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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臨時政府的休息室裡。 「準備好了嗎?」克莉絲捧起一旁的花束,頻頻詢問著沙夜。 「不好意思,再等我一下下就可以了。」 「沒關係、沒關係啦,反正還有其他東西沒整理好。對吧,應龍∼」 「……嗯。」 應龍輕輕點點頭、聚精會神的,看著沙夜熟練的將手上的紙片對摺、再摺疊,最後一張平淡無奇的紙張,居然化身成為一隻美麗的紙鶴。對於這個如同魔術一樣的技法,就連克莉絲也十分感到有興趣。 原來,三人從早上就開始忙著四處張羅各樣東西:鮮花、水果、能夠補足營養的料理、粥等等……因為,今天是她們約好,要一起去探望烏克萊姆的姊姊——玲。由於之前待在地球聯軍時,被人強行注射大量的肌肉強化劑,以及做過洗腦等不人道的實驗,導致對她的身體留下許多強烈的副作用。現在,只能像植物人般昏睡著、躺在病床上休養。 原本,應該要是“四個人”要跟烏克萊姆會合、一起去醫院的。不過呢…… 「對了,凡妮怎麼不見啦?」克莉絲好奇的問著。雖然手中的袋子有一半的料理都是凡妮親手製作,不過實際上打包好之後,她卻不見人影? 「那個,凡妮姊好像很累的樣子,直接就趴在料理台上睡著了。所以我沒有叫她起來……」 說到這裡,應龍一臉憂心的神情:「這樣說起來,凡妮姊最近常常這樣。明明沒做什麼體力勞動的事情,可是卻老是露出一副疲勞的樣子,然後陷入熟睡……」 「大概是因為之前的戰爭,讓她太過操勞了吧。畢竟米斯達先生實在太會使喚人∼ 身為主要戰力之一的凡妮,應該也差點累翻了吧?就讓她再多休息一下吧。」 「是這樣嗎?……」 「完成了!——」 沙夜興奮雀躍的聲音,打斷兩人的談話! 拿著好不容易摺好的紅紙鶴,沙夜小心翼翼的將其放進一個圓筒型的玻璃瓶裡。這個看似平淡無奇的玻璃瓶,裝著滿滿五顏六色的紙鶴。總數達一千個的紙鶴,都是由沙夜一個個親手完成而放入的,從未假借他人之手。如果說,這個玻璃瓶裡,裝的是沙夜那股真心誠意、希望玲能早日康復的心意,這樣說法一點也不為過。 「不過,為什麼一定要摺一千隻呢?難道一百隻、兩百隻不行嗎。」克莉絲看著像捧著寶貝一般、捧著玻璃瓶的沙夜,向她提出疑問。 「這個嘛。在我出生的故鄉,有這樣一個傳說:每一隻紙鶴可以活一千年,所以生病之人只要能夠折出一千隻紙鶴,神就會出現,實現那個人的願望並恢復健康。既然現在玲還是一直昏睡著,那就由我來替她完成。希望,也能夠傳達出我們的心意啊。」 「是喔……」克莉絲反應有點冷淡的回應著。雖說其實那並不是完全出自玲的意志,但是玲的行為……駕駛西翁毀掉了她的故鄉、殺害了許許多多的人們,這一點也是事實。一直到現在,克莉絲的心裡還是無法完全釋懷。 「因為,烏克萊姆先生是沙夜姊很重要的人?所以,烏克萊姆先生的姊姊對沙夜姊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人,對吧∼」 「什、什麼!不要亂說啦,應龍!」 沒想到應龍會突然爆出這句話,沙夜的臉不禁羞紅起來、手忙腳亂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心裡動搖的程度,已經充分藉由“肢體語言”表現出來。 「說得好啊,沒想到妳居然也會開別人玩笑呢!有進步、有進步。」克莉絲對著藍髮女孩豎起了大拇指,頻頻稱讚著。 就在應龍調皮的微笑下,三人整理好隨身物品後,也正式出發到國立醫院去。 此時,在伙房裡。 