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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武俠】--【xxxxx 】-- 作者:冷凝•無正蕩 |
| 3_風流倜儻 亦是難逃那一日 |
刀白鳳︰(喃喃)(怒)：我這麽全心全意的待你，你……卻全不把我放在心上。你有了一個女人，又有了一個女人，把我們跪在菩薩面前立下的盟誓全都拋到了腦後。我原諒了你一次又一次，我可不能再原諒你了。你對我不起，我也要對你不起。你背著我去找別人，我也要去找別人。你們漢人男子不將我們擺夷女子當人，欺負我，待我如貓如狗、如豬如牛，我……我一定要報復，我們擺夷女子也不將你們漢人男子當人。
段延慶(想)：她不是觀世音菩薩。原來只是個擺夷女子，受了漢人的欺負。(停)不對，擺夷女子雖是出名的美貌，終究不會如這般神仙似的體態，何況她身上白衣有如冰綃，擺夷女子哪里有這等精雅的服飾，這定然是菩薩化身，我……我可千萬不能錯過。
(嘶啞聲)
刀白鳳(想)：我要找一個天下最醜陋、最汙穢、最卑賤的男人來和他相好。你是王爺，是大將軍，我偏偏要和一個臭叫化相好。
段延慶︰你是觀世音菩薩？
鎮南王妃︰唔。
段延慶(想)︰一定是觀音菩薩的化身。觀音菩薩是來點化我，叫我不可灰心氣餒。我不是凡夫俗子，我是真命天子。否則的話，那怎麽會？
***
刀白鳳︰天龍寺外，菩提樹下，化學邋遢，觀音長髮！
段延慶︰你……你是……你是觀世音……觀世音菩薩？
刀白鳳(低聲)：唔。你……你可知這孩子是誰？
段延慶：你要我饒了你兒子的性命？
刀白鳳(低聲)︰他……他頸中有一塊小金牌，刻著他的生辰八字。
段延慶(大奇)：你不要我饒你兒子的性命，卻叫我去他什麽勞什子的金牌，那是什麽意思？(停)大理保定二年癸亥十一月廿三日生？保定二年？我就在這一年間的二月間被人圍攻，身受重傷，來到天龍寺外。啊喲，他……他是十一月的生日，剛剛相距十個月，難道十月懷胎，他……他……他竟然便是我的兒子？
刀白鳳(低聲)︰冤孽，冤孽！
段延慶(想)(喜)︰我有一個兒子！(停)(驕傲)你就算做了大理國皇帝而我做不成，那又有什麽希罕？我有兒子，你卻沒有。(停)我實是歡喜得過了份。(停)不好！
慕容復：段殿下，那邊室中，還有一個你急欲一見之人，便請移駕過去一觀。
段延慶：卻是誰人？慕容公子不妨帶他出來。
慕容復：他無法行走，還得請殿下勞步。
段延慶(想)：定是我聽了段夫人的話後，喜極忘形，沒再提防周遭的異動，以至被他做下了手腳。(淡淡)(說)：慕容公子，我大理段氏不善用毒，你該當用「一陽指」對付我才是。
慕容復(微笑)：段殿下一代英傑，豈同泛泛之輩？在下這「悲酥清風」當年乃是取之西夏，只是略加添補，使之少了一種刺目流淚的氣息。段殿下曾隸籍西夏一品堂麾下，在下以「悲酥清風」相饗，卻也不失姑蘇慕容氏「以彼之道，還施彼
身」的家風。(笑)要解這「悲酥清風」之毒，運功凝氣都是無用……
王夫人(喝)：你怎麽把舅母也毒倒了，快取解藥來。
慕容復：舅媽，甥兒得罪，不停自當首先給舅媽解毒。
王夫人(怒)：“什麽少停不少停的？快，快拿解藥來。
慕容復：真是對不住舅媽了，解藥不在甥兒身邊。
王夫人：都是你這沒良心的薄幸漢子，害了我不算，還害了你的親生女兒。語嫣……語嫣……她……她……可是你的親生骨肉。
