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異想】--【失落的傳說-潘朵拉之盒 】-- 作者:風旭
第二回_十五歲的生日願望
接續上一個夢,現在正跳到另一個比較近乎真實的境界,模糊不清的環境裡,席恩孤身處在沒有聲音存在的地方,彷彿四周都裝有強效吸音板。影像一幕幕的浮現,她像個行屍走肉一般四處遊走,時間就此凝固,不再運轉。恍惚中,席恩被某樣東西絆倒,慢動作的跌在冰冷的地面,被拉回現實之中,半夢半醒間似乎有一陣忽遠忽近的聲音悲傷的重複著〝別背棄它!別背棄它!〞,她認定這不過是耳背所造成的幻聽。突然沒原由的從石床上跌在地上,讓她覺得很蠢,一本沾滿血跡的厚面日記在她腳邊,是這東西絆了她一跤,現在才剛天亮不久,她坐起身子,揉揉扭傷的腳踝,隨後叫醒身旁一個熟睡的女孩。

  她的名字是潘希.森,席恩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正安祥的熟睡著,席恩叫醒她後,示意她起床,兩人在曙色中走到村子中最大的建築物─教堂,再熟練的打開聖母瑪莉亞雕像的活板門,鑽進一個老鼠洞,這是席恩和潘希在一次例行上教堂做禮拜和清潔時無意間發現的,教堂平常幾乎沒有人會來(「那建這座教堂是做什麼用的呀?」席恩總是覺得奇怪。),所以那兒就成了席恩和潘希的秘密基地,這兒有條小溪和雜草叢生的空地,不遠處則是一座山丘,上頭是一大片森林。

  席恩告訴了潘希這個奇妙的夢境,但她並未說出她聽見的那個聲音,兩人看了日記的內容,一開始紀錄著平常人會寫的平常瑣事,讓人感到厭煩且產生某種偷窺別人日記的不道德感,但到了後面那幾篇,卻引起兩人的注意,看完那一段不知其所云的潦草血跡後,潘希開口說:「看來我們找到了一本蠻有趣的日記,你覺得呢?席恩?」潘希看著席恩,再瞥了一眼日記,想得到一些肯定的回覆。

  「唔...」席恩回望著潘希,放下手中的日記,似乎在找一個合理的理由來解釋日記上所記載的內容,「米丹.羅泰、前村長、瘟疫、潘朵拉的盒子、詛咒,還有最後那段預言〝邪惡從這裡散佈,也在這裡沉澱〞,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呃...讓我想想...」席恩隨即陷入沉思中,不時的撫摸著懷中的小白貓,幾分鐘後,她說出自己聽來有些荒唐的看法,「這表示村子被詛咒失去所有和平,因為...因為米丹他並沒有許下讓瘟疫停止的心願,不!應該是說他缺少一樣條件,所以...他沒有通過這最後的考驗,他讓村子從此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所以他才說他是千古大罪人什麼的─呃─這只是我的猜測罷了 ,最後將會有人阻止這一切...」席恩一時覺得自己好像說得太自信,看潘希那麼專注的樣子,連忙改口。

  「可是...這上面記載的最後一天,應該是在離村子好幾百哩外的地方才對呀!我是說如果這是事實的話。那這本日記為什麼會出現在村子裡呢?再說都已經過了五十年咧!這本日記卻還保存得那麼完整,只有一些退色和破損而已, 尤其那幾篇特別怪異的地方更是可以讓人清楚辨識,太不可思議了吧!你相信真的會有這種事嗎?」潘希半信半疑的,完全把這本日記上所記載的一切擊破。

  「我也不知道,不過,這並不像虛構的,也沒有人無聊到去做那種無聊事,對吧?」席恩說。

  「這可就說不準囉!」她陰沉的說,「喔!別管那麼多了,今天可是你生日耶!連個像樣的蛋糕都沒有,只好用現有的材料做一個了,不過放心吧!憑我的手藝,就算只有那一丁點食材,你知道的,沒問題!一個人一生只有一次十五歲生日耶!我一定會讓你過個特別的一天!」潘希拍拍胸脯,比了個〝沒問題,一切包在我身上〞的手勢說。

  「我是每一年生日都很令人難忘呀!光被愛葛整就夠囉!」席恩無奈的搖搖頭,不過馬上又恢復了笑容,「我們還是先回去吧!也得去〝借〞一些乾乳酪和雞蛋才行,另外看看可不可以弄來幾串炮竹!我負責材料,你做蛋糕,等 一切準備妥當好後,就回到這裡慶祝!那丹弟也真是的!又不知道去哪兒溜達了...一天到晚不見狗影...」席恩喃喃地說,便起身將日記放進腰包中,和潘希一同爬出老鼠洞。

  她探出頭看看教堂中有沒有人(其實這只是多此一舉,因為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便迅速穿過雕像,雕像立刻彈回牆上,完全看不出隙縫,好像原本就是和牆壁相連似的,隨後從雕像後方,又出現潘希的身影,她們離開了教堂,走上街道。

  這是村子主要的,唯一的街道,是由細沙舖成的天然道路,中途沒有其他叉路,直直的通向村子的任何一個地方。在街道的兩旁,則是村子六十餘戶人家的低矮房屋,現在席恩和潘希正走向街道的盡頭,一個巨大的石窟。