「肚子,有點餓了……」自言自語的傑迪,剛練完劍而滿身大汗的,跑到伙房裡想要找點什麼的來吃。 眼前,出現一個令他有點小驚訝的景象。 凡妮居然自顧自的,趴在料理台上呼呼大睡。嘴裡還不斷唸唸有詞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傑迪皺起眉頭,不禁又對這隻笨貓的行為感到無可奈何,這裡,可不是用來睡覺的地方啊。不過當他走近凡妮身邊時,卻發現一個有趣的小地方。 「等等……不要啦,波蕾……人家不喜歡吃青菜……嗯嗯……饒了我吧……」凡妮的臉上這時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怎麼搞的?說夢話也就算了,夢話的內容居然還跟個小孩子似的,傑迪稍微搖了搖頭。 沒想到,她居然也有這般可愛的一面。 看著凡妮如同嬰兒般安詳熟睡的臉龐,和自己比起來,那副纖細的手腕、嬌小的身軀,真的很難令人去聯想這個女子,在之前曾經做過多少“轟轟烈烈”的事情。一派強勢、又不講理的風格,常使得周遭的人一個頭兩個大,但是其充滿自信心的行動力,卻又令人不得不折服。 這樣說起來,兩人像現在這樣“近距離接觸”,應該算是第二次了吧?自從那時意外摔落到地底下研究室以來,之後似乎一直在忙著在戰場奔馳,幾乎沒啥可以靜下心來好好談談的空檔。 “真是的,逞什麼強啊。幹嘛非得這樣武裝自己呢?”在地底下研究室時,發現了凡妮真實一面的傑迪,不禁如此想著;極為強烈的外在,其實是為了填補內心空洞的一部份而表現出來的,藉此,以證明自己的生存價值。是這樣沒錯吧?傑迪望著凡妮的睡臉一邊想著,一邊不自覺地伸出手撫摸著她的頭。 沒想到不摸還好,這一摸下去,發生了連傑迪都出乎預料的事態;沒想到仍在睡夢中的凡妮,這時臉上竟浮現一副極為舒服、愉快的神情! 「好棒……再多摸一點嘛……喵……再用力一點……好舒服……」 「啊,好棒?」 連「喵」聲都出來了?基於好奇心的驅使下,傑迪更加大膽的加大動作。只見凡妮臉色越來越紅、還不斷發出「嬌喘」的聲音,呼吸也越加急促著。到最後,頭上竟突然“蹦”出了一對貓耳。 有點被嚇到的傑迪,一眼認出這是當天凡妮與凱魯決鬥時,所產生的身體變化。毛茸茸、偶而還會抖動一下的貓耳,就如同真正的耳朵一般,令人更加好奇其觸感不知如何? 不過傑迪才剛接觸到貓耳,凡妮卻在此時張開眼睛!瞪著眼前的劍士,迎面就是給予一記狠狠的右直拳。 「找死——誰准你隨便亂摸我的啊!」 「等等……」 在幾乎零距離的情況下,承受這充滿猛虎氣勢的一拳。就算是如同傑迪這等的高手,也只能乖乖被擊飛出去、撞破身後放置調味料的櫃子後,接著重重的摔落地面。 「太、太輕敵了,我居然會被區區一記直拳給打飛……」好不容易站起身的傑迪,心有不甘的說著。雖說是自己過於大意,不過這也實在太過丟人。 一陣衝擊聲。 當傑迪回頭一望,卻發現剛才還是精神飽滿的凡妮,竟整個人昏死過去、倒在地上。 「喂!妳沒事吧,笨貓?喂——喂!」傑迪不斷搖晃著凡妮的身體,不停叫喚著。 ※ 臨時政府的機庫。 「好、好,慢慢移動。資料搬移都完成了吧,接著送到研究室,我待會兒會親自過去審核。」 經過激戰之後,各個部隊所使用的載具、西翁等等……都有著極大的損傷。而米斯達現在便在現場,一一指揮著各部屬作整修的工作。眾多繁雜的處理程序,他仍是耐心的一步步交待、處理著。其中一個最為重要的工作,便是關於doll的資料轉移。 那時,與輝星巴風特的戰鬥中。由於小蒂的“那一腳”,已經使得doll的開發程度到達100%,這正是米斯達所樂見的結果…… 「不、不好了!,米斯達長官——」 「嗯?我不是派你拿公文給迪克閣下嗎?」 