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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寫實】--【遊夢 】-- 作者:陳喚庭 |
| 遊_夢 |
他高大的身軀斜倚著車門，兩隻手臂交抱在胸前，車內正播放著帕格尼尼A小調小提琴協奏曲。他的思緒飄得好遠、好遠，淡默的眼神，直勾勾的望著遠方；像九月的秋緒瀰漫晴空。昨夜的情景像電影一幕幕地在他的腦子裡播映著……。
像往常一樣，他將車子停泊在東區的一條小巷裡，然後再步行到忠孝東路最熱鬧的商圈解決晚餐。當他沿著階梯走上陸橋，看見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丐，沉默的低垂著頭，地上放著一只鐵碗。他行經她所佔據的位置時，無意間他看見她酥胸半露，完美的胸線襯著粉嫩的膚質，讓人忍不住多看一眼，他本能的佇足片刻；她抬頭凝視著他，那一雙清澈如一汪泉水的眼眸，竟使他有些迷惘，他不自覺得掏出皮夾，食指與拇指合作無間的夾起仟元鈔，毫不猶豫的拋擲在鐵碗裡。混雜著悲憫與少許的男性自尊，他把步伐加快，在下階梯時，突然停下腳步。
天色越來越暗，路燈顯的更明亮了。隱在暗處，他窺伺著陸橋上來往行人的動態。川流不息的人潮，來來去去不曾停留，女丐孤寂的身影顯的更渺小了。
等了二十分鐘後，他的好奇心正逐漸遠離……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吹著輕快的哨音，雙手插在褲袋裏，那男子走到女丐面前時停住了，像發現寶藏，貪婪的目不轉睛的盯著女丐胸部，男子掏出佰元鈔擺在鐵碗裡，藉機多瞧一眼，男子挺直腰桿、四下張望，當他伸出魔爪時，他緊急的叫喊著﹁小心……﹂一陣狂風吹襲，男子喊痛的拼命揉著眼睛，狂風吹走了女丐的假髮，露出烏亮的長髮。她迅速剝去破舊的乞丐服，裏頭穿著一襲白色緊身洋裝，揹上細肩帶白色皮包，朝著他來時的陸橋走去，突然她回眸給予他一抹微笑，在陸橋盡頭處消失了蹤影。醜陋的毛毛蟲，羽化成一隻美麗的蝴蝶。她是美麗的蝶仙，消失在一片亮藍中。
一切來的太突然了，他彷彿置身在夢中，然而陸橋上她所遺留的乞丐服；一只鐵碗，以及喊痛揉著眼睛的男子，證明一切不是夢。
他癡傻的一步步走下階梯，失神的走到停泊車子的小巷，當他打開車門，一條人影突然閃到他面前，他驚恐的問：「誰？」他努力調整焦距，想看清對方。
「嗨！是我，別緊張。」她退後一步站在亮光處，讓他看個仔細，他熟悉的笑正凝在她臉上。
「是妳……妳怎麼會在這兒？」他驚訝的表情，竟使她有點兒想笑。
「你窺伺我，然後我跟踪你，我們算扯平了。」
他不明白她跟踪的目的是什麼？一方面在心裏胡亂猜測著；另一方面却暗自竊喜著老天爺的安排。
「剛剛在陸橋上，謝謝你救了我。」她誠摯的向他行個禮。
「救妳的是那陣及時風，不是我。」
「是嗎？如果不是那陣狂風，我相信你也不會袖手旁觀吧！你是個好人，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尷尬的望著她不發一語，她走近他，握著他寬厚、溫暖的手。
「人生好比是一個舞台，我想扮演各種角色，體驗人生，測試人性。」
「所以，妳扮演乞丐。」
「嗯！」她靜默片刻……
「明天是周末，下午二點整，你等我。」她鬆開握著他的手，消失在暗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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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學家丹尼耶爾認為感官的記憶只有零•二五秒內，短期的記憶只能維持幾秒鐘，長期的記憶沒有任何的限制，可以無限的延長。他和她所發生的一切，究竟是感官的記憶，抑或是長期的記憶？他沉溺在昨夜的夢境中。冷不防的背後被輕拍了一下，他回神的望著眼前的她，穿著一襲象牙白的棉質洋裝，潔白、純淨的像一朵蓮。
「走吧！帶你去一個神祕的地方。」他以優雅、曼妙的姿態滑進車內，神情雀躍的像個小小孩。
