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瑪文閣-- 色之帝

　　“老大﹐老大。”大聲叫著從教室外跑進來的是我的一個叫約翰的手下。

　　“什麼事﹖”我懶洋洋地問道。

　　約翰恭身站在我身邊﹐喘了幾口粗氣後道﹕“老大﹐黑鐵部七年級三班新來一個轉校生﹐非常漂亮﹐要不要放學後把她弄到您家裏去﹖”

　　“哦﹖非常漂亮﹖先帶我去看看。”我一聽又有美女可以嘗﹐立刻精神一震。

　　“是﹐老大﹐我來帶路。”

　　羅盛帝國的教育是全民制的﹐只要是羅盛帝國的國民就可以享受免費教育﹐這在整個伊斯帕都是首屈一指的（即使在地球也是數一數二的）﹐這使得羅盛帝國的科技文明遠超其它各國﹐也使得它成為伊斯帕最強大的國家。

　　羅盛帝國境內所有中﹑大型城市中都開設有學堂﹐學堂分十個年級﹐學員八歲入學到十八歲成人離開學堂。除都城的學堂外﹐所有學堂都分白銀﹑青銅和黑鐵三部﹐分別招收貴族﹑特等平民和平民的子弟﹐而霸天城的學堂增設黃金部﹐專門招收皇族及大貴族的子弟。

　　我現在是位於都城北部近法羅卡家族宅邸的天勇學堂黃金部八年級的學員。而我之所以能在黃金部就學﹐這還得從十年前的法羅卡家族與瑪蒂麗娜·歐洛克拉穆的對決說起。

　　那場大戰兩國都投入了大量兵力﹐法落特王國想要一報長久以來被欺壓的仇﹐羅盛帝國則想要找回最強國的面子。

　　一開始﹐羅盛軍是由傑姆老頭指揮﹐完全不是那有神話般的小公主在出謀劃策的法落特軍的對手﹐那倒並不是說前者的戰鬥力要差於後者﹐而是剛好相反﹐羅盛軍的戰鬥力要遠高於法落特軍。失利的主要原因是傑姆老頭擋不住小公主的奇招迭出﹐一直以來信奉武勇至上的老頭徹底地被無任何思想束縛的小公主玩弄於股掌之上。

　　到後來﹐老頭被玩得一點脾氣都沒了﹐不得已下只能開始接受一直不受重視的潔西雅的建議﹐這才慢慢地挽回了敗勢﹐兩軍僵持在離國界二百華（華﹐伊斯帕的長度單位﹐1華=500丈=750米=0.75公里。）的紅土高原。

　　到潔西雅在羅盛帝國皇帝的命令下接手全權指揮羅盛軍時﹐法落特軍由於後勤補給的問題終於放棄了全力進攻﹐退到國境線上與羅盛軍展開了拉鋸戰。這一戰就一直戰到現在﹐近來聽說兩國高層正互相接觸尋求和解﹐以結束這場沒有贏家的戰爭。

　　其實這場戰爭還是有贏家的﹐那就是兩軍的統帥﹕成為羅盛帝國歷史上第一個女大公的潔西雅·法羅卡和現已聞名北大陸的“絕代公主”瑪蒂麗娜·歐洛克拉穆。關於這場戰爭﹐人們在平時談起的時候都以“兩代天才女將的對撞”來稱之﹐潔西雅平時無法顯現的智慧在這場戰鬥中得到了充分地體現﹐小公主也因為有了對手而徹底展露出無與倫比的天賦才智。

　　這場戰爭最終也使各國都意識到謀略在戰爭中的巨大作用﹐開始極力培養各自的智將或隨軍的智謀人員。

　　既然現在潔西雅成為皇帝面前最有分量的大貴族﹐那我這個倍受其疼愛又是其大公爵位第一繼承人的“兒子”也就水漲船高地位飛升﹐不但理所當然地進入黃金部就學﹐而且我再怎麼胡作非為也沒多少人敢管。

　　話說回頭﹐我來到黑鐵部七年級三班的教室﹐在手下約翰的指引下向被其說成是“非常漂亮”的女學員望去﹐不自禁暗暗贊嘆一聲“天仙麗人”。

　　我轉身就給約翰一個爆慄﹐約翰不敢吭聲只是呆呆地看著我不明白為什麼挨打﹐但我接著所說的話立刻就讓他明白了。我說道﹕“混蛋﹐這樣一個天仙似的佳人怎麼可以用‘非常漂亮’這種庸俗的詞來形容。”