「這個、就是這個……」 一個小兵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在米斯達的耳邊嘰嘰咕咕的說了一些話。只見原本冷靜的他,臉開始脹紅起來,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著。接著,最後的理智終於崩裂,張開嘴將怒氣全部吐了出來! 「你說他又逃了嗎!可惡啊,迪克——」 就在此同時,位於市中心的綠都公園裡。 「好輕鬆、好輕鬆∼」 「你在這邊打混沒關係嗎?艦長大會生氣的吧?」 「放心,偶爾輕鬆一下沒問題,相信他一定能體諒我的。」 在一棵大榕樹底下,克里斯依然是老樣子,拿著畫布和畫筆一一描繪著眼前的一片綠意。而迪克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在一旁打著盹。 和煦的陽光、輕輕吹撫大地的微風,眼前除了戰火平息的現在,就連空氣聞起來都是格外的清新。 「真沒想到這裡居然還能有這麼廣大的綠地,這種景象可是很少見的,看來我能構畫出一副美麗的圖形了。」 「那是當然的,這個公園……其實就是我父親他,一直以來的夢想藍圖。」 「?」 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灑落在迪克的臉上。他緩緩張開眼睛,訴說著關於這座公園,其背後象徵的意義。。 為了使這個殘破不堪的地球,能夠再度回復過往的生意盎然。所以聖都古的前任領導——尼農特•傑洛尼莫,集合僅存的資源與技術,投入開發研究著能使自然環境復甦的科技。這座位於市中心的公園,便是尼農特夢想的起步。而doll,其本身便是這計畫中的一個部分。 「說到這個,不禁令我回想起跟小蒂第一次見面的情況呢……」 克里斯似乎對構圖不是很滿意,反覆修改了幾次之後,才又繼續接著畫下去:「是那個很有活力的女孩嗎?想必你們的第一次見面是個很不錯的回憶。」 「這個嘛……」 迪克面有難色,眼神開始呆滯:「是嗎?如果排除看見了美麗的花田、死去的奶奶正在小河的另一邊呼喚我的話,確實也可以當作是一次難忘的記憶。不過,我可一點也不想去回憶當時的記憶啊……」無意義的傻笑,彷彿這段回憶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惡夢。 「不提這個了,你在畫什麼?不是在畫這個公園的景色嗎,為什麼還要在圖的中央加上一個類似翅膀的圖案。」 「這,我自己也不是清楚。」 「啊?」 為什麼呢?克里斯心裡也不斷這樣自問著。自從戰爭結束以來,他便不停作著同一個夢、一個虛幻飄渺,似乎逐漸跟真實融合在一起的奇異夢境。 夢中出現的,是一個充滿生命喜悅、欣欣向榮的世界,猶如這座綠都公園一般。但是這副景色,很快地被染上一層不祥的色彩。天空是一片血紅,大地則是化為焦土,不管是植物、還是動物,所以的生命都在一瞬間消失殆盡。而造成這一切的元兇——是龍、擁有一對閃耀著金色光芒羽翼的金龍。 “當金色羽翼拍動之時,便是世界迎來毀滅之刻!” 不知從何響起的話語,迴盪在空氣之中,似乎是在暗示、隱喻著什麼。 「金色的羽翼……潔白的羽翼……」克里斯喃喃自語,嘴裡複頌這兩句話時,總覺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是在什麼樣的史詩、或者是傳說中聽過嗎?無法確信的事實,正逐漸引導克里斯去瞭解隱藏於歷史背後的另一面真實。只是,現在的他還沒有這種體悟…… ※ 市集。 「真的嗎!——可以修好啊?」 