「神祕的地方？」聽起來有點詭異，心中即使有許多問號，他相信她。沒有太多的思考，他發動油門，朝著她指引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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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在東海岸裡，神祕的地方是一處人煙稀少又非常接近天堂的美麗建築，沿著古舊建築拾級而上，再走進一道深長的拱門，這道純白色的拱門，給人的感覺是如此純淨，現在呈現眼前的是他不曾預期的世外桃源，一座只有藍白兩種顏色建構出來的歐式建築︱天使之家。
天使之家後邊兒寬敞的庭園上，斜陽正溫和灑在純白色的各式屋宇上；灑在嘻戲中互相追逐的小孩身上。
「瑪麗蓮姐姐……」眼尖的小女孩向她招手。
「是雪兒……」她拉著他走向梳著辮子的小女孩。
叫雪兒的小女孩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怕生的撩著她的裙角躲藏。
「雪兒別怕，他是大哥哥，特地來看你們。」她朝著一群嘻戲的小孩，大聲叫喊著：「安德烈、喬伊、桑妮、艾力克……」所有小孩圍著瑪麗蓮，她開始分送禮物，「這是你要的維尼熊……妳最愛的史奴比……還有米老鼠……」快樂的天使，散佈著幸福的種子，開滿一朵朵的希望之花。他在她身上看見了『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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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室內，斜陽正懶懶穿透玻璃窗，拉成一條淡淡的金黃色的光，柔和地躺在黑色核桃木長桌上。此時梅院長正踱著方步來回地走。瞧見瑪麗蓮和他進來，梅院長以慈愛溫柔的聲音說：「瑪麗蓮，好久不見……這位是……」「院長，您叫我華特就可以了。」他走到玻璃窗，刻意的讓出一點空間，讓她們好好交談，他無聊的眺望著窗外的樹叢、花朵，偶一回頭他見她誠敬的遞上一紙厚厚的信封，梅院長在她額頭上親吻，他知道她們的交談已近尾聲，梅院長在胸前劃個『十』「願主保佑你們！」她和他靜默的退出院長室。
他們沿著長廊走到臨海的小山丘，她的裙襬被海風撕咬著，露出不規則的皺摺。
「天使之家的小孩都是失去父母的孤兒，在這裏他們比別人幸福，他們是快樂的小天使，對他們而言，天使之家是快樂的天堂。」
「妳也是孤兒嗎？」話一出口才覺得自己太唐突了，他注視著她並不期待她的回答。
「三年前我失去他們，我並不覺得自己是個孤兒，至少我擁有他們的愛。」
她的淚迎著夕陽閃著光茫；像璀璨的寶石無聲的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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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台北已是萬家燈火的夜晚，車行的速度緩慢，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距離他所居住的地方，約莫還有五分鐘的光景，他徵詢回他家的意願，她並不反對，順著車流，滑向噪鬧的街道……
「進來吧！別拘束，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他在玄關處換穿室內鞋，她照著做，有些腼腆；有些不自在。
她環顧四週，一房二廳，室內整潔，不沾一絲塵埃。書桌上未完成的詩靜靜的躺著……
塗滿油畫的彩布
漾著柔柔的一張笑臉
她的髮像烏絲般的閃耀垂直
她的眼像一汪汪清泉純淨
蘋果般的雙頰像稚嫩的小小孩
潔白剔透的叫人暇思
我心中的愛就此澎湃
一首未完成的詩，詩中的『她』是誰？有那麼一點熟悉。他是誰？兩個不相屬的人拴在一塊兒，她想著：今晚如何安睡？
他喜歡喜多郎的音樂，室內正環繞『晨禱』的美妙樂音。他托著顋、眼睛瞇成一條細縫，他沉浸在音樂的氛圍中。對於音樂的喜好並不亞於他，她有一顆真誠而容易受感動的心，不論是優雅的古典音樂，抑或者是曼妙的輕音樂，都能令她感動莫名，對她來說感動是一種生存的喜悅。
她倚靠著窗臺，望著渾圓皎潔的月亮，神情愉悅的說：「小時後，爸媽總是喜歡熄掉燈、讓月光透進屋裡，然後躺在床上聽蛙鳴。夜晚在蛙聲中入睡，清晨在鳥鳴聲中醒來，現在想想真的好幸福。
