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雲拉拉茫然狀態的金凌，問道：「金兒，你吃飽了吧，要不要去巡山林？」

還沒回神，愣愣的點頭，「嗯。」良久，才恢復正常，思索著古雲方才說了什麼，似乎是巡山林？

「走呀。」見金凌沒動作，疑惑的喚道，古雲站在兩步遠處等著金凌。

「好。」不管如何，跟著走就對了，不想讓古雲看出自己剛剛的恍惚。

見兩人往門外去，白羽慌忙的開口：「古雲爹爹！我……對不起。」咬著下唇，雙手不知該擺那裡，亂抓著身上的衣服。

「哈，不原諒妳。」一句玩笑話，卻惹來傷心的眼神，快速再補充：「說笑的。」眨眨眼，偕同金凌走出門外。

白羽這才綻開笑容。

「啊……肚子扁扁頭空空，肚子空空頭扁扁……可憐的小狐沒飯吃……沒飯吃……」自編的詞、自譜的曲。一面走著一面唱，不過這是出了谷口後的事，要是讓乙空聽見，說不定連午飯也沒得吃，古雲承認自己沒魄力和乙空對抗。

「古雲，你好吵。」破曲子還唱那麼大聲，金凌受不了的抱怨，忍了頗久才決定叫古雲閉嘴。以指頭塞住耳朵，表現出絲毫不想聽的動作。

「哈哈。」不在意金凌的抗議，唱的更為大聲，「啊啊啊，肚子扁扁頭空空，肚子空空頭扁扁，受虐的小狐沒飯吃……沒飯吃……」

「古雲！」給了一個白眼，聽古雲唱歌簡直就像活受罪。

「哈哈，跟著我唱嘛，一起唱呀，我教你。」古雲好心的提議，旋之又是一陣大笑。

「感謝你的好意，不！必！了！」咬牙切齒，一字一字清楚念道。

「真可惜，這樣就沒人幫我合音了，嘻。」咧嘴一笑，不理會任何消譴，唱歌是個人興趣。

「唉。」蒼生不幸，有如此魔音禍害世間，金凌晃著腦袋感嘆，側眼望了下四周，是下山的路？「古雲，不是巡山林嗎？」

「今天休息，皇帝尚且不差餓兵，何況我餓的都快扁了。」腳步頓時變的搖晃，明顯是作假。「餓的扁扁的狐狸……肚子空空頭也空空……」音調跟著蒼桑。

「隨便抓隻老鼠吃吃吧。」為了一餐沒吃就休息？金凌不認為這是好藉口，重要的是，自己吃飽了，懶得下山。想到要再上山，爬那段長長的路就感到累人。

「不行！我堅持要下山吃，哼哼，你們早上吃的那麼好，居然要我吃老鼠？怎麼樣我都要吃隻雞腿才甘心。」無力的嗓音霎時中氣十足。「還要點一盤禾花雀、炸脆丸、甘草香魚。」一邊數著順便一邊想，還有什麼沒點到。

兩人在古雲碎念菜單之時，已經來到村口。金凌玩著劍上的流蘇，懶得理會古雲。古雲早化作人身，就等著一飽口腹之慾，「脆皮嫩鴨、紅燒蹄膀……」扳著手指頭，幾十道菜，每道都想嚐嚐。

金凌閒著也是閒著，逛起了四周攤位。眼一瞄，居然有新攤位？距上回下山沒幾天光景，街上就多了新攤位，可見世事變遷之快。「呵。」淺淡一笑，沒意義，只是些微的感嘆。

「金兒，你笑什麼？」古雲回過神，不明白的望著金凌，再看看手指，已經忘了數到那裡，「紅燒蹄膀？」指頭不知該扳還是該放。

「你看，新攤位。」仔細一瞧，原來是個算命攤。

簡陋的小攤位竟兼職三項工作，一是算八字批流年，二是看面相論富貴，三是代寫書信。攤位主人一把不年輕的骨頭，約五十來歲左右，瘦小的身形半駝著背，倒三角臉加上兩撇鬍子，不起眼的外貌，沒想到這麼多才多藝。

四方的木桌子，沒有任何雕花，再樸實不過。桌邊擺了兩張圓凳子，一張算命仙自己坐，一張則給上門的客人坐，擺法是以東南相連，而非東西對立。

桌上放著筆硯和三本書，一本寫著八字論兩，一本寫著掌中乾坤，最後一本為面由命生。再看去，還有個挺專業的八卦盤及一個老舊的算盤和破茶碗一只。

除了桌椅，重要的是招牌，一根常人高的細竹竿，繫在桌腳，上方垂掛一塊泛黃的白布，應該是白布沒錯，也有可能是淺褐色的布，已經分不清原本顏色，好在布面上的字沒糊掉，正正方方的「鐵口直斷曾半仙」。

曾半仙雙手捧著茶碗飲茶，擺出高姿態，絲毫不在意攤位旁還有兩三位客人正等著。而客人們也沒催趕，靜靜呆站，卑躬屈膝的好笑模樣。

「喔，新攤位，生意真不錯呀。」村子裡不是沒其他算命攤，一名新來的老頭，竟能得到村人如此愛戴，可稱神奇。古雲再度分神，又忘了數到那裡，苦惱的搔著腦袋。

兩人對算命沒興趣，未多做停留，直接離開，但路人的交談仍是傳進耳裡。

「我昨天去算了，真是神呀，說我近日多口舌是非，我昨晚就和妻子吵了一架。」聽語氣，是拜服不已。

「是呀，他不是這村的人，居然也能把我以前的事，說的透徹。」

「真是半仙，半仙……」

「半仙？哈哈……」古雲聞言，大笑不止。

「古雲？」這下變金凌不懂了，笑是何意？

「哈，沒事沒事，到了，咱先吃東西。」拉過金凌，不作解釋就把金凌往客棧內推。

古雲挑了個二樓靠窗的位置，妥妥當當坐下，望出窗外，恰好能看見算命攤。算命攤旁的客人不減，反倒聚起了人潮，古雲見狀，認真的問金凌：「金兒，你說算命這檔事，能不能作個準？」

金凌皺起眉，被考倒了，若是不能作準，怎能延續至今，若是能作準……「盡人事，聽天命。」最後歸出的結果。

「嗯，盡人事，聽天命。如果有個孩子，他生來剋父母，你認為他父母該怎麼處置他？」舉起茶杯，啜了一口，像是隨口問問。金凌卻倒抽口氣，身子一僵，讓這問題嚇到。

「你認為呢？」不自覺握緊拳頭，反問試探古雲的意思。古雲還沒回答，金凌又趕忙轉開話題，「菜怎還沒上來？」還沒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