  米丹村是階級分明的階梯制度,大致分為三層-平民、奴隸和孤兒,而奴隸和孤兒又不屬於同層級,不可混為一談,但都遭到村民厭惡和歧視,沒有任何尊嚴存在,尤其孤兒們一向被村民視認為不存在的低賤階層,對孤兒的態度十分不友善,可說是相當殘酷,以側目的眼光看待孤兒。孤兒不可能從村子裡找到任何工作,只可靠自己自力更生,但倒還能夠從村中買生活必需品,前提是要有錢,而且是比平民所花的兩倍之多。

  這裡是村子中最陰暗的地方,窟內另有許多額外挖成的小洞窟,許多孤兒都被送到這裡自生自滅,因此被稱做孤兒窟,此地和村子的社會體系完全不同,可說是毫無章法。孤兒總共佔了全村人口的三分之二,而通常成為孤兒,不是因為父母已故,就是因為被父母拋棄,但絕對不是因為經濟能力或有什麼苦衷而 被迫這樣做,純粹只因麻煩,而且也絕對不會有一絲不捨。一旦將血緣關係拋棄,就算住在同一個村莊,平時彼此也當作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陌生人一樣,除非雙方都同意恢復血親,否則光靠單方是沒有效用的,而會恢復血親的機率幾乎是零。

  潘希的父母在她剛出生不久便一一雙亡,被大家認為是害人精;而席恩是孤兒中唯一一個連父母是誰都不曉得的孤兒,據村民說閒話時的內容來看是來自外地,不過送席恩到村子裡的只有一個女人,其他的席恩就不清楚了,從小兩人就特別容易被別人欺負和嘲笑,不過也顯得比其他孩子還要獨立自主。

  這時候,窟內傳來了怒罵聲,「森!你去哪裡偷懶了!把碗擺在那兒不洗不說,還和這賤貨跑去鬼混!今天又有兩個小鬼被送來了!他們的哭聲真是吵死人了!你馬上給我處理好!要是再被我發現沒做完事就出去,小心我扒了你的皮!」一個看起來比潘希年紀大很多的女人頤指氣使的對她大吼大叫,「還有你!柏西!給我過來!我今天心情 特別不好!去泡杯熱可可給我!還不快去!」她對席恩咆哮著,而洞內也傳來陣陣回音。

  愛葛是孤兒窟裡的年紀最大的大姐頭,有一副尖細的大嗓門和壯碩的軀幹(至少對席恩來說是),每個孩子都怕他,為了不成為被欺負的人,只好順著她的意一起欺負那些違抗她命令的人,而席恩和潘希就是最常被找上的人,為了避免惹事,席恩總是忍住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而潘希向來膽小,不過有時倒還是會有一些怨言。

  潘希和席恩早已習慣被這樣命令,因此便一同走進另一個小洞窟泡牛奶和熱可可,背後的咒罵聲依然不斷,「潘希,多泡一些濃可可,我現在去找找乾乳酪和雞蛋,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有剩下的核桃,等會兒就可以看好戲囉!反正今天愛葛怎樣指使我都無所謂,到時候就等著瞧她那副嘴臉吧!」席恩從腰包中掏出幾包小袋子,露出狡詰的笑容,「等效用開始之後,你趁這段時間做好蛋糕,我想三十分鍾應該夠了,然後你快去老地方,等我支開他們,再到卡法的枕頭裡拿走炮竹─他平常都會藏在那兒─後,我再去和你會合,現在計畫開始,小心謹慎,愛葛今天心情真的很火爆,我想這和她又多長了一顆又醜又大的痘痘有關,這次長在額頭正中央,還真夠噁的!總之被逮到我們就死定了,一小時後在那兒碰面!」席恩一口氣說完整個計畫,好像已經籌備了一整年。

  不久,席恩很順利地在廚櫃中找到了幾塊烤焦的乾乳酪和兩顆雞蛋,並幸運地在一杯酸掉的牛奶裡找到三、四顆完整的核桃,將這些材料遞給潘希後,席恩努力控制自己的臉部表情,不讓自己看起來像快中風的憋笑相─因為愛葛最恨看到席恩開心的模樣─只要席恩裝出一副任她擺佈的窩囊樣,她就很高興了,尤其是今天─席恩的生日,為了每年的這一天,愛葛總能發揮她難得的記憶力,牢記住席恩的生日,她絕對會逮著機會就修理席恩,席恩已經體驗過十四次了,今年她希望能過一次正常人的生日,而不是等著讓愛葛整。

  現在愛葛正舒舒服服的讓一個八歲大卻有嚴重駝背的男孩抓背,「是那個鬥雞眼令賈的孩子!說是因為已經沒奶可餵了,哼!什麼爛理由!第八胎,八胎全都在這兒啦!我看她連餵都沒餵過 ,都丟給我們處理!老說不要再生了!還不懂的控制!都算高齡產婦了!」她假裝無視於席恩的存在,和男孩閒聊著,直到席恩乾咳一聲,「唷!泡杯熱可可花了大半天的時間,又偷懶了是吧?要是涼了,看你怎麼辦!」她看都不看席恩,說。