「是嗎？想不想重溫大自然的音樂？」他走近窗臺仔細聆聽，確定有沒有蛙鳴。
今晚沒有蛙聲，’紡織娘的唧唧聲倒是趕的巧，他熄掉燈讓皎潔的月光爬上窗臺；爬上他們的床。
聽著蟲鳴他和她同睡一張床，兩人身上各自捲了條薄被單；像裹了麵粉的年糕，誰也不黏誰，安安靜靜躺在自己的位置上。
今晚她重溫了兒時的記憶，夢裡的她，沉睡在藍絲绒裏，安穩的被保護著。
夜半時分，他被細碎的腳步聲吵醒，室內燈火通明如同白晝，他睜著惺忪雙眼，看著牆上的鐘正指著三點半，眼前的景象讓他好驚訝！她在廚房來回操忙著，兩眼失神的看起來很空洞。現在她正拿著潔白的布擦拭白底紅花瓷盤，毫無意識的進行著。
「瑪麗蓮，妳在做什麼？」他的聲音帶點抖音。
「啊！」一聲驚叫，她手上的盤子滑落地面、跌個粉碎。「我在做什麼？」她呆立在原地無法動彈。
他被眼前情景嚇傻，腦子有些清醒，他輕拍她的背安撫她的情緒，「沒事，妳只是做了一場夢。」
「夢？只是做夢？還是……夢……遊。」夢遊二個字她拉得好長，身體不自覺的顫抖著。
他到茶水間倒杯熱茶放在茶几上。「來，坐下來喝杯熱茶。」握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著。
「是夢遊。」她緩一緩情緒然後接續著說：「我的家族都有這樣的怪症，我的父母就是這樣一點一滴耗掉他們的生命。」他靜靜的聽著，不發一語。
「人的一生不可能像一塊布，可以隨性的剪裁適合自己的衣服，但是為了瀰補生命的缺憾，仍然可以用其他的事物來粧點生命。」她的眼裏泛著淚光，却倔強的不讓淚流下來。
「其他的事物？妳指的是愛？」他試著猜臆她的想法。
﹁沒錯，是『愛』，愛是生命的原動力，唯有愛才能點燃熾熱的生命。﹂
像夢囈似的述說著，她的思緒飄在另一個國度；一個他無法到達的︱香里拉。他想著：這樣的怪症，將如影隨形的跟著她一輩子，她要如何面對？他悲憫的望著她，輕輕地嘆息著。
她把思緒拉回來，俏皮的說：「記住我說的話『施比受』快樂，永遠當一個施予者，是幸福的事，也是最富足的人。」她的眼眸閃爍著光茫。
「別想太多，睡吧！」這次他並沒有入睡，只是假寐的躺著，他擔心她半夜再次起來無意識的走動，他害怕再次看到她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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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鳥鳴聲中甦醒過來，一切是那麼美好，她神情愉悅的舒展著雙臂。昨夜發生的事像從來未曾發生過，她已完全淡忘；更貼切的說，她是刻意的遺忘，她不想再觸及那樣的痛︱可以讓人毀滅的痛。
「睡的好嗎？昨晚為了守護妳，我一夜沒睡好，妳看黑眼圈都出來了。」他指一指自己的眼睛，然後再看看他的臉色似乎有些不悅，才發覺自己說錯話。
「我來做早餐吧！有吐司麵包嗎？烤麵包機放在哪裏？」她一連串的問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怒氣，心裏不斷的罵他是個笨蛋。「蛋要煎幾分熟？」在他尚未回答時，荷包蛋已煎好盛在盤子裏，『問』只是一種形式，她怒氣未消的將盤子重重的放在餐桌上。
所有電影情節的描述，不都是女主角在一夜過後，在清晨醒過來，身著男主角的襯衣露出一雙修長的美腿，然後在廚房為男主角做美味的早餐。他現在面對的是一個穿戴整齊滿面怒容的女子，現實與幻想畢竟有段距離，他不是電影中的男主角，她也不是女主角，只是偶然相遇的陌生人，想到這裏，他不禁莞爾一笑。
「你在笑什麼？」她的雙手在潔白的圍裙上揩抹幾下然後自顧自的吃起早餐，似乎她才是這裏的主人。
「沒什麼，用餐吧！」他偷瞄了她一眼，心裏暗自想笑，他不明白自己為何心繫著她，甚至寫詩讚誦她，那首未完成的詩，可不能讓它胎死腹中，他要儘快完成『它』，他想著。
「今天是星期日，我要去當『櫥窗女孩』，工作時間只有一個小時。」她一口氣說完，看著他疑惑的表情，她似乎明白他的『誤解』，她急忙的揮著手；窘迫的解釋：「不是像法國招客的那種︵Window girl︶，我說的是扮演玻璃櫥窗的假人，吸引顧客上門買衣服。」她不確定他是否明白她的意思，突然靈光一現，他想到好辦法。
「走吧！一起去我工作的地方，你就知道櫥窗女孩是什麼性質的工作。」不待他同意，她拉著他離開家門。