段譽(大驚)：啊喲，這多半便是伯父所說的走火入魔，內功越是深厚，來勢越凶險。我……我怎會走火入魔？(停)語嫣既是我同父妹子，我這場相思，到頭來終究歸於泡影，我活在世上又有什麽滋味？還不如走火入魔，隨即化身為塵為灰，無知無識，也免了終身的無盡煩惱。
慕容復(謙恭)：段殿下，在下雖將你迷倒，卻絕無害你之意，只須殿下答允我一件事，在下不但雙手奉上解藥，還向殿下磕頭陪罪。
段延慶(冷冷一笑)：姓段的活了這麽一大把的年紀，大風大浪經過無數，豈能在人家挾制要脅之下，答允什麽事。
慕容復：在下如何敢對殿下挾制要脅？這裏眾人在此都可作為見証，在下先向殿下陪罪，再恭恭敬敬地向殿下求懇一事。
段延慶：常言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公子行禮大禮，在下甚不敢當，卻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慕容復：在下的心願，殿下早已知曉。但想興復大燕，絕非一朝一夕之功。今日我先扶保殿下登了大理國的皇位，殿下並無子息，懇請殿下收我為義子。我二人同心共濟，以成大事，豈不兩全其美？
段延慶(嘿嘿一笑)(想)：這句話若在片刻之前說來，確也兩全其美。可是此刻我已知自己有子，怎能再將皇位傳之於你？
慕容復：大宋江山，得自後周柴氏。當年周太祖郭威無後，以柴榮為子。柴世宗雄才大略，整軍經武，才後周大樹聲威。郭氏血食，多延年月，後世傳為美談。事例不遠，願殿下垂鑒。
段延慶：你當真要我將你收為義子？
慕容復：正是。
段延慶(想)：此刻我身中毒藥，唯有勉強答允，毒性一解，立時便將他殺了。(淡淡)如此你卻須改性為段了？你做了大理國的皇帝，興復燕國的念頭更須收起。慕容氏從此無後。你可都做得到麽？
慕容復(躊躇)：這個……這個……在下雖非忘本不孝之人，但成大事者不顧小節
，既拜殿下為父，自當忠於段氏，一心不二。
段延慶(哈哈大笑)：妙極，妙極！老夫浪蕩江湖，無妻無子，不料竟於晚年得一佳兒，大慰平生。你這孩兒年少英俊，我當真老懷大暢。我一生最喜歡之事，無過於此。觀世音菩薩在上，弟子感激涕零，縱然粉身碎骨，亦不足以報答你白衣觀世間菩薩的恩德於萬一。
慕容復(喜)：殿下是武林中的前輩英俠，自必一言九鼎，決無反悔。義父在上，孩兒磕頭。
包不同(大聲)：非也，非也！此舉萬萬不可！
慕容復：包三哥有何話說？
包不同：公子爺是大燕國慕容氏堂堂皇裔，豈可改姓段氏？興復燕國的大業雖然艱難萬分，但咱們鞠躬盡瘁，竭力以赴。能成大事固然最好，若不成功，終究是世上堂堂正正的好漢子。公子爺要是拜這個人像不人、鬼不像鬼的傢夥做義父，就算將來做得成皇帝，也不光采，何況一個姓慕容的要去當大理皇帝，當真是難上加難。”
慕容復(淡淡)：包三哥，有許多事情，你一時未能明白，以後我自當慢慢分說。
包不同：非也，非也！公子爺，包不同雖蠢，你的用意卻能猜到一二。你只不過想學韓信，暫忍一時胯下之辱，以備他日的飛黃騰達。你是想今日改姓段氏，日後掌到大權，再復姓慕容，甚至於將大理國的國號改為大燕；又或是發兵征宋伐遼，恢復大燕的舊疆故土。公子爺，你用心雖善，可是這麽一來，卻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不免於心有愧，為舉世所不齒。我說這皇帝嘛，不做也罷。