「雖然已經碎了,不過大致的形狀還是可以拼湊出來。如果不趕的話,三天之後再來我這裡領回。」 一聽到上次在戰鬥中被打得粉碎的鈴鐺,還有修復的可能。凡妮顧不得形象,開心得直接在專賣飾品的攤販前手舞足蹈。跳舞的同時,也不忘向攤販的老伯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意。這些舉動,站在其身旁的傑迪全都一一看在眼裡。 在離開攤販之後,凡妮硬是拖著傑迪、要他帶領自己好好逛一下這裡的市集,或者應該說是這裡全部的「觀光景點」比較適切。 「為什麼我非得作這種事不可,妳自己一個人也有辦法找路吧。」 「還說呢!這是你剛才亂摸我的“懲罰”,況且陪陪我又不會少你一塊肉,別這麼小氣∼」 「……」 還是不行。對於這隻貓,傑迪自嘆恐怕永遠都摸不清她的行動模式,雖然如此,一看見那隻貓那股自信的笑容,心中反倒不會因此感到任何不快,他也只能認命的跟著凡妮的步調。 一邊胡亂想著某些事情的傑迪,與像是發現新奇玩意的貓的凡妮,兩人就這樣漫無目標的在市區裡到處閒晃。一路上,傑迪默默無語的、就像是調皮小孩的監護人,只是一直看著凡妮玩鬧著。 看到稀奇的食物,總想湊上前去品嚐一下、發現了新奇的玩意,便興致勃勃的研究著、見到漂亮可愛的飾品,便開始與人殺價……玩了整整兩個小時,凡妮的神情上居然連一絲絲疲憊感都感覺不到,傑迪不禁要佩服她那一身用不完的活力。原本冷淡的心,似乎也感染些許的活力跟著雀躍起來。 那,之前看見的是怎麼一回事? 毫無預警的突然昏死過去,醒來之後卻對這事絕口不提,反而硬將他拉到街上來。感覺,凡妮似乎想隱瞞什麼秘密,即使再怎樣追問也無法問出個所以然。到底是什麼樣的秘密,會讓她出現這種反常的舉動? 一想到這,傑迪的心境再度嚴肅起來。 「對了!我之前就很想問你一個問題耶。」 「?」 走在前面的凡妮,突然轉過頭來這麼問著傑迪。 「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而背叛地球聯軍呢?我一直很好奇。不過可不要再拿搪塞迪克的理由來唬人,我可是不吃這一套的。」 「沒搞錯吧,我問妳的問題,妳全都不回答。那麼,我有要回答妳問題的必要嗎?」面對凡妮犀利的眼神,劍士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並且冷淡的回應。 「小氣……沒關係,那就讓我來猜猜看好了,猜猜你真正的理由……」 「?」 「你啊,憑我對你的瞭解。你應該是那種縱使再怎麼心不甘情不願,也不會輕易背叛他人的人。但是你背棄了地球軍、投靠自由之風卻是事實,所以說,理由絕不可能單純只是“與信念不合”這麼簡單……」 凡妮直盯著眼前的傑迪、一副不打算輕易放過的神情,像是推理出什麼驚人的秘密一般。 「對,一定是這樣!那是個讓你這種自認為已經沒什麼好失去、自甘墮落的人,都因此動搖的重大理由。不,或許比“理由”還要更有強制力……如果不是“請求”的話,那就是“命令”!所以說你真正想要的,並不是單純是加入自由之風或是打倒雷斯可這般簡單而已。你的“目的”還沒達成,這才是你到現在還沒離開的原因。而那個原因……」 凡妮用手指指著傑迪,大聲說著:「從你之前對待應龍的態度來看……如果我猜得沒錯,是跟應龍……跟“輝星”有著一定程度的關係吧。而那個關係,能夠串連起輝星們之間的關係只有兩個——龍神真主,以及黑暗降臨——現在龍神真主的能源核心已經被我摧毀,所以答案只剩下最後一個,“黑暗降臨”!」 「……」 此話一出,幾分鐘的沈默,四周的氣氛也變得異常的凝重。