  席恩突然升起一陣怒意,一不小心將杯子大力放在石桌上,滾燙的可可濺到了席恩的手上,她立刻反射性將手縮回,席恩可不想看到愛葛那得意的表情,因此她既不喊痛,眉頭也沒皺一下,就轉身要去替那對剛被送來的雙胞胎餵牛乳,「你可別忘了,我腦袋中所能想到最厲害的招數,今天都會發生在你身上!你的態度要再那麼...」愛葛啜了一口熱可可,「你明白我說的,下次做事之前想想你的處境,別這麼笨!哈哈哈!」

  「你的腦袋是不是只有在想這些無聊的技倆時,才會開始運作呀?順便告訴妳,妳的新造型還不錯!很配妳的雀斑臉!」席恩惡狠狠的盯著她的額頭說。

  愛葛的臉漲成了草莓般的紅色,那顆惹人厭的痘痘反而更加明顯了,密密麻麻的雀斑就好似草莓上的黑點點一樣,唯一的差別就是多了一種不知是羞愧還是生氣的複雜表情,「如果你再繼續惹人厭,會更加靈光的!」愛葛恐嚇的說。

席恩也明白再和她爭下去,自己一定會衝上前去揍她,給她一點顏色看,結果可想而知,只會替自己惹上大麻煩,為了不破壞計畫,只好任由愛葛的譏笑,頭也不回的走了,不過也暗自竊笑:五分鐘後,愛葛就笑不出來囉!

除了嬰兒、潘希和席恩,所有人都喝下熱可可後,效果馬上在第一個已喝的一滴也不剩的愛葛身上發生,「啊!肚子怪怪的,大概又吃到不乾淨的東西囉!」愛葛揉揉肚子,起身走進茅房。在孤兒窟生活,本來就沒什麼新鮮的食物可吃,再加上環境髒亂,想當然爾,一天肚子痛上兩、三次是見怪不怪的了。

「開門啊!要來不及啦!喂!」一名瘦骨如柴的黑人少年在一口乾掉第三杯可可時,趕緊夾著屁股衝到茅房門前拼命敲打,因為愛葛已經進去二十分鐘了。繼黑人少年後,每個人都陸續做的相同的事-跑茅廁,喊痛的,抱著肚子面色鐵青跪在地上打滾的,甚至已經快憋不住的到處可見,整個孤兒窟亂糟糟的。而席恩早就抓住時間,偷偷摸摸找到卡法枕頭套裡的幾串炮竹,其實根本不需要特別小心,全部的人早都擠在另一邊的茅房門口了,才不會有人注意自己的枕頭怎麼了,第一階段非常順利,她滿意欣賞一下自己一手造成的結果,便去廚房找潘希。

「礙事的傢伙都解決了,蛋糕做好了沒?」席恩和正在廚房做蛋糕的潘希報告目前的情形。

「嗯!差不多了,我想再等個三分鐘就行了!」潘希說。

「那好!這邊炮竹也準備好了!妳看!收穫不錯呢!原來卡法那小子還有這麼一個會製作炮竹的優點呀!」席恩將白貓從懷裡放下來,一古腦兒的把各色各樣的炮竹攤在桌上展示給潘希看,貓兒立刻跳上桌子撥弄炮竹,「哎呀!雪咪!去找老鼠,別來用這些東西,真對這些玩意兒那麼感興趣呀!喏!給你一個!怎麼樣,不賴吧!」席恩丟一個炮竹,讓雪咪逗著玩,雪咪項圈上的銅鈴隨著她撥弄炮竹而節奏性的噹啷噹啷響,之後便詢問潘希的感想。

「嗯...看到啦...」潘希隨口應了一句,此時她正將碎核桃排成〝席恩生日快樂〞的字樣,就算完成了,她把成品小心的放進牛皮紙袋中,「現在我們可以溜出去了,看來效用還很強呢!剛剛那聲慘叫應該是卡法的聲音吧!看來他還是沒能忍住,說實在的,你究竟加了多少包啊?」

「不多啦!只不過半杯罷了!」席恩裝出漫不在乎的語氣,把潘希逗得呵呵笑。

席恩將炮竹收進腰包裡,輕手輕腳的察看外面的狀況,雪咪也有樣學樣,發揮貓的本性,輕輕跟在後面,然後她對潘希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兩人便迅速穿越人潮走到洞口,「是妳搞的對吧?」不料,愛葛 猛然出現在席恩面前,怒氣沖沖,臉色蒼白而猙獰,像要來討命的女鬼,「啊?不說話呀?要不要我幫妳說?」她瞪大眼睛對著漠不回應的席恩質問道, 幾乎要貼到她臉上,而席恩動也不動,也不服輸的回眼,「我又哪裡惹到你了?」她裝出一副無故受污辱的疑惑神情說。

「妳別裝了!我老早就覺得不對勁!如果不是你幹的,那些嬰兒不可能還精力旺盛的在那裡哭,全部人都出現拉肚子的症狀,偏偏你們一點兒事也沒有!你以為我是傻子嗎?老早就和森串通好了,是吧?」愛葛好奇的打量潘希抱的牛皮紙袋,潘希抱得更緊了一點,擔憂的在席恩和愛葛臉上來回徘徊,不過愛葛並沒有追究,反而將目光移至席恩鼓鼓的腰包上,迅雷不及掩耳的抽出露在腰包外的日記本。