慕容復(大聲)(怒)：包三哥言重了，我又如何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了？
包不同：你投靠大理，日後再行反叛，那是不忠﹔你拜段延慶為父，孝于段氏，于慕容氏為不孝，孝于慕容，于段氏為不孝﹔你日後殘殺大理群臣，是為不仁，你……
「波」(包不同背心中掌)
慕容復(冷冷)：我賣友求榮，是為不義。
(包不同「哇」的一口鮮血噴出，倒地而死)
風波惡(叫)：三哥，三哥，你怎麽了？(大聲)三哥，你雖沒有了氣息，想必仍要問一問公子爺：「為什麽下毒手殺我？」
鄧百川(朗聲)：公子爺，包三弟說話向喜頂撞別人，你從小便知。縱是他對公子爺言語無禮，失了上下之份，公子略加責備，也就是了，何以竟致取他性命？
慕容復(想)：今日之事，勢在兩難，只能得罪風鄧兩人，不能令延慶太子心頭起疑。(說)包不同對我言語無禮，那有什麽干系？他跟隨我多年，豈能為了幾句頂撞我的言語，便卻傷他性命？可是我一片赤誠，拜段殿下為父，他卻來挑撥離間我父子的情誼，這如何容得？
風波惡(大聲)：在公子爺心中，十餘年來跟著你出死入生的包不同，便萬萬及不上一個段延慶了？
慕容復：風四哥不必生氣。我改投大理段氏，卻是全心全意，決無半分他念。包三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這才不得不下重手。
公冶乾(冷冷)：公子爺心意已決，再難挽回了？
慕容復：不錯。
鄧百川(朗聲)：公子爺，我兄弟四人雖非結義兄弟，卻是誓同生死，情若骨肉，公子爺是素來知道的。
慕容復(森然)：鄧大哥要為包三哥報仇麽？三位便是齊上，慕容復何懼？
鄧百川(長嘆一聲)：我們向來是慕容氏的家臣，如何敢冒犯公子爺？古人言道：合則留，不合則去。我們三人是不能再伺候公子了。君子絕交，不出惡聲，但願公子爺好自為之。
慕容復：鄧大哥，公冶二哥，風四哥，你們深知我的為人，並不疑我將來會背判段氏，我對你們三人實無絲毫介蒂，卻又何必分手？當年家父待三位不錯，三位亦曾答允家父，盡心竭力的輔我，這麽撒手一去，豈不是違背了三位昔日的諾言麽？
鄧百川(厲聲)：公子不提老先生的名字，倒也罷了﹔提起老先生來，這等認他人為父、改姓叛國的行徑，又如何對得住老先生？我們確曾向老先生立誓，此生決意盡心竭力，輔佐公子興復大燕、光大慕容氏之名，卻決不是輔佐公子去興旺大理、光大段氏的名頭。
鄧百川、公冶乾、風波惡：拜別公子！
慕容復(乾笑數聲)：義父明鑒，這四人是孩兒的家臣，隨我多年，但孩兒為了忠於大理段氏，不惜親手殺其一人，逐其三人。孩兒孤身而入大理，足見忠心不二，絕無異志。
段延慶：好，好！甚妙。
慕容復：孩兒這就替義父解毒。(停)(想)我將他身上「悲酥清風」之毒一解，從此再也不能要脅於他了。今後只有多向他討好，不能跟他勾心鬥角。他最恨的是段譽那小子，我便交將這小子先行殺了。(說)：義父，孩子第一件功勞，便是將段譽這小子先行殺了，以絕段正淳的後嗣，教他非將皇位傳于義父不可。
段譽(想)︰語嫣又變成了我的妹子，我早就不想活了，你一劍將我殺死，那是再好也沒有。
刀白鳳(慘呼)︰啊！
段延慶：孩兒，你孝心殊為可嘉，但這小子太過可惡，多次得罪為父。他伯父、父親奪我皇位，害得我全身殘廢，形體不完，為父親要親手殺了這小賊，方泄我心頭之恨。
慕容復：是。(停)啊喲，孩兒糊塗了，該當先替義父解毒才是。