傑迪一副極為嚴肅的面容,令自信滿滿的凡妮不禁流下一滴冷汗。 「厲害……你能夠推斷出這樣,我實在沒有辯解的餘地。」傑迪聳聳肩,有點無奈的說著。 「那麼……」 「快逃,去應龍的身邊!」 「啊?」 傑迪突然蹦出這樣一句話,反叫凡妮一時搞不清狀況。但是看見他已經緩緩將手放至腰際、一副隨時準備拔劍的姿態,加上不知不覺中,兩人的身後被三個全身披覆著黑色長袍的奇怪人影擋住去路,凡妮立即明白這名劍士的用意。 「我才不會在敵人面前逃走,那是一種奇恥大辱!」 「別逞強了,現在的妳還有戰鬥的力量嗎!那副被不完全的B粒子反蝕的身體,已經快要到極限了吧。」 「你怎麼會知……」 沒想到居然會被說中心裡擔憂之事,凡妮的臉色因此大變,態度也跟著軟化下來。 「聽我的話,立刻去應龍的身邊!還有記住:黑暗降臨根本還沒結束,正確的說,它現在才正要“開始”!」 在看見凡妮安全離開這個場所後,劍士這才拔出閃著銀色光澤的孤狼,面對逐漸逼近而來的神秘人影。 「嘻嘻嘻……自己都性命難保了,還有空去管別人的事,不愧是“騎士大人”呢!」 「這個笑聲,是遊魂?你沒有死嗎,我還以為宇宙聯合軍應該處死了你才對。」熟悉的聲音,使得傑迪辨認出其中一個人的真面目——遊魂。 「我怎麼捨得死呢,好歹也要看到你們以悽慘的模樣死去,才能了結我心中的一大遺憾,嘻嘻嘻……」一把將長袍脫去的遊魂,其底下竟是被灰白色鱗片覆蓋的身體!而其他人同樣將長袍脫去後,也是相同的情況。 「你果然也,是卡斯洛的末裔之一嗎!?」 「嘻嘻嘻……到另一個世界哀嚎吧,令我們一族畏懼、憎恨的存在,不管是繼承者、還是星族後裔,都無法逃過“永恆”的安排!」 遊魂話一說完,便與其他兩人同時以不同方位衝向傑迪!而傑迪在無法閃避的情況下,也只有應戰一途。 只是,就在這個時候橫擋在凡妮眼前的,是另一副如同地獄般的景象…… ※ 眼前的白髮男子。 那股眼神,那個態度…… 高傲、冷酷,漠視一切,絲毫沒有任何感情。 眼瞳裡,透露著無限的混沌。他並不是在「看」眼前的人、眼前的事物,甚至這個世界!那根本,不是一個“人類”所應該會有的眼神。 「那是因為,你們人類與我的身份比起來,實在相差太多了。只不過是螻蟻,實在令人不屑一顧。」 不斷迴響在耳邊的話語,一次又一次的衝擊著紅髮少女的內心。 體內充斥的,是怒意……憎恨……殺意……「我不會,讓你奪走希望的!只要我的身體還能動,那你就連一根手指也休想碰到她。」 即使是在虛張聲勢、即使是在逞強;就算光是移動一根手指都覺得刺痛,體內的神經彷彿全都著火一般、承受著令人難以想像的痛苦。紅髮少女卻依然堅持著,毫不退讓!無論如何,也要守護住身後的小女孩。 男子不禁冷笑起來:「妳憑什麼,認為我會需要小翼呢……」 「什麼?」 就在分心的瞬間,紅髮少女的手腕已經脫離了手臂!她眼睜睜看著從體內不斷濺出鮮紅的液體、不斷飛灑在空中,身體則是被尖銳的利爪撕裂。頭顱、四肢完全分散開來,並且粉碎…… ※ ※ ※ ※ ※ ※ ※ ※ ※ ※ ※ ※ ※ ※ ※ ※ ※ 「哇啊!——」 「呀啊——」 跟平常一樣的早晨,跟平常一樣的生活作息。唯一不同的,卻是由紅髮少女突然的尖叫聲而開始。突然從床上起身的她,正好與另一名少女迎頭撞上。 「好痛喔……妳幹什麼啦,荷華!一大清早,想嚇死人喔?」 荷華?不對,我的名字…… 紅髮少女腦裡的思緒混亂了起來,她試圖從這混沌之中找出關於自己的隻字片語。 凡妮——凡妮•拉斯可爾! 但,這是夢境裡的名字,還是現實? 紅髮少女看清楚眼前之人的長相時,不禁心臟嚇得差點從嘴裡跳了出來。 一模一樣——眼前的人,其面容跟自己竟是完全相同!