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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 皎潔的明月高懸。 高牆富戶的石階上,坐著一個小女孩,盡她所能的縮著嬌小的身子。 女孩秀髮隨意綁著,衣服破舊,只有一條爬滿縫補痕跡的破布充當她的披風,能用來擋掉外來的大風和酷寒,而坑坑洞洞的破衣是一點用處也沒有,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 嘴裡一句一句的唱著媽媽教給她的童謠,這是她現在心靈上唯一可以依賴的東西了,否則孤寂早已吃掉女孩的意識。 出門時的一身華麗,如今早已成了滿身破爛,鞋子也不知掉在哪兒,赤著腳走了幾十里路,漫無目的。
只有媽媽的一句話──「往西」。 正值冬季,四天來的寒風沒停過,夜晚的北風更是催人眠。 女孩好不容易在山林中尋到了間大宅可以供她躲掉些刺骨的冬風,隨意靠著牆打算休息一會兒再上路。 忽然,寒風停了,風聲靜了。 女孩一愣,長長的睫毛隨著眼扉打開,四處瞧了瞧。 但是眼前只有大片大片的如墨的黑,女孩以為是夜色,卻見不著剛剛照著的月兒。 「可能月亮被雲遮住了,沒甚麼。」女孩心想,安撫著自己略微不安的心情。左瞧右瞧都是一片黑,她放棄想從這黑暗中發現甚麼,低下頭準備繼續假寐。 「小妹妹怎會睡在這,迷路了嗎?」一個低沉充滿磁性的男聲劃破寂靜傳來。 女孩再次睜開明亮的大眼,瞧瞧在荒郊野外會是個怎麼的登徒子。 中年男子,高雅的氣質,身材適中,白服黑褲披了件墨黑披風,面容俊美但臉色似乎不太好,面無血色且異常蒼白,這是女孩的第一印象。 女孩沒打算理會男人的問話,眼一閉,來個置若罔聞。 「聾子?」男人右手撫著下巴蹲下來,一臉思索樣,頭漸漸靠近女孩臉頰,品著少女身上的香味,嘴角彎出微微弧度。 感到男人離她越來越近,一陣不舒服,眼睛微睜看著男人,畢竟還小不懂的羞澀,女孩頭不擺身沒躲,只是冷眼看著男人的頭漸漸靠近她的右邊側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我說阿,」男人的聲音很輕且溫柔,女孩懶的理睬他,依舊望著眼前大片山景自顧自的思索著等下的方向,任由他漸漸地靠近她的耳朵。 忽然…. 「你是聾子嗎!!」男人突如其來的吼聲直接在女孩耳旁爆發,貫入最深處。 溫柔,而且有力。 女孩身子如驚弓之鳥猛的往左一閃撞上了牆“碰”了一聲,右手撫著與牆作親密接觸的左肩,顰眉轉頭狠狠瞪著這莫名奇妙的男人。 一臉斯文做事卻粗魯至極,完完全全就是莽人一個,這是第二印象,切膚之痛。 「原來不是阿,早說嘛。」男人拍拍女孩的肩膀開懷地笑著站起來,右手向女孩一伸,「為了賠罪,不知有沒有榮幸邀請小姐至舍下一坐?」 男人的微笑的很燦爛,女孩卻覺得那笑不懷好意。 「舍下是甚麼?」女孩問,冷冷的語氣,愛理不理地抬頭看著高懸的月兒,妄想看出月兒落下的地方,西方。 「舍下,就是我家的意思。」男人稍稍愣了一下回答她,笑容不變。 「你家叫舍下?」女孩的聲音多了點疑惑,多了點怎麼會有人取這種怪名子的語氣。 外國人?男人心想。 「總而言之,」他搔著頭,「這是我家。」指了指女孩身後的大宅。 女孩轉頭,門不知何時開了。望進大門,宅子裡頭很深,至少在這樣明亮的月色下還無法一窺全貌。 她並不怕黑,不然也不可能獨身走上幾十里的山路,不過她也沒理由為了這樣粗魯的男人耽誤她已是前途茫茫的旅程。 女孩不打算告別,轉身欲走。身子才剛跳下石階,男人的聲音便緩緩在女孩的身後響起。 「不敢嗎?」 小孩子經不起激,這是真理,是定律,也是小孩子可愛的地方, 天真。 女孩停住了腳步,緩緩轉身,明眸直直看著這個一直騷擾自己的男人,心想怎會有如此渾蛋的中年人。 「你怎麼那麼煩人?」女孩真的很納悶。 男人摸摸下巴似乎女孩這問題確實的打倒他了,畢竟他從沒想過自己這麼帥也會被排斥,而此時女孩心底也正洋洋得意對於能讓眼前的男人無言以對。 他思索了一陣子,然後露出豁然開朗的神情。 「熱情需要理由嗎。」又是那優雅燦爛的微笑,這次卻和著一個超爛的理由。 女孩望著他整個無言,不,應該說連吐槽都懶了。 男人身後是一大片彷彿無止境的黑洞,深不見底的大宅門,「要不要進去」此時這個簡單的問題剛好落在矛盾的癥結上。 「要是現在走了可就被這討厭的人瞧不起了!」她心理轉著這樣純真的念頭,「但是進去會不會危險呢?」她遲疑。 咕嚕嚕…咕嚕…咕嚕嚕… 四天來只靠山泉水和路上的野果充飢,如今女孩的肚子終於開始抱怨它們的不被重視。 「唉…會有吃的吧?」女孩有點不好意思看著眼前努力憋住笑的男人。 「當然,看我府上的規模就知道妳餓不死啦!」自信滿滿。 「甚麼是府上?」對女孩來說又是個新鮮的單字。 「…也是家的意思,不過用法比較多樣。」男人說。 「搞那麼複雜,也真麻煩。」大門靜闔,女孩咕噥著跟在走入宅門的男人身後, 黑暗逐漸吞噬兩人,漸漸、漸漸消失…。 明月依舊,眾星也依舊,風兒吹過低矮的小草,沙沙、沙沙,幽幽的山林中,少了位趕路的旅人。 記得,曾經有人說過:假如命中注定了那事情便會往那方向走,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只因為,命運,這強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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