慕容復(想)：莫非段延慶和段正淳暗中有什勾結？他們究竟是大理段氏一家，又是堂兄弟，常言道疏不言親，段家兄弟怎能把我這素無瓜葛的外人放在心上？(停)為今之計，唯有替延延慶立下幾件大功，以堅其信。(說)：鎮南王，你回到大理之後，有多久可接任皇位，做了皇帝之後，又隔多久再傳位於我義父？
段正淳(冷冷)：我皇兄內功深湛，精力充沛，少說也要做三十年皇帝。他傳位給我之後，我總得好好的幹一下，為民造福，少說也得做他三十年。六十年之後，我兒段譽也八十歲了，就算他只做二十年皇帝，那是在八十年之後……
慕容復：胡說八道，哪能等得這麽久？限你一個月內登基為君，再過一個月，便禪位於延慶太子。
段正淳(哈哈一笑)：我的皇位只能傳給我兒段譽，要我提早傳位，倒是不妨，但要傳給旁人，卻是萬萬不能。
慕容復(怒)：好吧，我先將段譽這小子一劍殺了，你傳位給他的鬼魂吧！
段正淳(哈哈大笑)：你當我段正淳是什麽人？你殺了我兒子，難道我還甘心受你擺布？你要殺盡管殺，不妨將我們一夥人一起都殺了。
段延慶：這人性子倔強，倘若他就此自盡，咱們的大計便歸泡影。好吧，段譽這小子暫且不殺，既在咱們父子的掌中，便不怕他飛上天去。你將解藥給我再說。
慕容復：是！(想)延慶太子適才向段夫人使這眼色，到底是什麽用意？這個疑團不解，便不該貿然給他解藥。可是若再拖延，定然惹他大大生氣，那便如何是好？王夫人(叫)：慕容復，你說第一個給舅媽解毒，怎麽新拜了個爹爹，便一心一意的去討好這醜八怪？可莫怪我把好聽的話罵出來，他人不像人……
慕容復(陪笑)：義父，我舅母性子剛強，要是言語中得罪了你老人家，還請擔代一二。免得她又再出言不遜，孩兒這就先給舅母解毒，然後立即給義父化解。
(停)
王夫人(大聲)：復兒，快把這四個賊女人都給我殺了。
慕容復(想)：舅母曾說，段正淳性子剛強，決不屈服於威脅之下，但對他的妻子、情婦，卻瞧得比自己性命還重。我何不便以此要脅？(說)鎮南王，我舅母叫我殺了她，你意下如何？
段正淳：阿蘿，以後你要我如何，我便即如何，一切聽你吩咐便了。難道你我之間，定要結下終身不解的仇怨？你叫人殺了我的女人，難道我以後還有好心對你？
王夫人：好甥兒，且慢動手，待我想一想再說。
慕容復：鎮南王，只須你答允傳位於延慶太子，你所有的正妃側妃，我一概替你保全，決不讓人傷害她們一根寒毛。
(段正淳嘿嘿冷笑，不予理睬)
慕容復(想)：此人風流之名，天下知聞，顯然是個不愛江山愛美人之徒。要他答允傳位也只有從他的女人身上著手。(說)：鎮南王，咱們男子漢大丈夫，行事一言而決。只消你點頭答允，我立時替大夥兒解開迷藥，在下設宴陪罪，化敵為友，豈非大大的美事？倘若你真的不允，我這一劍只好刺下去了。
段正淳(想)：我答允一句本來也不打緊，大理皇位，又怎及得上竹妹？但這奸賊為了討好延慶太子，立時便會將我譽兒殺了。
慕容復(叫)：我數一、二、三，你再不點頭，莫怪慕容復手下無情。(拖長)一……二……三……鎮南王，你當真不答允？
阮星竹(慘呼)︰啊！
王夫人(叫)：快，快救活她，我又沒叫你真的殺她，只不過要嚇嚇這沒良心的傢夥而已。
(停)
慕容復(喝)：鎮南王，枉為江湖上說你多情多義，你卻不肯說一句話來救你情人的性命！一、二、三！
甘寶寶(朗聲)：你要殺便殺，可不能要脅鎮南王什麽。我是鐘萬仇的妻子，跟鎮南王又能什麽干系？沒的玷辱了我萬仇穀鐘家的聲名。
慕容復(冷笑一聲)：誰不知段正淳兼收並蓄，是閨女也好，孀婦也好，有夫之婦也好，一般的來者不拒。一……二……三……鎮南王，你真的不答應？
