般的老人急速飛落而下,腳才剛碰到地面整個人就如箭矢般地飛射出去── 以一個魔法師的條件來說,老人的速度很快,甚至可以說他現在的速度實在是快到驚人。這正是他施展了自然魔法的效力,自然魔法大抵上以補助強化為主體,其中風屬性粒子的取向就是速度! 只見一顆顆不停繞著老人腳下盤旋的光點,夾帶著寒意,在黑暗中發出微微的藍色光芒,點綴著他一襲淡藍色的巫師長袍,在身後留下了一連串淡淡的湛藍光暈。 雖然自然魔法並不是他所專精的魔法,但因為自然魔法的本質就是取自於飄散在大氣之中的『粒子』,將同屬性的粒子聚集過後就是『元素』,身為元素魔法的專精者,利用風屬性粒子來強化自己的移動速度這對他來說並不困難。 此時海帕森林是漆黑一片,隨風肆虐下的深色斗篷捲起了樹叢間無數飛舞的流螢,沉默的夜靜得像是在期盼著鮮血,瀰漫著詭異的氣息。 老人稍微放慢了腳步,嘆著,眼角餘光射向身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裡,他可以感覺到一股充滿惡意的跟蹤,是邪惡的氣息! 那些盯著他看的紅色眼睛在暗處忽明忽滅,冷汗順著他的背,慢慢流下。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突然間,空氣中原本平靜的氣流開始發生輕微的擾動,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像是要撕裂空氣般地巨大的聲響深深撼動著耳膜。 就在老人正繃緊了每一條神經備戰的同時,一隻冰冷的手,突然輕處過他的面頰,數條黑影跟著從他身旁急速掠過,衝勁的力道之猛,竟然將他身後所經之處的樹木全都硬生生撞斷。 「啐,該死的魔族走狗。看來似乎是在試探我…」老人心裡這樣想的同時,停下了急行的腳步,放眼四顧,空蕩蕩地竟然沒有一個人影。而讓他訝異的卻是自己竟然會大意到讓敵人近身卻還不知覺,這無疑是身為一個魔法師的大忌。 老人嘴上帶著冷笑,沉聲地提出質問:「是誰?盡跟著我做什麼?膽子確是不小!」右腳往後退了一小步,稍稍放低了姿勢,然後雙手輕揚,掀開繡著殷紅色魔龍的深藍色斗篷。 忽聽得呼的一聲響,半空中一根看似枯木的魔法仗從老人寬大的袖袍中甩了出來,他緩緩站直身子,寂靜的環境中迴盪起從他口中發出的奇異吟咒聲。 不一會功夫,火紅色的元素粒子逐漸聚集在鑲在仗頂的銀白色寶石上,發出極為耀眼的紅光與溫度,照亮了原本昏暗的環境。 他側眼向聲音所發處望去,只見週遭樹上全都站滿了一群絕色美女,在燈火的照耀下,一頭鮮紅色長髮閃閃發亮,修長的雙腿在樹枝上輕輕一點直接從樹上跳了下來。 本來她們雙足離開樹枝,在重力加速度的定律之下理所當然應該是會以極快的墮向地面,哪知道她們背上竟然都長著一對銀紅色羽翼,翅膀發出了輕輕地震動聲便從高樹上緩緩地飛了下來。 霎時之間,只見上方數十對飛翔的羽翼,閃耀著紅光飄蕩而下的光亮羽毛,像祝福般散發出光芒。 「是天使在對我微笑嗎?是聖潔的天使在對我微笑嗎?」 老人雙眼茫然,不由得嘴巴微張,神情詫異似的緊皺出原本就清晰可見的額頭皺紋。 不過他很快地就推翻了這個荒唐的想法,默默沉思一會,自己也不禁啞然失笑。畢竟,在他漫長生命的認知中,聖潔無疵的天使絕對不會渾身散發出淫邪的氣息。 眼前的女子雖然有著極美的容貌,身上卻是連一件衣服都沒穿,除了背後羽翼的連接處和重點部份被銀紅色的羽毛遮掩之外,一身潔白如雪的肌膚幾乎已經全裸。