「還給我!立刻!」席恩生氣的說,口氣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也不知為什麼,對一本毫無用處,還會佔空間的破書有被偷看的可能而感到慌亂,這種感覺,就像某 樣重要的事物被一個自己厭惡,也厭惡自己的人奪走似的不安全感。

「呣...讓我考慮一下...這本書-呃-這是書嗎?我可不確定,」她斜倪日記封面的一大片污漬和破損的地方,「該不會...是我們笨女孩席恩的私密日記吧?我說的對嗎?」她看席恩氣呼呼的樣子,手中似翻著日記,臉上的笑意更濃,也更加令人不安,「也許裡頭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例如...〝今天我又看見他了!真是心花怒放加上小鹿亂撞啊!〞、〝唉!他今天對我吐口水,我的心好痛!痛得快裂開了!〞,不過如果是這樣,我也能體諒他一看見妳的醜臉,就忍不住猛吐口水的原因!哈哈哈!也許我該親眼看看是不是如此的可笑呢?」愛葛不懷好意的嘲笑著,不過看得出來,瀉藥的效用讓她看起來比較像在哭,她停止繼續玩弄日記本,緩慢的翻開第一頁,席恩正準備去搶時,愛葛似乎早料到,便迅速高舉到席恩的手未能拿到之處,「來拿呀!有本事來拿!」她對著咬牙切齒的席恩露出那排黃板牙,吃吃笑著,兩人就這樣僵持了一分鐘,潘希著急的不知如何是好,雪咪也被嚇得豎起毛皮,喵喵的叫。

突如其來,一隻金黃色毛皮的大狗跳起來咬掉日記,刁到席恩腳邊,席恩立即將它撿起,「啊!啊!啊!妳這隻又蠢又臭的壞狗狗!別來破壞我的好事!」愛葛像發了瘋似的踢大狗一腳,換來的結果是被狠狠咬了大腿一口,鮮血下一秒馬上大量滲出,愛葛驚慌失措的抱著受傷的大腿,不停的尖叫著,「喔!天啊!流血了!我流血啦!來人呀!快去抓住她們!快!」而在眾人被愛葛的尖叫聲引來前,席恩和潘希早已經開溜了。

逃到秘密基地後,兩人坐在草地上喘氣,剛剛可真是千鈞一髮,「啊!幹得好!丹弟!不過,你還真會挑時間哪!跑去那兒啦你?平常愛玩也就算了,今天可是席恩主人的生日,該沒忘記吧!」儘管氣喘吁吁,席恩還是一副大罪初赦的模樣,拍拍丹弟的頭表示讚許,而狗兒只搖搖尾巴示好,並不像平常一樣熱情的撲在席恩身上,將她舔得滿臉口水,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牠的嘴裡刁著一個袋子。

「咦?丹弟,這是什麼?讓我瞧瞧!」潘希從丹弟口中拿出沾滿口水的袋子,打開一看,原來是一整袋的野果-藍莓、蜜桃、草莓、百香果、葡萄和許多不知名的果子,她拿了一顆珍珠大小的乳白色漿果送入嘴裡,「呣...這是香草果嘛!用途以調味居多,可以使人神清氣爽,是很稀奇的!沒想到村子裡有這種只有在書上才看得到的果子,我可以把它加進食譜裡!太棒了!」潘希開心的說。

「好啦!管他什麼草的!不過可別讓愛葛發現這些美味的果子啊!」席恩嘗了一種綠色的果實,果核雖佔了大部分的面積,果肉甚少,不過在席恩咬下的瞬間,一陣清涼的香味立刻飄散出來,「丹弟也真了不起!哪裡找得到這麼可口多汁的果子啊!一上午不見蹤影就是為了找這些果子嗎?那我就當作是你送的生日禮物,不客氣收下囉!」丹弟馬上驕傲的挺起身子,似乎同意了這個說法。

「這次麻煩可大囉!愛葛一定氣炸了,看來至少要兩個禮拜不能吃喝,關在〝懺悔間〞了!說不定...還不只這樣...我總有不好的預感...」潘希擔憂的說。

「唉喲!別掃興了!說這些做什麼!你沒看到她那個表情嗎?可以回味好久了!」席恩滿足的說,「效用也差不多失效了,我想她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敢再亂吃東西囉!我的特製瀉藥還多得很呢!隨時都可以重現之前的場面!多壯觀呀!喔!好了啦!不會那麼糟糕!又不是第一次被關在那個鬼地方,我們不是總有辦法的嗎?而且這次至少還有這些果子填肚子,那麼多,一定可以撐很久的!放心!」席恩看見潘希因為她輕浮的口氣皺了皺眉頭,趕緊安撫她。

