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這是好東西，要不要也試試？」古雲邊說邊又咬了一口紫黑色果子。

「好東西？」金凌子皺眉，滿是邪氣的東西會有什麼好？

「乙空，不如你試試。」古雲將手中的果子遞向乙空，送了送，示意乙空吃一口。

乙空敬謝不敏，亦是不敢嘗試，一手擋著果子，「別，我不吃，你也快吐出來吧。」感覺果子身上就寫著：我有毒，勿食。

「哈，沒毒的，只是難吃了一點，試試吧。」繼續勸說，這種好東西一人獨享是會遭天懲的。「玄兒，你來吃一口。」

玄兒倒是比乙空與金凌子大膽，接過果子便一口咬下，如同古雲所形容，又酸又澀，但……神奇的事就這麼發生了，像古人所言，良藥苦口。「這……師尊，這個能提升功體？」不可置信的瞠眼，果肉一入腹，就像藥引一般，引出體內的潛質。微微發熱的身子，正是功體在自行提升，連指尖亦能感受到飽滿的能量，似乎輕輕一點石頭，石頭就會化作粉末。

「嗯，雖然不知是什麼，但和大還仙果散出的氣頗為相似，差異只在，一個是邪氣，一個是靈氣。」因此才會引發古雲好奇，親口試吃。沒料到，真的是好東西，比大還仙果的效力還高。

「這邪果是提升功體的？」乙空心驚，邪樹不像是自己生出來的，到底是誰想提升功體，種出這種東西？

「哈，就說沒毒嘛，吃一口吧。」拿著果子，塞給乙空，以眼神鼓勵他吃下去。

乙空盯著果子反覆打量，片刻，依是不願嘗試，又把果子拿給金凌子。

「乙空，你……」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不懂這道理嗎？金凌子無奈的看著果子，說它是好東西，可在自己眼中，是個燙火山芋。