　　“老大﹐對不起﹐我實在想不出別的更好的詞。對不起﹐老大。”約翰一臉無奈地說道。

　　我也知道我這手下是個大草包﹐於是心中罵句“笨蛋”後不再理會他﹐徑直向我的天仙走去。

　　那是一個清麗脫俗的少女﹐（廢話﹐十五歲當然是少女﹐不說也知道。）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沉迷其中的烏黑大眼﹑端莊秀氣的鼻子﹑令人饞涎欲滴的櫻桃小嘴完美地搭配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無法描繪的美景﹐一頭亮麗柔順的烏黑長髮有幾縷自然地垂落在胸前。胸部並不豐滿﹐但正好符合她那不食人間煙火﹑不惹凡世風塵的氣質。可能是因為剛轉學過來沒有制服的緣故﹐她穿著一襲白衣﹐這讓我發現原來這世上的白色就是為了她而存在的。天仙靜靜地坐在座位上﹐左手托腮看著前方﹐象是在沉思中。

　　我越看越是喜愛﹐不由得加快了步子﹐一不小心好象踩到了什麼東西﹐傳來一聲幼獸的吼叫。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在天仙旁邊的地上躺著一頭幼豹﹐而我正好踩了它的尾巴。

　　“小閃電乖﹐乖﹐不要吵。”天仙邊發著悅耳的聲音邊伸出可愛至極的軟玉小手﹐幼豹見了立時湊上前去接受主人的愛撫。

　　“這是你的寵獸嗎﹖很可愛呀﹐名字也很可愛﹐是你取的嗎﹖”我之所以會搭訕﹐是因為我發現天仙竟然有寵獸。能擁有寵獸的人除了運氣好外﹐能力肯定是不弱的﹐看來這次把目標放學後擄回家的計劃要流產了﹐只能另想辦法。

　　“是嘛﹐謝謝﹐不過小閃電不是我的寵獸﹐而是我的朋友。”天仙雖是正對著我﹐但她眼睛的焦點好象並不在我身上。

　　我心中一顫﹐老天爺不會這樣開玩笑吧﹐禁不住試探道﹕“白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是再合適不過了﹐我就不能穿白色的衣物﹐看﹐白衣服在我身上簡直不堪入目。”說著﹐我脫去制服外衣﹐露出裏面的白襯衣。

　　但我剛脫了一半﹐就聽天仙說道﹕“這位同學﹐真對不起﹐我的眼睛不好。”

　　果然是這樣﹗老天爺這玩笑可開大了﹐竟讓如此的天仙妙人遭受黑暗的無邊折磨。

　　玲瓏剔透的天仙象是感受到了我對她的憐惜﹐笑著道﹕“這沒什麼的﹐我一點也不在意是盲人。而且老天爺是不開玩笑的﹐他奪去了我的視力﹐就給了我另外的能力。”

　　聽了她的話﹐我內心震驚無比﹐是偶然還是我的想法被看穿了﹐哦﹐不﹐不是被看穿﹐因為她是盲人﹐那﹐那是偶然啦。但也偶然得太過分啦﹐嚇得我不輕。慢著﹐慢著﹐她說老天爺給了她另外的能力﹐難道……

　　“啊﹐說了這麼久我們都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哪﹐我叫美婭娜·吉司頓。”

　　“我……我叫切利‧法羅卡。”

　　“哦﹐切利學長﹐你好﹐很高興認識你。”邊說還邊向我伸出手。

　　我下意識禮貌地行了個觸手禮﹐心裏想著她是如何知道我是學長的﹐如果是因為我大名在外﹐那她應該也知道我是一個無惡不作的紈﹗子弟﹐怎麼還是對我這麼親切﹔如果她真的能……不敢想象﹐不敢想象。由於心中疑神疑鬼﹐以至於忘了感受手中的軟玉溫香﹐也想不起嘴脣觸及對方可愛玉手時的感覺﹐真是太失算啦。

　　這時午休結束的鈴聲響起﹐我不得不結束交談﹐離開教室。因為我可以自己決定上不上課﹐卻不可以影響別人上課﹐這是學堂總長與我的私下約定。

　　約翰也是要上課的﹐臨走前問我放學後要不要動手。我想到了那頭幼豹﹐雖然美婭娜說它不是寵獸而是朋友﹐但有很多人都是這樣的﹐把寵獸當成是自己最親密的同伴﹐因此可以肯定那幼豹是她的寵獸。所以還是不要貿然動手的好﹐於是我告訴約翰以後再說。