段正淳(柔聲)：阿蘿，你跟我相好一場，畢竟還是不明白我的心思。天下這許多女人之中，我便只愛你一個，我雖拈花惹草，都只逢場做戲而已，那些女子又怎真的放在我心上？你外甥殺了我三個相好，那有什麽打緊，只須他不來傷你，我便放心了。
王夫人(叫)：好甥兒，你可莫信他的話。(停)(顫聲)段郎，段郎！難道你真的恨我入骨，想害死我嗎？
段正淳(罵)：你這賊虔婆，豬油蒙了心，卻去喝那陳年舊醋害得我三個心愛的女人都死於非命，我手足若得了自由，非將你千萬萬剮不可。慕容復，快一劍刺過去了啊，為什麽不將這臭婆娘殺了？
王夫人(哭)：段郎，你從前對我說過什麽話，莫非都忘記了？你怎麽半點也不將我放在心上了？段郎，我可仍是一片癡心對你。咱倆分別了這許多年，好容易盼得重見。你……你怎麽一句好話也不對我說？我給你生的女兒語嫣，你見過她沒有？你喜歡不喜歡她？
段正淳(想)(吃驚)：阿蘿這可有點神智不清啦，我倘若吐露了半點重念舊情的言語，你還有性命麽？(厲聲喝)：你害死了我三個心愛的女子，我恨你入骨。十幾年前，咱們早就已一刀兩斷，情斷意絕，現下我更恨不得重重喝你幾腳，方消心頭之氣。”
王夫人(哭) 道：段郎，段郎！(停)(顫聲)段郎，你真的這般恨我麽？
段正淳(哽咽)：阿蘿，我這般罵你，是為了想救你性命。今日重會，我真是說不出的歡喜。我怎會恨你？我對你的心意，永如當年送你一朵曼陀花之日。
王夫人(微笑)(低聲)：那就好了，我原……原知在你心中，永遠有我這個人，永遠撇不下我。我也是一樣，永遠撇下不你……你曾答允我，咱倆將來要到大理無量山中，我小時候跟媽媽一起住過的山洞裏去，你和我從此在洞裏雙宿雙飛，再也不出來。你還記得嗎？
段正淳：阿蘿，我自然記得，咱們明兒就去，去瞧瞧你媽媽的玉像。
王夫人(笑)(低聲)：那……那真好……那塊石壁上，有一把寶劍的影子，紅紅綠綠的，真好看，你瞧，你瞧，你見到嗎……
慕容復(冷冷)：鎮南王，你心愛的女子，一個個都為你而死，難道最後連你的原配王妃，你也要死麽？
段譽(想)(大叫)︰不可傷我媽媽！不可傷我媽媽！
慕容復(厲聲)：鎮南王，我再數一、二、三，你如仍然不允將皇位傳給延慶太子，你的王妃可就給你害死了。
段譽(大叫)︰休得傷我媽媽！
段延慶：且慢動手，此事須得從長計議。
慕容復道：義父，此事干系重大，鎮南王如不允傳位於你，咱們全盤大計，盡數落空。一……
段正淳：你要我答允，須得依我一件事。
慕容復：答允便答允，不答允便不答允，我可不中你緩兵之計，二……，怎麽樣？段正淳(長嘆一聲)：我一生作孽多端，大夥兒死在一起，倒也是死得其所。
慕容復：那你是不答允了？三……
段延慶(大喝)：且慢！
慕容復(想)：這小子既受‘醉人蜂’之刺，又受「悲酥清風」之毒，雙重迷毒之下，怎地會跳將起來？
(停)
慕容復(罵)：好小子！(停)(想)此人脫縛，非同小可，須得乘他雙眼未能見物之前殺了他。
(砰的一聲，段譽腦袋重重在屋梁一撞
段譽(想)：我眼睛不能見物，只有他能殺我，我卻不能殺他，那便如何是好？他殺了我不打緊，我可不能相救媽媽和爹爹了。
(拍的一聲響，捆在段譽足踝上的牛筋也即寸斷。
段譽(想)(喜)︰妙極！那日在磨坊之中，他假扮西夏國的什麽李將軍，我用「淩波微步」閃避，他就沒能殺到我。
慕容復(想)：我連一個包住了眼睛的瞎子也打不過，還有什麽顏面偷生於人世之間？”他雙眼如要冒將出火來，青光閃閃，一柄長劍使得猶似一個大青球，在廳堂上滾來滾去，霎時間將段譽裹在劍圈之中，每一招都是致命的殺著。