「不過...」潘希不放心的說。

「不過老是臭著一張臉!多晦氣呀!今天可是我十五歲生日耶!大肆慶祝吧!」席恩說。

「對喔!今天是你生日嘛!」潘希裝作突然才想到的恍然大悟表情,「那就...開炮!」她搶了一串席恩包包中的炮竹,首先發射出不停旋轉飛上天空的炮竹,兩人開始一邊唱著斷斷續續,不同版本的自創生日快樂歌,邊玩著各種發出微弱的咻咻聲,最後爆出巨響、在腳下四處流竄,不久就一飛沖天爆出七彩煙火或是持續十分鐘的水中煙火和 各種沖天炮,丹弟甚至還被模擬小型魚雷的爆炸聲給追的到處逃命呢!這些玩意兒讓她們不亦樂乎的玩了好一段時間(「如果在夜晚一定更美!」席恩遺憾的說。),最後以一句〝自由生活樂消遙〞和噴出四射水花的炮竹做結局。

稍後,兩人找來了十五根樹枝替代蠟燭插在小得不能再小,甚至因剛剛跑步而變形的蛋糕上,「喏!許願吧!雖然沒有火,但還是將就著用吧!」潘希說。

「嗯...」席恩閉上眼,雙手合十,在心中虔誠默許,一會兒便再度睜開眼。

「許了什麼願呀?說來聽聽!」潘希說。

「喔!偉大的聖母瑪莉亞!神聖的耶穌!小女子願世上不再充斥邪惡!讓世界和平吧!」席恩正經八百的向潘希比了個〝阿門〞的手勢。

「哧!又來了!自從你知道什麼叫做〝許願〞後,已經是第十次說一樣的話了!該換點新鮮的了!」潘希一臉不信的說。

「那你呢?〝把菜煮得更好〞?你為什麼不乾脆許〝希望當一名廚師〞呀!算了!不相信就算了!還真是恭喜你第十次被我騙啊!」席恩口頭上雖然好像在調侃潘希,但她自己知道這不是開玩笑,也不是騙人的,丹弟似乎了解席恩的想法,將頭擱在她腿上,看著席恩。

「至少我的比較實際啊!而且把菜煮得好一點又不表示就想當廚師!」潘希沒好氣的說。

  之後她們將蛋糕分成四等份,一口便解決了,難怪大家公認潘希菜煮得最好(當然是指孤兒窟中,村子最會煮的是哈潔!), 連丹弟和雪咪也絕對不會否認這個事實,即使只有一小塊焦乳酪、兩顆雞蛋、核桃和一點點羊奶也能變成佳餚,雖然吃不飽,卻很滿足。

在那之後她們又開始吃起果子,直到今天席恩和潘希才發現丹弟這〝找果子〞的才能,就連住在這裡好幾十年的老村民們也根本不曉得。在這塊綠意盎然,到處生長野花野草,但因氣候和人民較偏好種植觀賞用植物等因素,甚少有果子生長的土地上,竟有 許多不為人知的豐富果樹,甚至已經到了果園的地步。

一顆就能讓人嘗到酸甜苦辣鹹各種變化的萬味果;果肉豐腴甜膩的蜜莓;黃澄澄可用來當作色素,但吃下去卻會全身發癢的呵呵果;嗆到令人冒煙的辣實;什麼味道也沒有,但卻富含營養素,雪咪最愛的無名漿果,總共不下二十餘種。

雪咪躺在草地上慵懶的曬著太陽,打著呼嚕,丹弟則是玩起水來,而兩人也開始打起水仗。現在已是正午,太陽在頭頂上使勁的放出大量炎熱刺眼的光芒,今天是個陽光普照的好日子,就算回到孤兒窟的下場不好過,但也無法破壞兩個女孩快樂的玩耍,對她們來說,今天可說是非常快樂的一天,可想而知她們一直以來是如何過日子的,就連小溪也唱起不成調的音符,遠方山丘上的森林更是隨著微風手舞足蹈。

  就這樣玩到了夕陽西下,兩個人還是戀戀不倦,躺在草地上,看著夕陽的餘光消失在山的那一頭,才懷著愉悅的心情,拖著疲憊的步履走回孤兒窟,夕陽的餘暉已經消失在地平線的一端,紫黑色的夜降臨在厚厚的雲層細縫中,月亮和星布就被這樣一個路霸所遮掩。

  似乎有些不對勁,要是平時兩人不見蹤影超過半小時,大老遠就能夠聽見愛葛那群狐群狗黨找尋兩人的喧囂聲,異常的寂靜,直到她們走到窟口時,都沒有半個人影,但隱約的,一直有股壓力籠罩在兩人頭頂,風聲從窟內的某個地方襲向她倆,颼颼的,詭譎的,「這可真是怪了!嗯...實在太不尋常了...最好當心點!」潘希這麼對著席恩說。

  席恩和潘希小心翼翼的走近,「哈囉!有人在嗎?」席恩輕聲朝空蕩蕩的窟洞內詢問,回音答覆他們的疑問,「如果沒有人,我要進去了喔!」她豎起耳朵傾聽任何不尋常的音響,過了幾秒鐘,確定沒有人後,兩人悄悄踏進窟裡,雖然天色使得孤兒窟 比平時還更為黑暗,但對於習慣夜視的兩人來說,並不太可能讓人遲鈍到無法發覺任何的身影,「看來大家真的都不見了!這該是幸運或是其他的...」席恩停頓一會兒,不知道如何解釋這樣一個幸運到有些詭異的情形,「好吧!毫無懷疑的就是幸運!不過這種幸運卻讓我感到不安。」她聳了聳肩,「找根蠟燭或火柴點燃吧!太暗囉!」她邊說邊找尋所有可以點亮的物品。