　　在黑鐵部樓區的走廊裏晃蕩一陣﹐無聊至極﹐於是決定去黑鐵部的教師辦公區看看﹐打發一下時間。

　　教師區空空蕩蕩的﹐沒幾個教師﹐大部分都去上課了﹐少數幾個沒課的見到我來躲之惟恐不及。我也不管他們﹐只顧自己在急急遠避的教師中搜索﹐看有沒有值得一顧的美女﹐結果令人失望──沒有。不過這也是應該的﹐學堂中的女教員本就很少﹐而美女教師就更是鳳毛麟角。

　　黑鐵部有一個美女教師﹐不過好象不在﹐應該是有課。那個美女教師是教黑鐵部女生劍術的﹐身手不錯﹐為了把她弄回家嘗嘗﹐我的手下十之八九都在床上躺了十幾天﹐這還是手下有個消息靈通的突然記起美女教師有個弟弟也是在天勇學堂就學並以之相要挾才成功的。不過現在她不在﹐還是走人吧。

　　接著又去了青銅﹑白銀兩部尋幽探勝（黃金部的可惹不起）﹐一個下午的時間也就打發了。

　　在一幫手下的前呼後擁下﹐我向學堂大門走去。（之所以我不提前離開學堂﹐就是因為怕沒手下跟著時﹐我一出學堂門就有被人圍毆的可能。）

　　忽然發現美婭娜站在大門旁﹐好象在等人。我立刻靠上前去﹐動手擄人是不敢﹐但搭訕搭訕總還可以吧。

　　“切利學長﹐你好﹐你能送我回家嗎﹖”

　　什……什麼﹖我沒開口她就肯定是我﹐這已經夠讓人驚奇的啦﹐而她竟還要我送她回家﹐這……這……難道我的魅力真的有這麼足﹖不是吧。怎麼總感覺在她面前老是處於下風。

　　美婭娜靜靜地等著回答﹐我只得結結巴巴道﹕“可……可……可以﹐當然可以。”

　　“那真是謝謝啦。”美婭娜說著向我鞠了一躬。

　　我趕緊回禮道﹕“沒關係﹐沒關係﹐應該的﹐應該的。”心裏卻想著﹕“太被動了﹐一定要扭轉這個局面。”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北城平民住宅區﹐路上的行人一見是我這個惡霸紛紛如避虎狼﹐平民區內更是家家閉門關窗。

　　快到家的時候﹐美婭娜要我在屋外等她一下﹐卻不讓我進屋說是怕嚇壞她的舅父舅母。哼﹐既然早知道我是可怕的人﹐竟還要我送回家﹐到底是有恃無恐還是不知人間險惡﹖

　　很快美婭娜就出來了。

　　我一見她出來﹐就諷刺道﹕“怎麼樣﹖商量好要如何感謝我了嗎﹖”老是被她牽著鼻子走﹐可不符合我的性格﹐要趕緊反擊。

　　聽了我的話﹐美婭娜毫無所動﹐微笑著道﹕“已經跟舅父舅母說過了﹐我今晚去你家。”

　　聽到這話﹐我的手下個個全都呆若木雞﹐而我就更慘﹐眼珠出眶外﹐下巴掉地上﹐全身僵硬在原地。

　　唉──到最後﹐我還是被牽著鼻子走。

　　“你家真的好大﹐從大門到你房間竟用了一格的時間。（格﹐伊斯帕的時間單位﹐1格=1／8漏=1／4小時=15分鐘。）”美婭娜微笑著淡淡地說道。

　　我笑笑沒說什麼﹐因為這是法羅卡家族的房子﹐要不是我的。

　　進入房間﹐美婭娜放開了扶在我右臂上的手﹐非常自然地徑直向床走去﹐優雅地坐在床邊﹐彎腰把幼豹抱到腿上。

　　我目瞪口呆地指著她說不出話來。

　　美婭娜微笑地看著我﹐雙眼仍然是一付注視著遠方的樣子﹐顯然她的眼睛的確是不能視物的。但……但﹐為什麼她的行動一下子變得如此自如﹖分明就是一個明眼人嘛﹗

　　“我的眼睛是看不見東西﹐但我可以通過你的或是小閃電的眼睛看呀。”

　　什麼意思﹖完全不懂。解釋反而更加深我的疑問。

　　“其實你早就已經猜到了﹐只是你不肯相信而已。”

　　美婭娜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和安詳﹐但在我耳中卻是霹靂巨響。

　　“那……那……你真的能……”我還是不敢相信﹐但看到美婭娜點點頭卻又不得不信。

　　那就怪不得我老是被牽著鼻子走了﹐原來我腦子裏的想法完全被她感知了。

　　我一下子感到無力至極坐倒在椅子上﹐在一個你永遠都必須赤裸裸面對的人面前﹐實在是一件……為了不讓自己在想下去﹐我掙扎著問道﹕“你既能感知別人的思想﹐那怎麼還……”