無論臉型、體型,甚至是在耳邊綁條小辮子的習慣……唯一不同、與令她介意的,是這名喊她「荷華」的少女其一頭烏黑亮麗、並且長到腰際的黑髮。而身上穿的服裝:上半身是白色短袖制服,下半身則是藍色百摺裙,這是她從未看過的奇異打扮。 「妳在發什麼呆啊,荷華?」 「不,這個嘛……」 凡妮才剛要反駁,兩人身處的房間、房門突然被人打開。走進來的,是一名年約二十幾歲、有著小虎牙的年輕女子。白晰透裡的膚色,配上一頭金短髮,穿著綠色條紋的居家服。 「好了、好了,妳們兩個——蓮華、荷華——趕緊去梳洗吧,伯母已經準備好早餐囉。再不快點,當心上學會遲到。」女子拍拍手、大聲喝止兩人。 「那是因為荷華從剛才開始就怪怪的啊!」 「難不成,是睡迷糊了啊?」 女子笑笑的開著玩笑,直到看見荷華面有難色、緊皺著眉頭的神情,女子才意識到情況不對,立即頻頻關切的詢問著:「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荷華。」 「我……我……」 過了一會兒,在樓下的廚房。 身為家庭主婦的母親,在張羅好一家人的早餐之後,便忙著整理廚房裡留下的殘渣。而身為父親的中年男子,則是好整以暇的坐在飯桌旁,一邊看著報紙、一邊等著一家人的齊聚。 一陣從二樓傳出的腳步聲,慢慢的走下樓梯。母親在整理完後、稍微將手擦乾淨,便也坐到飯桌旁,等待著其他人。 「這是怎麼回事啊?」 當兩姊妹與女子出現在面前時,母親忍不住擔憂的問著。就連原本在看報紙的父親,此時也放下報紙、並關注著。 在女子尷尬的笑容下、身後的兩人,蓮華正盡著姊姊的義務,拉著荷華的手、慢慢引領她一步步前進。而荷華的臉上,則是一臉猶豫與恐懼,彷彿面前的一切都充滿著陌生與危險。 「她好像……睡迷糊了呢。作了一個不得了的惡夢後,反而把現實的事物也當成了是夢境。」女子緩緩解釋著自己的看法。 「我可憐的孩子……」婦人聽完後,心疼的將荷華緊緊抱在懷裡。一邊撫摸著她的頭、一邊輕聲細語地安撫她:「不用怕,已經沒事了喔。不管作了多麼恐怖的惡夢,媽媽都會陪在妳身邊,保護著妳的。因為,妳是我心愛的小女兒啊……」 好溫暖,母親的體溫…… 能夠依偎在媽媽的懷抱裡,這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啊。心中洋溢著滿滿的暖流,原本的恐懼與擔憂全都一掃而空。剩下的,只有家人的愛。 沒錯,那只是一場夢,一場接近真實的惡夢。 “我的名字,叫做戴荷華!” 家裡人除了父親、與母親之外,還有個雙胞胎姊姊——戴蓮華。而年輕女子則叫做吼牙,是一個遠房親戚、現在暫住在家裡。與姊姊,現在就讀於凌成高中二年級,是個標準的學生。 身為獵槍人、身為凡妮•拉斯可爾的經歷,終究是一場夢而已。被施以不人道實驗的童年……苟延殘喘的生命……那些,真的都不過是虛幻、不存在的事實而已? 不,應該說,眼前的一切不正是一直以來所夢寐以求的嗎?疼愛自己的父親、母親,感情要好的姊姊、一個幸福美滿、又溫暖的家庭……在無數的虛幻之中,她所拚命想要抓住的青鳥。現在,終於以“現實”的面貌出現在她面前。還是說,這又會是另一場夢境?對她來說這個問題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現在的我,是幸福的!” 荷華緩緩閉上眼睛,享受著這一刻。只是,她不自覺地,緩緩伸手摸著自己的喉嚨上、那一層項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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