  「唰─」,一根火柴在窟口處點燃了,席恩和潘希隱約看見幾名黑色的身影,不知道之前為什麼都沒有發覺,其中將火柴點燃的,正是愛葛,身影在洞壁上拉成一個巨大,如同鬼魅般的影子,她的腳已經被胡亂包紮好,仍拄著柺杖,身旁那些人堵住窟口,不讓她們脫逃,「今天玩得還開心吧?卡法的那些炮竹 不見了讓他很傷心呢!」愛葛說,而身旁的卡法則是怨怨的瞪著她們。丹弟狂吠著,叫聲和回聲重疊在一起,好像多了一個分身似的,衝向離牠最近的少年,卻被木棒重擊後腿,發出微弱的哀鳴,只能倒在角落,而雪咪則只敢在丹弟身邊豎起毛皮嘶嘶的叫,卻不想像丹弟一樣廢了一條腿。

  「喔不!丹弟!」潘希看見丹弟痛苦的倒在一旁,想看護在牠身邊,這才發覺自己和席恩身後一直站著兩名壯男,準備趁兩人逃跑時馬上用麻繩緊緊從腰部栓住,並毫不手軟的將頭髮往下拉扯,只能看著頭頂的石板,完全被抓牢,沒有辦法動作。

  這時,原本消失的孤兒窟民從黑暗中走出,好像一直都在窟裡一樣,「果然是愛葛才會做這樣偷雞摸狗的事!不過既然我會掉進你的陷阱中,也有辦法逃出的!」席恩倔強的掙扎,卻反而讓頭髮扯掉了好幾根,感覺好像隨時會連根拔起,她也知道自己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看得出來,並沒有多大的震撼力,其他人都哄堂大笑,除了潘希因為被拉痛頭髮而啜泣。

  「妳在說什麼呀?逃?哼!」愛葛冷笑一聲,走到席恩面前,「還真嚇人哪!怎麼,難不成妳要變魔術嗎?啊!不對不對,如果是這樣,那妳應該會憑空消失了的才對,或者隱形?我很好奇,真的很好奇,是怎麼個逃法?」她打量著席恩,眼神稍稍停駐在腰包上,「你也別那麼緊張!我現在專注的,只有如何折磨妳,說實在的,那對我來說並沒多大興趣,別以為我會讓你好過!我要軟禁妳!千萬不要認為只有像以前一樣關幾個禮拜,我可是學聰明了,要讓你這頑固的小鬼從此聽我的話,就是要一次教會妳!每天氣得我既傷身又傷神,可不划算!也千萬別認為我會大發慈悲給你任何食物,一滴水都不會!妳就等著吃屎吧妳!」席恩嘀咕著類似〝反正果子還有剩〞,不過愛葛並沒有聽見,「把她們給關進去!沒有我的允許,誰要是放走兩個丫頭...煮熟的鴿肉怎能就讓牠飛了?我想你們不會那麼笨的!」她環視每個人的臉孔。

  愛葛看見席恩如此狼狽,報了今天的仇,可是樂在其中,她命令那兩個彪形大漢把席恩和潘希關進有著笨重石門的〝懺悔間〞裡,受傷的丹弟和雪咪也被跟著拖進來。平常這裡都是關著的,只有在違背愛葛命令時,才會被她關進去,因此極少有人知道這裡頭究竟是怎樣的情況,只有席恩和潘希有多次的經驗。裡面空間非常非常小,什麼也沒有,只有潮濕的岩壁,長寬都大概只有四個手臂長,臭氣沖天,位在廁所的隔壁,愛葛特意挖一道小溝渠,使糞尿等穢物通通排到這裡堆積,而現在溝渠早已滿出今天大家吃下瀉藥後的排泄物,成了比廁所還慘不忍睹的煉獄,原來愛葛指的就是這個。白天夜晚都是同樣的黑暗,除了石門,沒有任何出口是原因之一,處於窟中最角落也是原因之一。石門並沒有鎖,只有蠻力能推開(當然也是為了不讓人輕易逃出),這次愛葛還每天派兩個人守在門口,不給她們有一絲機會逃離。

  這次愛葛真的是發起狠了,她每天都會來看席恩和潘希的慘狀(不過由於丹弟之前所摘的果實還有許多,因此她們都會節儉著吃,所以也慘不到哪兒去。),心情不好時,就架住兩人,並痛打她們一頓。一開始席恩還會回打愛葛,但她反而會更加變本加厲,在潘希的好言勸說之下,只好忍耐。甚至有一次,她硬要將屎尿塞到席恩嘴裡,席恩雖然抵死不從,卻又換來一頓打。愛葛通常都有固定的打手來處罰犯錯者,而且她也是知道要節制的人,她可不希望等到打死人了,惹來一身麻煩,但這次親自出馬,可一點也不像是她借刀殺人的作風,看來愛葛不打算輕易放過她們。