在東區最熱鬧的街道，一排排的商店林立，他指著前方立著玻璃櫥窗的服飾商店，專賣歐美服飾的大商店。
「再走幾步路就到了。」他催促他朝著上班的地方走去。
櫥窗內穿著美麗服飾的模特兒︵假人︶正被移走，現在玻璃櫥窗空空蕩蕩的等著新主人進駐。他們走近櫥窗，她指著那面透明玻璃櫥窗說：「十一點整我會在櫥窗裡，穿著美麗時髦的衣服，吸引客人上門購買服飾。在一個小時內，我必須像假人一樣紋風不動。」
﹁這玻璃廚窗安全嗎？他拍拍玻璃，發覺它很厚實。﹂
「放心，這是強化玻璃，即使有人用力拍打，我也聽不到一丁點兒聲音，我必須先進去預作準備，記得中午十二點等我。」
他在外頭約莫等了十五分鐘，他看見櫥窗裡的她綰著優雅的髮髻，穿著華麗的妙服，像歐洲的貴婦。她向櫥窗外的他投以一抹微笑，然後像老僧入定再也不動了。隔著一道玻璃的她如同蠟像館裡的蠟人，臉上凝著霜寒，他竟覺得有些冷了。
他無聊的夾雜在熙攘的人群中，漫無目的的胡亂走著，經過一家速食店，他簡單點了杯飲料，他吸著那黃色的汁液，竟有點想睡了，他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當他睡醒，已過了約定的時間，他飛快的衝出速食店，碰撞了幾個行人，忘了道歉繼續趕路，慌的心裏一團火。
櫥窗裡換了個假人，伊人芳踪杳渺不知何處追尋，他頹廢的像個年邁的老者緩步而行。
︴ ︴ ︴
自從那次分手以後，他再也沒有遇見瑪麗蓮。
每個星期五他會自相遇的陸橋上等她，等候扮演女丐的她會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終究老天爺還是沒有聽見他的呼喚，期待還是落個空，他的人更憔悴了，任由鬍渣像鋼刷立著，瑪麗蓮是他心裏的痛。
周末，他開著車子沿著東海岸尋找『天使之家』，往返九次連續三個星期，他依然尋不到那神祕的地方，那個屬於孩子們的快樂天堂。悵然的心情就像矇上雲層的夕陽，只能哀哀的等待雲層散去，或許『等待』是一種幸福。
他不曾放棄任何可以尋找到她的線索，櫥窗是唯一的希望。他佇立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癡傻的望著玻璃櫥窗他想起她曾經說過，喜歡這份工作是因為她可以淨空一切，讓腦子暫時空白，不需費神的去了生死或思索人生的真理。既然喜歡又為何要放棄？
兩個月過去了，他形體枯槁的走在路上，糾結的髮絲活脫脫的像個乞丐，他抓住一個路人然後捶著自己的胸問：「你有心痛的經驗嗎？我的心好痛，好痛。」路人以為他是醉漢，拚命掙脫他的掌控，其他的路人也忙著閃躲，他眼神渙散的像個遊魂。
夜裡，在他最清醒的時候，他將那首未完成的詩，朗誦一遍之後繼續完成第二段︱
完美聖潔的伊人啊！
妳可是我前世的戀人？
我緊閉的心扉
今日就為你敞開
請隨著我的呼吸降臨
傾聽我所奏的樂章
啊！那屬於妳底，我底樂章……
突然他忿恨的將『它』丟擲在字紙簍裡，然後倒頭呼呼大睡。
清晨他被一場夢嚇醒，冷氣呼呼的吹著，他却是汗涔涔的，汗水像幾十條小蛇在身上爬行著。「瑪麗蓮……」他驚叫著她的名字然後就從床上彈坐起來，他彷彿聽見她求救的聲音，他靈光一閃『玻璃櫥窗』出現在腦海裏，他從床上抓起一件薄的夾克，神色緊張的離開家門。
在遠處他已看見櫥窗裡的瑪麗蓮，神情黯然的向他招手，他緩緩的；一步步的靠近玻璃櫥窗。她穿著最初相遇的象牙白棉質洋裝，她身上淌著血猶自向著他微笑，他似乎聽見她說：「你來了。」她的臉漾著幸福，血像水一樣汩汩的流著，她空洞的眼神注視著他，笑凝在臉上，象牙白棉質洋裝被血染成一片殷紅，她像一朵紅艷艷的玫瑰死去。
「不，瑪麗蓮別走。」他瘋狂的拍擊玻璃櫥窗，引來路人的圍觀。好奇的路人緊貼著玻璃七嘴八舌的嚷著：「是真人，她好像在動。」另一個路人說：「不對，是假人，你看仔細點兒，她是不是假人？」
「對，是假人，那個男的瘋了。」所有的路人指著他「別理那個瘋子，走吧！」圍觀的路人逐漸散去。
瑪麗蓮身上流盡的血像來自他體內的血，他虛脫的像一堆爛泥癱軟在地上，他喃喃自語著：「這是個黑白不分的世界，是荒謬的世界……荒謬的世界……」他的淚迎著曙光閃爍七彩的光茫，像璀璨的寶石，悄聲無息的滑落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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