段譽(焦急)︰我只守不攻，眼睛又瞧一見，倘若他一劍向我媽媽爹爹刺去，那便如何是好？
慕容復(想)︰這小子善於「暗器聽風」之朮，聽聲閃避，我改使「柳絮劍法」，輕飄飄的沒有聲響，諒來這小子便避不了。
段延慶(嘶啞著嗓子)：孩兒，你快快將段譽這小子殺了。若是他將眼上的黑布拉去，只怕你我都要死在他的手下。
慕容復(想)：你好糊塗，這是提醒他麽？
(容復大叫一聲，從窗子中跳了出去，飛奔而逃。)
段譽(叫)：媽，爹爹，沒受傷吧？
刀白鳳︰快撕下衣襟，裹住傷口。
段譽：不要緊。
(停)
段正淳：夫人，我對你不起。在我心中，這些女子和你一樣，個個是我心肝寶貝，我愛她們是真，愛你也是一樣的真誠！
刀白鳳(叫)：淳哥，你……你不可……
段譽(想)：我剛剛走火入魔，怎麽忽然好了？
(刀白鳳慘呼)
刀白鳳(哭)：淳哥，淳哥，你便有一千個，一萬個女人，我也是一般愛你。我有時心中想不開，生你的氣，可是……那是從前的事了……那也正是為了愛你……
段譽(叫)︰媽，媽！(停)媽媽，爹爹，你……你們……
刀白鳳︰孩兒，爹和媽都去了，你……你好好照料自己……
段譽(哭)：媽，媽，你不能死，不能死，爹爹叱？他……他怎麽了？
刀白鳳︰你要學你伯父，做一個好皇帝……
段延慶：快拿解藥給我聞，我來救你母親。
段譽(怒喝)：都是你這奸賊，捉了我爹爹來，害得他死於非命。我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刀白鳳(尖聲叫)：不可！
(停)
段譽：媽，這人是咱們大對頭，孩兒要為你和爹爹報仇。
刀白鳳(尖聲叫)：不可！你……你不能犯這大罪！
段譽(奇怪)(問)：我……我不能……犯這大罪？(停)(喝)：非殺了這奸賊不可。
刀白鳳：你俯下頭來，我跟你說。(停)(輕輕)：孩兒，這個段延慶，才是你真正的父親。你爹爹對不起我，我在惱怒之下，也做了一件對不起他的事。後來便生了你。你爹爹不知道，一直以為你是人的兒子，其實不是的。你爹爹並不是你真的爹爹，這個人才是，你千萬不能傷害他，否則……否則便是犯這殺父的大罪。我從來沒喜歡過這個人，但是……但是不能累你犯罪，害你將來死了之後，墮入阿鼻地獄，到不得西方極樂世界。我……我本來不想跟你說，以免壞了你爹爹的名頭，可是沒有法子，不得不說……
(停)
段譽(叫)：媽，媽，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停)
段延慶：快給解藥，我好救你媽。
刀白鳳：你不能再碰一碰我的身子。(停)(柔聲)孩兒，我還有話跟你說。(停)(輕聲)我這個人和你爹爹雖是同姓同輩，卻算不得是什麽兄弟。你爹爹的那些女兒，什麽王姑娘哪、王姑娘哪、鐘姑娘哪，你愛哪一個便可娶哪個……他們大宋或許不行，什麽同姓不婚。咱們大理可不管這麽一套，只要不是親兄妹就是了。這許多姑娘，你便一起都娶了，那也好得很。你……你喜歡不喜歡？(停)(嘆了口氣)乖孩子，可惜我沒能親眼見到你身穿龍袍，坐在皇帝的寶座上，做一個乖乖的……乖乖的小皇帝，不過我知道，你一定會很乖的……
段譽(大叫)：媽媽！你怎麼了？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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