  今晚,已是第五個在〝懺悔間〞度過的一天,席恩剛剛才因為護著潘希,不讓愛葛對她動手而挨了幾拳,「席恩,都是我不好,我太沒用了,才會害妳替我挨打!我真希望自己有骨氣一點!一點痛也忍不了!妳每天都受那麼嚴重的傷,舊傷都還未復原,又惹了一身,總有一天妳會被她打死的!愛葛實在太可惡了!為什麼就沒有一個人要挺身反抗她呢?」此時潘希正在替席恩做簡單的包紮,一邊包紗布,一邊嗚咽著。

  「唉唷!別擔心我了啦!妳身體怎麼受得了打呀!而且她的目標本來就是我,她知道我會護著妳,所以故意要對妳動手,讓她有理由打我的!就讓我當當英雄吧!英雄才不怕痛呢!妳看!」席恩像哄小孩似的安慰著潘希,為了證明自己沒問題,就打了受傷的臉一掌,卻還是忍不住疼痛而哀嚎。

  「好了啦!別逞英雄了!真是的,丹弟換你囉!」接著走到丹弟身旁,準備替他上膏藥,幾天下來,丹弟輕微骨折加上淤青腫大的後腿已經漸漸消腫了許多,不過依舊不能勉強站立,一聽到潘希要來塗上那些藥,丹弟嗚咽一聲。

  席恩從石壁上取下一片扁長的石塊,該處出現一個自然形成的凹洞,剛好能夠將日記和果子藏放好,現在果子以所剩無幾了,日記在被關進這裡的第一天,她為了預防被愛葛偷看的萬一,就把它收好,有時會拿起來翻翻,或者就這樣看著它沉思良久,潘希對於她古怪的行徑,總是相當不順眼。

  「又來了!我還真是不明白,一本寫滿胡言亂語的破書能讓妳看了又看,捨不得將視線移開,妳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嗎?」潘希忍不住過度用力的抹藥在丹弟腿上,丹弟劇烈抽動一下,瞪著潘希以示抗議,「啊!對...對不起呀,丹弟,都怪席恩啦...對不起唷...」她將最後一坨藥草泥輕輕抹上,再度轉過身來看著席恩。

  「要不是因為它,妳惹毛愛葛,她不會那麼生氣,我們也不至於待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當她想搶走時,妳知不知道妳的表情有多驚恐,她要看,就讓她看好啦!又不會少一塊肉!對!妳的表情就好像愛葛活生生的扯掉妳的肉一樣!妳知不知道,那種感覺...好像中了邪!笨蛋都知道怎麼處理一件沒有來由、毫無用處、而且帶來許多霉氣的...」潘希停頓一會兒,「...邪物!」最後吞吞吐吐出這兩個字,不安的看著席恩。

  「夠了!我自己知道,我好得很!我什麼事也沒有!也不會有!它的出現絕對有理由,不會是毫無用處!更不是你所說的什麼邪不邪的!」席恩幾乎要和潘希翻臉,幸好石門的隔音效果很好,除了正在廁所的人,否則不會有人聽見她大吼大叫的聲音,她心中有股為了日記不顧一切,強烈的隸屬感,因為它的存在而存在,〝別背棄它!〞,她的耳邊響起肯定的聲音,那是如此的靠近,不再是疏遠的,「我相信這一切!」她激動的喊道。

  「妳相信這一切?」潘希懷疑的重複著,「這的確是你會說的話,妳因為相信別人,不知道被那群喜歡惡作劇的孩子,不知道被愛葛他們修理過多少次,妳每次都這樣!村子裡的每一個人都等著看你被整得哇哇大哭哪!妳又說妳相信有米丹這個人,有魔盒、有什麼瘟疫嗎?別傻了!要騙妳並不是難事!只要將這東西趁妳熟睡時放在腳邊,妳就傻呼呼的相信它!妳也太單純了!」

  「這次不一樣!真的!我知道很荒唐,但是在那夢境中,我聽見了,我聽見一個聲音,好哀傷好哀傷,他懇求我,不要背棄它!一開始我不確定到底是我聽錯?或是真有其聲?但就在剛才,我肯定它又再度響起!我十分明白我就是唯一可以再度引導出光明的人,是我發現了它!是我夢見了它!米丹的悔恨成就了這樣一個可怕的世界,他將希望繫在我身上,我也回應了他!我將找回失去已久的和平!我決定去找哈潔問個清楚,現在也只有她還好好的活著!只有她知道那段過往,我會在黎明以前回來找妳的!別阻止我,好嗎?」席恩堅決的說。

  「我太了解妳了,妳如果一定要這樣做,怎麼樣也阻止不了!只要你下定決心,誰奈何的了妳?所以我也不想浪費唇舌勸妳,不過,就是因為妳的堅毅,我才會和妳成為朋友!希望妳別讓我覺得這又是個笑話!但是,有什麼好方法可以逃出這裡,我想是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潘希諷刺的說完後,便轉過身去,不發一語,生著席恩的悶氣。