　　沒等我說完﹐美婭娜已知道我的疑問﹐答道﹕“剛知道你要……要那麼對我﹐我是很生氣﹐但後來我又感到你心中的痛苦和無奈﹐就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的﹐也就不生氣啦。”

　　“痛苦和無奈﹖怎麼可能﹖哈哈──”笑不了幾聲﹐看到美婭娜平靜的表情﹐就再也笑不下去了。想在這個仙子面前作戲﹐還是別白費力氣的好。

　　沉默了一會﹐我禁不住說道﹕“即使這樣﹐你也不用自動送上門呀﹐為了保密我什麼事都做得出。”

　　“其實我一直很痛苦的﹐明明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卻要裝著完全不了解﹐有時候﹐對方和顏悅色地說著話﹐心裏卻想著令人生氣的事情﹐而我仍要裝著不知情﹐同樣和和氣氣地應付他們。”說這話時﹐美婭娜低著頭﹐語氣很平靜﹐但我知道她是痛苦的﹐是真的痛苦的﹗

　　又是一陣沉默﹐忽然﹐美婭娜抬起頭﹐正對著我道﹕“但是﹐你比我還痛苦﹐明明是個好人﹐卻要裝著是個壞人﹐做著自己深惡痛絕的事情﹐我能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我無力地低下頭輕聲道﹕“你不是能感知到的嗎﹖”

　　“現在感知到了﹐剛才不行﹐你藏得太深啦。”美婭娜感知到我的疑問﹐緊接著道﹐“我只能感知一些較表面的意識﹐太深層的就不行了。剛才我一問﹐你就自然而然想到了答案﹐我才能感知到。”停了一下又道﹕“切利學長﹐你認為那事真的會發生﹖”

　　嘆口氣﹐我邊說道﹕“我也希望不會發生呀。”邊起身向房門走去。

　　但美婭娜阻止我說道﹕“周圍十丈內沒有其他人的﹐學長放心好啦。”

　　我坐回椅子後說道﹕“叫我切利就可以了。你知道羅盛帝國總軍力有多少嗎﹖二十萬正規軍﹐六十萬地方軍﹐但地方軍是屬於各城主控制的﹐正規軍才是受皇帝控制的。正規軍的戰力是地方軍五倍以上﹐也就是說二十萬正規軍相當於一百多萬地方軍﹐他們可以說是帝國的主要軍力﹐也是皇帝權力的保障。

　　“而現在﹐據我的估計﹐法羅卡家族的人掌握著三分之二以上的正規軍﹐這已經嚴重影響到皇帝的安危﹐皇帝能坐視不理嗎﹖

　　“以前之所以一直沒有向法羅卡家族動手﹐是因為法羅卡家族的人還有用處﹐還需要他們為帝國領兵打仗。但現在不同了﹐帝國近幾年借機培養了一批新的將領﹐而且象法羅卡們那樣的只講武勇的將領不吃香了。

　　“我可以肯定﹐等與法落特一和解﹐皇帝就會對法羅卡家族下手。”

　　美婭娜靜靜聽完後﹐禁不住道﹕“即使這樣﹐你也不需要害別人啊﹗你知道那些被你害過的人有多痛苦嗎﹖﹗﹗”聲音還是平靜的﹐但我卻感到了她的怒氣。

　　“只要皇帝下手﹐就肯定是雷霆手段﹐我現在不表現得差一點﹐到那時就完全沒機會了。”

　　“就為了你自己要活命﹖你到底害了多少人﹐你知道嗎﹖﹗﹗”美婭娜越說越氣憤。

　　“哼﹐如果只是我自己一個人﹐我只要離開羅盛帝國就可以了。”我輕輕嘀咕道﹐不禁想到了遠在邊境的潔西雅。猛然驚醒﹐不好﹐我怎麼可以在這能感知他人思想的仙子面前想這事情。

　　但已經晚了﹐美婭娜一改平靜的聲音叫道﹕“啊﹗你……你竟……你竟對你母親……”

　　我打斷她矯正道﹕“是一個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女人﹐而我則是一個男人﹐就這麼簡單。”

　　美婭娜還想說什麼﹐卻又一下子平靜下來﹐自顧自與幼豹逗玩起來。

　　我感到萬分奇怪﹐但不久後響起的敲門聲又讓我立刻釋疑。

　　敲門的是個下人﹐其帶來一個消息﹕羅盛帝國和法落特王國達成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