但她們卻絲毫沒有任何忸怩之態,反而還搔首弄姿的將皎好的身材展現在老人眼前。 忽然有個女子嬌媚陰柔的呻吟聲音,若有似無,從半空中綿源不斷地呼喊道:『…食物…我要食物………我可以滿足…你的慾望………給我食物…食物…食物…』 聲音再次響起,老人背後有個女子呻吟道:『不行吶!我們…答應了那個穿黑袍的…男人…要阻止這個老頭…』 『有什麼關係,他們又沒說要死要活…我們自己先……再交給他們就好…』 『…這可不行,我們…可是高智慧的美女…這可是那男人說的…再說…他答應事成之後…可以讓我永遠青春美麗…』 『知道了…』 輕聲耳語般的聲音一個個從四方響起,並且在瞬間變的大聲。 老人皺了皺眉頭,許多尖銳的聲音同時喊了出來,即使摀著耳朵,聲音卻還是能清楚地傳來,不論他願不願意聽,帶著貪婪的鼓譟全都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不斷侵擾著他原本清靜如水的思緒。 不過他在意的是她們剛才說過的一句話:「穿黑袍的男人。」 是誰?難道是……看來我的行蹤已經被發現了…… 老人心中忽然起了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他勉強定了定神,從口袋中掏出煙斗,咬在嘴巴裡。觀察之餘,登時想起自己曾在魔法都市的【神魔學會典籍】上看過這麼一段記載。 那是厚厚的一本紀錄本,書中記載著從古至今流傳在歐嘉納比亞大陸上的神魔鬼怪的資料: 【學名:哈芮柏(Harpy,掠奪食物的女人),人型鳥翼,常以美麗的外表去媚惑人類的高度智慧魔獸,傳說她們身上有天使的血統,擅長使用各種類型的武器,由於不只一隻,故通常以複數型來表示。 上半身猶如人類女性,鮮紅色的長髮有著絕美的容顏,肚臍以下是鳥類的身體,長有一雙禿鷹的利爪和一對鳥翼,由於長期在飢餓的煎熬中成長,所以對於食物有著強大的怨念,喜歡以淫穢的呻吟聲吸引獵物………】 「…哈芮柏…哈芮柏……」老人撫著垂胸的白鬚,神魔學會典籍的記載最後只到這裡。 他曾是統領整個魔法都市賽托絲蒂的善魔導師,突然記起這隻高智慧魔獸的資料,霎時間背上全是冷汗,像似在喃喃自語地低聲說道:「看來不好應付。無所謂…殺的出,生!殺不出,死!如此而已。」 老人猛然回頭,這時身後已有四五隻哈芮柏圍著他團團兜著圈子,眼見四下敵人蜂擁而至的聚集,除了捨命突圍之外,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站他身前的一隻哈芮柏見狀,秀麗的嘴角泛起了微笑,慢慢朝他飛近了幾步,裸露的身軀與其貼湊在一起之後,紅色的眼睛裡,散發著暈眩的光芒。 「嗚…居然還懂得……屬於黑魔法…精神層面的媚惑魔法…」 老人目光逐漸渾濁渙散,呼吸沉重,正想要往後退,可是嘴一顫,煙斗卻掉在地上。漸漸地,麻痺感席捲了全身,甚至傳到了心臟。 哈芮柏本來還很忌憚老人的實力,但是一見到他垂手呆立在原地,更是大起了膽子托起他的下巴,露出極為嫵媚的神情,兩團碩大的暴乳赤裸的暴露在空氣之中,隨著振翅的擺動上下亂晃,充滿了原始的慾望和淫穢。 「不要…阻撓我!」 「啪─!」 不只眼前的哈芮柏愣住,在場所有的哈芮柏全都愣住了。 說這五個字並不困難,但從此刻的老人嘴裡吐出,那麼意義就不同了。