「金凌子，你就吃吧。」牽起金凌子的手，將果子往嘴邊放。「試試。」一笑，手勁加大，逼著金凌子吃下魔果。

「唉。」一聲長嘆，意思性的輕咬一口，隨便嚼了兩下就吞入腹中。

「換你了，乙空。」古雲仍是不放棄，不死心的要看乙空吃下。

「我不吃，這至少是一千人的性命換來的，你怎能……」怎能這麼不在乎的吃下？乙空生著悶氣，為那村莊的村民哀悼。

「就因為它是犧牲了整村的人才結出的果子，難道要毀了它嗎？毀了它……那一千人的生命，死的有何意義？」斂起笑，扳著臉孔望向乙空，心中隱隱作痛，手還是沒拿開。

讓古雲這麼一喝，乙空重新思考這顆果子的存在價值，良久，才接過咬下一口，功體的提升，令人全身順暢，但心裡，仍是擺脫不了千人性命的疙瘩。

「換休元了。」拳頭大的果子，毎人一口，包括阿碧，恰好分完。

沒有果核，這果子到底是怎麼種出來的？著實耐人尋味。

「宮主！」女子穿著藍衣白紗，髮上綁了兩個髻，黛眉朱唇，年紀頗輕。眼神充滿著急，看著側臥在床上的蒼白臉孔，心中滿是不忍。

「咳！」髮蒼蒼的老人重重咳了一聲，以細瘦的手拿起白帕子摀口，「不用擔心吾。」揮揮手，可是慘淡的臉色和白帕子上的血漬，實在令人煩惱。

夜璃宮主凝重的看著手上染有血色的帕子，難道天命如此？當真命該絕了嗎？閉上眼……不願再多想。

依稀記得……怪病是在數月前開始產生徵兆，自那天起，自己便開始產生輕微的病徵，直到今日，一病不起，只能終日臥床，一咳就會嘔出刺目的腥紅。

見床上虛弱的宮主似乎睡著了，披著白紗的女子方拿起剛才弄髒的白帕子退到房外。

一出房門口，外頭等著的，是另名同樣心焦的少年。

「翠丫，我爹怎樣了？」著急開口的是名少年，頭戴紫冠身穿藍袍，長髮飄曳不作任何束縛，手腕兩邊各有一個金環。神色凝重非常，一看見翠丫便緊扣住她的手臂詢問。

「少主。」翠丫微微欠身，難過的回道：「宮主他的情況依舊不樂觀，今日又咳血了。」攤開白帕，証明所言不虛。

「啊……」奇言聞訊，一陣刺痛襲上心口。身為夜璃宮宮主的獨生子，至小倍受寵愛，現在看見疼愛自己的爹親病成這樣，奇言心裡的難受可想而知。「我要去看爹親。」說完便舉步欲離，卻讓翠丫拉住了袖子。

「宮主剛入睡，還是別打擾他吧。」翠丫本為宮主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頭，百年前宮主夫人逝世，便改為伺候宮主，一直以來忠心耿耿。對於奇言的自責，能身同感受，無法醫治父親的無奈，身為丫頭的自己同樣擁有。

兩人交談未完，便讓外頭匆匆趕回的樓秀打斷，「少主，事情已有消息。」沒把話講清楚，因為翠丫在場。樓秀瞧了一眼翠丫手中的帕子，了解宮主的病情是有增無減，不由得皺眉。

事情是奇言吩咐樓秀去做的，當然明白樓秀所指何事，而這事……也只有派出自己的心腹樓秀去做，才能安心。

樓秀身材嬌小，一點也不像男子的體形，外表比翠丫還像女人，若沒開口說話，恐怕沒人猜的到性別。且不論外貌，就因他比平常人多了個心眼，做事謹慎又能視情況做出判斷，這才使得奇言視他為心腹，重大事情總會和他商量一番才決定。

「嗯，我們到房裡去談。」回望一眼翠丫，拉著樓秀離開，迫不急待要知道事情發展的如何。

跟著奇言往他房裡走，樓秀也是等不及要告訴奇言最新消息，否則就不會這麼慌張的趕回。

來到房內，關上房門前，樓秀仍不忘先探向門外左右，確定無人偷聽，才安心的鎖上門。

「快說，事情怎樣了？」跺著腳，來回走動，靜不下心來。

「秉告少主，回生果被奪了。」自知瀆職，雙膝一屈，跪在奇言面前。「回生樹生成不久，屬下本想前去摘下，可沒想到，來了一群身有仙氣的人，屬下不敢輕舉妄動，沒想到……他們竟將回生果自行摘去，並……吃了下去。」而自己沒能力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長久以來培育的果子讓人撿了便宜，懊惱之餘，重捶地面。砰一聲，指關節滲出血紅。

「唉，不能怪你。」揮揮手，奇言扶起樓秀的肩，安慰道：「五靈被封，神洲的邪氣銳減，現在只要一點不對勁，難免都會招惹衛道之士注意。」更何況，回生樹散出的邪氣不只是一點不對勁，而是大大的不對勁。以為五靈之事不好處理，少說能維持到採收回生果後，才會平息，沒想到五靈之事這麼快就解決了，也因而壞了自己的計劃。

「少主……」矮了奇言一個頭的高度，樓秀抬著眼，更是慚愧沒把事辦好。

「快說說，他們把回生果吃下去之後怎了？」依是關心回生果的情況。

「嗯，功力大增，仙氣頓時提升不少。」回生果竟讓一幫無事人給奪了，可惜萬分。

「好！」揚起笑，奇言續道：「這証明回生果確能讓爹親起死回生，另外三株，就交給你了，千萬別再失敗。」當初也設想過，可能會有人從中壞事，因而種下五株，一株失敗，一株被奪，尚餘三株，奇言也不著急，只要有一顆回生果能順利拿回就成了。

「是！屬下必定不辜負少主期待。」何嘗不是一次將功折罪的機會，樓秀抱拳，決心要彌補上次失誤。

古雲一行人回到雲塵棧，滿是沉重，邪樹之禍比起五靈之事更難處理。五靈至少摸的出頭緒，但邪樹……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要從何查起？