  席恩藉著外頭的聲響─愛葛的打呼聲判斷出現在應該是午夜了,今天輪到湯姆和霍漢守門,是最好的機會,這兩個人神經大條又愛喝酒,剛剛才大鬧一場,現在正醉倒靠在門邊說著夢話。她偷偷摸摸的沿著石門邊緣摸索,希望能找到一絲空隙,但找了老半天,依然一無所獲,她不甘心的又踹又推,石門仍舊不動如山,反而因後座力而重重撞倒在連接廁所的石壁,而就在此時,渠溝附近較脆弱的石塊脫落一大塊,席恩高興的將它搬開,使用剝落的石塊來撞擊石壁,因為這裡石壁比較薄,也比較鬆散,因此她奮力的敲出一個剛好能鑽出去的洞,但也已是半小時後的事了。席恩看著背對她的潘希,小聲說:「對不起嘛!別生氣!」但潘希卻無動於衷。

  她帶著日記,悄悄鑽出洞口, 丹弟立刻支撐著身體想跟著席恩一起走,搖搖晃晃一會兒後,還是只能乖乖趴在地上哀嚎,「唉唷!好了好了,不要再叫啦!會把大家吵醒的!你就待在這兒等我,你的傷還沒好哪!聽話!」丹弟搖著尾巴,停止嚎叫,牠一向很聽席恩的命令,安靜的看著席恩,不明白她要去哪裡,剛剛的叫聲非常有可能吵醒全窟的人!

  最後席恩將打掉的石塊稍微的遮住洞口,靜靜的打開廁所的石板(這裡的石板就沒像懺悔間的那麼笨重了),確定每個人都在睡夢中後,便跳過一個個才剛換上濕衣服,用釣魚線織羅而成的晾衣網在地上所形成的小水漥,迅速溜出孤兒窟。

  一路上,席恩思索著該如何向哈潔說出此行的目的,要是真如潘希所說,這只不過是一場惡作劇,那不就糗大了?更何況,席恩對哈潔的認識也僅止於一般村民的看法─尖酸刻薄,把她當成空氣,要不就是討人厭的臭小鬼,她會願意告訴席恩多少事,甚至有沒有可能什麼也不透露呢?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過去的米丹村是否像日記上所拼湊的片段記憶一樣,是個和樂、安寧、純樸、充滿人情味的美麗桃花源?如果是,又是什麼原因,讓這裡變得一點也不符合米丹眼中村子的形象?以前席恩一直沒有對米丹村為什麼叫做米丹村這件事感到疑問,她打出生後,就壓根沒聽過任何村子的歷史,更別說是米丹.羅泰這號人物了。

  可是現在,她突然好希望能夠得到腦中那一大堆問題的解答,也好希望自己是活在以前的村子,那樣一定會很快樂的吧...好希望,自己能有父母陪在身旁,和其他孩子一樣...,想到這裡,席恩忍不住流下淚來,雖然她一直是堅強的,從不提起這個事實,平常就當沒有這兩個人的存在。但是有時候,像此刻一樣孤獨一人的時候,她就會毫不掩飾的思念著那不知身在何方的親生父母,放縱的幻想著,多了父母在身旁的生活,是怎樣的感覺,想像自己正在母親的懷抱,就算父親因為她做錯事而罵她,對她來說都是要不得的奢侈,難道自己真的討人厭到連親生父母也狠下心將她拋棄嗎?她真不喜歡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生活,好像上天早已經 安排好自己就是不會得到父母的寵愛 ,〝席恩.柏西,就讓她成為一個孤兒吧!我實在懶得去費心安排了!就這樣啦!她一輩子都不會有父母的陪伴,活得越慘越好!世界上也是需要這種邊緣人才較完整嘛!〞,她腦中想像著上帝隨隨便便指定她一生命運的情景,好像自己不過是個陪襯美好的雜草一般。

  哈潔住在一間草屋中,白天時總是有陣陣白煙和香噴噴的味道從煙囪、窗戶或打開門時大量的吐出,這表示她正在做菜,她經常上市集購買食材,專研食譜,只要研發出好料理時,就會大請宴客品嘗,並把每個說她做得不好的人通通削了一番,不過其實每個人都佩服她的廚藝,只會說她做的好吃。雖然潘希不喜歡哈潔就像不喜歡村民們的冷嘲熱諷一樣,但是在做菜方面,潘希可是真的相當佩服他,時常跟在哈潔身後,看她都採用什麼樣的食材,以推斷出她做菜的風格,而在她宴客時,更是不請自來,也因此常常被趕出去。哈潔已經高齡將近九十了,對今天的米丹村來說,已經是少之又少的人瑞了,以以前的村子來看,其實並不算什麼。她的丈夫金爾自從去世享年七十三歲後,她就搬到村子裡,不再住在山丘上。就算日記上沒提到〝哈潔〞這兩個字,席恩也一定會找她問問,畢竟她在五十年前親眼目睹過米丹村關鍵的歷史,而且還關係匪淺。

  走了約莫五分鐘,席恩來到了稻草屋的門前,上頭寫著〝哈潔〞二字的金屬門牌立在地上,告訴大家這裡是誰的家,另一面依稀可辨出斑駁的〝金爾〞兩字,不難猜到這和以前老屋是同一塊門牌。席恩站在門口,現在村子靜悄悄的,深夜中打擾別人,好像是個很不明智的舉動,但房子中隱隱約約亮著燈,或許哈潔還沒就寢也不一定,席恩敲了敲門,等待著回應,冷風無情的吹拂著,呢喃一些聽不懂的話語,不久後,門嘎吱嘎吱的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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