因為這象徵著,老人終以自己的意志力成功戰勝了媚惑,他知道自己還有事情要做,他還有悔恨要去完成,他還要繼續前進── 就在隱藏在老人斗篷底下的眼神忽然閃出一抹精光的同時,他說了一句話,五個字。 當他這五個宇說完,清脆響亮的聲音就在寂靜的林間傳了開來,老人簡單的回答和清脆的巴掌聲幾乎是同時間響起。 『人類…人類…』 伸手撫了撫被打過的面頰,哈芮柏睜大了散發暗沉紅色的雙眼,整張臉因為憤怒而逐漸扭曲。動念間,舉起巨斧展翅就向老人撲了過來,別看牠們看上去一副嬌滴滴的模樣,舞起巨斧來卻是虎虎生風。 老人不敢輕忽,側過身子閃過撲擊,強烈的殺氣從他若隱若現的眼神中整個爆射出來,他那枯老的手往前一伸,瞬息之間十多道炙熱蜿蜒的火蛇朝不同的方向襲捲而去,每一道都畫出不同的曲線,迫人的熱度在眼前紅光一閃,哈芮柏霎時間燒成了一塊黑碳。 這正是借助知識天使•赫爾美斯的火系元素低階魔法─「炙炎擊!」 憤怒的哈芮柏已如潮水般自四面八方湧來,老人雖然受到圍攻,但穿來插去,身上卻竟然沒受到半點傷害,反而是在他週遭的哈芮柏只要身上被火焰帶過的瞬間就會變成一塊焦屍。 饒是這些噬血酷愛虐殺食物的哈芮柏見了這情景也不禁感到不寒而慄,開始四處崩潰逃竄。 眼見四周的溫度急速攀升,身旁剩下一遍死寂。紅色的煉獄不斷無情吞噬著草木,昏暗的森林之中頓時陷入了一片火海。 他喘了一口氣,雙手袖袍一拂,所有的火焰霎時間全都化成一屢煙霧,足以可見他對魔法的駕馭力之高,已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 深夜的海帕森林好安靜,老人彷彿可以聽見自己體內正在翻湧的痛苦。 終於,他癱軟了下來,眼前一陣暈黑跌坐在地上,斗大的汗珠自他深刻清晰的皺紋上滑過了額頭,從堅挺的鼻頭上一點一滴的滴落到地上,原本寬大的長袍也因為汗水的關係緊貼著瘦削的身體。 雖然這只是一個初階的元素魔法,但在持續的施放下,使得他原本就極度疲憊的身體與精神更加不堪負荷,一口氣提不上來,便昏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本散發出微弱光芒的月亮卻悄悄的被烏雲所籠罩……… 樹林內頓時一片漆黑,幾乎看不清楚一切的事物,原本含著悶雷的烏雲開始閃下一道刺眼的落雷,震耳欲聾的巨大雷鼓聲在空中開始劇烈的傳開,隨即下起了傾盆大雨。 閃電的那一剎那,老人突然驚醒過來,胸口無比的痛楚讓他還是有些呼吸不順。 斗大的雨點一點一滴的打虛弱的身上,他怔怔地看著滿地還冒著煙的焦黑屍體,嘆了一口氣,一跛一跛地背影逐漸消失在森林深處,情景說不出的落寞… 就在老人離開不久,陰晦的黑影之中忽然閃出一個人影,隱藏在斗篷底下的眼睛散發著濃濃的邪惡氣息,陰森地笑道:「來遲了一步,科雷特已經離開了。沒想到,連哈芮柏這種高智慧的魔獸也奈何不了他。看來我們要重新評估他的實力了,妖王。」 「的確是有些失算。」背對著月光所投射進森林的微光,一個陰沉的男子從暗處中走了出來。「不過,還不需要我們親自出手。」 妖王全身披著一件黑色的長斗篷,下襬直拖到地上,嘴上掛著一慣的冷漠微笑。 「哈哈哈哈哈哈!不在沒把握的時候出手,你果然很小心。」 妖王也不理會他話中帶的嘲諷,兩人相視一笑,身影同時消失在幽暗空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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