「古雲……」乙空開口，才剛跨進洞府，人都還沒坐下就急著發問。「你覺得幕後操控者是誰？」

「某個組織吧。」若是個人力量，那……真是蒼生不幸了，因為連古雲也沒把握能不能打的贏，有能力種出邪樹之人，不是平凡人。

「這麼說，我們真的被唬弄了？」金凌子閉上雙眼，一干人站在洞口處聊了起來。

「哈，也許是，也許不是。」扇子的搖動速度越來越慢，可見古雲的思緒已專注到了忘記搖扇。

打斷古雲思緒，「現在怎辦？」乙空全沒主意，只知煩惱，唯有將所有的希望放在古雲身上。

古雲可不想承擔這等重任，左右揮著扇柄，邊道：「哎呀，早說別管了，丟給漁叟他們去煩吧，不然他會太無聊的。老人家，是該動一動，才不會骨頭僵硬。」

說是一套，做是一套，金凌子並不認為古雲會甘於寂寞，完全抽手不管事。「是呀，他老……你也不年輕了。」算算，說不定比漁叟還老。

「哈哈，金凌子，這可不一樣，我比他多了點俊氣、英氣與不凡之氣。」指頭量出一吋左右的距離比著。

「好了，廢話別說那麼多。古雲，你想……他們種邪樹的目的是啥？」乙空心中有譜，只是需要多一個人認同心中所想。

「我想嗎？增加趣味吧，世間太無聊，物種太少，多一種不一樣的東西，就多一分樂趣。」眼底含笑，隨便答答。早說過，事情不明之前不會講太多，萬一猜錯，只會誤導方向。

「啐！」無法再溝通，啐了一聲，不再多問。

「呵，我了解了。再來呢，要做什麼？」挑眉，探問古雲下一步棋要怎麼走。

「等。」簡單明瞭的答覆，「若是邪樹只有一棵，果子讓我們給摘了……不用我們去找，他們也會來找我們。」找古雲他們幹嘛？想當然爾，是復仇。

「喔？你當真沉的住氣？」金凌子出言調侃，置身事外不是古雲的作風。

「哈哈，若邪樹不止一棵，就等下一棵出世，看看到底是誰會出現取果子。」採用消極的作法也是逼不得已，因為手邊沒半點線索。

「我明白了，就等吧。這段時間我會密切注意氣場變化，至於漁叟他們，是不是也該通知一下？」金凌子仍是認為，多個人知道，多份力量。

「好，你處理吧，百靈她……就別打擾了。」一個身無半點仙術的女子，是不該打擾她。

「古雲，你早有打算，怎不早些說？」乙空的口氣隱約透著責備，不高興古雲東拉西扯了一堆，才甘心說出打算。

「哈哈，什麼打算？我沒打算什麼呀。」依舊不改裝瘋賣傻，仰著頭發笑。

「罷了，懶得跟你爭。」揮揮袖，準備離去，「我和金凌子去通知眾人，你繼續笑你的吧。」牽起金凌子，不說保重便外走。

「古雲，先走一步了。」金凌子回首匆匆道別。休元也想跟上，便讓金凌子的手勢擋下，「休元，你就安心在這吧。古雲，照顧好我徒弟。」交待完，化為光點隨著乙空離開。

「師父……」往前奔了兩步，嘟起嘴唇，望著遠去的光點發愣。

「小元，別急，你師父會再回來，這段時間就陪著我玩吧？」玄兒甚是體貼，牽起休元的小手，安慰道。

「玩？你們兩個……多久沒好好練功了？」古雲撫著掛在胸前的一撮白絲，瞄了兩人一眼。

看出古雲的不悅，玄兒快一步拉著休元往內室跑，「我們這就去。」

「跑慢點。」皺著眉，一點也沒長大，總是這麼莽撞。